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二兩娘子》第17章
Florara 發表於 2012-6-20 17:13

第十五章

  夕蘊最初提出那個荒唐賭約時,「揚州雜聞」的書生們便規勸她說:「你要三思啊,展府就像個 ...

第十六章

  「笨妞,呵呵……東叔,你覺得這個稱呼襯不襯她?」

  東園的燈火被拋在了身後,展越浩負手立在池畔,忽而搖頭笑喃。

  「很襯!」東叔很坦率。

  「十五歲那年的她,更襯。」展越浩說著,似是自言自語。言詞間,多了一絲感慨。

  她不會永遠用十五歲時的眼神看他,也不會永遠立在花玉樓的桌上等他,更不會永遠都如當時那樣的笨。

  「當家的是想起了什麼?」東叔偷望了眼展越浩,那麼悠遠的眼神,絕對是在思春。

  「沒什麼。對了,東叔,你知道『烏龜家的狗』是什麼東西嗎?」

  東叔輕愣了下,面無表情,心底卻在暗笑:「街城有個吳姓人家,長子名叫吳歸,與夫人也算是舊相識。」

  「哦,去把他家的狗抓來烹了,明晚我要在桌上見到這道菜。」

  「……是。」

  東叔微顫了下,今年的春很涼啊,難怪當家的想吃狗肉驅寒。

  後來,夕蘊終於明白越蒙的那句「你死定了」意味著什麼。那個少年很幼稚,無非就是想看她失去自由而抓狂的樣子,所以,攛掇他大哥找了一群黑衣人寸步不離。

  是真正的寸步不離,無論夕蘊睡覺、吃飯、遊蕩或是發呆……正所謂人生何處不相逢。

  後來的後來,那是五天後,一家名為「紅塵外」的酒樓裡高朋滿座。酒樓的大門卻緊閉著,朱紅的大門上懸掛著一塊木板,木板上寫著:不是畜牲不得入內。據說是某神秘人士包下了這裡一天,用作密謀大事。

  「果然是很大的大事呢。」某路人牽著孩子路過,盯著門上的木板看了許久,擦了擦額間沁出的汗珠,屏息聽著裡頭的吵鬧聲,低聲碎念。

  「什麼呀,畜牲集會吧。」路人身邊的孩子,很不配合,童言無忌。

  「你這孩子……」

  某路人牽著孩子走遠了,隱隱還能聽見咒罵聲,酒樓邊的如樂一臉苦澀,看向她家主子:「夫人,你可以換個人送酒進去嗎?」

  「那怎麼行,越浩說那些都是高手,傳說高手很有警覺心的。換個人送酒,他們就不喝了……」話到一半,夕蘊猛地擊掌,一臉興奮,總算明白如樂在糾結什麼了:「沒關係,你去吧。等你進去之後,我會把木板上的字換一下的。」

  邊說,夕蘊邊走上前,用力地把木板翻了個面。然後,她得意地敲了敲,眉梢飛揚。

  如樂好奇地湊上前,輕聲讀著上面的字:「只有畜牲才可入內……夫人……」

  「好了,這裡交給你了。記得多送點好酒好菜給那些高手,等那些歌妓來了,讓她們賣力些,行賄要徹底。我有急事,先走了。」說完,夕蘊依依不捨得回頭看了眼,心裡也覺得有些對不起高手們。

  「可是,夫人……」如樂的叫喊聲卡在了喉間,沒有機會面世了,猶豫了會,她小心翼翼地左右觀望著,嗟歎出聲:「真是的,不喜歡這些高手,讓當家的撤了不就行了。為什麼非要這樣大費周章嘛……」

  「如樂姑娘,傳說中的好酒呢,夫人不是說還有揚州城最好的歌妓嘛……」

  「來了,來了,酒來了。」如樂快步饒到酒樓的後院,衝了進去,心裡頭還在惦記著那木板上的字,難受極了。

  高手群中的一員,見到如樂的身影後,趕緊迎上去,接過酒罈子,倒了一大碗。像灌鴨似的灌進了嘴裡,跟著眉心舒開,豪邁地抹了抹嘴,讚道:「果然是好酒啊。只是……最好的歌妓呢?」

  「馬上來了,夫人不是給你們去找了嘛。」如樂垂下頭,不著痕跡地翻著白眼。心裡暗自嘀咕著:夫人果然沒說錯,沒有男人不稀罕酒色的,高手也一樣!只是高手比較擅長迂迴,喜歡把最在乎的東西放在最後強調。

  午時,有一群轎夫,從羅城到街城很賣力地跑著。他們一致地哼著小調,眉宇間有顯而易見的歡快。可是,當到了街城,轎上的人翩然出轎,豪爽地扔下銀子,大聲的一番呵斥後,轎夫們的笑臉垮了。

  晚春的日頭彷彿在頃刻間被烏雲遮蔽,風,瑟瑟地刮。人間萬物,可謂一片蕭條。

  「你們怎麼了,接了那麼個漂亮姑娘,幹嗎還一臉吃了屎的表情。」有個同行出於好心,上前推了推那群轎夫,笑問道。

  立在前頭的一個轎夫回過神,露出粗魯本性:「真他娘的吃屎了。剛才從這接了個男人去羅城,他硬是要給我們五兩銀子,還說穿著展家特製絲綢衣裳的人,從來不會吝嗇。胡扯,盡他娘的胡扯!」

  「大哥,怨咱們。那男人已經說了,等下會有個女人穿著展家絲綢衣裳租咱們的轎子,千萬別接,會賠本。是咱們兄弟幾個貪心,不聽勸。」

  「憑什麼怨咱們,那男人長那麼帥氣,一點都不像個算命的,誰知道他會料得那麼準。半吊銅錢!那麼長一段路,竟然只給了咱兄弟半吊銅錢。就這半吊銅錢,還把咱們大罵了頓。」後頭的轎夫氣呼呼地衝上來大罵。

  「喲,看不出啊,那麼個衣著光鮮、模樣俏麗的姑娘,居然那麼摳門。」好心上來規勸的轎夫也覺得不可思議,目光不自覺地朝著那個女子看了去。

  女人穿著桃色的襦裙,身子曼妙纖弱,走起來彷彿裙底生風般,撩撥起款款風情。一眨眼間,她就轉過了巷子,彎進了一棟很精緻的大宅子裡。轎夫們這才明白為什麼那個男人能預言得那麼精準,這個女人所去的宅子,分明就是前不久前男人走出的地方。

  原來,他們是認識的。

  「展夫人來啦,我們家老爺和嚴公子等了您很久了。」管家模樣的男人在宅子門口徘徊了會,見到夕蘊的身影後,迎了上去,諂笑著招呼。

  「真是的,早知道該讓你去幫我把那半吊銅錢付了……」撇了眼身旁宛如笑佛的管家,夕蘊滿心懊悔,心疼著剛付給轎夫的半吊銅錢,那可以給小弟買好多好多的糖葫蘆了。

  「是,是,是老奴招呼不周。」

  夕蘊乾笑了兩聲,沒再理會,相較下來,她還是喜歡東叔那種軟硬不吃的管家。

  之後的兩人很安靜,誰都沒有再說話,隨著管家饒過無數彎彎曲曲的小徑,終於到了客堂。夕蘊轉頭,再次尋找管家身影的時候,他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客堂裡隱隱傳來交談聲,夕蘊連招呼都沒打,就直直地衝了進去。

  堂中兩人怔了怔,目光齊刷刷地掃向她。最先反映過來的是嚴峰,「終於從高手面前逃脫了嗎?」

  說話間,他眼帶嘲諷,想到了前幾日他邀夕蘊今日來喬府別館一聚時,如樂說的話「我們家夫人說她知道了,但是興許會晚到,她要先謀劃一件史無前例的大事,也就是想辦法在一群高手高手高高手面前逃脫。」

  也難怪她要那麼大費周章,展越浩在這種時候,忽然找了群人寸步不離地「保護」她,確實有些奇怪。這丫頭,是除了自己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的,縱是展越浩也一樣。

  「那是,我可是人稱『銀面蜉蝣』的銀不換,高手算什麼。」夕蘊笑得很得意,手段拙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擺脫了他們。

  「還是那麼生龍活虎。」一直靜默在一旁的男子忽而輕笑,調侃道。

  「喬大哥,您老變得真快,上次還說我是胡攪蠻纏。」相比下來,今天的評價可謂是質地飛躍了。夕蘊笑著打量他,上一次見面太匆忙,沒來得及仔細看。這會才覺得這張臉確實有幾分熟悉,十五歲時花玉樓那段荒唐的記憶,又浮了上來。

  喬嵩似乎變了些,眉宇間少了曾經的輕浮,添了絲穩重。據說,這樣的穩重很誘人,很多姑娘都愛。很久以前,有句話叫做「錢塘月皓益州橋」,可能是某書生隨口說的一句話,慢慢地經人附會,就成了歌頌展越浩和喬嵩的話了。喬嵩長得很不錯,這點夕蘊承認,可那是種更適合女子的艷麗,配上他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著實讓人覺得陰美,甚至有些不寒而慄。

  便是因為這個,夕蘊對他親近不起來,總覺得有時時被人算計著的錯覺。

  「沒有變,還是一樣。生龍活虎地胡攪蠻纏,挺不錯,可是你偏偏選擇了個不懂欣賞的男人。」喬嵩輕掃了眼夕蘊,很快就移開了目光,不敢久留,口吻裡參雜著一絲說不清的情緒。為了消除這種味道,他轉開了話題:「聽說你不願把販賣私鹽的人供出來?」

  「益州的米和揚州的鹽,也有關係嗎?」夕蘊找了個靠近嚴峰的位置坐下,撇了眼身旁的几案,上頭放著一盞殘茶,已涼透。不是嚴峰的,看來,他們有客人剛走。她沒動聲色,訕涼笑語。

  「怎麼沒有,一頓飯不能沒有米也不能沒有鹽。」

  「……喬大哥真有幽默感……」夕蘊無力地挎下雙肩,很配合地傻笑了兩聲,「其實……我也不是不願說,能不能告訴我,如果被朝廷查出販賣私鹽,一般會是什麼下場?」

  「不清楚律法,你也敢犯法?!」顯然,對於夕蘊提出的這個問題,喬嵩完全無法接受。

  相較於他的激動,夕蘊只是頑劣地笑,若無其事地聳肩。不是說不知者無罪嗎?她要是知道了,還能無罪嗎?

  「沒收家產,殺頭,連相關官員可能都會連坐。」嚴峰很冷靜,彷彿所有一切事不關己。

  反而是夕蘊被嚇到了,「那……那不就是說,無論我說不說,身為鹽商會會長的你都逃不掉?」

  「如果我主動把人交出來,那就是明察秋毫、大公無私。」依舊還是冰冷的口吻,對於嚴峰而言,為了保護自己以及一些他想要保護的人,難免要有犧牲,人性就是這樣無可奈何地自私:「楊釗初任,礙於楊妃的關係,戶部對他的話言聽計從。所以這次查得很嚴,但是,沒有官是不貪的。何況揚州鹽商做的都是官鹽,多少有點人脈,如果揚益二州各行有頭有臉的商人聯手,他們也未必會怎樣,只要交差即可。」

  「很多私鹽商靠這些養家餬口。」夕蘊癡望著門外,輕言,眉宇間是複雜的情緒。

  「也有很多人在其中牟取暴利,不顧百姓疾苦。」

  這次說話的是喬嵩。緊緊逼視了他許久,夕蘊忽而嗤笑,「我很好奇你為什麼那麼積極,不要告訴我是為了百姓疾苦。」

  「因為我和你好歹也算……」

  「也不要說我們好歹算舊識。做人偶爾虛偽就夠了,把虛偽當成習慣那就是噁心了。」

  「真拿你沒辦法,嚴兄,若沒事的話你先回吧,改天再來找你淺酌兩杯。」話還沒出口,就被看透了,喬嵩無奈地搖了搖頭。婉轉地逐走嚴峰後,他才繼續開口,語氣裡雜了一絲極淡的寵溺,「這事很丟臉,換個人問,我就不會說了。那得從我買下陸儀說起……」

  ……

  喬嵩那個丟臉的故事很長,等到夕蘊離開喬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鐘樓的鐘聲剛響過,她沒細細聽,也不太知曉現在是什麼時辰。只瞧見天邊日頭落了一半,霞光染紅了天際,幾片奇形怪狀的雲浮著,煞是漂亮。

  街口原本停留著的轎夫們,一見夕蘊走近,就一窩蜂地逃開了。

  歎了口氣後,夕蘊下意識地想到了展越浩曾說過的話,那一句「原來你也知道自己不討喜」。

  呆滯了片刻,她慢慢回過神,轎子怕是坐不成了。又不想那麼快展府,最近總覺得那宅子裡壓抑得緊,興許是因為那些跟屁蟲高手的緣故。想了會,她索性決定晃去看看從商他們,也不知道那兩個孩子現在怎樣了。

  一路上,夕蘊的腳步很慢,透著股漫不經心的悠閒。她想起了嚴峰和喬嵩的規勸,夕蘊也知道,他們都是想幫她,生怕她牽扯到這次的事件中。可是,她也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啊……

  記憶百轉,街城的景依舊,彷彿把她帶回了三年前的那個春日黃昏。

  十七歲的錢夕蘊初為人婦,有一個願為她離鄉背井的夫君,他像爹一樣地疼她,像男人一樣地愛她。那一日,在街城,他送了一塊地給她,說:「這一生我不求你愛我,只求往後你能替我照顧謙鎮。替我撐住萬家。還有……別總是橫衝直撞的,不要再闖禍了,好好快樂。」

  這天,夕蘊終於知道,這個畫得一手好畫的君子,為什麼會有能力替她擺平市舶使,為什麼隨隨便便就能一擲千金。

  那天傍晚,萬漠為她引薦了一個人,在街城最不起眼的一家酒館裡。那人叫做萬泗,是萬漠的一個遠親,揚州城裡最大的私鹽販子,年過五十。他待夕蘊很好,像自家女兒般的親切,那晚他們喝了很多酒,天南地北地聊,聊詩,聊畫,聊時勢。

  最後,萬漠醉了,他癡癡地看著她,一個勁地笑。良久良久,他說:「謙鎮三歲的時候,他娘親就去了。呵,百無一用是書生……懷才不遇的事,歷朝歷代都有。為了養大謙鎮,我做過苦力,當過先生,那些銀子連買米都不夠。直到遇見了萬泗,他不斷地資助我們父子倆,但我不能一輩子寄人籬下,我開始販賣私鹽,明知罪當誅,可每次看見謙鎮就覺得一切都值得……」

  「你說的這是什麼傻話,即使有天朝廷查下來了,我也一定會替你們頂了罪。你只管好好照顧謙鎮,還有這小娘子,哈哈哈……」

  「呵呵,這丫頭性子劣,我就怕她再闖禍。這幾年我身子大不如前了,往後真有什麼事,萬泗哥,勞煩你替我好好照顧她。」

  萬泗豪爽舉起酒盅,抹了抹滿是鬍渣子的嘴,大聲喊著:「就討厭你這種文縐縐的人,娘的,跟我客氣什麼,你娘子就是我娘……」話到一半,被萬漠惡狠狠地一瞪,他便意識到錯了,趕緊大笑著改口:「哈哈,瞧我這粗人,把你這小娘子給嚇到了。你娘子就是我弟媳,照顧她那是天經地義!」

  「娘的,我也討厭你這文縐縐的性子!以後你好好養身體,換我來照顧你,萬泗叔,明兒我就找嚴峰去鹽商會學著點,以後跟著你賣私鹽!」始終在一旁昏昏欲睡的夕蘊,忽然跳了起來,比起萬泗,更顯豪氣。

  「胡鬧!」

  萬漠的斥罵聲,被淹沒在了萬泗的激賞中:「好樣的,乾了這杯,萬漠這死小子什麼都不好,就眼光好。」

  光陰荏苒,一晃眼就是三年,當年的酒館還在,萬泗叔也還在,一切如昨。唯一的不同,便是那個總擔憂她闖禍的男人不在了。現在回想起來,那晚她一定也是醉了,才會就這樣從此開始瞞著萬漠販賣起私鹽。

  說是瞞著,也不盡然,萬漠定是知曉一切的。他只是清楚,自己的寒疾撐不了太久,她必須學會靠自己活下去,萬家的擔子往後也得靠她撐。便是因為有萬泗的照顧,他也安了心。彼時,是各取所需的無奈;此時,是當時只道是尋常的淒愴。

  「老傢伙呵,他們想要我交出泗叔呢。我好累,你在多好……」

  輕輕呢喃著,夕蘊仰起頭看著天空,已經沒有落日了,目光對上的是一輪彎月。月兒上被蒙上了一層水氣,無論夕蘊怎麼隱忍,那酸酸的水越來越來沸騰,直至溢出眼眶,滑落而下。

  她拚命地賺錢,私鹽、胭脂鋪……用盡了一切全力,為了謙鎮,為了爹和小弟,為了讓萬漠能一直陪著她。結果,留不住的還是留不住。這麼久了,夕蘊其實比誰都明白:強求的東西不會長久。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