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殉道

　　“怎么沒營業？”洛陽看著緊閉的大門，隨手一推，門開了。瘸子一如既往的坐在椅子上。

　　“來了？”

　　“恩，紀氏重工的事情告一段落了，過來看看你。”洛陽一進門，便感覺有些不對勁，他感覺有人在窺視著自己，自從修煉了那氣息后，洛陽的感知能力直線上升，屋內空氣中還有一股刺鼻的煙味。

　　“抽上煙了？”

　　“抽了這么久了，戒不掉。”瘸子笑道。

　　“跟你說了很多遍了，抽煙不好。”洛陽敞開門，“透透氣。”

　　洛陽知道，除了瘸子，還有三人，沒有為什么，直覺，他甚至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而且他從未看見過瘸子抽煙，他知道瘸子在叫自己走。

　　想起街上的那些陌生人，洛陽心里明了，不知道瘸子怎么惹上了這些人，但是他不能走，即便知道可能會有麻煩，瘸子是他的朋友。

　　背棄朋友的事情，洛陽做不出。

　　瘸子有些著急，他恨自己為了說那些不吐不快的廢話，后悔沒有早點引爆炸彈，他知道身后的人想在洛陽身上找突破口，而實際上洛陽什么都不知道。他覺得對洛陽有歉疚，洛陽明顯聽懂了自己的暗示，卻不肯走。只要洛陽離開這個門，他有把握殺掉屋里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將屋外的人吸引過來，洛陽逃走就不是問題了。紀氏重工不足以讓他們投鼠忌器，行政星的紀老太爺或有可能。

　　洛陽看著自己打開的門，包括距離、瘸子的重量、三人的方位及未知的武力值等各項考量都在腦子里面過了一遍，覺得這對跟著鐘叔學了幾天三腳貓功夫的自己是個巨大的挑戰，即便逃出門還可能需要應付街上的那些人，但是總得試一試。

　　“啪啪。”中年人拍著手，臉上帶著由衷欽佩的笑容，“小家伙，你很有意思。”他自然看出來洛陽開門的目的以及有意無意掃過自己藏身之處的眼神。雖然自己并未刻意的壓低呼吸，但是看著明顯稚嫩的洛陽居然可以發現自己，他還是詫異不已。

　　“我們不妨一起談談，紀氏重工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年人走上前，伸手拍拍洛陽的肩膀。很自然的，洛陽覺得受到了威脅，肩一沉，閃到一旁，腳尖繃直，斜向上指出，直奔喉結，隱有破空之聲。

　　中年人大感詫異，迅速后退一步，同時握拳，擊向洛陽的腳板。兩兩相遇，發出啪的一聲暴鳴。洛陽腳落地，不由得微微弓起腳背，中年人的這一拳，讓他半條腿都已經麻木，不是對手，洛陽心一沉。

　　卻不知中年人更加震驚，自己是四階武師，呆在軍中多年，最為自傲的便是自己的一雙鐵拳，而剛剛的一下，他居然感到了疼痛，似乎有什么東西鉆進了自己的手掌，微有針刺感。瘸子也是完全不解，洛陽是什么人他自然知道，那一腳干凈利落，明顯是習過武的。

　　洛陽臉上出現了兩個紅點，中年人輕輕的甩了甩手：“你剛才這一腳已經很驕傲了，不過還不夠。”

　　“槍支！”洛陽看著出現在自己不遠處的槍，心里驚呼。聯邦對槍支的管理一向嚴格，能在東原動用槍械的，必然不是普通的武師，不知道瘸子怎么惹上了他們。

　　“這個夠不夠？”一直沒說話的瘸子將腋下的拐杖橫放到了桌子上，敲了敲。

　　中年人微微皺眉，覺得似乎自己漏掉了什么，聽著瘸子敲擊鐵管的聲音，有些不安。

　　“改良型高爆炸彈，這里面的東西足夠將這個房子掀上天。”瘸子嗤笑道：“或許你死不了，但是東原聯邦警局會很快趕來，也許你需要好好想想怎么解釋，一個聯邦現役的校官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中年人眼微微瞇著，瘸子的話讓他覺得受到了羞辱，卻不敢冒險，“我從未聽說過你會玩炸彈。”

　　“你似乎忘記了我是一個工程師，你可以試試，是你的槍快，還是我的炸彈快。”瘸子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中年人臉色變幻，終于后退了一步。

　　“你過來。”瘸子一邊警惕，一邊輕聲附耳對洛陽說了一串數字：“35、33、38、23、27、50。”

　　洛陽臉上神色變幻，他放心不下瘸子。“別管我！離開東原，越遠越好。”瘸子急道，“走后門，如果你以后見到一個叫袁月的，告訴她，我愛她。”瘸子眼中難得的溫柔。

　　瘸子再也不想看到洛陽為了自己留下：“走！”

　　洛陽看著瘸子，心中的悲痛無法言語，眼前這個男人為自己做了太多，他雖然不知道瘸子念的那串數字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瘸子有未完成的心愿，現在也只有他能替瘸子去完成了。洛陽轉頭看了一眼中年人，跑向后門。

　　槍手條件反射，槍口瞄準了洛陽的背，瘸子死死的盯著中年人，手握著拐杖。

　　中年人看著紅眼的瘸子和手中的拐杖，心中發冷，擺了擺手，盯著瘸子，三人退出門外。即便拿不到要的東西，他也不敢放棄自己的命去做錫蘭英雄，只可恨事先沒有檢查這毫不起眼的拐杖。他決定殺掉又臭又硬的瘸子，然后抓住洛陽，看看瘸子到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說了些什么。

　　瘸子撐起身子，看著準備退出屋子的三人，心中冷笑，從他逃出錫蘭的那一天開始，等這一天等了很久。瘸子雙手一撐，僅有的一只腳踏上桌子，死勁一蹬，撲向了三人，手擰在了拐杖的橫桿上。瘸子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爆發出了常人都沒有的力氣，他死于自己的理念和所堅持的底線，他是一個殉道者。

　　“砰砰”的槍聲響起，卻依舊擋不住慣性的瘸子尸體。

　　洛陽出了后門，只是跑，頭腦中還是瘸子那最后的眼神，想起和中年人放對的那一腳，洛陽悲哀的發現，如果沒有武力，也許某一天連自己的命都無法保住。

　　“轟隆！”震耳欲聾的聲音傳來，洛陽回頭一看，瘸子機車鋪方向已經是一片火海。那個收留自己，教授自己知識的瘸子，此刻說不定已經化為飛灰，洛陽卻只能離開，只為瘸子的那組數字，還有眼中的那抹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