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落陽

　　三個月的輪訓時間其實很短，不同的時間，同樣的位置，上士變成了中尉。

　　“你可以仔細考慮一下選擇正式服役獠牙。”劉君不再像三個月前那樣板著臉的公事公辦，洛陽實在很對自己的胃口，即便因為他自己多了一個名號。軍校生正式服役時，軍部會做統一分配，但是學員自身的要求也是軍部參考的一部分。

　　劉君看著洛陽的中尉軍銜，嘖嘖笑道：“21歲不到的中尉，還真是打眼。”

　　“是啊，點點。”洛陽笑的露出牙齒，一個月地獄式的訓練早已讓他身上的皮膚變成了小麥色，一口白牙卻沒有變化，笑的劉君覺得晃眼，太欠揍了，只可惜揍不過他。

　　“CL6658，後勤部中士譚理。”譚理看到了劉君，一激靈，連忙行軍禮，這可是團長的副官，少校銜。劉君回了一禮，先行離開了。

　　“我請了半天假。”譚理走上前，摟住了洛陽的肩膀，拍了拍，“一路順風。”

　　“CL1024，尖刀連機甲上士李乘風。”突然來的一聲，讓兩人有些訝然，轉頭看去，李乘風正紅著臉，一五一十的行著軍禮。牙齒已經補上，說話也不再漏風，但是豁牙李乘風的名號算是落下一輩子了。

　　洛陽回禮，自從上次倉庫就再也沒有見過李乘風，也不知道他的來意。

　　“你是個男人。”李乘風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洛陽今天要離開，特意過來了。在淡水河谷那一次看到洛陽的​​所為，他從心裡佩服這個輪訓生，是個男人！

　　“一路順風。”李乘風即便很不爽自己豁牙的名號，但是他敬重爺們儿，所以他來了。

　　洛陽倒沒有想到一直覺得腦子少根筋的李乘風也有這一面，短暫的驚訝後，洛陽笑道：“好。”

　　周圍維持秩序的憲兵都很驚訝，一個中尉輪訓生，還有校官來送行的，倒真是頭一回見到。

　　洛陽上了飛船，起飛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亞京，然後是夜空中那一串如同珍珠項鍊般鑲嵌在聯邦土地上的諾頓防線

　　進入跳躍通道，洛陽沉沉的睡下，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午飯在飛船上軍部有提供。下了飛船，洛陽看著高高的日頭，剛剛下過雨的京都，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泥土香氣。

　　“嘎~”的一聲，一輛軍車停在了洛陽不遠處，洛陽一看，卻是熟人，上次接他的憲兵。

　　憲兵看了一眼洛陽，這個學員似乎比上次見到的時候有了許多不同，雖然還是善意的笑著，眼神卻多了更多內斂。

　　“將軍來了。”

　　洛陽一愣，有些惶恐，諾頓將軍的身體不太好他是知道的，可將軍居然親自來接自己，這讓洛陽覺得有些意外和感動，連忙跟著上了車。

　　周圍的維持秩序的軍人看著眼前這一幕，有些緩不過神來，能直接開到停機坪的軍車，再加上那個獨特易辨的號碼，有人驚呼：“就為了一個輪訓生？”

　　是的，就為了一個輪訓生，諾頓將軍來了。

　　“今天就不去學校了，晚上先去我那邊住。”諾頓將軍看著眼前的洛陽，欣慰的點點頭，吩咐道：“回家。”

　　憲兵有些驚訝，將軍親自過來已經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了，現在居然要將洛陽帶回家，這說明將軍已經將洛陽當成了十分親近的人。

　　“聽娃娃說你做的不錯。”諾頓將軍笑道，當他聽說洛陽將一個少校軍官塗成了斑點狗的時候也是忍俊不禁。

　　洛陽想起孫捷頻臉上的​​梨渦，覺得娃娃這個名字實在太貼切，兩人交談著，如同家人長輩和晚輩之間，聊著一些趣事，甚至讓開車的憲兵覺​​得，後座的這兩位，有些像是爺孫兩了。

　　軍車行進在京都的街道上，洛陽閒下來看著窗外的景色，從東原到京都這麼久了，這個土鱉都沒有像今天一樣的好心情來細細的觀察過京都的美景。

　　“停車。”洛陽突然出聲。

　　車沿著街邊停了下來，諾頓將軍轉頭看過去，京都劇場屏幕上，一副巨大的電子海報，美麗的少女倚著樹，秋葉飄下，鋪成一地金黃，樹下蹲著一只純白的小貓，瞇著眼似乎在享受這秋天的靜謐，樹後一輪落陽。

　　'落陽發布暨見面會'海報下方的一行大字。

　　諾頓將軍心中了然，只是感嘆年華美好，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寫下一串號碼，笑道：“下車吧，晚上的時候打電話，有人會接你。”

　　洛陽下了車，沒有帶行李，抬頭看著海報，洛淼似乎很享受這種機會，說不出的愜意表情，洛陽不由得一笑。進了門，卻被人擋住了。

　　“不好意思。”劇場的護衛擋住了洛陽，意思很明顯，他們知道現在劇場裡面的主角現在在聯邦有多麼受歡迎，這種想要不憑票進入的人實在太多，畢竟一票難求。不過看著洛陽一身威嚴的軍服，終歸只是輕輕地提醒，而不像對待那些狂熱的稱之為粉絲的生物一樣直接架走。

　　“洛陽？”一個聲音傳來，讓為難的洛陽鬆了口氣，轉過身來。

　　“鍾叔。”洛陽笑著，如同在東原一樣喊了出來。

　　鍾叔將吸了一半的煙頭掐滅，扔進了垃圾桶。他盯著洛陽看了許久，終於笑了，指了指洛陽的肩章道：“都是中尉了。”

　　老實說，洛陽是他見過的少有幾個摸不透的年輕人，從新式發動機的研究到西蒙獨狼的死，從瘸子機車舖的爆炸到聽說他成了軍校學員，再到現在的中尉軍官，20歲的年紀，洛陽活的有些逆天。

　　“恩，剛輪訓回來，看到了外面的海報。”

　　鍾叔指了指劇場裡面：“你也知道這些人有多吵，我出來透透氣。”

　　洛陽想起輪訓前和紀綾相處的日子，也笑了，“要我我也吵。”

　　鍾叔鬆了口氣，看來綾兒不是像在東原一樣單戀了，看著紀綾從小長大，他一直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一樣。在東原的時候鍾叔並不看好紀綾對洛陽的感情，他看得出洛陽對紀綾只是欣賞，並沒有多一分的愛慕，今天看見洛陽提起紀綾臉上的表情，鍾叔知道他們至少是兩情相悅了。

　　他看得出來，每當紀炎提起洛陽的時候，不像以前那樣只是驚訝於洛陽的才華，現在眼神中也漸漸地流露出長輩的關心，這是個好現象。

　　那就在一起吧，鍾叔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