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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雞精要做大妖怪+番外千年之癢(出書版)》第4章
第四章 一念之間生變數

  正在這時,玉簟推了門進來,看到小孩愣了一愣後笑道:「小寶兒,原來你在這裡呀,又來找我家夫人要果子吃麼?」

  那叫寶兒的小孩聽了,整張小臉憋得通紅,直嚷嚷道:「才不是,寶兒只是……只是……」找不到好藉口的樣子,只管一個勁地「只是」,惹得屋裡兩人都笑起來。

  抱著姬小彩的那位朱夫人似是想伸手去摸摸寶兒的頭,手才伸了一半,卻聽小孩突然驚叫了聲,滿臉恐慌地退後了好幾步,那手便是落了個空,停下來了。

  「朱……朱姨,寶……寶兒……寶兒要回去了!」小孩退開了之後,卻又是一副似乎做了錯事的樣子,結結巴巴地解釋,「寶兒不是……寶兒只是……」

  「好了,」叫朱姨的女人把手收回來,淡淡笑道:「玉簟你拿些前日善膳坊送來的水晶糕醃漬梅子什麼的給寶兒包上,並前日老家拿來的藥材一起,都送到姐姐那吧。」又對寶兒說,「小寶兒,回去替朱姨問你娘好,好不好?」

  小寶兒一面流著口水看玉簟拿了方乾淨帕子替他包了好些零嘴一面點頭應好。等玉簟把東西收拾好牽著他手要出屋的時候,小孩卻轉過頭來,猶豫著喊了聲:「朱姨。」

  「嗯?」

  「你以後還是不要送東西給我娘了吧。」小孩認真道,「我娘說,你是要毒死她才肯罷休呢,你前幾日送來的東西都叫她拿去餵狗了。」

  「寶兒!」玉簟在一旁趕緊摀住小孩的嘴,滿臉惶恐的,「夫人……」

  朱夫人卻像是早料到會如此一般,柔聲道:「姐姐如何處置是她的權利,做妹妹的這份禮數卻是不可不盡的。」對玉簟揮揮手,「帶寶兒過去吧,我也倦了,再進去歇會。」說完,解了姬小彩的鏈子,撩了門簾帶他進了內屋。

  外間傳來腳步聲,漸漸地遠了。姬小彩聽到一聲幽幽的嘆息,被人從懷裡放下來,捧到個桌子上,有張臉湊近來看了看他,笑吟吟的。

  姬小彩這才是見著了那聲音的主人,真正是「明艷動人」四字的最好解釋。眼耳鼻面,無一樣不惹眼,美色太過逼人,在近前看了,就如同團明亮的火焰在燃燒一般,彷彿三魂七魄都要叫她灼了去。

  姬小彩都看呆了,不自覺地坐在那張桌子上,嘴喙微微張開,一副傻樣。

  朱夫人笑壞了,伸出手來摸摸姬小彩的頭,問:「你是哪裡來的小妖怪,這麼無禮?不知道避嫌是怎麼了?」

  姬小彩還在恍神,只覺得長這麼大從沒見過如此美艷的女子,一顆小心臟「怦通怦通」地亂跳,好容易才把話想明白過來,不由得更為驚訝了,再細一端詳,這朱夫人身上竟有股不尋常的氣息.非常人可有。猶豫了下,終於開口問:「姑娘,你也是妖怪嗎?」話才說完,就覺得頭頂一痛,被人小小揪了把頭毛。

  朱夫人杏眼一瞪,故作嗔怪道:「沒大沒小,姑娘是你叫的嗎?叫姐姐。」說完,竟是自己笑起來,「你這麼個小孩,怎麼就落到他手裡,弄成這副田地來?」

  姬小彩揉著腦袋辯解:「小生不是小孩,小生今年有五百歲了。」話才說完,又被人揪了一把,姬小彩要哭了,再這麼下去,頭毛都要沒了。

  朱夫人說道:「五百歲還不是小孩?姐姐我今年都有一千六百歲了哦。」

  姬小彩「啊」地把嘴巴張大了,剛想說這麼大,總算還記得說女人歲數大是會被揍的,趕緊將嘴捂起來,惹得朱夫人又是一通笑。

  「姐姐我叫胡朱,是個千年狐狸精,你呢?」

  「小生叫姬小彩……」是什麼已經不用說了,姬小彩略有些害怕地看了看面前的女人,繼黃鼬精之後遇上個狐狸精,姬小彩也覺得自己運氣實在不夠好,但這個胡朱看起來挺和氣。

  胡朱安慰性地摸摸姬小彩的背毛:「你放心,我不會吃你。」伸手將姬小彩的左腳小心抬起來看了看,低低一嘆道:「果然是靈仙玉,這我卻沒辦法了。」

  見姬小彩不明白的樣子,胡朱解釋道:「這兒是靜王府,將你帶來那個是我相公趙青彥,也是他給你安上了這個靈仙玉,這原是一位得道高僧在他幼時留給他傍身用的,有驅邪鎮妖的法力。」

  「相公?」姬小衫想到那個很凶的小王爺,「姐姐你嫁了個人?」

  「有什麼不行嗎?」胡朱問道,「我喜歡他便嫁給他,做妾也是我心甘情願的。」

  姬小彩的家中教育原是講究門當戶對的,蓋因種族不同,壽數亦是不同。人與妖相戀,更是修行大忌,但入了這人世頭一遭,便遇到趙瓔珞與黃生,此刻又是第二對,姬小彩只覺得這世間與家裡所教的真是不同。雖然不同,不至於不能接受,但也不覺得理解。

  「可是人的壽數會比我們短很多呀。」

  胡朱淡淡一笑,宛有輕愁:「那我便守他生生世世。」又道,「他大略是怕我身體不好,或者身邊沒個同族,才將你拐來府裡。其實幾日前姐姐請的那道士雖打傷了我,卻並不致損了我根本,啖食他人內丹當然恢復得快些,卻是生造殺孽的事,於我們天狐一族修行反而有礙。」

  姬小彩更詫異了:「姐姐你是天狐?」

  狐易成精,但天狐不同,是自降生便有法力,算是半妖半仙,修得好極易脫去凡胎入天庭受封,若墮入人世情劫,是真的不值。

  姬小彩心裡這麼想,胡朱似乎早就料到,說:「天狐又如何?我只求與青彥廝守永世。他待我情深意重,明知我是妖也從未嫌棄過,這樣的男人還能哪裡去找?」她摸著姬小彩的頭道,「你現在還小,總有一天也能找到令你心甘情願廝守一生的那個。」

  姬小彩搖頭:「不會,我娘說了,我將來是要做大妖怪的,我也在為之努力!」

  胡朱說:「你這小傢伙,志向倒是挺遠大!」

  姬小彩一本正經的:「各人所求不同罷了。」

  逗得胡朱忍俊不禁,歪在貴妃椅上直道:「真是哪裡來的可愛小妖怪,說話如此逗趣!」

  才說著,卻聽得外間一陣吵吵嚷嚷,玉簟的聲音驚惶萬分,說:「大夫人,我家夫人吃過藥才歇下了,請您……」話沒說完,便是兩下響亮的巴掌聲。胡朱的面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站起來理了理衣裳,迅速走出屋去。

  姬小彩也跟在後面一蹦一跳地跑出去看,卻見院子裡站著個美麗婦人,面色鐵青,形容猙獰,身後跟著個眉眼刻薄的丫鬟,一手牽著寶兒,另一隻手正拎著剛從胡來屋裡拿過去的藥材零嘴等物。

  「朱兒見過姐姐。」胡朱走上前去,亭亭一拜,尚未起身,卻忽叫人將一堆物事兜頭全砸將上來,不由得往後趔趄了幾步方才站穩。

  那美婦人指著她鼻子罵道:「你這個下賤的騷狐狸精給我聽好了,趁早收起你的假惺惺來!這屋裡誰不知道你就指望我們娘倆早死,別以為有相公給你撐腰就真能無法無天反上天去,上一次算你命大,我告訴你,下次我一定找人打得你原形畢露,永世不得超生!」說完,氣勢洶洶地轉身就走,寶兒也被那丫鬟拖了往外,只偷偷回頭看了眼,就被那丫頭狠狠捏了把胳膊,想哭卻不敢哭,只得兩個眼睛紅紅的跟著走了。

  玉簟這才驚慌失措地奔過來上下檢視胡朱,問:「夫人,要不要通知王爺?」

  胡朱只是擺擺手,到屋裡對姬小彩歉然一笑說:「叫你看笑話了,姐姐她,一直避忌我是妖的身份,其實玉簟也有些怕我。」語氣裡頗有些黯然的意思,又說,「一會我請相公將你腿上靈仙玉解了,你愛上哪就上哪去吧,留在這裡也沒什麼好的。」

  姬小彩想了又想,終於忍不住開口了,說:「不如我留下來陪姐姐幾天吧。」

  蒙著臉的古泰來蹲在樹杈上問:「那麼你是什麼意思?」

  姬小彩蹲在另一邊的樹枝上說:「我想留下來陪胡朱姐姐三天,大後天是她生辰,她一個人在這兒,無親無故,怪孤單的,而且我們也拿了人家九千兩銀子,總該出份力,趙小王爺也答應到那天就會替我解掉靈仙玉。」

  古泰來伸出一個手指,對著姬小彩勾勾,姬小彩趕緊湊過去,結果被他一指頭彈在腦門上,當場痛得涕淚俱下,用翅膀捂著腦袋瓜,哀哀叫個不停。

  「我怎麼就收了你這麼只笨雞!」古泰來還不解氣,伸手又揪了姬小綵頭毛一把,「有你這麼笨的嘛!你那個胡什麼姐要真放心你,為什麼不現在替你解掉靈仙玉,還要再等三天?」

  「靈仙玉只有趙小王爺能解,胡朱姐姐說了,她求過小王爺,是小王爺不放心,所以只肯到那天再替我解開!」

  「好,那我再問你,別人夫妻慶賀生辰,關我們什麼事!」

  「可是胡朱姐姐一個人很孤單……哎喲!」

  古泰來都氣樂了:「她孤單?她孤單什麼,她沒爹沒媽嗎?姓趙的不是也陪著她?這還不夠?用得著你擠進去湊熱鬧!?」

  「道……道長,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姬小彩也生氣了,要不是臉部的毛本來就是紅色,恐怕就能看到他因為憤怒脹得通紅的臉,「胡朱姐姐是有爹娘,可是因為她喜歡上趙小王爺,現在已經不認她了,至於趙小王爺,他固然是喜歡胡朱姐姐,可這府裡的其他人不是討厭她就是怕她,尤其那個可惡的大夫人,以前找道士來打傷她,下午還來羞辱她!是胡朱姐姐脾氣好,才一聲不吭忍下來,她是真的很可憐!」

  「哦?」古泰來冷笑,「我倒覺得這個趙夫人挺有膽色,明知對方是妖,還敢誓死捍衛自己權益,算個女中豪傑!再者,那胡什麼既然找個人做妾室,就應該料到會有什麼後果,是她自己選得這條道,種瓜得瓜,沒什麼可憐不可憐的。」

  姬小彩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憋了半天才說了句:「道長,你這人怎麼這樣,簡直比惡鬼還要壞!」

  古泰來陰森森地磨牙,盤腿坐下來道:「姬小彩,你倒還懂得罵人啊!」

  姬小彩再笨,看到古泰來的眼神,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但心裡不這麼想,所以格外頭皮硬,說:「我覺得自己沒說錯!你這人本來就是又凶脾氣又壞,怪不得沒人喜歡你!」說完了驚覺自己這次真的失言,也不知道古泰來會怎麼發飆,只好蒼白著臉色等待後果,結果等了好一陣,四周依然靜悄悄的,什麼都沒發生。姬小彩忍不住抬頭偷眼去瞧,正見著古泰來微瞇起眼睛來,似乎在細細打量他。

  「我是個惡鬼沒錯。」古泰來忽而說,「那麼,我再問你一次,你走不走?」

  姬小彩倔脾氣上來,把脖子一梗說:「不走!」說完又覺得底氣不足,趕緊補充,「我現在走了,這靈仙玉拿不下來。」

  「拿不下來我想辦法拿,一輩子拿不下來我賠你一輩子,等我死了你再自己想辦法。」

  姬小彩愣住了,古泰來說話的樣子全不像是在說笑,但說的話又似乎是說笑。

  姬小彩只覺得自己一顆心都跳亂了,模模糊糊覺得這話不應當是對他說的,但他又不確信自己記得的是否就是正確,因為古泰來說得理所當然並且光明正大,所以更加使得姬小彩犯了糊塗,他只能努力去回想,回想自己到底是在什麼樣的情境下在什麼地方才看到聽到人會說這樣類似的話,但他越是回想就越是不明白,以致於最終拿定主意打算先說好的時候,樹梢上已經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古泰來走了,一個字也沒留。

  姬小彩沒精打采地趴在胡朱用絲緞為他墊出的窩裡,蔫頭耷腦。

  玉簟拿了塊翡翠糯米糕來逗他,糕很好看,碧綠晶瑩的,散發著誘人的香氣。照以往,姬小彩一定撲上去細細研究,這回沒拿正眼來瞧。玉簟給他放到嘴邊,他也沒張開嘴來啄兩口,急得玉簟直叫喚:「夫人夫人,這小雞該不是要死了吧?」

  姬小彩當然沒死,但他自覺跟死了差不多。

  古泰來走了一天半,音訊全無,真正是消失得無影無蹤。姬小彩不得不相信自己是被拋棄了。

  一開始還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自己告訴自己,這樣一來以後就不用當傭人累死累活地伺候古泰來,而且也不會再被賣了,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虐待慣了,時間越久,越容易想起古泰來過去對他好的地方。譬如吃飯的時候古泰來會給他留菜,能容忍他的許多規矩,他有危險的時候會來救他,雖然老欺負他說要吃了他,但餓得慌了除了會用綠瑩瑩的眼睛盯著他瞧外也從來沒有真的吃掉過他,給了他自己的玉珮,還給過他一個野果吃……

  『混蛋!惡鬼!臭道士!』姬小彩在心裡罵,耐心這麼差,他還沒回答就走了,現在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姬小彩悶悶地想,自己後天啟程去找古泰來的話,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找到他,又該往哪個方向走比較好。

  胡朱伸手將姬小彩抱起來,托到眼前看了看問:「小彩,身體不舒服還是心情不好?」

  姬小彩只微弱地搖搖頭:「沒什麼。」

  胡朱嘆口氣:「是靈仙玉讓你不舒服吧,我一會再去求求相公,看他能不能早些替你解下來。」

  姬小彩也不吭氣,很溫順地點點頭。

  胡朱沒辦法,只好又把他放下了,說:「雖然不吃也不要緊,但你這樣還是會讓姐姐擔心呀。」

  姬小彩於是張開嘴喙,隨意啄了兩口糕點,但看樣子就是什麼味道都吃不出來。

  外屋來了個婢女,畢恭畢敬在簾子外面喊:「給朱夫人請安,大夫人請朱夫人現在前往前廳一敘。」

  胡朱愣了一愣,似是不明白怎麼會突然被請去前廳。想了想對姬小彩說:「姐姐叫我,我過去一下,就回來。」又囑咐玉簟好好看護姬小彩,自己跟著那婢女走了。

  姬小彩卻是記得前日大夫人痛罵胡朱的樣子,雖然現在是個小山雞的樣子,還記著要去幫胡朱,因此趁玉簟不注意,便從窗口跳出去,一蹦一跳地嗅著胡朱的氣味跟過去。他雖然身子小,到底被賣了幾次,練成了個逃跑能手,追了一陣,倒也把人追上了,眼看胡朱進了前廳,自己不便進去,便繞到那廳的後面,死命撲騰了陣翅膀,落到後窗邊一根不高的樹枝上,從窗口往裡看進去。

  這一看,卻差點從樹上一個倒栽蔥摔下去。

  他想了一天半,罵了一天半的古泰來就好好坐在趙家的前廳裡,他換了一身嶄新的道袍,平日總是隨便扎一把的頭髮也好好地束了,戴了個道冠,看起來實在英俊,他一手托著茶盞動作優雅地喫茶,身旁上首便坐著趙王妃。

  姬小彩從來不知道古泰來原來這麼會……裝。

  瞧他那身嶄新的衣裳,那閃閃亮的道冠,那優雅無儔的舉止,那溫雅的表情,哪裡像姬小彩熟悉的那個面癱、暴躁,外加總是一副常年餓著,見什麼就能吃下什麼的窮酸樣?姬小彩忍不住用翅膀揉了揉眼睛,難道這個不是古泰來?他該不是看到古泰來的什麼同胞兄弟了吧。

  他這麼想著,結果就看到端著茶盞的古泰來似是不經意般從廳裡穿過趙王妃穿透窗戶射在他身上的一道凶狠的目光,那目光只是一瞬即過,姬小彩已經嚇出一身冷汗。

  看出來了,是古泰來沒錯,他這是……報復來了。

  胡朱進入廳堂,目光在古泰來身上停留了一下,還是對著趙王妃規規矩矩地拜了下去:「朱兒見過姐姐。」

  趙王妃卻不答話,慢條斯理地伸手取過茶盞,揭開茶盅,拂去茶葉,涼了會,才抿了一口到嘴裡,突然說了聲:「好燙。」茶盅掉下去,「嗙啷」摔在地上,濺了尚拜伏著的胡朱一頭一身的熱水。身旁幾個貼身丫鬟僕婦各自掩了袖,竊竊笑起來,似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

  姬小彩氣得要命,恨不得飛進去扇那大夫人幾膀子,古泰來卻突然起身,去扶胡朱起來:「趙王妃,這位是……」

  趙王妃這才作出一副驚訝的樣子道:「呀,妹妹你怎麼還跪在這裡?姐姐我真是粗心,因近來煩心相公他的事,以致於夜裡老是睡不好,白天就容易心神不寧,常常都不知自己說了做了什麼,你看這……妹妹,你沒事吧?」說是這麼說,臉上卻並沒有一點歉疚的樣子。

  胡朱不動聲色地抹去臉上的茶水說:「朱兒沒什麼,多謝姐姐關心。」

  趙王妃用帕子擦了擦嘴道:「這倒也是,想妹妹法力高強,別說是熱茶水,就是滾沸的油澆在身上也不會有事吧?」

  胡朱淡淡笑道:「姐姐若是喜歡,朱兒倒也願意找機會表演給姐姐看。」

  趙王妃的臉色一時變得極其難看,隔了半晌才說:「古道長,這位就是我適才提到的朱夫人,你看她長得異於常人不是,只因她本不是人,而是只千年狐精修成人形。」

  胡朱是狐精這事,在王府外無人知曉,但在王府內,卻並不是完全隱秘。

  姬小彩先頭也問過胡朱,她是狐這事本該秘而不宣,怎會在府中成為一個數人知道的事?胡朱說,趙青彥因生了看得到妖鬼一副陰陽眼,是以昔日她自山匪手中救了趙青彥之時,趙青彥已看出她非常人,後胡朱隨趙青彥入府,那趙王妃便屢屢來找她麻煩,某次更在她飯菜之中投下劇毒。這要放在普通女子身上是必死無疑,但胡朱是千年狐精,自然不值一提,趙王妃見她沒死,心內驚懼,趙小王爺知悉後,便出言警告正室,或者為了打消她再找胡朱的麻煩,胡朱是狐精一事便漏了出去。

  此刻,趙王妃在廳堂上兜了胡朱的底,正是打了奚落胡朱的主意,誰料到古泰來聽了卻搖搖頭道:「不然,趙王妃,我看朱夫人並不是什麼狐狸精。」

  此話一出,在場的幾人不由都愕了一愕。趙王妃更是滿臉難堪之色,不明白自己請來降妖的道士怎會反站到對方一邊去。

  古泰來說道:「畜牲道中狐若修成精,才稱為狐精,貧道觀朱夫人氣象,並非尋常狐精,恐怕朱夫人不是妖,反可能是半仙天狐一族。」

  胡朱輕笑道:「道長好眼力,胡朱正是天狐一族,只不過如今已棄族而出。」

  古泰來說:「當今世上天狐唯存二族,白首山白家與赤峰峽胡家,你既姓胡,想來應該是赤峰峽那一脈的。」

  胡朱正色道:「正是,胡朱便是赤峰峽平字輩的後人。」

  古泰來停了停,片刻,臉上浮出一個笑來,直道:「哎呀,那可真是他鄉遇故知了啊。」他將身後插著的拂塵抽出,在空中一揚,拱手一禮。

  胡朱不由得愣了一愣,說:「道長與我族有舊情?」

  「豈止有舊情,或者我與令尊有過數面之緣也未必。」

  胡朱的臉色像是微微變了變:「道長認得我爹胡平膺?」

  古泰來「哦?」了一聲:「原來你是胡醫仙的女兒?」他執了拂塵,繞著胡朱轉了三圈,眼神左右上下掃過,「胡醫仙家有三個女兒,胡成碧、胡成橘我都見過,莫非你是剩下那個次女?」

  胡朱轉身對古泰來盈盈一拜道:「這還真是他鄉遇故知了。成碧、成橘正是我的兩個姊妹,我原是叫做胡成朱,只因如今棄族而出,才拿掉了名中那個『成』字。」說完,望住古泰來,神情坦蕩無比。

  古泰來微微搖頭道:「這卻奇怪了。我聽聞三百七十多年前,你便隨東華帝君上登天庭,領了醫官之職而去,是胡家年輕一輩中最有才能的一個,怎麼如今反倒墮入人世之中,做了他人的妾室?」

  胡朱輕嘆一聲,慘然道:「人生短短百年尚有諸多變故,何況我天狐一族千年壽數?三百七十年足夠發生許多事,倒是道長,說朱兒是天狐一族也是你,如今朱兒將家底和盤托出,道長倒彷彿是不信了?」

  古泰來唱聲「無量天尊」,道:「貧道豈敢不信?」

  趙王妃被晾在一邊,似隱有所察,這時方開口道:「古道長,本王妃請你來可不是為了讓你來敘舊的呀。」

  古泰來回首揖禮道:「那是自然,趙王妃吩咐的事,貧道定當盡心盡力,這與貧道是否識得朱夫人尊長,倒是不相干。」

  趙王妃笑道:「這便是了。」轉而對胡朱說,「妹妹,後日便是你生辰,相公早吩咐了要大辦,姐姐也沒什麼好幫你的,備辦酒菜請戲班什麼自不必說,古道長得道高人,可是姐姐專程請來為妹妹生辰開壇祈福的,還望妹妹你千萬別嫌棄做姐姐這份心意呀。」

  胡朱趕緊拜道:「姐姐如此心意,朱兒感激都來不及呢,又豈會嫌棄?」又對古泰來道,「古道長,後日祈福之事便全仰仗道長你了。」

  古泰來應了聲「好」,忽聽得外間傳信進來:「小王爺回府了。」傳了一陣,便看到趙青彥大熱天的穿著一身勁裝,英姿颯爽地走進來,墨書跟在身後,頗為費力地提著他一張長弓,弓身長重,幾乎拖在了地上。

  古泰來看著那張弓,亮如星辰一副眼微微瞇起。

  趙王妃忙不迭地迎上去,胡朱也跟在身後。

  「不是說陪皇上下棋去了麼,怎麼反倒換了獵裝?」

  趙青彥苦笑道:「可不是那幾個下人攛掇的,皇上起了興致,做臣子的自然只好跟去,橫豎只是湊個份子罷了。」接過趙王妃遞上的涼茶,又拿了胡朱遞上的手巾擦了擦面上汗水,這才看到古泰來,眉毛微微一挑。

  「這位道長是……」

  趙王妃趕緊上前道:「是我請來為妹妹生辰開壇祈福的。」

  「哦?」趙青彥只說了一個字,趙王妃面色便陡然變僵,忙補充道。

  「真的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祈福。」

  趙青彥笑說:「秀依你無須解釋,我豈是不信你,只覺得這道長有些面熟罷了。」

  古泰來面不改色心不跳:「小王爺如此貴人,貧道能得一面之緣已是不易,若真曾何處晤過,倒是貧道的福分了。」

  趙青彥微微一笑:「道長過謙了,道長如此仙風道骨,如若見過,又怎知不是小王的福分?」

  說完,兩人皆是一笑。

  幾人又聊了些後日胡朱生辰備辦事宜,趙小王爺便囑咐下人帶古泰來下去安頓。姬小彩趕緊也跳下石頭,偷偷摸摸地跟過去,到了地卻不敢進去,只在門口等著,等到古泰來身邊的下人都走了,方才磨磨蹭蹭蹩進院子去。

  古泰來已將頭上的道冠摘了,外套也脫了,此刻頭髮隨便紮了一把,搬了個小馬扎,坐在院子裡,一副荒莽莽的氣概。

  姬小彩不知道古泰來是否還在生氣,於是只敢鬼鬼祟祟躲在一棵樹後,可憐巴巴地偷看古泰來。

  古泰來卻像是四面八方都長了眼一樣,伸出手,準確對著姬小彩的方向勾勾食指。姬小彩還在猶豫,卻聽古泰來一聲斷喝:「姬小菜!」哪裡還有溫雅斯文的樣子,又變回那個凶巴巴的道士,姬小彩只覺得心裡一跳,稀里糊塗地就顛吧顛吧蹦古泰來腿邊了。本來還想努力一把,蹦到古泰來懷裡去,結果古泰來把個小馬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後挪了幾寸,姬小彩撲了個空,掉在地上覺得挺委屈。

  古泰來問他:「姬小彩,剛才前廳的事你都看到了?」

  姬小彩趕緊點頭。

  古泰來又問:「看出什麼沒有?」

  姬小彩迷惘地搖搖頭,看古泰來牙齒一亮,趕緊點頭:「看出來了看出來了。」

  「看出什麼了?」

  「道長你認識胡朱姐姐的家人。」

  古泰來吸口氣問他:「你知道胡朱的身份是怎麼暴露的?」

  「知道知道。」姬小彩趕緊把自己從胡朱那裡聽說的又說了一遍。

  古泰來說:「趙青彥在何處遇匪你可知道?便在此去不過三十里地的七寶山。」

  姬小彩「……」

  古泰來說:「這樣你還看不出聽不出?」

  姬小彩一臉茫然,被毛蓋著也遮擋不住。

  古泰來伸出手指,死命彈了他一下腦門,說:「笨死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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