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雲山夢裡尋歸徑(一)
「小彩,小彩,醒一醒。」
「嗯……」姬小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古泰來的臉孔在離他很近的地方,「道長……」他應了一聲,隨後聽到古泰來彷彿鬆了一口氣般輕吁了一聲。
「天亮了,該起床了。」
姬小彩疑惑地轉了轉頭,秋日的陽光從窗外打進來,安靜而明淨,看這樣子,至少已過了辰時了。
姬小彩的面皮一下子燒起來,趕緊爬起身來:「對不起道長,我又睡過頭了!道長你用過早點了嗎?我現在就去給你做!」說著,急急忙忙地隨手披了外衣就要往外走,卻被古泰來一把按住,取了他手裡的衣服替他有條不紊地穿上,又來給他繫腰帶。
姬小彩結結巴巴地:「道……道長,我自己來就行了,這樣不……不好。」
古泰來替他仔細拉好衣服,直起腰來,摸摸姬小彩的臉:「我就想摸摸你。」
「道長……」
「摸摸你,知道你醒了,就那樣。」
姬小彩望著他,陽光灑在古泰來的臉上,那張臉稜角分明,卻在日光裡帶著份柔軟。姬小彩想起那一日他自晨光熹微中醒過來,抬眼對上的也是古泰來的臉,鬍子拉碴,很憔悴,見他醒了,既沒責怪他的魯莽也沒說什麼肉麻的話,也是這樣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臉說:「醒了就好。」
醒了就好,古泰來看起來若無其事,事後周召吉卻將姬小彩叫到旁邊一頓臭罵!
姬小彩一直以為周召吉是個嘻嘻哈哈沒正經的人,但他那天態度卻分外凶狠,不僅對姬小彩毫不留情,連姬嵐野想要阻攔也被連帶著一起罵。末了,周召吉說:「以後做任何事前記得先掂掂自己份量,你他媽的再晚點醒我都怕我攔不住我師兄那個瘋子!」
雖然沒明確說,但從周召吉的樣子看,古泰來想必做了什麼相當不好的事情,以致於最終幾人從銀鎖寨離去的時候,竟無一戶出門送行,宛如送瘟神一樣的整個寨子連個鬼影都不見。也是從那天開始,姬小彩每次醒來都能看到古泰來坐在他床邊看著他,見到他醒了才會鬆一口氣的樣子。姬嵐野雖然一向討厭古泰來接近他,這一陣子似乎多了心事,也沒多加阻攔。
現在回想起來,實則姬小彩自己也不知道當時在神居中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記得那時眼前發生的一切使他痛恨自己毫無能力幫不了任何人一點忙,跟著胸腔內熱浪翻騰,忽然就有了暴漲的妖力,迷迷糊糊地做成了那些驚世駭俗的事情,救金子,救陶多,救那吉,最後自己則莫名地昏了過去,睡了一天兩夜方才醒來,而在他醒來後,那股突生的妖力卻又沒了,他又變回了那隻並不強大的小山雞精。有時候回看過去,他甚至都會懷疑自己只是作了一個夢而已,但這又確定不是一個夢!
「小彩。」
「嗯?」
「身體怎樣?」古泰來單手搭著他的脈,「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姬小彩搖搖頭,老實回答:「沒有,沒什麼不舒服的。只是老覺得累、想睡,可能因為那時候用了太多妖力吧,過一陣應該就沒事了。」
古泰來皺起眉頭想了會說:「我再調幾味藥試試,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告訴我。」
姬小彩點點頭,囁嚅著:「道長,對……對不起,這次又讓你擔心了。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以後我不會亂來了。真的,道長,我……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的,所以以後不會再做傻事了……」
古泰來看了他一陣,一板臉孔說:「知道就好。去,洗漱好了過來吃飯,你大哥和周召吉出門去了,一會我也帶你出去逛逛。」姬小彩趕緊應了一聲,一溜煙地跑去洗漱了。
姬小彩四人是昨晚到的成都府青城山附近的這一個名叫石牛鎮的小鎮,這鎮子便在內河邊上,正是古泰來的家鄉。古泰來從小是個孤兒,被人在內河裡的一個籃子裡撿到,吃百家飯到四歲,師父空空子撿了他上青城山去,從此修道山上,學成後雲遊四方,降妖除魔。這一次距離他上一回回來也已有數年了,如今他們便是借住了過去街坊的屋子。
姬小彩與古泰來用過早點出門去,小小的街道上隨處可見人們悠閒的光景。成都府素有天府之稱,沃野豐土,秋收滿倉,一切都得益於灌溉農田的清清內河水,而這個石牛鎮名頭由來便在於當年李冰治岷江,修都江堰時於棲鳳窩埋下的石牛。
小小的城鎮旁,內河水清清流過,打著微旋,一些婦女正搬了凳子在門口做些針線活計,見了古泰來與姬小彩兩人紛紛熱情招呼。姬小彩認出其中一個正是昨夜招待他們的嫂子,古泰來叫她六嫂,其餘幾個也與古泰來似乎挺熟。有個叫李嬸的,見了古泰來就笑道:「小古這麼多年不見,真是越發出色了!哎,可惜我家玉兒沒福分,也不知道哪家閨女有那個福氣能嫁給你!」
古泰來只微微笑道:「李嬸說笑了,我哪有你說得那麼好。」
又有個婦人道:「這旁邊的後生仔也是一表人才,娶妻了沒有,要不要嫂子給你說門親?」
姬小彩趕緊一本正經揖了揖道:「多謝大嫂關愛,可小生已定了親事了。」那群婦人便都發出些可惜的叫聲,又自顧自地做起活計來。姬小彩抬起頭來去看古泰來,正看到古泰來也在看他,微微瞇起的眼睛裡是滿滿的笑意,不由得臉紅了紅。
因在街上兩人也不好太過親暱,古泰來只與姬小彩並了肩走,說些陳年舊事於他聽。哪裡的人家早年娶了門媳婦,結果打死了只小黃狼因此給上了身,又有哪裡曾經種了一院子的玉蘭花,如今已沒了。聊著聊著,便到了寶瓶口邊上。從崖頂的涼亭裡望下去,便見到江水滾滾自天邊而來,湍流不息,飛鳥高飛低旋,唳聲清脆,頗有些天高海闊的意味。
人道「青城天下幽」,作為道家聖山之一,這附近靈氣充沛,姬小彩甫來便覺得身心舒暢,渾身每一處似乎都有種浸潤在靈力中的暢快感。他俯身向下望去,江水拍擊崖壁,激起幾朵浪花,深深的江水底下彷彿蘊藏著無數傳說。
秦時蜀郡守李冰花費十多年時間修建這一造福萬代的水利設施,亦另有一則傳說夾雜其中,傳言李冰治理岷江之初鑿玉壘山,修金剛堤都曾遭遇諸多困難,其時不僅風雨交加,天候惡劣,數月瓢潑大雨不歇,更有諸多惡相顯現。
人道天下山川水澤所布即為龍脈,中原大地龍脈皆出仙山崑崙,是以崑崙山又有祖龍之稱,崑崙山蜿蜒向西,一分為三,其中一支便有岷山,而岷江正是從岷山所出。
傳言岷江中有一惡龍,正因有此龍興風作浪,故而岷江常年氾濫,以致都江堰修成之前,成都一帶被稱為惡地。李冰要修都江堰治岷江,等同挑釁惡龍之威,因而工程進行之初便遭遇重重困難。李冰為此所苦,束手無策,直至一日有一方士尋上門去,指點他方法。此後李冰依其所言,鎖龍喉建伏龍台,將惡龍鎮於離堆深潭之中,方才能夠開工治水。這只是民間傳說一種,另有一說,李冰本是仙人下凡,其子長有豎目,稱為二郎,便是天上二郎神,父子二人齊心協力,斬龍除魔,定了這造福天下之事。
真相如何,眾說紛紜,姬小彩這樣的妖怪也只活了五百年而已,望著江水滔滔,比起人來,好奇之外又有些害怕。龍是上古之神,雖則現今也有龍族,他都見過柳洇風和龍吟,但據說如今的龍族與上古應龍之類相比,也早已不是同一類了。
姬小彩正望著江水出神,忽覺得那水下面似浮起一團黑影。初時也只當是礁石之類,但那黑影卻像是在緩緩移動,姬小彩便猜是浮木或是什麼大魚,可越看便越覺得不對,那黑影巨大無比,它從北向南移動,過了半炷香的時間,也沒見著個頭尾,姬小彩看著看著,莫名就覺得腿軟起來,抓著古泰來袖子叫:「道……道長……」
古泰來不明所以。他只叫:「道長,水裡有……有……」怎麼都沒辦法把話說清楚。
古泰來見他樣子古怪,也俯身向下望,看了一會卻疑惑道:「怎麼了?」
姬小彩嚥了口口水:「道長,那個黑影,水裡有黑影……」
古泰來又看了一陣,果斷將姬小彩拉離欄杆,從懷裡掏了什麼符咒出來,在空中燃了,又在他印堂劃了闢邪咒符,道:「別看了,估計不是什麼好東西。」
姬小彩哆哆嗦嗦地「嗯」了一聲,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只是見了個沒頭沒尾的黑影就嚇成這樣,既覺得慚愧又擺脫不了那種恐懼,只能靠著古泰來下山去。兩人走到山底,正見著幾個村人圍在灘邊一樣東西說些什麼,各個面上都有些疑惑。
古泰來看了眼,對姬小彩說:「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過去問問。」
姬小彩勉強鬆開了古泰來的袖子,乖乖答應。古泰來跑去與那幾個村人聊了幾句,又回來,面色嚴峻之外也有些困惑。
姬小彩問他:「怎麼了?」
古泰來只說:「有人打漁撈了些古怪東西上來。」
姬小彩問:「是什麼東西?」
古泰來這時卻搖了搖頭:「說不好,東西不完整,像是石雕的什麼玩意,沾著點奇怪的靈氣,你剛才見到的興許也是這東西。」
姬小彩低低應了聲,說:「與我們沒關係,那麼不……不管它。」
古泰來摸摸他的臉:「累不累,回去吧,你大哥他們也許也回來了,吃過飯,我們上青城山找我師父去。」
兩人回到住的地方,卻見周召吉捂著臉正從裡屋出來。臉上好大一個巴掌印,紅彤彤的,見了他們也不尷尬,說道:「小彩,你大哥要回去了,去跟他告個別吧。」
正說著,便聽到屋裡姬嵐野聲音冷冰冰道:「小彩,你進來。」
姬小彩望瞭望古泰來,挺起胸膛說:「好,大哥,我來了。」
姬小彩進到屋裡便見姬嵐野在忙碌收拾行囊。他帶的東西本就不多,如用仙法,彈指間便可收拾停當,此刻卻捨了便宜的法子反而動手親自來整理,只能說是姬嵐野心中有事。
姬小彩與他大哥打了聲招呼便乖乖地坐到一旁,看姬嵐野在床邊忙忙碌碌。他是知道他大哥性子的,這時候也不去幫忙,只安靜地等著,一面也在心裡盤算姬嵐野可能對他說的話。果然,過了一會,姬嵐野像是整理好了也打定了主意,便停下手,給自己倒了杯水,坐下來,像要開口。
姬小彩心裡也已有了計較,想著他大哥若要對他提與古泰來的事,自己便無論如何都要把態度先擺得理直氣壯,百折不回,結果雄糾糾抬頭只瞧了他大哥一眼,就吃了一驚,脫口而出:「大哥,你怎麼了?」
姬嵐野不明所以,問:「什麼怎麼了?」
姬小彩指指自己的嘴角:「大哥,你……你這裡破了。」
他這一句話言者無意,姬嵐野卻聽者有心,登時臉色一變,咳嗽幾聲,不自在道:「沒……沒什麼,收拾的時候撞到……撞到……桌……桌腳了,擦破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末了用手掩著嘴角道,「很明顯?」
姬嵐野表現得心虛,姬小彩卻向來是信他大哥信慣了的,只「哦」了一聲說:「還好,就是有點腫,大哥記得一會要上藥。」
姬嵐野低低咒罵了一句什麼,乾脆抬手用仙術抹去了痕跡,清清嗓子道:「小彩。」
姬小彩知是來了,遂定了定神,鄭重答道:「是,大哥。」
姬嵐野也知道他這個弟弟的性子,便乾脆挑明了說:「我們倆兄弟二百三十七年沒見了,本來大哥也想多陪你一陣,但天界臨時出了點事,我必須盡快回去處理……」
姬小彩懂事地點點頭:「公務要緊。」又問,「嚴不嚴重?」
姬嵐野卻眸光微微一閃,不答反問:「小彩,你是知道的,大哥不想你和那個窮道士在一起……」
姬小彩截斷他的話頭說:「大哥,道長有名字的。」聲音雖輕,語氣卻頗重,維護之意不言而喻。
姬嵐野聽姬小彩這話也知道自己今日的算盤是要落空的,但還是不死心地問:「小彩,你跟不跟大哥回去?」
果不其然,姬小彩回答得斬釘截鐵:「對不起,大哥,我要跟道長在一起!」
姬嵐野嘆口氣:「小彩,你年紀還小,又是初次下山,我看那古泰來城府頗深,不是個簡單的人,你定是被他騙了才會……」
姬小彩搖搖頭:「不是的,大哥。道長他從來也沒騙過我,是我先喜歡他,也是我先提出要跟道長在一起的,從頭到尾都是我主動的,雖然我現在還配不上他,但道長已經答應等我了,等我變得厲害了,我就能和道長永遠在一起了!」
姬嵐野被自個弟弟噎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半晌才緩過來,站起來又坐下,急躁道:「小彩,你到底喜歡他什麼?他是個男的,又窮,還是個凡人!」
姬小彩還真想了想,也不知想到什麼,嘴角漸漸就翹起來,臉上滿是生動的表情,他說:「大哥,道長也問過我這個,我那時說因為他是個好人,道長就說這世上好人多得是,可是我就是喜歡他一個,我也說不好,反正我覺得他跟其他人都是不一樣的!」
姬嵐野已經快被姬小彩磨瘋了,只說:「小彩,別的我不說,你知不知道這人有問題?」
姬小彩疑惑地問:「什麼問題?」
姬嵐野說:「他不是個普通的道士,你沒發現他身上有很重的死氣?那是要殺了數千數萬的人才會有的!」
姬小彩搖搖頭:「大哥,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沒發現。道長他才二十五歲,哪裡可能做過那種事?」
「如是前世所為呢?」
「既然是前世,與今生的道長又有何干?」
姬嵐野像有些動搖,面色變了幾變,隨後道:「小彩,是不是只要大哥證明古泰來從頭至尾都不是個好人你就不會和他在一起了?」姬小彩還來不及回答,姬嵐野便立起身來,在房內踱了幾步道,「本來不想對你說的,古泰來這個人身上有很多謎,大哥這一陣一直在查他,並且越查越覺得……」
姬小彩秀氣的眉頭忍不住蹙了起來:「大哥,你竟然查道長!」
姬嵐野擺手:「你也別忙著生氣,如果查出來沒什麼要緊的,彼此都放個心豈不是件好事?」他見姬小彩低頭不語,又道,「實話說,大哥這一次回去也與他有關係,不出意外的話,大哥要查的東西就快水落石出了!」
姬小彩只倔強道:「不管怎樣,我都會跟道長在一起的,我答應過道長!」
「哪怕他不是個好人?」
「道長他不可能是個壞人!」
姬嵐野看著這一陣個子忽而拔高,已經只與自己差了半個頭的姬小彩,看著他倔強的眼神,忽然有一種自己在做的到底是不是對的懷疑,他忍不住想到這幾日周召吉在他跟前說過的話,周召吉說「小野,小菜雞是個男子漢了,我不認為他的事情你可以插手太多」,周召吉還說過「小野,有些事你查下去恐怕會脫不了身」。
狗屁的脫不了身!姬嵐野在心低暗罵,他自己弟弟的事情他都不放在心上,還有誰會維護他,如果有一天姬小彩在古泰來那裡吃了虧,他這個做哥哥的豈不要痛恨死自己當日的不作為?後悔沒有用,只有把一切都徹查清楚,掌握在手中才是最穩妥的法子,為了姬小彩的將來,他無論怎樣都不能就任由他和古泰來這麼下去!
想到這裡,之前在心裡反覆滾過多次的疑問又冒了出來,姬嵐野猶豫再三,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小彩,如果你這次不願跟大哥回去,大哥也不逼你……」
姬小彩本是蓄勢待發,劍拔弩張的樣子,聽姬嵐野這麼說了,也微微鬆了口氣,這時候便不由得覺得自己剛才對親大哥的態度未免太過了,囁嚅道:「大哥,對不起……」
姬嵐野伸手摸摸他的頭,由衷道:「小彩,你確實長大了。」
姬小彩低低「嗯」了一聲,挺不好意思地:「大哥,我本來就不小了,再過一陣,我就五百零一歲啦!」
姬嵐野低低重複道:「是啊,五百零一歲,的確不小了。」話裡頗有些耐人尋味的意思。
姬小彩忙道:「所以我要努力,早日成為一個大妖怪,不要丟了娘和大哥、姐姐們的臉!」
姬嵐野忽而正色道:「小彩,大哥問你件事,你要老實回答。」
姬小彩被他大哥話裡的嚴肅意味震懵了,點點頭:「大哥你說。」
姬嵐野這會臉卻紅了,支吾了半天方道:「你和那道……你和古泰來相處日子也不短了……」
「嗯。」
「這期間他有沒有對你做……做過什麼奇怪的事?」
姬小彩愣了一下:「奇怪的事?」
姬嵐野皺起了眉頭,似乎很苦惱怎麼詢問,他比劃著:「就是那種,很……很親暱的行為,一般人不會對別人做的,只對最親密的人才做……」
姬小彩還是沒聽懂,傻傻地看著姬嵐野:「什麼行為?大哥也會對我做的嗎?」
姬嵐野正在喝水,聞言一口水都噴了出來,咳嗽著:「大哥……咳咳……不會對你做,那是只有……只有夫妻才會做的事!」
姬小彩一下子明白過來,整張臉霎時變得血紅。
姬嵐野拍著胸口道:「只有夫妻才會做的事,就是……就是周公之禮什麼的……」
姬小彩簡直想找個洞鑽下去了,下意識地重複:「周公七禮……敦倫……」
姬嵐野說:「對,就是那個,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姬小彩整個人都快燒著了,拚命搖頭,聲如蚊蚋:「小彩不……不知道……」
姬嵐野興許是對自己弟弟太過相信,這時見著姬小彩的反應,只當他臉皮薄,吁了口氣道:「那就好。反正那個臭道士如果要對你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千萬不要答應知道嗎?」
姬小彩連看都不敢看自己大哥了,只管點頭:「知……知道了。」
姬嵐野還要嚇唬他:「如果他逼你,你就跑知道嗎?那種事只有男女才能做,你們都是男子,是不能做那種事的,明白嗎?」恐嚇之意太重,連自己話裡的矛盾都顧不上了。
姬小彩只管低著頭,輕聲說:「嗯。」
姬嵐野摸摸姬小彩的臉:「小彩,大哥也不是故意要為難你,從小到大大哥都最疼你,大哥做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明白的。」他嘆了口氣,「你那時候在神居……」話說到這裡卻停了停,似乎他自己也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未了只道,「總之,最後這道線絕對不能踰越,否則會出大事的。答應大哥,千萬要保護好自己懂嗎?」
見姬小彩點了頭,姬嵐野才放下心來,看了看日頭道:「小彩,大哥現在就要走了,但很快就會回來接你的,你萬事多加小心,如果有什麼,就用以前大哥教你的方法聯繫大哥。」
姬小彩應道:「大哥,我記著了。」
姬嵐野聞言倏然化作一道白光,穿破窗子,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一日正是八月廿七,姬小彩萬萬沒料到,再得到他大哥的消息卻是天庭來的訃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