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含香公主是南疆國人,咱們不易接見。」慕容舒對守在外面的人吩咐道。
外面的人回應道:「是。奴婢這就去回了含香公主。」
「這含香公主不知廉恥,在宮中不知羞恥的勾引王爺,不將王妃放在眼中也就算了,如今竟然還有臉來咱們王府!」紅綾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昨兒個若不是礙於自個兒是下人的身份話,真想罵罵那不知禮義廉恥的南疆公主!
慕容舒瞧著紅綾如此憤怒,不由好笑道:「無需如此氣憤。」
「奴婢是不得不生氣,昨兒個晚上她態度未免太過囂張。」紅綾咬了咬牙後,仍舊是語氣十分憤恨道。
瞧著她這般憤恨,慕容舒忍不住輕笑道:「不過是每個人有不同的目的,她也許只是想要保護自己的國家。又或者受了人的挑撥,才會如此認定死理。」
「王妃說什麼都是有理的。」紅綾嘟嘟嘴道。
慕容舒在銅鏡中見到了她臉上的面紗後,忍不住勸說道:「你終日帶著面紗容易讓傷口感染,不易癒合。在屋子裡最好不要帶面紗。」
紅綾別過臉,道:「若是不帶面紗讓人看見容易為王妃招惹閒話。這面紗奴婢每日都會洗的,晚上睡覺時就會摘下的。」
聞言,慕容舒不再多言,紅綾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固執,她決定的事情絕對不會那麼輕易的更改。
不過一會子,那回話的丫頭又回來了,在門外語氣十分為難道:「回稟王妃,含香公主執意要見王妃,此時已經在府門外鬧開了,為了不少人看熱鬧。」
「什麼?堂堂公主,竟然行事如同瘋婦!咱們王妃是何人,豈能是她一個蠻夷子說見便見?真當自己是什麼厲害的人物?」紅綾聞言,忍不住罵了兩句。「王妃,現在該怎麼辦?」
慕容舒輕皺眉頭,看向紅綾吩咐道:「別人辦事我不放心,你去看看。無論如何都不可讓含香公主進入王府,就算說兩句難聽的話也可以。記住,目的在於將她趕走。」
紅綾立即點頭。「好,奴婢這就去看看。」
紅綾出去後,慕容舒去了外間,找了一本書坐在案桌前安靜的看著。
大約半個時辰後,紅綾才回來。
「王妃,奴婢是費了好大的力氣將含香公主請走。她在府門外氣焰十分囂張,吵囔著進府見王妃,奴婢讓她有事與奴婢說,可她偏偏不說,反而譏諷奴婢。或許是京城中人都是恨極了南疆人,聽到王妃將她拒之門外後,紛紛高呼。」
聞言,慕容舒抿嘴淡淡的淡笑:「若是我讓含香公主進了王府,當真是為南陽王府惹來了麻煩。」
「還是王妃想的周到。不過含香公主離開時,讓奴婢給王妃帶話了。」紅綾有些欲言又止。可以想見含香讓她帶的話必不是什麼好話。
慕容舒挑了挑眉梢,淡淡的開口道:「哦?是何話?」
「她說請王妃自請下堂。未免日後收到休書後被天下人恥笑。」紅綾說時咬牙切齒。當真是恨極了。那南疆公主自認為是天仙下凡嗎?真當自己是傾倒天下的洛神嗎?!
外面圍觀的人聽到了南疆公主的話後,紛紛不可置信,畢竟南疆國的民俗大華國的百姓十分清楚,這南疆公主一雙玉臂怕是不知道被多少人枕過了呢,就算是與皇上和親,頂多不過是個貴人的身份,如今竟然想要南陽王府正妃之位!南疆國人真是癡心妄想!
慕容舒聽紅綾說完後,神色淡然,未見一絲怒火。紅綾忍不住問道:「王妃不生氣嗎?」
「莫非狗咬了你一口,你還要反咬回去?她不過是沒了辦法,想要激怒我而已。她越是如此,我便越是鎮定。若我真的怒了,又或者因此與王爺有了嫌隙,那麼正好如了她的願了!」慕容舒將目光緊鎖在書本上,回復紅綾。
紅綾聞言,歎了口氣道:「王妃真是鎮定。若是奴婢碰見了此事,一定會手足無措。或許還真中了計。不過奴婢不懂,含香公主此舉似乎與王妃您有仇似的,為什麼是要認準了您?」
慕容舒眼睫微抬,眼波流轉,紅綾不經意的一句話讓慕容舒失了神。是啊,含香公主的態度實在是讓人太過尋味,若是因為她的存在擋住了含香公主目的,那麼,含香公主也不該對她有恨意。
「奴婢猜想,也許是她見王妃您的西域話說的比她好,王爺只對王妃體貼細心,至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瞧她,所以她才會這般心裡不平衡。不過話又說過來,含香公主就算長的美,可也不是黃花閨女,咱們王爺怎麼可能看上她!」紅綾語氣忿忿不平,可見她對含香公主的厭惡。
「你交代下去,日後只要含香公主求見,都推拒。」慕容舒回過神來後,神色清冷的吩咐道。
「是,奴婢這就吩咐下去。」紅綾立即應下。
午飯前,劉管家帶著二十來個丫頭來到梅園。如今梅園使喚的丫鬟都是從他處暫時調過來的,不可常用。
都是在身邊伺候的,慕容舒不想假手他人,便親自去挑選了幾個。因不知道每個人的脾性,便都在外間伺候,她身邊便只有紅綾一個大丫鬟。
三個二等丫鬟,春柳,夏荷,秋月。其餘的又留了十個粗使丫鬟和五個婆子。
「梅園的丫頭婆子幾乎都是新來的,平日裡你瞧著點兒,如若哪個老實忠誠的,便提了大丫鬟,平日裡能夠幫襯你。若是有亂嚼舌根,眼高於頂的,就重新遣給人牙子打發了。」慕容舒讓滿屋子的人退下後,便叮囑紅綾。
雖說紅綾年紀不大,可做事穩當,向來讓人稱服。這也是慕容舒放心將事情交給她辦的緣故。
紅綾應道:「是,奴婢會看著點兒。不過王妃眼光極好,挑選的幾個丫頭個個看上去都挺機靈的,只要她們安安分分的,沒有別的心思就好。倘若她們有哪些不該有的心思,奴婢眼裡揉不進沙子,一定會處置了。」
「嗯,我相信你。」慕容舒點頭笑道。
紅綾眼中隱約中可見淚光,她哽咽道:「承蒙王妃照顧,奴婢今日被毀了容,王妃也不嫌棄。若是無王妃,奴婢如今怕是要被攆出王府去乞討了。如今得王妃的信任,是奴婢幾生幾世修來的福分。」
「傻丫頭!快擦了眼淚,若是讓別人瞧見了,還以為我打罵了你呢。」慕容舒知紅綾懂得感恩,不曾抱怨什麼,對紅綾,她或許也有些依賴了。
紅綾立即擦了擦眼淚,好似想到了什麼,立即說道:「王妃還記得幾個月前您將廢帝賜給王爺的幾個女子安排進北園的事兒嗎?」
「十個美人?」慕容舒揚眉,是有這麼一回事,廢帝賞給宇文默的,不過都被她安排在北園當了下人,如今廢帝已死,她們的身份怕是十分尷尬。
「這十個人王妃不在的這段時間也是挺安分的,廢帝死了後,她們也都有自知之明將自己當成了丫頭,讓劉管家安排了活。只不過昨兒個聽說了王妃回來,今兒個便有兩三人不太安分了。去求劉總管想要求見王妃,這兩三人打的是什麼主意,府裡面的人都十分清楚。王妃,能否見她們?」紅綾問道。
聽言,慕容舒輕皺眉頭,這十人是廢帝賞賜的,身份自然不高。日後想要翻牆怕是也沒那能耐,可她也不是個沒事找事的人,未免日後為這幾個女人頭疼,不如......「你吩咐劉掌櫃的,尋個正當的機會將十人都遣送出府吧。」
「王妃所言極是,留她們在府中,她們就心思不會安分,王妃離開的兩個月,其中也有人想要勾引王爺,幸而王爺並未將她們當回事。遣送出去最好不過。」紅綾點頭。不過,十人中也有兩三個不省心的,若是被遣送出去,怕是到時候會弄出什麼麼蛾子了!
「這時辰王爺也沒有回府,怕是午飯要在宮裡吃了。你吩咐大廚房的人準備擺晚飯吧。」慕容舒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伸展了一下雙臂,將書本合上後,對紅綾吩咐道。
午飯時,有小軒兒最喜歡的紅燒魚,炸蝦。他便多吃了一些。
慕容舒見他小模樣十分可愛,便忍不住笑道:「軒兒也多吃些蔬菜,不可偏食。」她發現軒兒有些偏食,平日裡很少吃蔬菜,特愛魚蝦類。如此一來營養便不均衡。
小軒兒快快的將口中的話吃下去,看向慕容舒,稚聲道:「娘親,軒兒吃了蔬菜了。」話落,他便去夾了一片油菜,皺著兩道小眉吃下。
見狀,慕容舒點了點他的鼻尖,「軒兒聽話娘親就高興。日後不可偏食。軒兒還記得咱們在路上遇見的王二麻子嗎?」
「嗯,王叔叔滿臉麻子和大紅疙瘩。軒兒看見是嚇了一跳呢。」軒兒點頭,圓圓亮亮的眼睛望慕容舒。
慕容舒溫柔的笑道:「那王二麻子便是自小偏食,總是喜歡油膩酸辣等刺激之物,才會變成今日模樣。他至今都未娶親呢。軒兒想要變成他那般嗎?」
「軒兒不想,軒兒不想。」小軒兒一聽眼中顯露恐懼,忙搖頭。
「那現在就多吃蔬菜。」慕容舒繼續溫柔的笑道。
小軒兒立即回頭對紅綾道:「紅綾姑姑,麻煩你將軒兒碗中的魚肉拿出,幫軒兒夾些蔬菜,軒兒要多吃蔬菜。」他可不要變成王二麻子那樣,太嚇人了!要真是變成那樣,娘親肯定會討厭他的,況且,他多吃蔬菜,娘親也開心。只要娘親開心,他就算不喜歡吃,也要吃。
瞧著他乖乖的吃著蔬菜的模樣,慕容舒嘴角掩飾不住的笑容,軒兒或許是上天賜給她的禮物,這般可愛,讓人心疼。
「好多人都勸了小少爺,可小少爺還是不聽。想不到王妃幾句話就讓小少爺聽進心裡了。」紅綾掩嘴輕笑道。
小軒兒抬頭看向紅綾,一本正經道:「軒兒不聽別人的話,但一定要聽娘親的話。軒兒才不會做那讓娘親不開心的事兒呢。」
慕容舒被這甜話說的心裡暖呼呼的,禁不住心中柔情,親自拿起了碗喂軒兒。「軒兒真乖,娘親甚是喜歡。」
「王妃,將軍府的四姑娘,五姑娘滴了帖子求見。」一丫鬟進了屋後,將帖子交到紅綾的手上,然後對紅綾恭敬道。
慕容蘭和慕容月來了?慕容舒放下碗筷,吩咐了伺候軒兒的丫頭蓮兒,「你伺候好軒兒。」然後起身對那丫鬟道:「你先領了本王妃的四妹五妹到梅園的偏殿稍等,好茶伺候著。本王妃更衣後便立即去。」
「是。」
紅綾看那丫頭離開後,有些擔憂。兩位姑娘雖然是王妃的親妹子,但將軍府發生變故,他們因廢帝的聖旨而被賣入青樓,從那裡出來後畢竟有損閨譽了。此時來府上,會不會影響王妃的名譽?想到這裡,紅綾搖了搖頭,皇上已經下旨,會為兩位姑娘尋得好人家的。
偏房。
慕容蘭和慕容月已經安坐。下人們為二人上了熱茶。
「四姐,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我發現只有大姐仍舊未變。聽說兩個多月前這裡被大火燒成了灰燼,但王爺命人在最快的速度將這裡恢復了原樣。我真是羨慕大姐,王爺這般對她好。」慕容月吃了兩口茶後,語氣不無羨慕的說道。雖然是短短的三個多月,她經歷人間百態,今年不過是十五歲,卻聲音之中已經略有滄桑。
慕容蘭淡笑道:「五妹羨慕大姐,可你怎知大姐得到這一切她付出了什麼嗎?或許大姐經歷的比我們還要多。我羨慕大姐的是,無論經歷何事,都能那般鎮定和堅持。」如今,她和五妹成為了閨中女子們躲避的對象,只因她們曾經在青樓過。
「四姐說的極是。以前我還小,總是羨慕大姐能夠嫁給南陽王為正妃。而你和我是庶女的身份,日後只能嫁給個小官為妾又或者是妻。可榮耀怎能與大姐相比?如今想來,若是你我每日活在算計之中,差點被大火燒死的話,恐怕會為此波折而變得癡傻。其實,嫁給小家小戶又能如何?不過......怕是小家小戶也不會娶我與四姐了。」慕容月深深地歎息一聲。
慕容蘭神色淡然,並未見眉宇之間有一絲愁色,她只是轉過眸子,淡漠清冷的眼睛望著手中的茶盞。或許不嫁人也是好事,否則,她難以忘記心中榮光華麗的男子,雖然只是見過一次,但仍舊讓她難以忘懷。
就在二人失神之際,慕容舒已經換了一身素雅的衣服,走了進來。當她見到慕容蘭和慕容月時略微震驚。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她們變了很多。記憶中慕容蘭雖然傲氣如蘭,但也不是現在這麼冷若冰霜,彷彿不將世事放在眼中。慕容月可愛單純,在監牢時,也是無心機,可現在看她眉宇之間的疲憊和愁色,她為人生如戲四個字深深地震撼著。
她們也發現慕容舒來了,便立即起身,禮數周到,福身施禮,「四妹(五妹)見過王妃。」
「四妹,五妹無需多禮。」慕容舒親自扶起了二人。
二人並未受寵若驚,而是淡笑相謝。
「昨日我們便得了消息王妃回來了,本想立即過來探望,可怕擾了王妃的休息,所以今兒個才過來。」重新坐下後,慕容蘭對慕容舒笑道。
「是啊,有些日子沒見王妃。著實想念。今兒個見到王妃面色紅潤,便知王妃休息好了。」慕容月也說道。說話時,她的眼睛一直圍著慕容舒打轉,雖然比幾個月瘦了一圈,可她一身沉靜的氣息仍舊未變。世事無常,怕是所有人都變了,只有她未變。慕容月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怕是羨慕,也是嫉妒吧。
慕容舒笑著二人,因知曉二人的經歷,心中憐惜。便態度溫和道:「算不得上勞累。不過我向來坐不慣馬車,難免做馬車時有些不耐煩。」
「呵呵,我一樣,總覺得坐馬車十分不舒服。」慕容蘭忍不住笑道。這次的笑是發自內心的,怕是以前也有過這樣的經歷。
慕容舒抿著嘴角淡淡的笑著。
「六妹可好?」慕容舒見只有慕容蘭和慕容月來了,卻不見慕容玉,便出聲問道。
「近日來六妹的失心瘋已經好多了。找了幾個大夫看過後。只說六妹需要靜養,日子久了自然就好了。」慕容月斂了斂眼中的笑容,歎了口氣回道。
慕容舒皺了皺眉,失心瘋?瞧著慕容月的神色,似乎並未是她口中所說的那麼輕鬆。怕是慕容玉年紀小受不了刺激,雖然事情過了這麼長時間,但她仍舊沒有從驚嚇中走出來。「找的可是華大夫?」
「嗯,有華大夫。華大夫也說六妹得了此病不能著急。」慕容月點頭回道。隨後見慕容舒皺起了眉,便又笑著道:「不過六妹已經好多了,王妃無需擔憂,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來給王妃請安呢。」
「王妃在趙家待了兩個月是嗎?平城,那是一個怎樣的地方?趙家是否如傳言般神秘?」慕容蘭原本盯著茶盞一陣失神,忽然抬起頭來,神色竟然有些期盼的看向慕容舒,語氣也有些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