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突然從夢中驚醒，有點茫然的看著四周，有那麼一瞬間完全忘記自己身在何處，好像突然莫名其妙的進入殘酷血腥的戰場，然後因為不忍目睹，又莫名其妙的被拉回這一個靜逸的地方。

　　「怎麼了？」

　　睡在我旁邊的里昂馬上就發現我的驚醒，很快的坐起身彎著腰看我，金綠色的眼睛滿是關心，讓我重新感覺到身體的溫度。

　　「不曉得，好像做了一個夢，但是又不像是夢。」很難形容那是什麼樣的感覺，非常的奇妙，但是我很確定內容一點都不是讓人值得高興的事物。

　　「還記得內容嗎？」

　　我搖搖頭。「忘了，我只是覺得好像有很多的人、很多的血還有著很濃很濃的悲傷……像是我為什麼感覺到悲傷，又像是夢裡的誰很悲傷，讓我也一起難過。」

　　因為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里昂也不知道該怎麼樣勸慰我，他只是把我拉到他的大腿之間坐好，讓我可以躺在他的身上，他的手握著我的手，我可以感覺到頭頂有他堅硬的下巴頂著，我喜歡他這樣圍繞著我，感覺很安心，總是可以讓我很快忘記許多不好的事物或是感覺，而我也總忍不住開始玩起他比我大了許多的手掌，大大的手掌心長了許多的繭，摸起來硬硬粗粗的，我把自己的手掌貼在他的手上，發現光是手指就有我的兩倍長，手掌肯定超過兩倍大，好像大人跟小娃娃的手一樣。

　　「你的手好大。」

　　「從小練重劍的關係，重劍的握柄比一般長劍來得大，剛開始我的手小，常常握不住把整把劍甩出去，後來越練，手就越大，到現在，已經可以把重劍給牢牢握在手中。」

　　他一邊說，我腦中也跟著想像小小的里昂握著大大的重劍會是什麼模樣，如果換成是我，絕對不是握不住重劍把劍給甩出去而已，肯定是直接骨折或是被劍的力道給甩出去，甚至連劍都扛不起來。

　　我想著，就把腦中的想法說給他聽，里昂一邊聽著，似乎很容易想像那樣的場景是怎麼一回事，因此他也低聲笑了起來。

　　我們兩個一邊笑一邊聊著，有很多個夜晚我們都是這樣度過，里昂總是會等到我聊得累了又睡著時，才會幫我調整好姿勢跟我一起入睡。但今天我們才聊不到一半的時間，不只里昂發現了外面有聲響，停下說話的聲音，我也聽見了隔壁有門打開的聲音，然後抬起頭看著里昂。

　　里昂看了我一眼，意思是我決定，看我要繼續聊，還是出去看看是誰跟我們一樣半夜不睡覺，還離開了房間四處走。龍族的房間就算是客人用的也很大間，床大門也大，所以我才可以如此清楚聽見開門的聲音，隔壁睡著的是文跟修，我正在猜會是兩個人中的誰時，里昂用嘴型告訴了我答案。

　　是文。

　　是文離開了他的房間，而且依照里昂聽見的腳步聲，他似乎正往洞穴外頭走。

　　我忍不住好奇心，決定拉著里昂一起去看看究竟怎麼一回事，結果兩個人才剛穿好鞋剛打開門，就馬上被文給抓包，他正站在往洞穴口走道上，俊美斯文的臉上滿是無奈的看著我們兩個。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忍不住你的好奇心。」

　　「嘿嘿！」我摸摸頭，小尷尬地笑了一下。「這麼晚了，文為什麼不睡？」

　　「你們不是也還沒睡嗎？」文回過身，慢慢的走到洞穴外，我跟里昂跟隨在後面一起走出去，洞穴外頭已經是深夜的景象，滿天的星星很燦爛也很亮，美麗的月色照耀在大地上，朦朧間看見的景色，有一種幽幽的美麗。

　　「我們才不是還沒睡，是睡了又醒來。」

　　「在這裡睡不好？」

　　我還沒解釋，里昂便跟文把我剛剛像是夢境卻又不同的感覺說給了文知道，在知識這一方面，里昂總是很相信文的博學，實際上也是，精靈活著的歲月比人類漫長，即使文在精靈裡成年沒多久，可是比起里昂他們，仍然多活了數百年的時間，文也總是可以在這方面表現的不讓人失望。

　　聽完里昂的話，文思索的表情一點也沒瞧見，臉上反而露出淡淡的感傷來，那讓我想到剛剛一出門看見文時，他的神情就有著同樣的一抹神色。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文點點頭。「我之所以醒來走出房門，跟你的原因是一樣的，你所夢到……或者應該說感覺到還是看到都正確，那些景像是某個地方正在發生的事。」

　　「正在發生的事？」我不懂。

　　聽文口中的意思，似乎是說他跟我「看」到一樣的場景，感覺到一樣的感覺，所以他跟我才會一樣從睡眠中醒來。但是為什麼我會跟文看見一樣的事物？

　　「那是元素之心的傳遞，最近你似乎沒有再聽見元素之心的聲音，雖然我不清楚原因，但是如果元素之心能跟你親近，即使聽不見，依然可以傳達一些你需要知道的消息給你。」

　　「我需要知道的消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為什麼我需要知道那些打打殺殺有許多鮮血遍佈的消息？」

　　我不明白嗎？

　　或許我的心裡已經隱隱約約有了答案，可是卻怎麼也不願意去多想去承認，單單是知道這些片段的畫面就已經讓我不安，我不知道如果答案可以再清楚一點的話，會讓我有多麼難過。

　　文看著我，然後用雙手匯聚出一點微微的光芒，捧著光芒慢慢的壓在我的胸口，感覺不安稍微降下許多，有種在這一刻我擁有可以承受更多真實的力量。

　　「這是勇氣的祝福，讓你可以不要害怕知道真相，真相很可能是悲傷的，是痛苦的，但是就像所有生物都會有生老病死一樣，母樹教導我們以平常心去看待，這樣我們的胸懷才能更海闊天空。」

　　用平常心去看待生老病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我不得不說，精靈的祝福真的是一種好東西，就像里昂的懷抱一樣可以給我勇往直前的力量。

　　「所以真相是什麼？醒來後，我幾乎忘記了大部分的感覺，只知道悲傷還有殘酷。」

　　「幾乎忘記大部分的感覺，是因為你跟他相處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但是已經足夠深刻到讓元素之心覺得你該知道這個消息，那個人是你我都認識的一個人，我之所以熟悉，除了跟他見過面之外，更因為他的另一半是我精靈族裡的族人……」

　　文說到這裡，我就已經猜到了答案，腦中想起那一位第一次見面時就衝進我們馬車裡，明明是軍官，卻像個大盜一樣，擁有足夠的力量，卻一點也不在乎名利錢財。

　　人類跟精靈結合的例子很少很少，我所知道的恐怕不用五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

　　「是第虢軍長嗎？」

　　是那個在一天的時間裡，就讓我感覺好像多了一個老大哥一樣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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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塔莉，你要去哪裡？」

　　在翔龍郊外地區一個小小的城鎮，晚上巡邏的衛兵看見一個白色的影子騎著一匹漂亮的馬兒快速的往城門奔走。

　　白色的身影他很熟悉，畢竟能看見精靈的機會很少，能像娜塔莉這麼出眾的更是難得，所以他並沒有發動攻擊，可依然必須盡自己的義務詢問任何在深夜裡意圖進出城門者。

　　「我要出城接我丈夫回故鄉。」娜塔莉美麗的臉上有著讓衛兵揪心的神情，明明就沒有哭也沒有難過的樣子，但是平常總是溫柔微笑的臉，在這時已不見熟悉的笑容，但也不應該如此的……空洞？

　　「軍長大人現在正在干欖為我們守城，怎麼會跟你一起回故鄉？況且回什麼故鄉？軍長他不是就在這附近出生的？」

　　「回我的故鄉，我們約定過的。」娜塔莉對他的疑問，臉上沒有生氣也沒有急於辯解，只在說起兩人的約定時，臉上露出了堅定淡然的笑容，那笑容讓人看起來一點都不覺得快樂，而是有一股讓人窒息的哀傷。

　　「娜塔莉，你是怎麼了，怎麼……」她臉上的表情，讓他有一種強烈的不安。

　　「放心，我只是要去找他而已……讓我離開這裡吧！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你知道當一個精靈愛上另外一半的時候，會怎麼做嗎？」

　　她還記得那個傻瓜，是如何在應該最神聖的一刻，卻伸起手傻傻的搔著他原本就不整齊的發。

　　「娜塔莉，我不曉得你怎麼了，但是我認為你應該回去家裡頭，好好的睡一覺，明天起來一切都會好過一點你說是不是？哪一次不是這樣？雖然這一次的戰局可能會讓你等久一點，不過我相信一切都會更好過的。」衛兵有一種奇怪的預感，覺得自己不應該阻止娜塔莉離開，卻又覺得如果讓她真的離開，那麼這個小鎮從這一刻開始就再也見不到她的身影。

　　「不會！」總是溫柔的娜塔莉，突然大聲反駁，她看著衛兵，卻透過衛兵的身影，好像那一頭有著什麼，能讓她這樣看得目不轉睛。

　　「我等得還不夠多嗎？」她再一次吶喊，在她的吶喊聲下，小鎮的幾間屋子亮起了些微的光芒，人影從裡面慢慢的走出來，想知道在深夜裡，為什麼會突然有人大喊的聲音。

　　「娜塔莉，別這樣，你把大家都吵醒了。」

　　白精靈卻彷彿沒有聽見他的聲音，繼續對著他……亦或是遠方的誰說著：「我等得還不夠多嗎？他知道白精靈喜歡和平的日子，喜歡兩兩相依就算平淡如水，只要能感覺到對方就能快樂的日子，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國家在危難中，他知道這一個國家有太多太多的人正在遭受痛苦，我不願意看他傷心，只要他能快樂，到那裡我都無所謂，所以我讓他走到最前方的戰線，一次又一次，為了這個國家，為了這一個讓他驕傲又傷心的國家，如果這可以讓他的心永遠都不愧疚，不覺得自己愧對族人，我什麼都無所謂，即使再遙遠，我都可以感覺到他心裡是不是快樂，是不是安定，只要能感覺到，我就心滿意足。」因為我明白，只要能感覺到，守候在這個家裡，我就可以看見他滿是笑顏的回到我身邊。

　　「你啊！連猜都不願意多花腦筋……當一個精靈愛上另外一半的時候……，他們會輕輕的吻上對方的雙唇……在母樹的見證下，被精靈愛上的人，將會和對方共享彼此的生命，我給你的，可是最高的誓言喔！你活著，我就活著……」

　　所以不論在何處，我都可以感覺到來自你心口的跳動，在我的心裡，怦咚！怦咚！

　　每一天我都在數，這樣讓我感覺到安心寧靜的聲音可以再數上多少的歲月，一年、十年還是百年？精靈的歲月是那樣的漫長，雖然我們平分了生命，但只要好好的，好好的……或許可以數上千年……

　　如今，我卻知道了答案，在今晚的夜裡，我發現胸口少了最習慣的聲音，早已經變成自己一部分的律動突然消失，一瞬間她覺得這個世界靜得再也找不到半點的聲音……

　　「娜塔莉……你到底是怎麼了？」一個老婦人從屋子裡慢慢的走了出來，在看見白精靈臉上滑落的淚珠，瞬間滴下落在她臉頰上時，她還以為突然下起了雨。

　　「嘉娜嬸嬸，我要去接第虢。」

　　輕輕的聲音，卻讓名為嘉娜的老婦人整個人愣住，完全僵硬在原地，整張臉變得慘白，其他人或許不知道娜塔莉話中的意思，但她這個親眼看著第虢長大的長輩，甚至還看過兩個人成親的長輩卻再明白不過。

　　「你……要去接第虢……」

　　娜塔莉點點頭，抬手抹去臉上的淚痕，她不該哭，不可以哭。「嘉娜嬸嬸，這麼多年來，謝您的照顧。」

　　「娜塔莉……」嘉娜知道美麗的白精靈，這幾句話不只是單純的分離，她已經活了多長的歲月？不懂魔法也不擅長武技的她今年已經兩百八十多歲，沒有幾年的時間好活了，只是在她的歲月裡，她究竟還要看多少的黑髮人比她先離開？

　　她從來沒想到娜塔莉和第虢，竟然也會是其中之一……

　　「別哭！嘉娜嬸嬸，您好好照顧自己。」白精靈露出燦爛的笑顏，璀璨的雙眼逐漸將悲傷給抹去，在夜裡的風中，她似乎聽見了呼喚。

　　「娜塔莉……」喊著這個名字的那一刻，嘉娜其實不清楚自己腦中浮現的究竟是娜塔莉的臉，還是第虢的臉，亦或是那些她從小看到大卻沒有人能回來跟她說一聲我已經長大的孩子的臉……

　　活了如此漫長的歲月，至今她卻依然無法擺脫只能看著心裡珍愛的人死亡的痛苦，她已經不曉得對這種痛，她是滿心的怨恨還是恐懼害怕。

　　娜塔莉看透了嘉娜臉上的神情，其實她只是因為第虢的關係才叫嘉娜嬸嬸，而第虢也是因為外表的關係叫嘉娜嬸嬸，說起來，他們都比嘉娜大，只是在嘉娜眼中，卻像是她看著他們長大，而自己開始垂垂老矣。

　　「不要害怕……」

　　「最高的誓言啊……你活著，我就活著……聽起來真不錯…娜塔莉，我一定、一定會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活著，如果有一天我……」她的手指輕輕的點在他的唇上，阻止了他要說出的話，然後說……

　　「不要害怕分別，嘉娜嬸嬸，就像我和第虢會在母樹的懷抱裡相會一樣，終有一天我們一定還可以在這世間的某一處相見。」

　　「親愛的，不要害怕分別，就算到了那一天，我們也會在母樹的懷抱裡相會，所以……不要害怕…也不要傷心，只要記得，我們之間有多少的情感可以讓我們驕傲……」

　　所以，請讓我們都能無畏的對對方說，我愛你……從相遇到今日，從今日到分別，從分別到……再相會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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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來沒有去想過，身邊的哪一個人，今天也許聊得很快樂，明天可能就再也見不到面。

　　即使是在奧迪去世之後，我也很努力告訴自己永遠都不要將這樣的意識烙印在自己的身上，讓自己的生活變得疑神疑鬼。但是，當我親眼看見霍克是如何將一個小鎮給屠殺殆盡，看著那些原本早上還在酒館裡聊天，晚上卻再也無法睜開眼睛的人們，還有從文口中確認第虢軍長的消息時，讓我很難繼續讓自己的心維持平靜，很難繼續告訴自己要用最樂觀的態度去面對每一個人。

　　因此當文告訴我自己看見的夢境代表什麼意義後，我的腦中有瞬間空白，不知不覺地走到洞穴邊緣，然後在陡峭的山壁上坐下，愣愣的望著天，傻傻的看著月光下的大地森林。

　　里昂坐在我的身旁，陪我一起安靜的看著這安詳的世界，耳邊除了鳥蟲的叫聲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感覺好安靜。

　　「不要害怕分別。」

　　我以為總是沉默或是會伸手抱著我安慰的里昂不會說半句話，會陪我安靜到天明，到我心裡不再那麼難過。沒想到他卻開了口，用著很冷靜的聲音對我這麼說，我像是忘了上油的機器人一樣，僵硬著脖子轉過頭看著他，發現翠綠色的雙眼，金色的光芒在其中閃爍，有著不屬於他年紀該有的睿智和成熟，彷彿一切的答案都在那裡。

　　「這句話，我們精靈也總喜歡這樣說，沒想到會從你的口中聽見。」文在我的另一邊坐下，一陣風吹來，吹得我們的頭髮飛揚，我看見文淡金色的長髮飄呀飄，正好飄過他蔚藍的眼睛，眼睛裡就像寫著最古老的言語。

　　「不要害怕分別，有一天我們都會在母樹的懷抱裡相會。」這是精靈古書裡的一句話，我看過，但是一時之間沒有想起來，聽文輕輕的念誦，每一個字句就像一個沉重的鼓聲打在心坎裡，一個字一個字往血液裡頭刻。

　　我閉上雙眼，頭一次瞭解到擁有信仰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如果你願意相信心中的那個神，有一天生命走到盡頭時，至少不需要那麼的害怕。

　　後來，我就這樣滿腦子胡思亂想的睡去。

　　睡夢中又出現了像是夢，像是真實，又好像可以聽得見聲音，感覺得到溫度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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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塔莉，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不是你？」

　　「喂！不要反問我。」有點惱羞成怒的聲音，伴隨著柔柔的笑聲在耳邊響起。

　　「我本來是不想回答傻問題，但是想到你這麼傻，等到你想通可能不曉得已經是幾百年後，為了你的腦袋著想，我還是告訴你答案吧！雖然你不是很聰明，雖然不太會說話，雖然不懂得怎麼跟很多人相處，雖然手腳都很笨，雖然長得也不怎麼樣，雖然……」

　　「喂！」接在粗聲粗氣後的，是很長的一段笑鬧聲，好像有兩個人在草原上翻滾，有人努力的逃，有人努力的抓，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

　　「但是啊……即使有這麼多的雖然，我卻只想……當歲月一天一天逝去，我變得很老很老都老到走不動，舉個手抬個腳也會搖搖晃晃時，在我身邊扶著我走，拉著我的手一起慢慢搖搖晃晃地走，能陪我一起看最後一眼世上風光的人，可以是你。」

　　「娜塔莉……」

　　「所以如果有一天我老了，請你一定要陪我一起老，一起跟我互相扶著對方，走過這個世界，最後搖搖晃晃的走回我們的家。」

　　「一個老精靈跟老人類嗎？我想想看那會是什麼樣的畫面。」大手抓起纖白的雙手放在自己的眼皮上，好像很認真的在想像那個畫面，美麗的精靈笑著趴在他的身上看著他的唇瓣，又勾起那一抹總是讓自己心動的瀟灑溫柔笑容。「這下可糟了，親愛的娜塔莉，你讓我在將來一輩子裡恐怕都找不到比這個更讓我想哭的畫面了，怎麼辦？」

　　她以為他在說笑，但是當手心感覺到一陣微微的濕意時，原本還漾著俏皮神采的雙眼，漾起了可以把人給深深席捲的溫柔，淚光閃爍，笑著滴下一樣溫熱的淚，手心手背一樣的濕，一樣的燙人心扉。

　　如果我們可以一起老，可以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