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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虜》第12章
  第十二章

  音葉一直站在那裏,凝視著源賴忍瀕死的模樣,心裏突然變得很亂,他想殺死源賴忍,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竟然會手下留情?沒有乾脆俐落地殺掉他,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有種強烈的想要把源賴忍救活的衝動!

  音葉蹲下身子,手指輕輕撫摸源賴忍的胸膛,這種溫熱的感覺好熟悉,可是,他實在不記得……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源賴忍?

  指尖一點點地移到源賴忍的嘴唇上,軟軟的,漸漸失去生命的氣息,音葉低頭,嘴唇逐漸靠近……

  「夠了!到此為止!」

  一團刺眼的白色光球彈射過來,音葉十分敏捷地往後一退,避開了。

  「被你的蛇牙一咬,就算我是閻王,也拿不回他的靈魂了。」

  身穿淡青色手繪友禪染和服的青鸞浮現在半空中,冷冷地說道,「所以我最討厭和野獸打交道,一身蠻力又死心眼。」

  青鸞朝地上奄奄一息的源賴忍看了一眼,伸出手臂,下一瞬,滿身是血的源賴忍就躺在青鸞張開的臂彎之中。

  「你幹什麼?!未免管太多了吧?」音葉清醒過來,不甘示弱地沖向青鸞,周圍的樹木連根拔起,宛如巨大的木樁,撞向青鸞和源賴忍。

  青鸞嘴唇輕啟念咒,一道金色結界立即彈出,刻滿咒文的五芒星在刹那間發出耀眼的光芒,數不清的紅眼烏鴉猶如黑色瀑布一般,從結界奔湧而出!

  成千上萬的地獄烏鴉幾乎遮蔽了天空,那尖利的喙和爪子,瘋狂地撕扯著樹枝和藤蔓,但也有不少烏鴉被藤蔓刺穿了頭部,喋血現場,慘不忍睹。

  「低級的召喚獸對我可沒有用。」音葉冷傲地挑釁道,他的身邊,又破土而出無數條藤蔓,捲入天昏地暗的戰鬥中。

  「我知道,我只是想牽制住你而已。」青鸞應道,擺出一副犧牲多少烏鴉都無所謂的樣子。

  「什麼意思?」

  「我的目的和你一樣,都是想要他死。」青鸞莞爾一笑,抱緊懷裏的源賴忍,「反正你只要祭品,並不在乎是誰殺了他,那麼,他的靈魂就貢獻給我吧。」

  「你敢!他是我的!就是死——也是我的!」音葉氣得變了臉色,一躍而起,利爪如同猛禽刺向青鸞。

  「可以,我把他的屍體留給你。」青鸞一手扶抱著源賴忍,另一手掐住源賴忍的脖子。

  「放手!」音葉的心臟猛一停頓,急紅了眼,他竟在半空中現出原形——一條銀白色的千年巨蟒,張開血盆大口狠戾地咬住青鸞。

  但是,他咬住的只是一張剪成人形的符咒紙,真正的青鸞站在他的背後,毫不留情地伸手刺穿音葉的腹部,撕碎了鱗片和肌肉。

  「這是你傷害真一的回禮,」青鸞目光冷冽地看著重創的音葉,抽回了血淋淋的手,「我不會要你的命,好歹你也是一隻千年珍獸,快點清醒過來吧。」

  音葉又變化成人形,氣喘吁吁地捂住受傷的腹部,憤怒地瞪著青鸞,「把他……還給我!」

  「唉……」青鸞歎息地說,「既然這麼捨不得,何必傷害他呢?」

  青鸞啪地打了一個響指,「我來這裏,可不是想看你們生離死別的戲碼。」

  「什麼?」音葉抬頭,就看到一道金芒彈射了過來,正中他的額心,周圍的景物轟隆崩塌了……

  兩個月後,大阪『不滅』事務所。

  萬里無雲的晴朗天氣,給人帶來愉悅的心情,穿著圍裙的真一在白色雕花涼亭內,佈置著早餐餐桌。

  印染熏衣草花紋的桌布,和雪白剔透的英式骨瓷餐具很相配,桌上中央,精心烹飪的小松餅、鱈魚三明治、西蘭花沙拉,以及金黃色的煎蛋、培根,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味。

  真一花了不少功夫,才把銀色刀叉擺成直線似的一排,他越來越像一名職業管家了。

  「快看,他在那裏!」

  隔著草坪,以及一人多高的鑄鐵圍欄,一個穿著高中校服的女生嚷嚷著,她的同伴們立刻聚攏過來,高高舉起手裏的手機和數碼相機,對著別墅的二樓熱情拍照。

  『老闆起床了嗎?真厲害啊,連隔壁高中的學生都來了。』真一由衷感歎道。源賴忍的魅力都比得上偶像明星了,「唉,算了,這不是我該煩的事,繼續幹活!」

  真一抖擻精神,往餐桌上的水晶杯內,一一倒上鮮榨水果汁。

  陽光明媚的二樓,源賴忍剛剛起床,表情仍有些呆滯,頭髮還亂翹著,這副模樣要是被樓下的追隨者看見了,恐怕會大跌眼鏡吧。

  「小忍,過來,我幫你換衣服。」音葉已經穿好一套黑色細條紋西服,系著淺藍色真絲領帶,他從衣櫃裏拿出一件折迭整齊的白色T恤衫。

  「我要襯衫、領帶和西服。」看到T恤衫,源賴忍的眉心整個擰在了一起,意識也清醒了大半,「我不要這種病號服。」

  「不是病號服,你的手上還綁著石膏,穿T恤衫,會輕鬆一點啊。」

  「不要!我還是自己去更衣室穿好了,我有這麼多量身定制的西服,幹嘛非要穿T恤!」

  「那麼……穿襯衫怎麼樣?淡紫色的?」音葉柔聲問道,從衣櫃中取出一件看起來很高級的休閒襯衫。

  「這件可以,動作快一點,我都聞到真一做的煎蛋香味了。」源賴忍這才滿意地點頭,站起來走向音葉。

  「你這是什麼鼻子,來,抬起手。」音葉小心地不碰到源賴忍包紮著石膏的左手,替他解開棉織睡衣的紐扣。

  「天一熱,手就好癢,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拆掉這個鬼玩意?」源賴忍很不耐煩,手指都能動彈了,卻還要套著這個硬梆梆的東西!

  「醫生說了,下周就能拿下來,你再忍耐幾天吧。」音葉低聲勸道,在脫下源賴忍睡衣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從右肩鎖骨一直延伸到左側小腹的疤痕已經很淡了,再過些日子大概就能消退,但是在三個月前,這個傷口差點要了源賴忍的命!

  青鸞是閻王,掌握的只有人類的死亡與輪回,他不能替人延續生命,音葉就用他自己五百年的修行,救回了源賴忍的性命。

  五百年的艱苦修行,說來容易,實則很難,做的儘是考驗妖的本性,磨難重重的事情,音葉卻毫不猶豫地給了源賴忍五百年的功力,按當時的情況,就算青鸞要他以命抵償,音葉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吧。

  好不容易保住了源賴忍的性命,傷口卻無法馬上癒合,大概是蛇契終止的關係吧,雖然胸膛上的重傷可以因為音葉的法力治癒,但骨折的手臂就需要六十天的時間才能康復,無論上廁所、吃飯、洗澡還是穿衣,都要音葉悉心照顧,也難怪源賴忍會不耐煩了。

  蛇契終止之後,源賴家的好運也嘎然而止,就像被詛咒了一般,旗下的地產、貨運、百貨公司,都因為經濟危機遭受巨大的損失,分公司一間間倒閉,猶如多米諾骨牌效應,本家的事業也岌岌可危。

  員警在青木原『自殺聖地』的深處找到了源賴一族殺害小孩的墓塚,裏面一共有十六具骸骨,年齡在三歲到十二歲之間,經過DNA基因測試,除了六具已成白骨的遺骸在血緣上屬於源賴家外,其餘的孩子身份不明。

  據被捕的丸山法師交待,為了獲得更多的財富,也為了使自己的良心得到平靜,歷代的源賴家主,在殺害自己的長子後,還殺死不相干的小孩陪葬,這些孩子有的是戰時的孤兒,有的是從外地拐騙來的,最近的一個被害者,是在十年前。

  警方掌握確鑿證據後,以涉嫌一級謀殺、組織邪教、非法禁錮、拐賣兒童等多項重罪起訴源賴隆宏、丸山智志、中野優花,及其它相關嫌犯十九人,源賴忍也被員警傳喚,做為家族中唯一一個沒有被殺害的長子,他供出了所知道的一切事情。

  音葉雖然和源賴家締結了契約,可那實際上只是一個幌子而已,就算河田的後代不殺死自己的長子,他們依然能享有榮華富貴。可是貪婪的河田後人,卻無法看穿這層迷霧,不斷用親生子的性命去換取財富,這才是最可悲的。

  員警把蛇契定義為邪教,他們不相信音葉是存在的,對源賴忍來說,殺死那些孩子的是源賴一族的自私、冷血和貪欲,只要音葉結束了蛇契的詛咒,他就能原諒他。

  員警在源賴本家後山的水井裏,找到了一具身穿紅色山茶花和服的女性屍體,推斷死亡時間起碼在十多年前。一直浸泡在水中,西陣織的和服布料已經腐爛了,原先色彩鮮豔的山茶花圖案,如今只殘留著黯淡的紅色,源賴忍獨自在井邊坐了一天一夜,悼念母親。

  源賴佐子的靈魂始終都保護著源賴忍,她托夢告訴源賴忍,他會有危險,甚至還在真一面前現身,想告訴他源賴隆宏的陰謀。可是,由於她無法說話,加上可怖的容貌,把真一嚇壞了。

  如今,佐子終於安息了,她唯一牽掛的就是她的兒子,看到源賴忍平安無事,擺脫了源賴家的魔掌,她才含笑九泉。

  現在,源賴忍依舊經營著『不滅』事務所,這棟房子以及地皮是屬於他的,不過,也僅剩下這點財產,源賴家已是一個空殼,馬上就要宣佈破產,失去原來可繼承的上千億財富,源賴忍一點都不覺得遺憾,人本來就應該靠自己,他不會像父親一樣,仰仗歪門邪道。

  「喂!你要看多久?每天都看,不厭嗎?」

  見音葉又盯著傷痕發呆,一臉懊悔自責的樣子,源賴忍抱怨道。

  「啊,是,對不起。」音葉趕緊伺候源賴忍穿上襯衫,又幫他系好紐扣,拉正衣領。

  「我已經聽夠你說的對不起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人總得向前看,不是嗎?」

  「可是……」

  「我早就不生你的氣了,」源賴忍轉頭望著窗外燦爛的陽光,臉頰微紅地說,「你整天盯著我的胸部懺悔,難受的人可是我啊。」

  「小忍。」音葉難以自持地抱住他,「我覺得很幸福,有你在身邊。」

  「像我這麼帥的,往哪里一站,別人都會覺得幸福啦。」源賴忍的心怦怦狂跳著,腦袋一熱,就開始自我炫耀起來。

  昨天,他和音葉到路口的Sunkus連鎖超市購物,難得有一遝優惠券,就不要浪費了。

  不過這是他第一次踏進超市,雖然經常在電視裏看到人們購物,但身臨其境的時候,還是超級興奮的!

  就算左手綁著石膏,行動不便,源賴忍也管不了那麼多的,推著一輛購物車,滿場跑。音葉不放心他,緊跟在他身後,但是源賴忍就像個頑皮的孩子,一眨眼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這讓音葉神經緊繃,一臉嚴肅地瞪著每一個路過的人。

  結果客人們都嚇得不敢靠近他,只要他出現在哪個貨架前,人們就作鳥獸狀,紛紛散開。

  源賴忍就剛好相反,在哪兒都很受歡迎,營業員也好,還是家庭主婦,都圍繞著他,積極地與他攀談。

  他華麗的容貌,簡直讓超市變成了高級會所。

  剛巧是午休時間,附近的女高中生都出來買便當,看到平日裏只能在螢幕上見到的花樣美男,就站在冷藏櫃前,一個個都驚呆了。

  『天啊!好像王子殿下!』

  『好漂亮的側臉!』

  『啊啊!正面也很好看!』

  於是,整個超市像炸開鍋一樣熱鬧,靠過來的女生越來越多,團團圍住了源賴忍,詢問他的名字、電郵、以及住址。

  『我住在街尾,就是那個不滅事務所……』

  熱烈的氣氛暫態降到零度以下,每個人的面部肌肉都僵硬了,不滅事務所?不就是那間鬼屋了?!

  『怎麼了?』源賴忍有些二丈摸不清頭腦,他經常邀請女性留宿,沒有人害怕他的房子。

  『不,我們只是有點驚訝,王子殿下竟然住在……鬼屋裏。』一個女生小聲地說。

  『但是,你們不覺得這樣很特別嗎?就像美麗的吸血鬼……』

  『就是!就是!那種暗黑又唯美的感覺好棒噢!』

  前一刻,女孩們還害怕得要命,現在卻興奮得很,一個個纏住源賴忍說要去玩,最後,是音葉忍無可忍地撥開擁擠不堪的人群,把源賴忍拖了出來,結賬,回家。

  對於同樣擁有絕色容貌的音葉,學生們的評價是王子殿下的銀髮騎士,只不過騎士的脾氣很不好,她們都不敢招惹。

  「說到這個,小忍。」音葉的手指挑起源賴忍的下巴,注視著他。

  「什麼?」

  「我愛你。」音葉說完,就吻住源賴忍微啟的嘴唇。

  「你……唔!」源賴忍一開口,音葉的舌頭就狡猾地伸入進來,纏住他的舌頭,挑逗著。

  源賴忍一開始還能用膝蓋頂撞著音葉的腿,但在火熱的攻勢下,全身酥麻,很快任由音葉隨意擺佈了。

  「老闆,怎麼才下來呀,煎蛋都涼了。」真一兩手端著餐盤,正打算拿回廚房加熱一下,源賴忍就出來了。

  「抱歉,找衣服花了點時間。」源賴忍的臉頰仍有點潮紅,一手還不斷拉攏襯衫衣領,休閒襯衫遮不住剛才音葉吮吻的痕跡。

  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源賴忍又羞又惱,拉開凳子,一屁股坐下來。

  「呀!王子殿下!快看這裏!」圍牆外,女生們舞動著手臂,高聲尖叫著!

  「真熱鬧啊!」穿著一身橘色耐克運動服的川崎千代子,從一樓新建的健身房裏走出來,脖子裏還掛著一條毛巾。

  「應該說是老闆的魅力太大了,那些女孩子,以前一看到我們這裏,就會繞道走呢。」真一由衷感歎道。

  「這不是很好嗎?有女孩子的地方就有春天。」源賴忍不改花心的本性,拿起桌上的加了許多奶精的咖啡,快樂地喝著。

  「只怕有人心裏是寒冬臘月呢。」川崎千代子看到音葉黑著臉走過來,咯咯笑著。

  「音葉,半生的雞蛋,可以嗎?」真一端著盤子問道。他不知道音葉喜歡吃什麼,因為他很少吃東西,只是為了陪源賴忍吃飯,才坐在餐桌旁邊。

  「可以。」音葉點頭,心思不在滿桌熱氣騰騰的食物上,動手為源賴忍鋪好餐巾。

  「說起雞蛋,」川崎千代子一邊往煎雞蛋上灑黑胡椒粉末,一邊問道,「蛇是卵生的吧?」

  「是的,不過,我已經不記得出生時候的事情了。」音葉如實答道。

  「不管怎樣,孵化出來的蛇寶寶,都是很可愛的吧?」川崎千代子卻很感興趣似的,追問道,「要是人和蛇交配,也能下蛋嗎?」

  「千代子!你在胡說什麼?」源賴忍漲紅了臉,粗魯地喝道。

  「這要看性別,小忍的話,恐怕我很努力地造蛋,也是不行的。」音葉表情認真地回應。

  「音葉!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源賴忍恨不得把手中的麵包,狠狠堵住音葉的嘴巴,這條臭蛇,簡直不知道羞恥這兩個字怎麼寫!

  「這樣啊,好可惜哦,老闆,我很想抱一抱你生的蛇蛋。」川崎千代子笑得前俯後仰,煽風點火地說。

  「是嗎?吃你的煎蛋吧!」源賴忍惱羞成怒地把煎蛋塞進川崎千代子的嘴裏。

  「蛇妖不是音葉先生嗎?」真一放下手裏的牛奶杯,困惑地問,「為什麼是老闆下蛋呢?」

  三雙眼睛同時盯住真一,隨後又不約而同地低頭,無聲地吃著早餐。

  『……真可憐呢,青鸞有這麼個粗神經的戀人。』三人心中默默想著這句話。

  正吃著美味的鱈魚三明治,源賴忍突然抬頭,看著身旁的音葉。

  「怎麼了?手疼嗎?」音葉立刻緊張地問道。

  「不是,我剛才突然想起來……我小時候確實見過你。」源賴忍訥訥地說,由於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他竟然忘得一乾二淨!

  「不過我覺得……還是忘記比較好。」源賴忍說著低下頭,耳廓有點紅。

  「什麼事啊?說嘛,老闆。」川崎千代子非常好奇,不停地追問。

  「我才不會說!」源賴忍瞪她一眼。

  「是嗎?」川崎千代子壞壞地一笑,突然站起來,對圍牆外面那些熱情不減的女孩子喊道,「你們想不想看王子殿下的浴照啊?絕對有露點哦!」

  「哇啊啊啊!」一片沸騰的尖叫聲,搞不好還會有人暈倒。

  「有沒有寺島君的?」還有學生這樣墊起腳尖高喊。

  「都有,一張五百日元,高清晰,買五張送一張。」川崎千代子單手叉腰,模仿白島麗子發出喔呵呵呵的得意笑聲。

  「千代子……!」源賴忍滿臉黑線,難怪她總是歡迎女學生上門,原來是想出賣他們的色相!

  「川崎姐,你怎麼把我也拖下水?」真一也皺起眉頭,不滿地抗議。

  「真一,你的人氣很高呢!」川崎千代子把頭轉回來,說道,「我把你們幾個的照片全貼到『不滅』事務所的網站上了,源賴忍是玫瑰王子,音葉是暗黑騎士,真一,她們都叫你草莓執事呢。」

  「草莓執事?」真一疑惑地問,「那是什麼意思?」

  「因為你的脖子裏總是種著草莓的關係吧。」源賴忍咕噥道,慢慢端起瓷杯,很優雅地呷了一口咖啡。

  「脖子裏種草莓?」真一歪著頭,更加不明白的樣子,突然,他「啊!」地大叫出來,臉刷地紅透了,額頭幾乎快冒煙。

  「混蛋!我才不是什麼草莓執事!」面對女高中生們,真一大喊了一聲,猶如一陣風跑進屋內。

  「那個草莓……是指他身上的粉紅色圍裙吧?」音葉無奈道,看著因為捉弄真一,而心情非常好的源賴忍。

  「他很可愛,不是嗎?」源賴忍竊笑著。

  「你也是。」音葉說著,伸出手,撫摸源賴忍的臉頰,「和小時候相比,你現在更加可愛了。」

  「那當然。」源賴忍笑著,音葉的手掌雖然有些涼,卻很舒服,到了夏天,一定是個很舒服的冰袋吧。「很懷念啊,和媽媽在一起生活的日子,還有……遇見你。」

  時光追溯到二十二年前,年輕的源賴佐子穿著加賀國染的和服,披著皮草坎肩,溫柔嫺靜,宛如古代禦姬一般,抱著年僅四歲的兒子源賴忍,坐在暖氣充盈的渡廊上,念著童話故事《青蛙王子》。

  『……然後呢,公主親吻了青蛙,解除巫婆對王子的詛咒,從那以後,公主和王子就過上幸福的生活啦。』每次說完故事,佐子就會低頭親吻一下源賴忍的額頭,『就像這樣,小忍,你也會獲得幸福的。』

  『媽媽,青蛙真的可以變成王子嗎?』源賴忍十分好奇地問道。

  『真的,但是你要遇見一隻被施了魔法的青蛙才行。』佐子笑了,覺得源賴忍好可愛,捏了捏他軟軟的面頰。

  『夫人,老爺回來了,正在前庭找您。』一位叫清子的女傭過來傳話。

  『好的,我過去一下,清子,麻煩你照顧一下少爺。』佐子輕盈地站起來,把源賴忍交給女傭後,離開了觀景渡廊。

  清子只有十六歲,也還是個孩子,她看著源賴忍在渡廊上玩耍,竟睡著了。

  源賴忍望著屋簷下慢慢融化的冰棱,惦記著昨天在庭院裏堆的小雪人,便偷偷地踩著踏石,溜下渡廊。

  茂盛的松樹下,雪人果然融了大半,源賴忍好傷心,努力挽救那堆殘雪,突然,他發現雪人後面蜷縮著一條銀白的小蛇。

  它比周圍的雪花更要白皙,鱗片亮閃閃的,十分漂亮,只不過它緊閉著眼睛,身體僵硬著一動不動。

  『好漂亮!是公主殿下啊!』源賴忍感慨道,立刻代入童話故事,只不過他認為小蛇是公主,他才是王子。

  源賴忍小心翼翼地托起小蛇,它的體積只有他的手掌那麼大,三角形的腦袋也似拇指尖這麼小。

  源賴忍往手心呵了一口氣,為它取暖,小蛇的眼睛半睜半閉,鱗片也浮現出一層淡粉色。

  『啊,活過來了!』源賴忍很興奮地撫摸著小蛇,『你可以變成人嗎?那樣王子和公主,就可以幸福地住在一起了。』

  不知道小蛇是不是聽懂了源賴忍的話,它睜開一雙金黃色的眼睛,那稀罕的顏色就像春日的陽光一樣溫暖而耀眼。

  『真好看,你要是人的話,一定是個大美人。』源賴忍開心地說道。

  『但是,你怎麼還不變成公主呢?』源賴忍納悶地說,歪過小腦袋想了想,兩根手指輕輕捏住小蛇的頭部,嘟起圓潤的小嘴,啾地用力親吻了一下。

  冷冰冰的感覺還挺舒服的,咦?是錯覺嗎?總覺得小蛇的臉上還有紅暈呢。

  『少爺,您在哪里?』清子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聽起來挺著急的。

  『我在這裏!』源賴忍童聲童氣地喊道,再回頭,就發現手心裏的小蛇不見了。

  『嗯?公主呢?』源賴忍很失望,小蛇跑掉了,沒能給清子及媽媽看到。

  『少爺,您在這啊,小心著涼。』清子彎腰抱起只穿著白襪的源賴忍,快步回到了渡廊上。

  趴在清子溫暖的肩膀上,源賴忍想,那也許真的是被施了魔法的公主呢,所以才會突然消失不見。

  這樣想著,他微微笑著,在清子的肩膀上睡著了。

  那條小蛇就是音葉,它從冬眠中醒來,不知怎地很想見一見下一代犧牲品,就幻化成小蛇,偷偷來到源賴家。

  只不過初春的天氣依然寒冷,所以它瞌睡得要命,在雪地裏打盹。

  它詛咒河田,是因為他居然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這是無法容忍的罪惡。音葉以為,至少河田的後代不會這麼愚蠢,用蛇契去換取財富,可事實證明,在金錢面前,人類的貪婪和冷血是妖魔都無法想像的。

  又要死去一個無辜的孩子了,抱著這樣的想法,音葉出現在源賴家的內院,結果就碰到了源賴忍。

  它一眼就認出,那是將要被當作祭品的孩子。

  他一雙翡翠綠的眼睛出奇的美,映襯著白皙的皮膚,粉色的嘴唇,十分可愛。

  音葉不想看到他被殺死,就沒有在祭祀典禮上現身,它隱匿行蹤,躲藏了起來,並且改動了蛇契,直到源賴忍長大成人,身體足夠強壯,才出現在他面前。

  他想幫助源賴忍度過命中註定的祭品的劫難,只是沒想到,最後傷害源賴忍最多的,依然是他自己,音葉非常後悔,離開了鬼之嶺,發誓今後不論遇到什麼困難,都會保護源賴忍。

  「喂,你是不是又在想什麼奇怪的事情了?」察覺出音葉眼神中的『不善』,源賴忍警惕地問。

  「我哪有。」音葉溫柔地笑著。

  「那你靠我這麼近幹嘛?」剛才還很紳士地為他拿點心,現在手指卻不安分地摩挲著他的臉頰。

  「因為……我想吻你。」音葉低語,側身吻住源賴忍的嘴唇,「我愛你。」

  圍牆外沸騰的尖叫聲,幾乎掀翻了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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