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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有疾》第41章
四二

  沉默,難堪沉默……

  裴錚率先打破了沉默,向前走了兩步,我下意識地往床內側一縮。

  「你怕什麼?」他奇怪地看著我。

  「我怕什麼?」我奇怪地反問他。

  他撩了下下擺,坐在我床沿,一雙鳳眸細細打量著我:「婚前恐懼症?你是認真還是開玩笑?」

  我同樣回視他:「你覺得呢?把我認真當玩笑,還是把我玩笑當真?」

  裴錚笑了笑:「我們並非一定要背道而馳。你認真,我也認真。」

  我低下頭,沉默著,不知如何應對。

  絞在一起雙手忽然落入他掌心,溫暖而契合。我盯著他手,聽到他低聲說:「告訴我,你在害怕什麼。」

  他聲音醇厚如酒,在寂靜夜裡低低迴響,彷彿一首悠長曲子,讓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我手指微曲,在他掌心裡被輕輕攤開,撫摸著每一寸指節。

  「豆豆,還記得嗎,你六歲那年到白虹山莊,正是花開時節。」他緩緩地說道,「那時你又小又輕,只到我胸口,站在樹下仰頭看著枝頭桃花,我想為你摘下,你卻說不,你讓我抱著你上去,親手摘下了那朵桃花。那時候我就想,這個小姑娘與別人不同,你想要一切,權力、江山、愛情……你不屑於別人給予,寧願選擇自己親手去摘。義父和先生不瞭解你,或者說,他們太愛你,用自己方式去愛,將太平江山打造好,再送到你手中,而你,活在他們愛護之中,也是陰影之下。這種愛沒有錯,卻也稱不上對,你不能拒絕,但總是若有所失,對嗎?」

  我抬起頭,迎向他深沉而又飽含深意目光,輕輕點了點頭。

  「你這雙手,又小又軟,卻總想握住一切,想將一切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你可知道,從未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

  「爹爹也不行嗎?」我打斷他,問道,「你也不行嗎?」

  「他們不行,我也不行。」他笑著搖了搖頭,「我,尚且在你掌握之中。」

  我苦笑,掙脫他手:「我何德何能,我連自身都無法掌控。」

  裴錚眼神一動,「所以這是你害怕?身不由己?」

  我微怔,被層層包裹心思,忽地被他一眼看穿,我惱羞成怒,別過臉去,冷聲道:「才不是!」

  「我還是不能給你安定感嗎?」裴錚靠近了些許,屬於他獨一無二氣息將我包圍,他張開雙臂,將我攬入懷中。「在這裡,你找不到歸屬感嗎,不能讓你放下防備嗎?」

  我垂下眼瞼,黯然說:「我不知道。」

  那句話,不過是我一時想來糊弄三爹,但仔細想想,或許也正是我此時心境寫照。我是害怕,怕不只是裴錚對我心存利用,更怕我對他傾注了太多感情,心甘情願被利用。

  我捨不得了……

  一開始我想用婚約套住他,但現在被套住卻是我自己。我用他忘記了蘇昀,這天底下,怕是找不出第三人,讓我忘了他了。

  我偎依進他懷裡,臉頰枕著他手臂,眼睛卻望著燭火方向。

  那一夜,在船上聽到那些話,在我心中種下了疑根,沒有證據,我並不完全懷疑他,但也無法如之前那般信任他了。我亦問過自己,如果他真背叛我,我還能狠下心殺他嗎?

  我張開雙臂,回抱住他,收攏了雙手,緊緊抱著他腰身。

  我捨不得了……

  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我輸了……

  我在易道臨面前把話說得多堅強,也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挫敗與狼狽。我想要他喜歡我,真心,熱烈,不只是相敬如賓而已……

  裴錚輕輕順著我後背,下巴在我發心蹭著。

  「我不怪你對我防備。」裴錚輕聲說,「你坐著這世間最高最險位子,所有人都在仰視你,或者算計利用,或者陰謀奪位。這些年,我一直看著你,守著你,幫你擋著明槍暗箭,別人不知你背後艱辛,我知道就好。你心裡有苦,無人能訴,我願意聽。別人不懂心疼,我心疼就夠。」

  我緊緊抓著他後背,在他懷裡輕輕抽搐著肩膀,壓抑著哭聲。

  裴錚用力地回抱著我,低下頭,溫軟唇瓣安撫似輕吻著我太陽穴,拍著我後背低聲輕哄。

  「你太要強了……」他輕歎一聲,「但這麼要強你,卻只會在我懷裡哭泣,為了你眼淚,我願意做任何事,只要能哄你開心。」

  我仰頭,透過淚眼看向他朦朧眼。「你說這句話,也只是哄我嗎?」

  他低下頭,吻去我眼角淚珠。「不要聽,也不要看,相信自己感覺。你知道,我對你,不只是喜歡而已。」

  他唇瓣在我面上游移,最後與我貼合,溫軟濕潤,微微鹹澀,是眼淚味道。我閉上眼睛,微啟雙唇,雙手環上他後頸,依著感覺追逐他氣息,舌尖渡入他口中,濃郁氣息包圍著我,像最甜蜜毒癮,只有這種時候,我才能忘記一切煩惱,一心一意地沉醉在他所給予快樂之中。

  半晌,他氣息不穩地退開,雙唇染上粉色和水光,眼角潮紅。「豆豆,還怕嗎?」他聲音沙啞而低沉。

  「怕……」我欺身上前,「裴錚……南懷王,裴黨,蘇黨,輸了一次,我還能重新來過,只有你,我輸不起了。」

  明天婚禮就像我一場豪賭,我用我一生做賭注,去賭一場我沒有把握能贏局,也無法想像,如果輸了,我該怎麼辦……

  裴錚輕笑著擁住我:「愛上我是你一生豪賭,我怎麼捨得讓你輸。」

  纏吻中,我拉下了他外衣,他握住我手,退開稍許,我喘息著,迷惑地看著他。

  他食指豎在唇間,唇角微勾,餘光瞥向窗外,又附到我耳邊用只有彼此能聽到聲音微笑著說:「你四爹在監聽。」

  我心中一動,猛地抬眼看向他。

  他含笑道:「明天晚上……」話未說完,就被我撲倒在床上。

  我跨坐在他腰上,雙手按著他肩膀,他有些愕然地仰望我,我俯下身,像被突如其來一把火點燃,幾乎是嚙咬地吻著他唇瓣,雙手插入他發中扯亂了他髮冠,順滑烏黑髮絲在枕上散開,我呼吸凌亂,吮吸嚙咬著他唇舌,他驚愕過後,勒住我後腰,一翻身將我壓在身下,反客為主,強健身軀覆在我身上,將我箍在他懷中,右手鉗制住我雙手拉至頭頂,墨發自肩頭垂落到我臉頰邊上,他俯下身,與我鼻尖相觸,親暱卻又咬牙問:「真不怕被你四爹聽到難為情嗎?」

  我繃緊了後背,上半身彈起,唇瓣勉強擦過他臉頰,定定望著他,輕笑說:「不怕了!」

  他愣了愣,左手輕觸被我親過地方,良久,唇畔緩緩盪開一抹深深笑意。

  我問他:「裴錚,你為什麼喜歡我?」

  他說:「你問過很多次了。」

  我說:「可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麼。」

  他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手自他後頸而下,探入後襟,拉下他外衣,毫無阻隔地撫摸他結實精壯後背,他手覆在我胸口輕輕揉捏,指尖掃過頂端,瞬間酥麻讓我繃緊了後背,拱起上半身迎向他。濕熱吻沿著下巴、脖頸、鎖骨一路而下,停留在我胸口,我半睜著眼垂眸望向他,他卻忽地停了下來,像忍著極大痛苦,幫我拉起衣襟。

  「為什麼……」我抱緊了他脖子,半是不滿半是幽怨。第一次主動求歡,卻被他拒絕了,明明他眼裡還燃著□,抵著我某處依舊灼熱堅硬。

  他聲音低沉沙啞:「我們有一輩子,不爭朝夕。」雖是這麼說,他雙唇卻仍是在我眉眼唇瓣之間留戀不去,一聲如呻、吟般輕歎溢出喉嚨,喉結上下滑動,「你明天要穿著沉重禮服遊街祭太廟,今天晚上我要了你,明天你還走得動嗎?」

  我臉到這時方才感覺到熱度驚人。

  「裴錚……」我雙手環著他脖頸,倚在他胸口低喃。

  他輕笑著說:「我在。」

  我說:「你忍得那麼辛苦,要不要我幫你……」我壓低了聲音補充,「用手。」

  他僵了一下,在我額上屈指輕輕一彈,笑道:「陛下,太荒、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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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扶著碩大髮冠,抱怨說:「為什麼豆豆成親,我戴髮冠比她還大?」

  父君歎了口氣:「你已經抱怨一個早上了。」

  二爹無視她。

  三爹已經不耐煩了,和四爹互相找茬消磨時間。

  五爹猶豫著看了看左手藥瓶,又看了看右手藥膏,好看雙眉糾結到一起,然後抬眼問我:「豆豆,你比較喜歡用藥膏還是藥水?」

  七月真是熱啊……

  我轉頭對小路子說:「風扇大一點!」又轉頭對五爹說:「都用吧。」

  五爹一愣,隨即點頭道:「有道理。」

  別想歪,只是降暑藥。

  髮冠雖然輕了不少,身上禮服依舊是裡三層外三層,烈日當頭,我已經汗濕重衣了,從髮根濕到髮梢。五爹讓我喝了藥水,又在我太陽穴兩側擦了藥膏,總算讓我清醒了一點。

  娶裴錚,一點也不容易。

  立個鳳君如此之辛苦,難怪我大陳素來行一夫一妻制。

  按禮,須由我親自上丞相府迎他,然後一同乘馬車經過東市到太廟,在太廟行三跪九叩之禮拜祭皇天后土和陳列祖列宗,再由太廟繞西市環城一周回皇宮。還沒結束,還得拜過親爹親娘,然後接受百官拜賀。全部拜完已經是晚上了,這才開始夜宴,一個半時辰歌舞宴會,然後上城樓看滿城煙火,受帝都百姓拜賀,最後才送進洞房,如果還有力氣行房,這個君在體力上真當得上萬民楷模了。

  我還沒到達丞相府,整個人就已經快脫水了,若不是有小路子攙扶著,恐怕早已化為一灘汗水向東流。

  幾位爹爹愛莫能助。

  父君:「是不是能渡點內功給她?」

  二爹搖頭:「我練是純陽內功。」

  三爹:「我也是。」

  四爹:「我也是。」

  五爹:「我也是。」

  母親:「我內功被廢了。」

  「蓮姑在哪裡……」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

  「擔心阿緒搗亂,讓蓮兒把他拎遠點。」母親遙望天邊,惆悵地說,「不知道拎到哪裡去了……」

  五爹又讓我含片參片,憂傷地看著我:「五爹沒把你打造成銅皮鐵骨,是五爹無能。」

  我歎了口氣,告別六親,準備去丞相府迎親,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地裡,氣喘吁吁地問:「還有多久到丞相府?」

  原來怎麼沒覺得這段路有那麼長。

  「快到了,陛下別急,還差一刻才是吉時。」

  寡人竟然還來早了!

  我憂鬱地看著丞相府匾額,路過幾次,來過幾次,以後這府邸就要換人住了。

  對門師府正在辦喪事,不掛紅,也不能掛白。我心裡難過,別過眼不敢看那幾乎烙印在心上匾額。小時候覺得那是無法逾越高牆,阻隔在我和煥卿之間,長大後再想,這牆再高,也能推倒,但心牆呢……

  雖也有推倒一天,但有人做得到,有人做不到,只是沒有在正確時間遇到正確人罷了。

  「陛下,吉時到了。」

  我抬起頭,看到裴錚一身紅衣似火,微笑著向我走來。

  恍然發現,這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穿這樣艷色長衫,竟是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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