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見面

　　打開家門，一股現煮咖啡的香氣迎面撲來。蕭晟揚露出一抹笑意，鎖好門，換鞋進屋。楚音遙坐在客廳裡寫曲子，茶几上的電腦播放著顏梓寧的新歌，今天剛錄好的小樣，正是他離開前寫的那首。

　　見蕭晟揚進門，楚音遙抬頭看了一眼，繼續將想到的部分寫全。蕭晟揚把精緻的外賣盒放到茶几上，伸手去拿他手裡的鉛筆。

　　"先吃點兒東西，一會兒再寫。"

　　"等會兒。"躲過蕭晟揚的手，楚音遙繼續在五線譜上塗著音符，"快寫完了，明天要交，你先去換衣服吧。

　　蕭晟揚看著沙發和地上散亂的紙張，每次楚音遙寫曲子，周圍都亂成一片。可對此，他並沒有任何不滿，唯一不滿的是——為什麼明天交曲子這麼趕。

　　沒打擾他，蕭晟揚進臥室換衣服。出來時，楚音遙也正好寫完最後一小節。洗過手，去廚房拿了兩個碟子，蕭晟揚坐到他旁邊，將裝著燒賣的盒子打開，夾了一個遞給他。

　　楚音遙邊收拾譜子邊就著筷子咬了一口，感覺味道不錯。才放下手裡的東西，接過碟子，順手關了背景音樂。

　　"事情解決完了？"吃完一個，楚音遙不經意地問道。

　　"這次沒那麼快解決。"蕭晟揚放下碟子，他今天在蕭家吃得挺多，現在一點兒也不餓，只是想陪小孩子吃一會兒而已。

　　"聽起來挺麻煩？"楚音遙以為是公司的事，而對於蕭氏生意上的問題，他基本上是不過問的。

　　蕭晟揚轉頭看著他，沒什麼表情地說道："我爸媽回來了。"

　　楚音遙手上的動作不著痕跡地頓了一下，然後淡淡地應了一句，"哦。"

　　關於蕭晟揚父母的事，他一點兒也不瞭解，也不曉得他們回來的目的。

　　那一秒鐘的遲疑被蕭晟揚看在眼裡，又夾了個燒賣放到他的碟子裡，微笑地安撫道："別擔心，我會處理的。你只要老實地待在我身邊，別像之前那樣又跑了就行。"

　　楚音遙瞥了他一眼睛，繼續低頭吃東西。

　　"他們這次回來，是因為我和許竹退婚的事。"蕭晟揚並不打算隱瞞，"對退婚的事我父母沒反對，倒是對你挺好奇。我沒和他們說關於你的事，想聽聽你的意見。如果你有顧慮，可以繼續保密。"

　　"嗯，我再考慮一下。"顧慮他肯定是有的，即使現在這樣對楚音遙來說已經很好，但也不得不考慮到蕭晟揚的家裡。

　　"原本不想告訴你的。"看出他的擔心，蕭晟揚伸手擁住他，"我爸那邊還好控制，可我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所以以防她突然出現讓你措手不及，不如先和你說一聲。"

　　說到自己的母親，蕭晟揚也很無奈。活了這麼大，陳韻是他唯一搞不定的女人。

　　"行，我知道了。"楚音遙點點頭，沒多說什麼。對於蕭晟揚父母的問題，他不想唐突地做決定。

　　"放心吧，你只要相信我就好。"蕭晟揚拿過他手裡的碟子，壓上楚音遙的嘴唇，挑-逗般地舔-吮，"這次無論什麼原因，你都不准跑。如果有第二次，我絕對會打斷你的腿，把你關在家裡。"嘴上說著威脅的話，蕭晟揚的手伸進楚音遙的衣服裡。

　　按住他的手，膝蓋使壞地頂了一下貼在腿上的硬物，楚音遙手肘撐住沙發，"明天我早起，你自己解決。"

　　蕭晟揚無奈地看著他，最後將人壓在沙發上啃咬了一番，這才起身去了浴室。趴在沙發上的楚音遙微微露出笑容，勾過另一端的文件夾，將明天要用的東西放進去。

　　次日早上，蕭晟揚還在睡覺，就被一陣門鈴聲吵醒。床的另一側已經沒有了楚音遙的體溫，蕭晟揚看看床頭的表，剛過七點半。

　　楚音遙今天上早課，七點不到就出門了，也沒叫醒他。蕭晟揚揉了揉由於沒睡好有些泛痛的眉心，走出臥室去開門。

　　門外，陳韻穿著一身白色的束腰長裙微笑地看著一身睡衣的蕭晟揚，"你還沒起床啊？"

　　"媽？"見到陳韻，蕭晟揚只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側身上她進屋，"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兒子有什麼問題？"陳韻走進屋裡四下看看，桌上擺放著做好的早餐標示著家裡不只蕭晟揚一個人住。

　　"你是不是來的太早了。"打開客廳的窗戶換氣，蕭晟揚進洗手間洗漱。按以往，他媽媽不過九點是絕對不會起床的。

　　"我時差還沒調過來。"陳韻給自己倒了杯水，打量著這個房子。通過家裡的物品和擺設看，的確像是在認真地生活。可屋內屋外走了個遍，卻找不到半分看上去和女人有關的東西。

　　"怎麼就你自己？她呢？"陳韻開讓見山地問道。

　　蕭晟揚搭著毛巾走出來，他在告訴陳韻自己住這兒後，就知道她會來。不過，白天他和楚音遙都不在家，她來也只能撲個空。可沒料到陳女士居然一大早上來堵門。

　　"媽，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會強迫他見你。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想法。"也幸好今天楚音遙上早課，不然以那脾氣肯定得生氣。

　　"有什麼不能見的。她要是嫁你，不早晚得見我？"陳韻不高興地坐在餐桌前，看著蕭晟揚將已經做好的早餐放到微波爐裡加熱後拿出來。

　　"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將三明治分出一半給陳韻，蕭晟揚坐到椅子上，把牛奶倒進杯裡遞過去。

　　陳韻接過杯子，稍稍抿了一口，"見不得人？"

　　蕭晟揚沒說話，慢慢吃著楚音遙做得早餐。陳韻前來堵人未果，也鬱悶著分掉兒子的早飯，原本應該很愉快的早上被默默形成的低氣壓籠罩著。

　　之後的兩週，陳韻都沒再上門來找人，但蕭晟揚和楚音遙的生活卻明顯被打亂了原有的規律。以前蕭晟揚下班會直接回家，然後兩人一起吃晚飯，即使有時候需要應酬，也會一起吃個宵夜，聊幾句。

　　可自從那天之後，陳韻總會想著法的讓蕭晟揚回蕭家，要麼就是陪她一起逛街，連週末都不放過。吃過晚飯吃宵夜，有時甚至瞪著蕭晟揚讓他住在本宅裡。一天兩天倒還好，時間一久，蕭晟揚也能看出母親的意圖，但做兒子的，總不能把自己的媽媽晾在一邊兒。何況家裡還有個和妻子站在一邊的父親。

　　對此，楚音遙並沒說什麼。外加最近比較忙，蕭晟揚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睡了，早上兩個又說不上幾句話就得上班上學。原本膩在一起的日子突然變淡了，讓蕭晟揚有些煩躁。連續半個月的欲-求不滿，讓他晚上在蕭宅給楚音遙打電話時，甚至準備拭拭電話做-愛，只是要求一提出，就被小孩子乾脆地撂了電話。

　　凌宸現在屬於明哲保身，三天回一趟家，絕口不提自己和宋琰的事，也不對蕭晟揚被陳韻如此折騰的問題發表任何看法。心理打著盤算，如果蕭晟揚能過了父母這關，那他以後也會好過一點兒。

　　看著蕭晟揚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糟糕，蕭柏城也勸過妻子適可而止，以免影響兒子工作。可陳韻才不管那些，非要爭取到自己要的結果才肯罷休。

　　而近幾日蕭晟揚為什麼不回家，楚音遙也清楚。他知道蕭晟揚為了不勉強自己，準備熬到他父母回加拿大。可看著蕭晟揚一個人扛得這麼辛苦，楚音遙也認真考慮過——如果他不走出這一步，那就只能任由蕭晟揚自己頂著；如果他去見了，而蕭父蕭母不同意，那麼要堅持下去，就是他們兩個人扛著。

　　無論哪種結果，對他們來說都是辛苦，可躲著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而楚音遙也從未奢望過蕭晟揚的父母會同意他們的關係。

　　每次接到他的電話，楚音遙都有決定一起面對的想法，只是蕭晟揚不肯讓他為難，所以總是一拖再拖，磨到蕭晟揚自己都快失去耐心了。

　　下午五點整，蕭母準時出現在蕭氏的總裁辦公室裡。美女秘書微笑著送上新煮的咖啡，在蕭晟揚的低氣壓下快步離開辦公室。

　　陳韻坐在一邊，品嚐著香濃的咖啡，手裡翻著讓宋琰找來的Z市不錯的餐廳。蕭晟揚坐在椅子上，低頭處理著手裡的文件，沉默地一句話都不說。陳韻一邊感嘆兒子居然為了喜歡的人與她僵持到這種地步，一邊考慮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再下一劑狠藥。

　　這時，蕭晟揚放在手邊的手機閃了一下，調成靜音的手機上顯示著楚音遙的名字。

　　蕭晟揚拿過手機，走到茶水間去接電話，他並不想給自己母親臉色看，但現在的他也的確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好幾天沒碰到楚音遙，想念太多而變得無法負荷，卻只得忍著，不能發作。

　　"喂？"接通電話，蕭晟揚給自己倒了杯水。

　　"是我。"楚音遙的聲音很平靜。

　　"嗯，吃飯了嗎？"聽到小孩兒的聲音，總能讓他的心情好上許多。

　　"我在博雅，還沒下班。"

　　"嗯，我晚上可能又不能回去了。"蕭晟揚沒有給自己找藉口，"我媽在我這兒，晚上得陪她吃飯。你自己好好吃飯，別將就。"

　　"晟揚……"楚音遙那邊隨即安靜了一會兒，似乎在想什麼。良久，才像下定決定般地說道："我見見你母親吧。"

　　"你……"對他的這個決定，蕭晟揚有些外，"別勉強，我不喜歡你做違心的事。"

　　"不是違心。"楚音遙輕輕呼了口氣，"這樣也不是辦法，即使他們不同意，我們一起面對總歸好一些。"

　　"音遙……"當他說"一起面對"時，蕭晟揚打心底露出笑容。

　　"你說不需要我保護你，同樣，我也能保護自己。蕭晟揚，我們是平等的。"楚音遙繼續道："既然早晚要解決，那就趁早吧。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也知道我在想什麼，這就夠了。"

　　因為他們彼此心疼，才更要一起解決。

　　"我在想，我現在很想要你，你是不是也很想我？"心底的鬱結被楚音遙一句話給解開，蕭晟揚放鬆下來，曖昧地調-逗著。

　　"我只知道一連好幾天見不到你的人，我會很煩躁。"楚音遙很直接地出說自己的感覺。

　　蕭晟揚輕笑著，沉聲道："我很想你……"

　　楚音遙靜靜地聽他說著，隨後兩人之間安靜下來，似乎在回味著這句話。

　　"你安排時間吧。"五分多鐘的沉默後，楚音遙又將話題拉回來。

　　"嗯，今天晚上好嗎？"蕭晟揚看了一眼坐在外面，向他這裡斜睨的陳韻。

　　"行。"

　　"地點我一會兒發短信給你。"

　　說完兩人也沒再閒話，直接掛了電話。

　　坐回椅子上，蕭晟揚推開前眼的文件，嚴肅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講完電話了？"陳韻挑挑嘴角，那種神態與蕭晟揚如出一轍，"如果她不想進蕭家門兒可以直說，我也不在這兒浪費時間，你……"

　　話還未說完，就被蕭晟揚打斷了，"我今晚讓你見他。"

　　"嗯？"這個結果顯然也讓蕭母有些意外。

　　"不過我先把話說前面。"蕭晟揚雙手交扣著放在桌子上，"如果你讓他難堪了，我會直接帶他走。"

　　"什麼話？"陳韻不悅地皺起眉。

　　蕭晟揚站起身，去拿掛在衣架上的外套，轉頭微笑道："媽，我愛他。所以不能傷害他。"

　　看著笑得溫柔的兒子，陳韻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又有些為兒子高興。而對兒子的這個戀人也更加好奇。

　　海景酒店的旋轉餐廳裡，蕭晟揚與陳韻坐在窗邊的位置。餐廳裡的人不多，悠揚的小提琴曲點綴著餐廳的氣氛，感覺非常愜意。

　　陳韻在心理盤算著未來兒媳婦的樣子，考慮著自己的開場白。

　　菜品被逐一送上，打開的紅酒倒進杯裡，散發著濃郁的酒香。陳韻邊切著盤子裡的牛排邊等兒子的心上人出現。

　　此時，楚音遙穿著一身銀灰色的短款風衣走進餐廳，服務生在前面為他引路。

　　看到他，蕭晟揚立即起身走過去。身後"呯"的一聲脆響引餐廳裡其他客人的側目——陳韻的餐刀從手中滑落，掉到盤子裡發現突兀地聲響。

　　——她的兒子口中的戀人，居然是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