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算計

紀叔的事結束後，楚音遙冷靜了兩天，沒去上學，玖月那邊也請了假。凌宸問他怎麼了，他只說想休息一下。凌宸也沒多問，以為是跟蕭晟揚這幾天的冷淡有關係，這兩個人的確已經冷戰很長時間了，誰也不讓步，似乎就是有意要看著自己和對方走進死胡同一樣。

原本以為紀叔死了，這段事就算放下了，但事實並沒有像楚音遙想的那樣有完全的輕鬆感，似乎有什麼東西還在打著結——其中有對對賀煜的失望，當然，也有對蕭晟揚的糾結……

他清楚如果想和蕭晟揚繼續走下去，他身份的事早晚會暴露。可如果就這樣算了，雖然可以免去一些顧慮，但多少還是會有不甘。看著窗外密集的人群，楚音遙微微嘆了口氣，動心原來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與當初他喜歡賀煜時不同，現在的他，似乎更在意蕭晟揚的感受。而不是像對賀煜那樣，只想留住什麼……換句話說，也許賀煜對他來說，親情的感覺更重一些，即使現在這些都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是微不足道的時間記憶。

調整好心情，楚音遙又回到了之前忙碌的生活。顏梓寧的第二張專輯進入籌備階段，由於他現在已經晉身一線男歌手，博雅的高層會給他更多的發揮空間，這次的製作團隊和曲子也可以全部由他來挑。

顏梓寧的首選自然是楚音遙，楚音遙並沒有立刻答應，只是說會考慮一下，讓顏梓寧先定其他人。畢竟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在這兒待到什麼時候，也許等不到顏梓寧第二張專輯錄製就要離開了吧。

顏梓寧略有些失望地離開他的工作室，準備過兩天再來試試。

太陽慢慢落下，街上的路燈逐一亮起。楚音遙收拾好東西離開工作室，和留下來加班的Cecyle打了聲招呼，坐電梯下了樓。工作卡劃過打卡器，楚音遙將它們一起放進大衣口袋，走出大門。

一道亮白色的燈光打過來，隨即車子輕聲鳴笛。楚音遙稍稍轉頭，薛俊從一輛銀色的車子上走下來，"音遙，這邊。"

在博雅門口看到薛俊，讓他有些意外，抿了下嘴角，楚音遙轉身走過去，"你怎麼在這兒？"

薛俊微笑道："你果然是忘記了。今天晚上學會生聚餐，我之前給你請帖了，你沒注意時間吧？"

薛俊要是不來，楚音遙還真就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了。他原本就不太想去參加，沒想到竟然被堵到門口來了。

沒有介意楚音遙的忽略，薛俊拉開車門，"上車吧，我都來了。我可是承諾那些人一定會把你帶去的。"

楚音遙猶豫了一下，還是坐進車裡。薛俊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麼危險，而且既然人已經來了，他也不想駁了對方的面子。楚音遙上車後，薛俊也跟著坐進去，並吩咐司機開車。

聚會安排在一家不錯的飯店包廂裡，學生會的同學如數到場，還有幾位在學校裡頗受歡迎的老師也在被邀請的行列裡。

一進門，幾個在校慶上和楚音遙有過接觸的同學就迎上來，與他寒暄閒聊。楚音遙為《曌後》寫曲的事在S大也不是秘密，但由於他很少與人接接觸，所以很多喜歡他曲子的同學也不好貿然上前攀談，正好趕上這次機會，便藉機與他熟悉一下。

服務生走過來，將他和薛俊的外套拿去掛起來，楚音遙用手機給凌宸發了條短信，這邊便熱熱鬧鬧地開宴了。

都是同齡人，玩兒起來也沒什麼可拘束了，大家一起吐糟、喝酒、拍照……楚音遙並沒參與，只是坐在位置上端著茶杯慢慢喝著。在他的印象裡，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這樣放肆的玩鬧過，以前的謹慎穩重，現在的淡漠小心，似乎總是那樣壓抑著，而他也習慣了這樣的壓抑，沒有反抗，也沒有試圖改變。

薛俊不時地幫他夾菜，一邊的老師微笑著和他說話，楚音遙有一句沒一句地應付著。說實話，他不喜歡這種聚會，但能打發一下時間，少一點兒去想蕭晟揚的事，也未嘗不好。

一頓飯吃到晚上十一點多才散場，楚音遙穿上大衣，習慣性地將手放到口袋裡，手指觸碰到幾張綁在一起的工作卡，不涼，甚至有著淡淡的溫度，楚音遙遲疑了一下，並未放在心上。拒絕了薛俊送他回家的要求，自己招了輛出租車回了凌宸那裡。

原本以為聚會的事就到此為止，但接下來突發的報導卻將楚音遙打得措手不及。三天後，楚音遙像往常一樣拿著書準備去學校，剛開門，正好遇上昨晚沒回家的凌宸。

"你今天先別去學校了。"凌宸將楚音遙推回屋裡，回頭看了一眼，確定後面沒人跟著，才將門關了反鎖。

"怎麼？"楚音遙莫名地看著凌宸。

凌宸將手上拿著的幾份報紙遞給楚音遙，自己將衣服脫下來搭在沙發上。

楚音遙打開報紙，上面清楚的照片讓他微微一怔。標題的內容是——博雅公司楚某被疑似蕭氏內奸。旁邊是他和薛俊在聚餐的包間裡吃飯的照片，有薛俊幫他夾菜的，也有薛俊 貼在他耳邊說話的……總之，突兀的感覺非常刺眼。翻開其他當日報紙，財經版也都如出一轍地報導著同樣的消息，只是題目不同罷了。

"今天一早，報紙千篇一律的全是這些東西。"凌宸的臉上並未顯得不快，心平氣和地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楚音遙旁邊分析著報導的事，"早上宋琰打電話給我，我才知道的。這些照片是你那天去吃飯的時候被拍的吧？"

"嗯。"吃飯的事楚音遙和凌宸說過。只是沒想到照片居然被傳到報社了。當時有幾個同學拿著相機和手機四處拍照，也沒什麼特別之處，楚音遙也沒注意，沒想到居然演變成現在這樣。

仔細閱讀了相關的報導，內容是說據內部人士透露，三天前，有人用蕭氏高層員工卡進入蕭氏集團大樓，偷走了蕭氏與許氏合作準備收購沈氏出售的一家大型商場的計劃方案。據蕭氏集團值班保安回憶，當時來人出示了高層員工卡，經過電子驗證沒問題，保安便放其通行。據瞭解，這種高層卡，除了蕭氏的幾個高層管理人員，就只有一位與蕭總裁關係密切的博雅製作人持有。

同時，有人將楚音遙和薛俊在一起的照片發到各報社，薛俊與沈天奇的關係，在業界並不是秘密。加上沈天奇之前在《曌後》慶功宴上與楚音遙的曖昧舉動，更讓人懷疑他就是蕭晟揚養在身邊的狼，也就是這次偷取內部方案的同謀。

雖然這一切的報導，媒體都抱著一種分析的姿態，但很顯然，已經將矛頭全部指向了楚音遙，即使報導中並沒有提及他的名字，但一個"楚"字足以說明一切。

此時，他才想起那個放在衣服裡的工作卡居然會有溫度的細節——看來這次他是被薛俊給算計了。

"想說什麼？"凌宸看著他，放下手裡的水杯。

"不是我做的。"楚音遙雖然不太在意別人對自己的評價，但也不容許被如此冤枉。

"我知道。"凌宸拍拍他的肩膀，"晟揚已經在查了。外面都是記者，你最近還是不要出門比較好。"

"……嗯。"一時之間，楚音遙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又要麻煩你了，總是出這樣的事。"

上次被報導成蕭晟揚的新寵時也是這樣，鋪天蓋地的記者，凌宸和宋琰當時都幫了自己不少忙，現在似乎又要重來一次。

"是那些居心不良的人都在惦記你，沒事。"眼前這個孩子好像自從遇到蕭晟揚起，就一直風波不斷。的確，蕭晟揚本身就樹大招風，但沒人敢動他，所以只能將目標對準楚音遙，凌宸不否認楚音遙的才華和吸引力，只是如果不是有蕭家，也許楚音遙會過的輕鬆一點兒。

和他談完，凌宸回房間補覺。楚音遙坐在客廳裡，看著放在桌上的手機，考慮要不要給蕭晟揚打個電話，可打過去，他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也許他現在去找薛俊比較直接，畢竟事情變成這樣，薛俊肯定是有份的，不過相信現在薛俊也不會老實地在學校等他找上門。如果只是楚音遙還好說，要是換成蕭家的人，那就很難講了。

蕭氏集團裡並沒有像外界想像的那樣亂成一團，一切井然有序地進行著。宋琰結束與凌宸的通話，合上手機，向蕭晟揚敘述著和凌宸和楚音遙的談話內容。

蕭晟揚點點頭，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意外。

"你還不準備和音遙和好？"宋琰端起咖啡杯，潤潤說得有些發乾的嗓子。

蕭晟揚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你們這也太長時間了，小心音遙心涼了，真倒戈去沈天奇那邊。"宋琰似笑非笑道："有什麼事就說明白，有什麼不能解決的？"

"現在是音遙不想說。"蕭晟揚的聲音很冷，從和楚音遙吵架以來，蕭晟揚的氣壓就越來越低，而且沒有半分緩解的趨勢。他可以感覺到楚音遙心理有一個結，但這孩子怎麼都不說，甚至不為自己辯解，讓他有些惱火，"現在是他在拿我當外人。"

"再給他點兒時間。"其實之前楚音遙對蕭晟揚的冷淡宋琰也能感覺到，本以為過兩天就好，沒想到兩人卻因此冷戰到現在，"音遙的性子，你逼他也沒用。"

蕭晟揚沒接話，看了一眼依然平靜的手機，心理有些失望，這個孩子居然到現在也沒打一個電話來。

"你好歹也弄清楚他為什麼對你冷淡了。他不說，你不會問嗎？"在宋琰看來，蕭晟揚和楚音遙都不是會被愛情沖暈頭腦的人，所以現在這種狀況，唯一的解釋就是——兩個人情商太低。

秘書的敲門聲打斷了兩個的談話，"總裁，許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許竹的到來，又將兩人的注意力拉回工作上，蕭晟揚雖然心理惦記著那個淡漠的孩子，但也只能對無奈地搖搖頭。

隨著沈氏準備出售的商場拍賣日期的臨近，關於蕭氏內奸的報導也越來越激烈。對此，蕭晟揚並未做出任何回應，沈氏也依舊保持著其慣有的沉默。

楚音遙因為在家待悶了，半夜出去走走，卻依然被等在外面的記者看到，最後小區保安以擾民為由，將記者全部趕走。

另有一些覬覦了他很久的人，以為楚音遙失了蕭晟揚這個靠山，而來找他麻煩。被楚音遙帶到巷子裡，毫未手軟地教訓了一頓。之後被凌宸知道，暗地裡也幫他解決了不少麻煩。

正在楚音遙對這些事疲於應付的時候，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來，來電顯示上安栩的名字，讓他放開了一直緊抿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