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三VS三（下）

“這是什麼聲音！~”

　伴隨著劇烈海風傳來的轟鳴聲，讓正在船頭喝酒的辰牙頓時警覺起來。

　“可能是一些不長眼的小動物。”以為已經掌控一切的亞撒平靜的說道，他自始至終都不認為那條海蛇是個無法應付的威脅。

　“小動物？”

　辰牙疑惑的側耳傾聽了一會，辰牙瞭解海妖，有的海妖雖然體積很巨大，但是它們在海中游泳卻從來不會發出這麼大的聲音，除非它們是在與同類戰鬥，但現在，很顯然不是這樣的狀況。

　在海上，唯一能夠產生這種聲音的只有船，只有全速航行的船衝破風浪時，才會響起這種如爆炸般的聲響。很顯然，後方正有一條戰船在全速追過來。

　“這絕對不是什麼小動物。”辰牙猛的丟掉手中的酒杯，靈巧如猿猴般攀上戰船高高的桅杆，而另一條船上，同樣發覺不對勁的白羿也正在做同樣的事。

　只是與擁有夜瞳的辰牙相比，身為神箭手的白羿雖然也有遠超常人的目力，但卻沒辦法像辰牙那樣在黑暗中看的那麼遠，更何況，克勞德的戰船是一條通體漆黑的戰艦，在白天，或許這樣的戰艦會很醒目，但是在晚上，這樣的戰船完全可以與黑夜融為一體。這條船，是最佳的偷襲戰艦。

　此刻，在那高聳的桅杆上，辰牙的雙眼已經冒出了血絲，他盡力分辨著自己所能看到的一切，終於，他發現了那隱藏在自己身後的幽靈，他發現了那一條正以不可思意的速度飛馳而來的黑色戰艦。

　“敵襲！~所有人作好戰鬥準備！~”

　辰牙在桅杆上聲嘶力竭的大喊，他能清晰的分辨出這條戰艦來者不善。既然如此，除了全力一戰之外已經沒有其他選擇。

　辰牙下令之後，甲板上那些好戰的九黎勇士頓時精神抖擻起來。九黎本來就是個好戰的種族，他們從來不會懼怕戰鬥，所以僅僅是一瞬間，這幫子原本如懶貓一般的傢伙便立即變成了一隻只噬血的猛虎。

　“把所有的油燈都掛上！~”辰牙拔出了‘牙神’神色鎮靜的下令。

　他知道其他人並不像他一樣擁有夜瞳，所以在黑暗中作戰對九黎戰士來說非常不利，雖然掛上燈火會暴露目標，但既然對方是直沖著己方而來的，那麼現在暴露不暴露已經無所謂了。

　很快，一盞盞的油燈便被點亮，掛在了高高的桅杆之上。大量的油燈驅散黑暗，讓海上的光線變的充足。並且，那條巨大的貨船也在白羿的指揮下，向辰牙的戰船靠近過來。

　九黎戰士不善海戰，只有大面積的陸地才能真正發揮他們的戰鬥力，而辰牙讓兩條船並在一起，一方面是想借用貨船上東夷箭手的遠端打擊能力，另一方面，也想在開始接舷戰後，九黎戰士不至於因為這狹小的戰場而變的縮手縮腳。

　一切已準備就緒，現在，就等那藏頭露尾的敵人露出他們的廬山真面目了。

　但是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漆黑海面上的時候，辰牙右側海面突然‘轟’的一聲竄出一條几十米高的水柱，一條巨大的駭人的海蛇從海中竄了出來，在半空中用力一甩它巨大的腦袋，那早已張開的血盆大口直落而下，咬向尚在驚鄂中的辰牙。

　就在這時，一個耀眼的火球突然從船頭射出，準確的擊中海蛇張大的巨口中。只聽海蛇一聲刺耳的悲鳴，巨大的腦袋向後倒去，咬著四溢的流炎，重重的砸入海中，濺起如巨浪一般的水花。

　“這就是你所說的小動物？”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的辰牙猛的回頭，怒瞪著船頭一臉無辜的亞撒。

　“沒錯，只是……”亞撒羞愧的撓撓頭：“只是我沒料到小動物的後面還跟著它的主人。”

　“等完事了再找你算帳。”辰牙呸的一口吐掉了濺進嘴裏的海水，怒道：“那小動物歸你，要是它弄壞了我的船，我保你以後沒好日子過！”

　心知自己犯下了大錯，亞撒也不敢多嘴，急忙讓魚人搜索水下的海蛇。他知道，自己剛才的一擊只讓這大傢伙受了傷，還沒有到能夠殺死它的地步。

　而另一邊，一艘通體漆黑，猶如幽靈一般的戰船撕破黑暗，出現在了辰牙等人的面前。

　“囈，他們居然早有防備！”

　看到海面上嚴陣以待的兩艘船，李莉絲不禁有些驚訝。在她看來，對方應該沒有察覺己方的存在才對，在這樣的情況下，滅世巨蟒的偷襲多少都能給對方造成一些傷害，而現在看來，滅世巨蟒的偷襲顯然已經失敗了。

　“那是當然，假如能殺了二哥的傢伙這麼容易就被幹掉了，那還要我們來做什麼！”昆西的眼睛因為興奮而有些發紅，他回頭朝身後正在劃槳的眾多黑衣武士怒吼：“加速，我們沖上去！”

　“停止前進！”與此同時，克勞德卻下達了一個與昆西完全相反的命令。

　這個兩個截然不同的命令頓時讓黑衣武士們有些不知所措，而感覺自己受到輕視的昆西更是怒瞪著克勞德。

　“這次的行動，我是統帥。”克勞德的神色依然平靜，他的臉就如同是一具萬年不變的古老石雕，可他那種淡漠的神態和語氣卻更讓昆西怒火中燒。

　“冷靜點昆西。”李莉絲將手搭在了昆西的肩上，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克勞德的決定是對的。在那艘大船上，至少有二十名東夷箭手在瞄準著我們，就這麼沖過去，我們的傷亡太大。”

　李莉絲的柔聲安慰讓昆西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但他依然不服氣的說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下水！”

　這時，克勞德下達了另一個命令。頓時，眾多黑衣武士拋掉手中的船槳，飛身躍入水中，而剩下的黑衣武士則在船頭豎起巨盾，駕駛著戰船緩緩靠近。

　九黎武士不善水戰，東夷的箭手也毫無水性可言，所以這種水鬼的水下攻擊辰牙根本無法防禦。另外，因為深夜海面一片漆黑的緣故，桅杆上的東夷箭手也沒辦法射中水下的水鬼。克勞德僅是一道命令，便把辰牙逼入了絕境。

　“亞撒，你的魚人呢！~”戰船上，辰牙攥緊了手中的牙神刀，急道。

　亞撒此刻正全力搜索著在海中隱匿起來的滅世巨蟒，聞言，只能無奈的搖頭：“水裏面有那麼大一條蛇，恐怕它沒辦法幫你了！”

　“媽的！~”

　眼見水鬼越逼越近，辰牙只能一咬牙，飛身躍入水中。

　眾人之中，屬他水性最好，也只有他才擁有與人在水中搏鬥的能力，這麼做雖然危險了點，但假如讓水鬼接近船體，他們輕易便可將兩艘船鑿沉。現在，唯有辰牙以身犯險，才能力挽狂瀾。

　而貨船上的白羿也緊追辰牙飛身躍入海中，他雖然沒有辰牙那麼好的水性，但是憑藉他的‘旋影’，在海面上如履平地也還是可以做到的。

　頓時，兩位強戰力的加入讓局勢瞬間扭轉。在海中堪比遊魚的辰牙簡直是所有水鬼的噩夢，他僅在海中肆虐片刻，一股股鮮血便冒著氣泡從水下泛出，數具身著黑衣的浮屍，接二連三的浮上海面。

　另一邊，在海面上飛奔的白羿則精准的將利箭直射入水下，以他殘月弓的破壞力，區區海水的阻力根本不能造成影響，他就像叉魚一般，直接將水鬼釘死在海中。

　“該我們上了。”

　克勞德雙眼緊盯著水下的一道黑影，突然從船頭縱身躍起，一劍揮下，猶如實質一般的劍風瞬間斬斷海水，砍出一道深及十數米的真空區。

　下一刻，整片海面突然向下凹陷，兩側卷起的浪花足有十米高，‘轟’的一聲撞擊在一起，其巨大的力量，甚至讓海面上的三艘大船都開始搖擺不定。

　“出來吧，我知道這還殺不了你。”

　平穩的站在起伏的海面上，克勞德冰冷的聲音緩緩響起。雖然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卻清晰的響徹整個海面，令所有人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就仿佛這個冰冷的殺手此刻就在自己的背後與自己說話一般。

　“你是誰？”

　突然，辰牙如鬼魅一般從海中浮出上半身。他望著克勞德，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克勞德。”

　“克勞德？”辰牙不記得這個名字，但他卻覺得克勞德的臉異常熟悉。他盡力在自己的記憶海洋中搜索，終於，他找出了這張面孔的主人，閃族二王子戈塔斯。

　當日，戈塔斯與他在鐘樓決戰的一幕還就在眼前。而現在，這張早就應該消失的臉卻再次出現。

　辰牙不知道眼前這傢伙怎麼會與戈塔斯長得一模一樣，但至少，他知道這些人的身份和來歷了，心中也開始明悟，恐怕今天這一戰是沒辦法輕鬆過關了。

　“是來為他報仇的？”解開心中疑惑的辰牙看起來輕鬆很多，他一下躍出海面，開始繞著克勞德跑了起來。

　“算是吧。”

　克勞德一動都沒有動過，但不知道為什麼，辰牙卻有種奇異的感覺。仿佛這個冷冰冰的傢伙始終在注視著自己，哪怕自己繞到他的背後，依然能感覺到那雙冷入骨髓的狹長眼眸在盯著自己。

　“你的刀是用魔狼芬里爾的獠牙打制的？”克勞德突然微微轉過頭，頓時，一股磅礡的氣勢將辰牙鎖定，連空氣仿佛都被這股強大的氣場所凝固。

　魔狼芬里爾，北歐神話中最強大的魔獸，是邪神洛基第一個兒子。在諸神的黃昏中，戰神提爾為了制服它曾失去過一隻手臂，而北歐主神奧丁更是死於它的獠牙下。所以，魔狼芬里爾的獠牙是沾染過神血的致命之牙，辰牙的牙神刀，便是他父親用魔狼芬里爾的獠牙打磨而成名刀。

　“沒錯，這正是魔狼芬里爾的致命之牙。”辰牙緊握著手中的刀，死死抗衡著克勞德那令人窒息的強大氣場。

　“是嗎，那我們還真是有緣呢。”克勞德一撩衣擺，從腰間緩緩抽出已被他收入鞘中的長劍。

　他的這把劍近四尺長，劍刃的造型似刀似劍，兩面開刃，利刃處隱隱泛著綠光，儼然含有巨毒。而劍柄的整體造型是一個猙獰的蛇頭，劍刃就如同是蛇口中吐出的毒腥，並且，劍柄連接著劍刃的部位有一個圓形的凸起，那樣子，就像是一隻合上了的眼睛。

　“這是魔劍尤蒙岡德，也就是世界之蛇最鋒利的毒牙。”

　“……”

　辰牙環顧四周，他這才發現因為剛才克勞德那一劍的緣故，此刻的海面上浮滿了被毒死的海魚，甚至，連海水的顏色也已隱隱泛出綠色。

　僅是一劍便有這麼大的毒性，辰牙不敢想像，假如在這把劍下受傷，是否還有存活的可能。

　擦了擦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辰牙扭頭看了看其他的地方。在另外的一片海面上，白羿已經與昆西開始對峙。那條黑色戰艦，則與他的兩條船展開了慘烈的接舷戰。而亞撒，他應付一條滅世巨蟒已經應接不暇，並且，他的面前還出現了一個手持著法杖的女人，怕是沒指望接應自己了。

　“看樣子，這次不拼命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