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海戰（下）

　與此同時，茫茫海平面的盡頭出現了兩個小黑點，並向著這裡不斷靠近。

　由於時間已過正午，太陽的方向開始漸漸向西，所以迎著刺眼陽光前進的閃族人並沒有發現隱藏在背光下的維京戰船，一直到兩者離的很近時，哨兵才突然看到戰船，開始大聲的尖叫起來。

　聽到哨兵的尖叫聲，一直在船艙中閉目養神的戈塔斯‘噌’的沖上甲板，怒喝道：“他們追上來了？”

　“他們……他們在我們的前面。”從桅杆上滑下來的哨兵諾諾的回答。

　“什麼？前面？”戈塔斯大吃一驚。

　其實，辰牙的維京戰船出現在他們的前面他並不感到意外，因為以他這兩條船的航速，吃水淺、速度快的維京戰船早應該追上來了。所以等到現在都未等到辰牙追上來，唯一的原因便是辰牙因為夜色看不清的時候，已經超躍了他們駛往前方去了。

　按理說，如果發生這種情況，這便已經是追丟了，因為沒有人能夠在前進的過程中，發現已經被自己超越到了身後的目標。

　“看樣子，他們中有個擅長追蹤的奧術師，而且他們已經等了我們很久。”赫琉斯突然走到了戈塔斯的身邊，饒有興致的看著已經開始迎頭沖過來維京戰船。

　“是那個一頭紅發，背著本大書的傢伙！”戈塔斯立即想起了亞撒，在昨夜的突襲中，他手下的戰士正是在亞撒的手中吃了大虧。

　“現在您打算怎麼做呢，我的閃族二殿下。您是準備迎戰？或是調轉船頭逃走？”赫琉斯眯起眼睛，這讓尖嘴猴腮的他看起來更顯得邪惡。

　調轉船頭逃走？

　戈塔斯非常清楚，以現在的情況，就算他想這麼做也絕對逃不掉，雙方的距離已經太近了，自己沉重的大船順風就已經行駛的頗為吃力，假如是逆風的話，光是調轉船頭的工夫，就能讓辰牙的船殺上來。

　“鳴號迎戰！”終於，戈塔斯下了決定，他一把將有些慌亂的紮多拽到了自己的身前，朝著他怒吼：“對方能夠戰鬥的應該只有三個人，把弓箭發給那些奴隸，我要把他們的船射成刺蝟！”

　“可是……”紮多猶豫的看了看甲板上那些慌張不已的奴隸，低聲道：“他們是新奴隸，而且我們的人太少，每條船上才幾個人，現在就發給他們武器，我恐怕……”

　聽到紮多的解釋，戈塔斯立即明白了他在擔心些什麼。沒錯，給這些尚未馴服的奴隸發武器，確實有些危險，因為誰都不知道，在這些奴隸得到武器後會幹些什麼。

　沉思了一會後，戈塔斯推開了他，說道：“讓你的人在甲板上準備，等事態不妙時，再給奴隸發武器。”

　“放心，我的人兩條船加起來還有將近二十個，你也說了，他們能夠戰鬥的才三個人。”紮多信心十足的保證，不過一扭頭，他的目光頓時呆住了。

　只聽‘哆’的一聲，一支逆風射來的勁箭直接將桅杆上的那名哨兵射落，鋒利的利箭貫穿了他的腦袋，眼見是不能活了。

　“該死，這是逆風！距離還這麼遠，怎麼……怎麼可能……”看著屍體下已經流淌出一大灘的血跡，紮多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他是貪狼氏的男人，貪狼氏的每一代，都是一件殺人兇器。”戈塔斯歎了口氣，手在不經意間摸了摸還隱隱作痛的胸口。

　假如再次交鋒，自己有機會贏嗎？戈塔斯沒有信心。

　很快，匪夷所思的利箭再次襲來，這是一個正在甲板上飛奔著指揮的閃族人，狼牙箭強勁的力量在貫穿他胸口的同時，甚至將他整個人都帶離了甲板，淩空飛躍了好幾米，這才狠狠的砸入了海中。

　還未看到對方的臉，便有兩個閃族人被殺了。這讓之前把話說太滿的紮多，連大鬍子都開始發抖。在辰牙恐嚇性的遠射之下，現在已經沒有人還敢大搖大擺的站在甲板上亂跑了，所有人都把腦袋藏在了船板後面，祈禱對面那位恐怖的箭手千萬不要點到自己的名字。

　而在閃族船上的水手隱蔽起來之後，那恐怖的利箭果然沒有再次襲來，可是水手們的怯懦卻使辰牙的戰船沒有一點壓力的又逼近了許多，如果再讓他們靠近，恐怕不用辰牙再射箭，他都可以直接跳上來展開接舷戰了。

　“該死，紮多，你在做什麼！”發現這一危急狀況的戈塔斯憤怒的咆哮。

　被戈塔斯這麼一吼，已被恐懼籠罩的紮多終於想起來自己該幹些什麼了。他咆哮著讓部下舉起弓箭反擊，防止對方繼續靠近，可是閃族弓箭手才剛一冒頭，那恐怖的利箭又再次襲來了，頃刻間，連續射來的三箭讓三名閃族人送了命。

　“他在桅杆上！”

　終於，有人看到了辰牙所在的位置，沒人想到，他居然站在了毫無保護的桅杆上，居高臨下的俯射閃族人。

　“給奴隸們發武器，射死這個傢伙。”

　被射怕了的紮多下了決心，他再也顧不得奴隸們拿到武器後是否會造反了，立即吩咐部下將船艙中儲藏的弓箭發給眾多奴隸。

　所有在七海上生存的人們都不會對戰鬥陌生，哪怕是奴隸，在被人販賣之前都曾是驍勇的戰士，所以幾乎所有的奴隸在拿到手中的弓箭之後，立即熟練的挽弓搭箭，向飛速逼近的維京戰船射擊。

　其中，辰牙顯然受到了重點照顧。一開始，他還迎著箭雨與對方悍然對射，但畢竟對方數量太多，在連續的躲閃下，閃族人突然看到一支箭射中辰牙頭部的位置，緊接著，這個令他們心驚膽戰的殺手便從桅杆上直落而下。

　“我射中他了！”射出那一箭的閃族武士興奮的高舉手臂。

　但是還未等船上的人們開始歡呼，他們便看到那個本應該沒命的傢伙在墜到甲板上時突然一個魚躍，穩穩的站住，接著他便取下嘴中叼著的一支利箭朝那個興奮過頭的傢伙迎面射來。

　如奔雷般的利箭毫無懸念的貫穿了那個人的腦袋，辰牙的一箭，幾乎把他的整個腦袋都射爆掉，飛濺的腦漿與鮮血讓整條船的人都在一瞬間呆住了。

　“齊格弗雷德！”突然，一聲怒吼響起。

　那面豎在維京戰船船頭的巨盾後突然竄出一個高大的身影，只見他舉著燃燒的骨矛，舒展長臂後猛的一擲。

　轟！——

　骨矛準確的命中閃族大船的側舷下方，在命中的一剎那，被點燃的鯨油將骨矛炸得粉碎，巨大的衝擊力幾乎將搖擺的戰船掀翻，飛濺的骨片猶如無數暗器一樣，讓甲板上無數探頭向下看的水手們捂著腦袋倒下。

　可這支骨矛的殺傷力遠遠不僅是這樣而已，很快，船上的人們便發現船身開始傾斜，他們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側舷居然被那支骨矛炸出了一個大窟窿。

　原本船身就因為裝滿了黃金的緣故吃水很深，現在，在被開了這麼大的一個口子之後，洶湧的海水直接灌進內艙，加上船上沉重的黃金，使得船正在飛快的下沉。

　“堵住缺口！該死的，堵住它！”紮多發瘋般的咆哮。

　眼下，距離最近的陸地巴托維亞港有五十海裡那麼遠，假如船沉了，沒有人能夠遊五十海裡回到陸地，何況，海中還有危險的食肉魚類和海妖。

　求生的意志讓奴隸們趕緊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前往船艙拿起木板，頂著狂湧進船艙的海水修補戰船。

　現在，生存才是第一位的，對於他們這些奴隸來說，這場海戰誰勝誰負已經不再重要了。哪怕是閃族人輸了，他們也不在乎，這對於他們來說，不過就是換個新主人而已，除了倒楣的碰上喪心病狂的殺人狂外，這時候奴隸們反而不用為自己的命而擔心。

　而船艙外，戰鬥依然在繼續。

　解決掉了一艘閃族大船之後，渾身插滿了箭矢，變的好像刺蝟一樣的維京戰船又靠向了另外一艘大船。

　故技重施，先是辰牙以勁箭逼迫對方弓箭手不敢抬頭，再讓齊格弗雷德奮力一擲。他們很輕易的又在一艘大船的側舷開了個口子。

　現在，兩條船已經完全失去了行動力，停泊在海面上的它們在辰牙眼中完全成為了待宰的羔羊。

　一把甩掉身上的紅色斗篷，辰牙精神熠熠的拔出刃牙，朝著齊格弗雷德興奮的大叫：“我們殺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