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海戰（上）

　維京戰船乘風破浪，當天空暮色漸淡，天邊露出一抹朝陽初升的白霞時，辰牙已經和他的戰船駛出海港近五十海裡。

　雖然努比亞人為辰牙指明了一個正確的航向，但是在茫茫大海之上，想要在沒有任何追蹤工具的情況下追上兩條離開海港已達一個小時之久的船無疑難如登天。

　誰也不知道率領著船隊的戈塔斯是否會在離開海港後立刻改變航向，而且在海上極易偏離航線，或許這出發時小小的偏離，就有可能讓這兩條船在空曠的海面上錯身而過，而無法發現彼此。

　“該死！他們哪去了！”

　辰牙站在船頭，手中拿著齊格弗雷德的望遠鏡四處眺望，可一望無際的海面上根本沒有船隻的蹤影。

　“會不會是他們已經走遠了？”

　“不可能，他們怎麼可能那麼快！”辰牙丟掉了手中的望遠鏡，現在，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而在戰船後方的座位上，亞撒不聲不響的拿出了自己的水晶球，在掌中凝聚起比平時濃郁得多的神息。

　“魔眼！”

　看到亞撒的舉動，辰牙立即精神一振。他知道亞撒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本事，而魔眼正是其中的一項，只要亞撒還記得對方的神息氣息，他便能利用魔眼憑空將對方從藏匿之地找出來，當然，前提是對方還在他的搜索半徑之內。

　在離開死海後，亞撒的許多能力因為神息不夠的緣故而被限制，魔眼也是如此，至少，現在亞撒已經無法像在死海時那樣任意搜索整片海域了，目前，他的搜索半徑只有方圓二十海裡，也就是說，只要戈塔斯的船不在這個範圍內，哪怕只偏離一米，亞撒都將一無所獲。

　不過這一次，好運似乎站在了辰牙這邊。當亞撒的水晶球上泛起霧氣，並逐漸呈現出模糊的景象時，兩艘緩慢如蝸牛一般的大船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媽的，總算找到他們了，但……他們怎麼這麼慢？”辰牙目瞪口呆，如果戈塔斯的船真這麼慢，他沒理由會追不上對方。

　“恐怕……嘿嘿……”亞撒怪笑著摸了摸鼻子：“恐怕我們不是追不上，而是追過頭了。”

　“追過頭了？你是說……他們在我們的後面？”齊格弗雷德瞪大了眼睛。

　“沒錯，正東方十九海裡。我們追過了他們幾乎一半的路程。”亞撒撤掉手上的神息，水晶球上的畫面瞬間消失。

　“難怪……難怪我怎麼覺得這麼不對勁。”辰牙狠狠捶了下大腿，一想到白跑了這二十海裡，辰牙便覺得打心眼裡不爽，而現在如果想調頭追回去的話，就得面對逆風，這無疑會讓眾人浪費極大的體力。

　“那傢伙應該是熄掉了船上所有的燈火，我們離港時海面上還一片漆黑，就這麼錯過他們很正常。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到底是該回過頭去追他們，還是留在這裡等他們自己撞上來。”

　“……”

　辰牙抿了抿嘴唇，環視眾人。

　整夜戰鬥加上一夜未睡所造成的疲憊現在已經完全顯露出來，最初，或許大家都處在極度亢奮狀態，從而忽略了身體的疲憊。但是現在，在最初的亢奮心情逐漸平靜，又沒命的趕了五十海裡之後，極度的疲憊已經讓眾人完全提不起精神來。

　尤其是曼科，他本來就在閃族人的圍攻中受了傷，現在在連續劃槳數個小時之後，肋部包裹的白紗布上已然泛出了鮮豔的殷紅，嘴唇也開始因為虛弱而發白。同樣的，兩個美索不達米亞人也達到了極限，本就不以體力見長的他們在戰鬥過程中就早已筋疲力盡，能夠支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現在，唯一還能有能力讓船在逆風中動起來的人，只有辰牙和齊格弗雷德了，可這同樣會耗盡他們僅剩的體力。

　“對方還有十幾名戰士，如果我們筋疲力盡的跑過去，那和自殺有什麼區別。算了，我們留下來休息，等著他們自己撞上來吧。”辰牙歎了口氣後做出決定。

　“明智的決定。”亞撒朝辰牙豎起了大拇指，笑道：“你放心，他們跑不了，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用魔眼監視他們一下的。而現在……我要休息！”

　說完，亞撒倒頭就睡，這讓辰牙無奈的直搖頭。

　在船上的這些人中，唯一讓辰牙摸不清實力底細的人，就是這個亞撒了。相處到現在，辰牙始終摸不清他的真實實力有多強，每次遇到戰鬥，這個傢伙總是會用最簡單、最不耗費神息的幻術來解決戰鬥，就算是到了需要使用奧術的時候，這傢伙對神息的運用也是精打細算。沒有人知道，到底他的神息達到了什麼樣的程度，似乎只有在解讀死海文書的時候，他才會爆發出自己真正的神息，不過那樣的話，也只有死海文書才能知道，到底這個傢伙的神息有多麼龐大。

　雖 然亞撒讓人看起來有些不著調，似乎對什麼事情都不在乎的樣子，但在內心深處，辰牙對於他的信任卻更勝對齊格弗雷德。他非常清楚，在亞撒那張虛偽的笑臉背後 所隱藏的，其實是與自己一樣的渴望被他人認同的火熱內心，交代給他的事他也從來不會做錯，所以就算他表現的再怎麼懶散，辰牙也不擔心他會讓自己失望。

　無奈的撇嘴一笑後，辰牙便不去理會亞撒了，開始與齊格弗雷德一起，為船上的眾人準備熱食，並盡力恢復已經流失大半的體力。他們都非常清楚，當戈塔斯的船隊出現在視線中之時，那必定會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

　……

　大概五個小時之後，海上的時間已經接近正午，刺目的陽光照得人抬不起頭來，而養精蓄銳已久的齊格弗雷德等人紛紛從自己的美夢中蘇醒過來。

　醒來的第一眼，他們便看到辰牙正坐在自己的那口‘大棺材’邊擺弄著什麼。

　抬頭看了看天色，齊格弗雷德遮著眼睛打了個哈欠：“那幫傢伙還沒來？他們是烏龜嗎？”

　“他們的時速不超過四海裡，真是慢的跟爬一樣，而且就在不久前，亞撒還用魔眼看到他們停船休整了一下。”辰牙漫不經心的回答，一刻都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你在擺弄什麼？”齊格弗雷德知道辰牙會製作各種出其不意的戰鬥小工具，好奇的湊了過來。

　“我發現他們的船比我們大，而且甲板要高的多，所以除非我們站在桅杆上，或者展開接舷戰，不然的話，我們根本沒辦法在海上重創他們。”辰牙在一根根小臂長短的白骨兩端切出了螺紋，並將三根旋接在一起，再往裡面倒上一些類似油脂一樣的物質。

　這種怪東西看起來有些像是骨矛，而且令齊格弗雷德感到奇怪的是，辰牙還在骨矛的尖處開了一個米粒大小的小孔，並用蠟封了起來。

　“這東西有什麼用？”

　“投矛，用它來重創閃族戰船的側舷。那些油是虎頭鯨的鯨油，它很耐燒。等戰鬥的時候，你需要把矛頭點燃，當射中船板後，衝擊力會讓油從小孔中竄出來一點，而這就可以點燃整支矛中藏著的鯨油了。”

　“可為什麼還要用蠟封起來？”

　“防止這矛在你手上的時候就炸開，你不會希望你和你們家族同名的北歐戰神提爾一樣，成為獨臂英雄吧。”

　“當然不希望！”齊格弗雷德大叫，他非常期待，辰牙的這種奇怪骨矛會有什麼樣的威力。

　不久之後，辰牙便做好了三支骨矛。他將矛遞給齊格弗雷德後說：“材料不夠，所以我只能做三支，而我們的對手有兩艘船，也就是說你的三次投射中必須中兩發，瞭解？”

　齊格弗雷德讓骨矛在手上花哨的轉動，自信的笑道：“放心，我的投矛會射的很准。”

　“亞撒！”吩咐完齊格弗雷德，辰牙朝身後喊了一聲。

　“你說吧，醒著呢。”亞撒稍稍抬了抬蓋在眼睛上遮擋刺眼陽光的樹葉，懶洋洋的在甲板上翻了個身。

　“等開戰，你用幾個奧術嚇嚇他們，別光玩你的幻術！”

　“看情況吧。”亞撒毫不在意的應了一句，蒙頭再睡。

　“這傢伙也太不把戰鬥當回事了！~”

　維京人眼中，每一次戰鬥都是神聖的，亞撒的懶散頓時讓齊格弗雷德勃然大怒。

　“得了，別嚷嚷了，你嚷嚷他也不會理你。”辰牙到是看得開，他知道，只要到了關鍵時刻，亞撒是絕對不會吝嗇他的神息的，這一點，辰牙早就看明白了。

　他走向曼科他們那邊，囑咐道：“等開戰的時候，我會登上桅杆用弓箭射他們，而你們，只要用大盾牌保護自己，看情況稍微反擊一下就可以了。”

　“我能夠戰鬥，主人！”曼科喘著粗氣，用力捶了捶胸口。

　“我知道你能夠戰鬥，不過僅僅是十幾個人而已，這種程度還用不著你拼命。”辰牙自信的一笑。

　這時，一直躺在甲板上裝睡的亞撒突然丟掉了遮在眼睛上的樹葉，他睜開眼睛，將一人高的死海文書豎在身前。

　“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