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東夷秘技（上）

兩日後淩晨，蚩虎與玲瓏登上了回家的海船。不過這一次，蚩虎並沒有帶走太多的人，除了玲瓏與形影不離的暗羽之外，只有幾個貼身護衛隨行。

　九黎大批的人和物資都被留在了哈瑪斯，這是辰牙一開始所沒有想到的。不過，正是通過這一點，辰牙看到了蚩虎對他的那種無形之中的關切。蚩虎是要哈瑪斯的所有人都明白，哪怕他不在，辰牙依然是在他九黎的庇護之下。

　碼頭，雇傭而來的船員正在飄揚著猛虎戰旗的大船上忙碌，而整理好行裝的蚩虎等人則在甲板上與前來送行的辰牙告別。

　“小子，別忘了半個月後來我的九黎虎島，你要是敢不來……”

　蚩虎粗脖子瞪眼的告戒辰牙，但還沒等他說完，便被辰牙不耐煩的打斷：“滿世界追殺我是吧，我知道的，我可不想被你這老傢伙追的滿世界跑！”

　“嘿嘿，知道就好！”蚩虎一把勾住了辰牙的脖子，在他耳邊小聲說：“不去和玲瓏告別嗎？這小丫頭昨天一晚上沒睡好，到現在，眼睛都紅著呢。”

　“我……”辰牙偷偷看了眼玲瓏那邊，那躲在角落的小丫頭果然眼睛紅紅的。只是，現在碼頭這麼多人看著，辰牙實在不好意思跑過去和她道別，只能硬著頭皮說：“又不是不見面了，反正一個多月後我就會到虎島。”

　蚩虎知道辰牙這是不好意思，而且他是個大男子主義性格嚴重的九黎之王，在他看來，男人糾纏于女人的溫柔鄉並不是件好事，所以辰牙的此番表態在他看來到是敢作敢當的體現。

　這時，暗羽和白羿從碼頭緩緩走來。說實話，自從蚩虎他們在冬天抵達哈瑪斯之後，辰牙就很少見到白羿了，似乎只有在吃飯的時候，才能在酒館的角落中看到他，只不過每每那個時候，白羿都在被他的哥哥暗羽教訓，害得辰牙想湊過去插話都沒機會。

　哪怕是現在這個臨別的最後時刻，暗羽都沒有放棄這剩下的一點點時間，黑著一張臉喋喋不休的教訓白羿。

　辰牙把白羿視為自己的朋友，而暗羽整天這麼欺負白羿他早就看不過去了，現在見蚩虎在場，便忍不住抱怨道：“那個暗羽怎麼回事？難道他少說白羿兩句會死嗎？你這個九黎之王也不管管他！”

　“這是暗羽表達自己感情的特有方式，你不懂的。”蚩虎看著暗羽，搖了搖頭說道：“你別看暗羽老是對白羿凶巴巴的，其實他比誰都疼愛自己的這個弟弟。”

　“啊？這怎麼可能！”辰牙說什麼也不相信，在他看來，暗羽看到白羿就像是看到了仇人，有什麼兄弟情深可言。

　“是他們的成長環境使他們變成了現在這種令人費解的個性。”蚩虎靠到了船舷上，慢悠悠的說道：“白羿體內流淌著海妖不潔的血脈，這一個秘密想必你是知道的。”

　辰牙點點頭。

　“但你不知道，暗羽其實非常崇拜他的父親。而他的父親，卻因為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而死，還被族人認為是不潔之人。這激發了暗羽的一種情緒，使他想要向所有人證明，他父親是對的，他的這個弟弟是獨一無二的財富。”蚩虎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正是這一點，讓暗羽比任何人都要苛責白羿，他無時無刻的教訓白羿，只是想讓他在族人面前不犯下任何的錯誤。你知道，他的族人因為他體內血脈的緣故，每每他犯錯，所要承受的責罰總是格外的重，所以暗羽對他的嚴格 其實是一種無形的保護。”

　“……”

　辰牙驚訝的張大了嘴，他開始明白蚩虎的話了。他這才瞭解，為什麼每當自己為白羿感到不甘的時候，白羿總是流露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面對暗羽無休止的苛責，白羿沒有怨恨這個哥哥，反而還把他視為自己生命中最珍貴的人。

　在從小受人漠視的他看來，只有哥哥暗羽是唯一一個沒有放棄他的人，哪怕從來沒有在他的口中聽到一句讚美的話，哪怕是在吃飯的時候也要面對他喋喋不休的嘮叨，白羿依然珍惜這種畸形的關愛。

　辰牙現在已經慢慢開始瞭解這一種感受，同樣是孤身長大的他甚至開始設想，假如在獨自生活的十二年中，有這樣一個滿嘴苛責的親人始終陪伴在自己的身邊，自己會怨恨他嗎？

　答案是不會，假如真的有那麼一個人在辰牙的童年中出現的話，恐怕現在的辰牙也會像白羿尊敬自己的哥哥一樣尊敬著那個人。

　“看樣子，真是我誤解他了。”辰牙看到暗羽與白羿正並肩走來，突然鮮有的朝暗羽投去善意的微笑。

　而暗羽見一直對自己怒目相向的辰牙居然對自己微笑，其心中的驚訝可想而知，甚至連嘴中喋喋不休的教訓也不由停了下來。

　當再次回過神來時，暗羽卻發現自己早已忘記剛才教訓到哪里，只能無奈的苦笑，與走過來的辰牙無聲的錯身而過。

　辰牙站到了白羿身邊，但他突然發覺白羿的氣場比之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竟然隱隱讓自己產生了壓迫感。暗想這必定是這段日子暗羽為他特訓的緣故，而且他發現白羿背上的弓箭也不一樣了，換成了一把純黑色的長弓，而這弓以前一直是背在暗羽背上的。

　“好了，時候差不多該開船了。”等暗羽站到自己身後，蚩虎大手一揮，頓時，船上的水手們各就各位，而碼頭上原本懶散的縴夫也精神抖擻起來。

　辰牙與白羿準備下船，但不知不覺間，辰牙隱隱感受到了角落處向自己投來的那若有若無的哀怨目光。

　走了幾步之後，辰牙再也按耐不住，突然一回頭跑了過去。

　玲瓏沒想到辰牙會突然跑過來，頓時面色一呆，心更是緊張的快要從胸口跳出來。

　“等我，我會來的！”乾淨俐落的留下這六個字，辰牙轉身就跑，拉著白羿一起跳下船。

　直到辰牙跑下船，驚呆中的玲瓏才算回過神來。羞紅的臉上帶著激動的喜悅，一直揣測不安的心此刻也像吃了定心丸一般不再彷徨，有了辰牙的這句保證，她已不再害怕離開。

　辰牙的這番舉動自然被蚩虎盡收眼中，他開心的笑駡了一句後，將目光撇向碼頭一側，而那裏正停泊著冰島的雪白戰船。

　“上一次，我們九黎女人輸給了你們冰島的娘們。這一次，哼哼！你們冰島娘們輸定了！”

　蚩虎心情大好，猛的一揮手臂，隨著水手們吹響螺號，大船在縴夫的吆喝聲中緩緩離港。

　當下一次再見蚩虎，他將戴上九黎璀璨的皇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