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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蠻。」
背後一聲,帶著微厲,嚇得小蠻又差點載觔斗,她突然覺得這人也不是那麼可憐,確實有些陰側可怕,但她又不能不理睬他,遂回頭面無表情地瞪著他。
「朕替你和九弟賜婚吧,你該有個名份。」
新帝有些變臉後又淡淡一句,小蠻三度想摔,理應是件喜事,但這話她就是不喜歡,亦不理解,這人不只可憐可怕還雞婆,好半晌,她才皺起秀氣的眉毛不悅地看著他。
新帝自嘲一笑,她是在說他多事吧。
這個小丫頭,滿嘴古怪的話,哪裡學來的。
若是換了別人,動了他的花,他怕是會要了那人的手,只是,對這個丫頭,他卻生不出一絲氣來,甚至亢城初見將她抱進懷一剎,竟……不想放手。
那時,他幾乎要認為她就是那個人。
可是,在她身上,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翹楚的氣息和性情,她只是眉眼和翹楚有幾分相似,性子卻似乎皮得很,倒有些像以前的小狐狸。
若藍的性子是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吃過那麼多苦頭,她已不再是他的小狐狸了,她成了翹楚。只有那樣,才能保護自己來。
其實,他更希望她還是若藍,那樣她會開心一點。
翹楚。
上官驚驄是翹楚在乎的人,他想盡量善待之,所有與她有關的人,他都想保護好。
但這次,他卻私心的想保護這個丫頭。
上官驚驄是因為她的模樣才和她一起的罷,以後,找到比她更像翹楚的人,她怎麼辦?她已有身孕,若翹楚還在,他們的孩子也差不多大小吧。
種種驅使之下,他竟像個毛頭小子一般衝口而出,說要替她賜婚,心想的是她出身農家,這樣人們才不會小瞧了她茛。
只是,話出了口,他卻立刻悔了。
新帝想著,又猛然一驚,悔,他悔什麼。
他倏然握緊雙手。
四周的人卻被新帝陰晴不定的模樣所懾,偏偏這林小蠻似乎是被上官驚驄慣壞了,也不去想想這站在面前的是誰,皇帝好意賜婚,你還直挺挺站在原地算什麼。
各人心事各異,摸不準新帝此時心思——他先前是看在上官驚驄面上才沒計較吧,不知為什麼,他對上官驚驄大不同於往日,似乎很是愛護,方才上官驚驄不敬,他也沒絲毫難為於他,但現在……
冬凝揉揉太陽穴,趕忙加入佩蘭二人的求情大軍中去,又向景平和方明使了個眼色,佩蘭也求援的看向寧王,幾個男人歎了口氣,正要出列,小蠻怕回家挨罵,卻已試探道:「皇上,你能不能賜點別的?」
眾人一聽要暈,這還能討價還價?!
冬凝一拉小蠻,幾乎要低吼出來,「姑奶奶,跪下謝恩,以前只有翹姐姐敢這麼跟他說話。」
倒沒想到新帝卻爽快頷首,「好。」
一眾人又愣,小蠻伸手指指前方的翹振寧和鳳清,低聲道:「這兩個人看著討厭,還是原判吧,謝謝了啊。」
翹眉一驚,立刻起身,「你!」
所有人都還沒回過神來,小蠻又摸摸冬凝的頭,像個長輩模樣,冬凝呆住,她已轉身溜了。
殿上,新帝卻輕輕「嗯」了聲。
各人皆驚。
倒是郎霖鈴勾了勾唇,抑住心頭震顫,幽幽想,若這人能待我像林小蠻一樣,我折壽二十年也值了。
她眼梢一瞥身旁的沈清苓,沈清苓像變了個人,越發沉默寡言了——飛天的事是真的,那末這個女子前世是神女,和飛天淵源極深,新帝對她有感覺吧,不然何必封妃。
沈清苓見己看她,淡淡道:「皇后娘娘有何指教?」
郎霖鈴聽她語氣含冷帶刺,知道日後宮中和她必有一番好鬥,兩個人都對那名男子絕不死心……突然又想,這樣也好,最起碼,與人相鬥還能提醒自己,自己……還活著。
回到王府,小蠻從後門拐去,正想悄悄溜進自己房裡,門一開,卻被坐在桌邊的上官驚驄嚇住,好半晌,才悻悻道:「驚驄。」
上官驚驄擱下手中茶杯,淡淡問道:「嗯,上哪裡去了?」
他語氣輕描淡寫,眼中卻隱隱有一抹嚴厲。
小蠻在路上的時候,本還吩咐了幾名小廝保守秘密,想捏個小謊,這時,一看上官驚驄這表情,想身為王爺消息必廣,哪敢有半句虛言,乖乖道:「進宮觀禮去了。」
上官驚驄心裡一澀,語氣更冷了幾分,「你想進宮,大可跟我說。」
「我有提過,你讓我呆在家裡。我知道你不喜歡你哥哥,我以後不會再進宮了。我就是去看看……熱鬧。」
「小蠻,若你多說一兩遍,我最後一定會應允的。」
小蠻一怔,見上官驚驄沉默地盯著地面,心裡一疼,慌忙走到他身邊去,她推了推他的手,他沒有理睬她,他生氣了嗎?
她想到廚房做點吃的向他賠罪,才走兩步,卻已被他攔腰抱起。
「小蠻,我今天已向我哥哥請辭,我們明天就離開這裡,我帶你到另一個城郡去,我們以後就在那邊生活。」
他在她耳邊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