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他說想要她(1)
夏王看她唇角輕弧淺淺,鳳凰木下倚立時的清悒薄了幾分,本想罵她幾句,到嘴的訓斥突然一下嚥了回去,只狠狠盯了她一眼,「你身上怎帶這許多這等破玩意兒?」
心裡明明還存著幾分惱怒,話一出口,想起剛才的情景,嘴角一繃,沒繃住,倒笑了出來。
筋翹楚將棗子放到嘴邊咬了一口,才道:「我吃了,你便別再生氣了,不是要拿你來取樂子,這東西我愛吃,我覺得是好東西,才讓你吃的。」
夏王微微一怔,又看了她一眼,從懷裡掏了塊帕子出來,將棗子吐裹了,一臉厭惡,嗤道:「這甜膩的難受,誰會愛吃。」
「就是因為它很甜」
猾「爺,到了。」
女子的聲音突被駕車小廝的聲音遮蓋住,莫名的,夏王心裡一悵。簾帳被捲晾開,馬車外,小廝恭敬的彎俯下身子。他皺了皺眉,一撂衣擺,踩在小廝背上,下了馬車。
翹楚微微蹙眉,在雲蒼大6,奴僕的地位都很低,這一套在北地也屢見不鮮。她倒有些慶幸自己在北地沒什麼地位,無福消受到。
她探頭出去,本想躍下馬車,量了一下車廂離地的高度,遲疑了一下,對那小廝道:「小兄弟,你能攙我一下嗎?」
夏王領著眾人正往大門走去,聽得聲音返身過來,皺眉道:「翹楚,你做什麼!」
那小廝一驚,惶恐道:「姑娘你踩著小人的背下地就好。」
翹楚搖搖頭,「你攙我一下就好。」
夏王低咒了聲,大步過來,一言不將手遞給她。
翹楚一笑,扶著男子的手,跳下馬車。
握在手中的柔夷並無想像中的軟膩,夏王一怔,眸光往翹楚的手掌掃去,卻見她的手雖幼細瑩白,指腹卻薄薄的裹了些繭子,不禁又看了她的衣裳一眼。兩人的身份雖高低有別,但也算得上相去不遠,吃穿用度卻是雲泥之別,一瞬,心裡有絲說不清的滋味,道:「你在家的時候,不常坐馬車罷?」
翹楚知他指她不懂禮儀,回道:「九爺,說句不中聽的話。九爺若受苦受罪,皇上皇妃會心疼,做奴才的也是父母所出,父母看到他們為奴為僕也會心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們只是時命不達罷。」
她又端端正正的給他施了個禮,「謝謝你送我回來,我自己去問門房通傳即可,不好再擱你時間了。」
夏王眸光一深,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方「嗯」了聲。
她又想起什麼,叫住已轉身的男人,「九爺——」
夏王卻動作極快,很快便折回到她身旁。
她將大氅拿下,遞還給他。
夏王的神色有些不悅,「本王送出去的東西,從不會再要回。」
她一怔,只好再道了聲謝,才離去。
幾名小廝服侍夏王上車,簾帳落下時,見他支肘在案上,拿了一隻粗布小荷包在手把玩著,眉目深深。
睿王府。
翹楚看了眼窗外的天,將黑了。等了好幾個時辰,睿王卻還沒回來。方明進了宮,四大和美人也不在府裡。
將她迎進來的是碧水。碧水告訴她,美人昨晚醒了過來,睿王見她已大好,便讓方總管將四大和她帶了過去太子府。
翹楚略一思索,明白昨晚二人過去的時候,應是在她和翹涵出去之後,遂沒有碰著面,今晚回去便能碰著,心裡微微一喜。
碧水問了她的來意,便沒再說什麼,看樣子大概宮裡已來人通知了睿王受傷在宮裡將養的事。
碧水隨後退了下去,她便一直在廳子裡等,直到現在。
突然,一陣腳步聲從外廊響起。
她正尋思是不是睿王回來,稍頃之間,只見碧水領著一個少年男子走了進來。這個人瘦削清俊,唇紅齒白,卻是太子的伴讀,方鏡。
昨晚便是他帶她與翹涵去的柳子湖畔。儘管一路交談甚少,但這男子卻給她一種靈黠沉穩之感,不卑不亢,彬彬有禮。
方鏡見到她,施了一禮,笑道:「這晚膳的時辰也到了,方鏡奉殿下之命,接公主回府。」
太子。她一怔,道:「勞煩公子了,只是,我想看看睿王再回。」
方鏡微一沉吟,道:「公主,天色已晚,想睿王今晚宿在宮中也未可,公主出閣前暫住太子府是皇上之命,這不回只怕不可——」
她無法,只好承了,對碧水道:「碧水姑娘,八爺回來後,請差人送個信到太子府,告知翹楚一聲傷勢如何。」
碧水瞥了她一眼,淡淡應了。
太子府。
昨夜所說的接風洗塵的宴席果大,吃飯的人不多,太子夫婦,翹涵夫婦和她,桌上卻百味珍饈。一眾小廝婢子圍侍在側布菜。她囑咐四大和美人不必過來,讓四大在房裡陪美人吃飯。
翹眉替各人斟了酒,突然站起來朝她道:「三妹,這杯酒姐姐敬你,向你謝罪,守宮砂一事,因在北地的誤會,讓妹妹受累了。」
她內裡腹誹了幾句,臉上卻笑言,只說,姐姐別放在心上。
喝酒之際,卻分明看到翹眉盯著她,目光極深。
她只不去理會,暗暗看了主座的太子一眼。她知他的傷雖無睿王的重,卻也不輕,想問幾次,終究還是壓下了。場面不適合,況且,對他,她一直弄不清自己的感覺——
太子也不多話,唇沾微笑,看去便似是個靜聽妻子和姐妹閒話家常的溫恬男子。
只是,其間,他幾次起來,親自給翹涵和她布菜。在將菜餚送進她碗中的時候,他眼梢不動聲色的掠過她。
睿王府。
碧水將廳上翹楚用過的茶壺和盞子撤下,拿著茶盤穿過庭院的時候,方明,景平和景清正攙扶著睿王走進來。
她又驚又喜,顫聲道:「爺,您的傷怎樣了?」
睿王卻睇了眼她手上的東西,微一沉吟,問道:「有誰來過嗎?」
碧水一怔,她在睿王府地位甚高,本來這些事不須她做,她卻止住了婢女。這時,她柔聲道:「無人來過,是奴婢琢磨著爺指不定就快回來了,便先去煮壺茶水候著。」
睿王淡淡「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夜,太子府,客房。
水汽蒸漫中,翹楚將自己埋進浴桶中,肩上傷口,雖在宮裡敷過藥,此時仍辣辣的痛。
她想,她能諒解太子沒替格開她那一劍,她不過是替他淺淺一擋,傷也不在要害,已痛入心髀。當時,太子若替她抵禦,刺向他的劍,正向著他心口,也幸好,那人及時來了——
她現在腦裡都是糨糊,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那時,是迫不得已才嫁給睿王,現在,她已「找到了」太子。這個婚,怎麼辦,三天,已經過了一天,還剩兩天。母親的氏族,又該求誰去救。她看不穿睿王對她的用心,也弄不清太子的心思。
心裡苦惱,狠狠將水拍打了數下,水花濺了她一面。她歎了口氣,突聽得屏風外門口傳來一絲響聲。
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她一驚,隨即想到什麼,淡淡道:「二姐,找我什麼事,沐浴完我想安置了。」
在北地多年,宿的是氈包,倒將在原來世界閂門的習慣忘記了。昨晚是,今天也是,她低咒了聲。
背後的翹眉沒有吱聲,腳步聲慢慢轉過屏風。
她低低一笑,「姐姐是想問,昨晚太子怎會和我還有大姐都在柳子湖畔吧?」
翹眉依舊沒有出聲,一絲水滴突然滴到她的心。水珠沿著額頭,緩緩滑到唇上。
她略抬高頭,只見一隻手握著擦身的布絹高舉在她頭頂。
她微謔道:「姐姐想替我洗拭來著?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好。」
低沉的嗓音在背後響起,她渾身一顫,一隻大手已橫跨過她的頭頸,重重握住她右側的椒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