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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想看到他們,只想看看汨羅,但汨羅一來不在翹部,皇帝並沒有另外送信邀請,二來汨羅近日也染了點病,不合適長途跋涉。
其實,清苓的話還是給了她重重一擊。
哪怕她和上官驚鴻現在已有些如同陌路,但她說什麼也無法想像那個坐在她腿上叫她嫂嫂的小屁孩是他的孩子。
宮宴是大喜慶,大熱鬧,然而,她這幾天心裡總有股強烈的不安之感,較之之前桌方鏡的事時更甚來。
再說,還有什麼事比她現在的情況糟糕?
她不是迷信的人,但這幾天七王妃來找她去廟裡拜神什麼的,她還真想去一趟。
「小姐,爺一會看到你專程在這裡等他,指不定有多高興。」
她讓四大幾遠遠站著,自己在園中慢慢散步——清苓既走,她還是更願意呆在這陽光之下,卻突聽得一陣嬉笑聲從不遠處傳來。
她正想避開,對方卻已發現她。
「妹妹。茛」
「郎姐姐。」
她趕緊也回打招呼,知道郎霖鈴是在這裡等上官驚鴻下朝用膳。
她既搬到書房那邊去,不若以前和郎霖鈴住在同一處院落,同一條廊道,郎霖鈴最近回來了,但二人碰面極少,偶爾會在這園子碰到,簡單打個招呼便各自為政。
她知道,上官驚鴻如今吃宿都在郎霖鈴那邊,經過這麼多的「打擊」,練就了心理素質,只要不去想,便不會辣辣的痛。
她想,這些日子總會過去的。
即便他將她的路都斷了,翅折了,時間過去,將一切磨平,即便她仍被困王府,她亦是自由的。
她怎麼想歸怎麼想,但她卻並不恨郎霖鈴。
正準備尋個借口走開,郎霖鈴突然問道:
「翹楚,有興趣下盤棋嗎?」
翹楚怔了下,這裡沒有電腦電視任何娛樂,亦不能為了某個人老犯憂鬱,這提議很益智,她最後並沒有拒絕。
但她還是多口問了句為什麼。
「想看看你的能耐到底有多少。」
郎霖鈴看著她,輕輕笑了下,有些自得,有些驕傲,亦有些悲涼。
……
開始圍觀的只有郎霖鈴的婢女扇兒和翹楚那邊四大三人,後來從園裡經過沒活兒的奴僕都過來圍觀。
二人也並不避諱,該怎麼下就怎麼下,該說什麼仍說什麼。
第一局,郎霖鈴贏了,用了很短的時間,第二局,翹楚花了很長的時間扳回一局。
現下是第三局。
郎霖鈴瞥了眼翹楚被圍死的一片地域,道:「妹妹,我有種感覺,很快便是你死我活的時候了。」
翹楚想了想她話裡的意思,應了聲。
「有些子兒,現在有用,即便拼完生死之後亦很有用處,」
「拼過生死便到結局時刻,還有用處?」
「莫忘了下一局又開始了。」
郎霖鈴笑,在棋盤內放下一子,翹楚此時更是完全明白她的意思,輕輕笑道:「執子的人懂得。」
「不,執子的人聰明,也因為本事,不將這些棋子放在眼裡,需要旁人提醒。」
翹楚看看棋盤裡,她執白,白子情況已極為不利,她想了想,揮手讓圍觀的人退後。
眾人正看得興起,雖不是多數人識棋,但其中也不乏會看的上了點年紀的僕人,這些人會做解說,主要這下棋的是兩名主子,都饒有興趣,想知道誰勝誰負——這時看翹楚有命,都有些不甘願的往後退去,景清最是積極,今日輪到他當值,護守翹楚,見狀立刻低吼一聲,「退退退,還不快往後退。」
各人見狀,憶及上官驚鴻這些天性情越發陰沉,雖聽說因處理各部事宜得力被皇帝在朝上連贊數次,但不知為何他卻並不因此而高興,反一身寒霜,對翹妃的寵愛倒似不減,每每令方總管等人守著隨待吩咐,但卻不到翹妃房裡去。
這爺既夜宿郎妃房中,翹楚心情自是好不到哪裡去,雖平日溫和,遇事極好商量,卻不敢多冒犯,提出留在原地看棋的話,一下便退到數米之後去,遠遠看著。因每一局終,郎、翹二人會以梧桐葉算勝負,贏者得葉。
翹楚看眾人退後,方道:「翹楚明白這些棋子之力,姐姐正好做這提醒之人。」
郎霖鈴這時也神色一整,「我爺爺知他能力,但心裡始終存著顧忌;他必定亦望我家相助,只是他脾性冷傲,開不了這個口罷。」
「他待你雖是最好,對我卻始終有情,否則不會將我接回之後便每晚宿在我房內,只是先前我……我亦是令他失望了,他才宿我房內每有意願卻……」
翹楚心裡一緊,又聽得郎霖鈴壓低聲音道:「若姐姐亦有孩子,妹妹,你說我爺爺會如何?」
花園前隅。
兩名花匠跪在地上,簌簌發抖。
「誰再多說一句,本王便一併罰了。」
方才旁邊又有數名老花匠幫忙相勸,卻教眼前一身冷冽的主子一聲給截下了。
本來,這時節多蟲害,有些花養不好往日並不至於打罰。
這主子方下朝回來,行走間,明明看似心情極好,不知業著什麼大好之事,他這些天每每是陰酷厲冷了去,還在猜測,他卻突然眸色一沉,再便是下令重重杖罰。
方明和景平對望一眼,景平蹙眉勸去,方明看向老鐵,老鐵皺眉,半晌,目光一動,道:「既放了話,怕是誰勸都不行了,我去找個他絕不會一併罰了的人過來說情。爺亦是忍了多天了,今兒又得了個好消息,那邊這些天卻一句話也不曾和他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