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翹楚去到皇城的時候,夕陽艷紅,將皇城映得一片旖旎。
因著宮中華宴,皇城守衛也森嚴了更多,城內外都是黑壓壓的禁軍。
她在一家客棧換了從王府悄悄帶出的青鳥錦裙,因不想引人注目,又在市集上買了頂蓑帽戴著。
禁軍看她身上衣袍怡貴,卻面目不辯,都心生疑惑,他們在這裡駐守的日子多了,什麼大人物、華美衣飾沒有見過,自是不當一回事,為首兩個頭領喝道:「什麼人,為何遮掩面目,可有進宮憑證?」
她已走到這裡,身上背負著樊如素的安危,冬凝的期望,一定要進去。可此時她不能報出自己的身份,否則他們必定通知上官驚鴻。
她想了想,道:「兵大哥,奴婢臉上有疤,容顏醜陋,故如此打扮。無進宮憑據,勞煩通知通知七王妃,讓她紓尊出來一趟,奴婢有十分要緊之事要稟報她,事關睿王府翹妃。來」
事關翹妃?禁軍一怔,「你到底是何人?」
「奴婢是七爺府上的一名家奴。」
七王妃接報的時候,殿上皇帝臉色很是難看。
西夏王帶來的兩名美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美麗。
一曰雲姬,一曰玉姬茛。
四個美人,俱都天下聞名。
但美麗亦分高下。
初見一面,皇帝率眾於殿門前迎,翹眉翹容分立太子兩側,皇帝也和內務府早作了安排,甚至摒下了莊寧二寵妃在正中位置,只留郎後伴著皇帝,太子隨之,兩個美人隨之。
兩個女子本便絕色美麗,今日更是盛裝華服,那雲鬢儷影處,一看之間,直教人捨不得移開眼睛。
而後,由彩寧淳風領著,年屆中年卻仍容相威武,唇上短髭的西夏王攜雲姬玉姬,又另有三名皇子隨著,踏陽光金波而來。
東陵皇族百官都一瞬叫前方奪去心魂。
若說翹容的美在於一個「嬌」字,如桃李芬艷,那玉姬卻梨花染雨、顧盼若顰,楚楚之美讓人憐惜,不比翹容眼梢眉角帶嬌蠻之氣,讓人到底心生忌意,以一股弱柳扶風之美,生生壓下了這抹嬌。
但玉姬到底不如翹眉,那是一副顏色羞煞了桃李芙蓉,剪水瞳不漆而墨,含丹唇不朱而嫣,那種天生而成的絕美,又加上翹眉貴為太子妃,太子的正妻,更添一份奢華之氣,容光到處,逼人眼心。
然而,這樣一個美人竟也壓不下西夏王最愛的女人——雲姬。
雲姬的美,竟是兼而有之,耀如春華,皎似秋月,行若輕雲出岫,貴華嬌艷之外,更帶了一股出塵之姿,冉冉若天人誤落凡塵。
翹眉和雲姬,一時難分高下。
但東陵卻忽略了一處,翹眉美則美矣,卻是他們慣見了的,於是乍見雲姬,自是更朝雲姬多看幾眼去。
這一相比,翹眉未免稍稍遜了些顏色去。
席間,西夏王盛讚太子妃容貌,隨之看向自己的寵姬,哈哈一笑,皇帝頓時大怒,不過是將怒氣壓在心頭,但眉間已見陰鷙。
後西夏王又令淳豐與三子論國政宗道見聞,皇帝讓太子,寧、睿、夏几子應對,竟盡壓西夏,立時扳回一城。
東陵君臣大喜。
西夏王神色一沉,立時道,久聞東陵皇室歌樂之藝斐然。
皇帝遂也不用宮廷歌女舞姬,讓睿王府兩位女主子表演曲樂——眾人立下想起圍場那場盛宴,只可惜據說翹楚今日身體抱恙故未出席,否則,她一手樂器詞曲當是一絕。但她到底容顏受損,即便在,也不好上場當眾演奏。
沈清苓與郎霖鈴即席揮毫,本是雅意之人,笛琴合奏,讓人很是心曠神怡,西夏王也由衷讚了,然他微一沉吟,又讓彩寧和雲姬回謝東陵皇帝盛情,也合奏了一曲。
彩寧一手好技藝,雲姬亦然。
單論曲藝,沈郎二人與之相比,不過伯仲之間,難說那邊更好。但雲姬撫琴吟唱一剎,為含金柳,為芳蘭蕊,為雨前茶,那技藝將她的美麗全數透釋出來,女子雙眸流轉到處,無人不停杯罷聲,竟將沈、郎二人壓過,也終將翹眉之美完全壓了下去。
一曲罷,殿中人竟怔怔盯著忘了鼓掌,良久,方掌聲大作。
皇帝本有拋磚引玉之意,當然,並不是說睿王府兩位主子才藝不好,但相較佩蘭曲藝專精爐火純青之地,自有不如。
他看西夏王隨行亦有歌舞樂師,知其必定令獻藝,但佩蘭之藝頂尖,又是王妃之尊,只會更勝一籌。
論美,初相比,雲姬稍勝翹眉,論政,東陵勝,而在這技藝上,雲姬方才一出,即便佩蘭曲藝能勝,仍是壓不下雲姬之魅。
……
七王妃離席的時候,看對座沈清苓低聲和上官驚鴻說著什麼,兩人神態親密,她撇了撇嘴,她當翹楚是朋友,便頗有些不以為然。
此時佩蘭正到大殿裡間準備,看來竟可能是一場大型歌舞。雖說是要緊之事,想總不至於急在這一時三刻,這場緊張的演出即將開始,她本不願離席,但來人報說事關翹妃,她微一遲疑,跟七皇子說了聲,還是立刻出去了。
……
見到蓑帽女子,她正疑慮,對方卻低道:「七嫂,是我,翹楚。」
她與翹楚既有來往,認得聲音,看她以這樣的方式叫自己出來,又看她蓑帽蓋頭,心中好奇,玩心一起,伸手便將翹楚的帽子掀了。
兩聲清脆,落地有聲,她仍在驚愣之中,站在前面的兩名禁軍竟掉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