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秘書，這是一個全新的職業。

　　蘇紅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種不夠機靈不會看眼色更不會說奉承話的人有一天竟然能成為一個秘書，而且是一家將近三百人公司的總經理的秘書。

　　不過呢，既然做了，就要做好，這是蘇紅袖做事的信條，也是她為人處世的信條。

　　現在蘇紅袖已經搬到了孟思成的辦公室工作，這是孟思成命令的。原話是這麼說的「你是我的秘書，需要幫我處理問題，當然必須在我的辦公室裡。」

　　多麼具有孟思成風格的一句話啊，多麼的不容置疑啊！所以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的蘇紅袖乖乖地收拾了下東西，二話不說搬到了孟思成的辦公室裡去了。

　　一路自然少不了別人奇怪的眼光，甚至包括那幾個部門經理的眼光也各有不同，疑惑的擔心的緊張的，還有各種嫉妒的，甚至還有興災惹禍的，真是五花八門各有精彩。

　　不過孟思成早料到了這些，已經對蘇紅袖一番思想教育，說我們是老同學老朋友，你不幫我誰幫我？你要真想幫我的話，就必須承受得了別人的眼光如何如何，說你其實不需要在意別人怎麼看只需要知道能夠幫助我如何如何……一番話說得蘇紅袖頓時覺得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承受別人各種目光同時摒棄一些閒言碎語一心一意只為偉大的孟思成總經理服務。

　　然後呢，孟思成又召集了各部門經理，提起了這件事並且徵求大家的意見，各部分經理紛紛表示贊同：「總經理的確需要一個秘書。」，並紛紛發言表示會支持並配合總經理秘書的工作。

　　如此，本為公司一小卒的蘇紅袖瞬間山雞變鳳凰，成為了本公司最高掌權人身邊的最為得力也最為信任的人。甚至於，當孟思成不在公司的大部分時間，一切事務可以先匯報給蘇紅袖蘇秘書統一整理並及時將重要事件向總經理匯報。

　　而孟思成也改變了往日的習慣，每週的五個工作日會有兩個工作日過來DMC上班。

　　孟思成不來上班的時候，就會打個電話給蘇紅袖，認真地聽了蘇紅袖一絲不苟的報告後，便開始下各種指示，遙控蘇紅袖做點這做點那，蘇紅袖便趕緊連連答應下來，並認真地記在小本本上。

　　孟思成交待完一切後，總是彷彿意猶未盡，也不說什麼，也不掛電話。

　　於是，蘇紅袖只好問：「總經理，請問還有什麼其他事情嗎？」蘇紅袖是個多麼認真的人啊，她覺得自己既然當人家秘書，便要遵循規矩，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像以前一樣一口一個孟思成的。

　　孟思成聽到蘇紅袖那聲循規蹈矩必敬必恭的總經理，頓時什麼話都說不出，只能淡淡地說了句：「沒事，你先忙吧。」然後忽然掛斷電話。

　　蘇紅袖並不以為然，她覺得孟思成就是那麼難以琢磨的一個人。人家如果不是難以捉摸，能當得上總經理嗎？所以蘇紅袖在孟思成掛上電話後，便馬上轉移了心思，拿起那個小本本，一件一件地認真安排起了當日的工作。

　　孟思成每週兩三天回到這邊上班，上午十點的例會是必不可少的，於是蘇紅袖這個秘書便也跟著去開會，幾乎成了這個不大不小的公司決策層中的成員。。

　　幸好蘇紅袖在以前那家小公司的五年裡不但做財務會計工作，同時還兼任了出納、秘書、文秘工作，因此目前的工作不但說不至於出什麼差錯，反而幹得井井有條。這不但讓各位部門經理刮目相看，也讓孟思成小小地驚訝了一下。

　　孟思成驚訝過後，頓時明白了。其實蘇紅袖並不笨，她只是比較內向，由於太過內向而顯得有些笨拙。其實只要給她機會，慢慢地來，她的天性細緻可以讓她做好很多事情。想到這裡，孟思成唇邊慢慢浮現一個笑容。

　　而蘇紅袖這個秘書的工作開始其實也是手忙腳亂的，但後來慢慢變得得心應手起來。因為她很快發現，其實無論是處於一個小職員的位置還是處在一個總經理秘書的位置，她都是在工作。以前整理無用的舊資料，現在整理收集各部門經理或者各部門主管上報的各種信息。儘管工作內容比以前涉及的面要廣了，數據也繁雜了，情況也複雜了，但到底只要用心地去做，慢慢熟悉了，做起來還是可以的。更何況，她也不是需要做什麼重要決策的，她只需要把事情井井有條的分門別類匯報給孟思成就可以了。

　　而人際關係方面呢，蘇紅袖的認識也有了重大突破。以前似乎高高在上的各部門經理們，如今看來也只是普通的人罷了。於是漸漸地她少了以前的忐忑不安和緊張，慢慢地竟然變得從容起來。

　　孟思成很滿意地看著蘇紅袖的種種變化，他覺得蘇紅袖距離自己彷彿越來越近了。

　　其實律所那邊的事情真得很繁忙，不過他還是盡量每週抽出盡可能多的時間過來DMC這邊，甚至有時候會把那邊的工作拿到這邊來做。

　　他讓人在自己的辦公室放了一個桌子，就讓蘇紅袖在桌子上辦公。於是他每次從自己辦公桌上的大屏幕抬起頭時，正好能看到那個勤奮努力的蘇紅袖正在埋頭替自己寫著什麼材料，或者看著各種各樣的報告或合同。

　　每當這時，他心裡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感，彷彿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偶爾從試卷和課本中抬頭，就能看到那個勤奮學習的蘇紅袖一樣。

　　儘管蘇紅袖是一個太過認真的人，但也許是孟思成盯著她的目光太過持久了，以至於明明應該遲鈍的蘇紅袖竟然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向孟思成這邊看過來。

　　蘇紅袖看到孟思成正看著自己，疑惑：「有什麼事嗎？孟總經理。」

　　孟思成平生第一次在蘇紅袖面前感動一些尷尬和無措，他輕咳了聲說：「哦，沒事，快下班了，我送你回家吧。」

　　蘇紅袖輕輕點了點頭。基本上只要孟思成到DMC這邊來，他都會送她下班。雖然覺得很不妥但基本上沒有發言權和反駁權的蘇紅袖已經漸漸地習慣了。

　　孟思成凝視著蘇紅袖有些猶豫的神色，淡淡地問：「怎麼了？」

　　當然沒有怎麼了，所以蘇紅袖輕輕地點了點頭。

　　孟思成很滿意，將自己的筆記本關機，又關了辦公室的大屏幕，下令說：「走，下班了。」

　　蘇紅袖不解地「啊」了一聲：「可是，現在還沒到下班的時間啊，我還有事情要做呢。」現在才五點鐘，而蘇紅袖還有一堆的報告要看。那些報告，當然本來應該是孟思成同學要看的。

　　但孟思成的話自然是不容許他人質疑的，乾脆利索地說：「下班。」說著，已經將筆記本合上，放進了自己的手提包。

　　蘇紅袖是秘書，而當一個稱職的秘書是不是首先應該聽總經理的話？所以她也沒有堅持，趕緊收拾了下辦公桌隨著孟思成出去。反正明天孟思成不一定過來，到時候她加班加點做也是一樣的。

　　車裡依然是輕緩的音樂，孟思成認真開車，蘇紅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車正開著呢，蘇紅袖包包裡響起了一陣四十和弦的音樂聲。蘇紅袖趕緊打開包包，竟然是媽媽。媽媽開口就說誰誰的姑姑要給蘇紅袖介紹一個對象，那個男孩子也是在S市工作的，人家家裡也富裕，男孩子也不錯，讓蘇紅袖有時間和人家聯繫一下。

　　蘇紅袖忽然覺得很是尷尬，抬手稍微摀住手機，偷眼看了看孟思成，只見他正專心地開著車，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

　　蘇紅袖連忙湊著手機小聲說：「媽，我這邊正有事呢，回到家再說吧，拜拜。」說完趕緊掛上了電話。

　　不知道為什麼，蘇紅袖覺得讓孟思成聽到自己被迫相親的事會比較尷尬，但她看孟思成的樣子，似乎並沒有聽到。幸好自己那雖然已是老古董但依然頑強的手機隔音效果竟然不錯！

　　孟思成倒是真得沒有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但他聽到蘇紅袖的話，不禁問：「是你媽媽嗎？」

　　蘇紅袖溫和地笑了下說：「是啊。」

　　孟思成點了點頭，卻繼續問道：「你媽媽說什麼了？」竟然讓你匆忙掛掉電話，而且好像自己正做賊似的。

　　蘇紅袖掛上電話，小心將那個老古董的手機蓋上蓋子，這才回答說：「也沒有說什麼，就是注意安全早點回家吧。」蘇紅袖不願意在孟思成面前提起相親的事，所以就胡亂地撒了個謊搪塞過去，說話的語氣都有些不安。

　　孟思成卻沒注意到蘇紅袖的語氣有些不自然，他被另外一件事吸引去了注意力：「你這個手機看起來很古老啊，是什麼時候買的？」

　　蘇紅袖有些臉紅，小聲說：「我畢業的時候吧。」

　　蘇紅袖是七年前畢業的，所以這個手機跟了她七年？？

　　孟思成看著蘇紅袖將那看起來已經有些斑駁的手機放進了包包的隔層裡，什麼都沒有說，回過頭來繼續開車。

　　第二天，蘇紅袖發現自己辦公桌上多了一個全新的iphone。

　　看著這個讓她驚奇的玩意兒，她疑惑地問那個竟然連著兩天過來上班的人：「這是什麼？」

　　孟思成正和郭四在msn上討論最新接到的一個案子，聽到問話頭都不抬地說：「你的新手機。」

　　「我的？」蘇紅袖徹底驚訝了。

　　「不錯，鑒於我的秘書勞苦功高事務繁忙且經常需要和我聯繫，所以我認為我的秘書應該配備一個全新的通訊工具。」孟思成辟里啪啦敲著鍵盤，頭也不抬地說出一番說辭，說得蘇紅袖繼續啞口無言。

　　「可是……」蘇紅袖覺得有些不對勁。

　　「可是什麼？」孟思成不等她的可是，馬上開始反問。

　　「可是我不會用啊……」蘇紅袖以前用的都是接聽電話收發短信等功能最為簡單的手機，iphone她只看別人拿著過，自己從來沒有用過。

　　孟思成百忙之中總算抬起眸子瞥了她一眼，淡笑著說：「你可以學著用，裡面有說明書。」

　　說完他繼續低頭忙碌，熟練地打開一個文檔看起來，邊看邊說：「你那個古董手機馬上報廢。另外，這個手機裡每個月會自動充入兩百元的花費，是xx的套餐，走公司賬目。」

　　「啊？這怎麼行？」蘇紅袖頓時覺得自己好像佔了莫大的便宜。

　　孟思成卻只是淡淡地說：「難道你這個秘書不需要給我這個總經理經常打電話匯報情況嗎？難道作為一個秘書萬一遇到緊急情況，你不需要在晚上或者週末用手機收發郵件嗎？記住，這不只是福利，而是一種責任。」

　　孟思成語氣淡然，卻半兩撥千斤，說得蘇紅袖繼續無話可說，說得蘇紅袖覺得自己若是不接受這個手機簡直是不盡職不稱職推卸責任的壞秘書！

　　所以蘇紅袖只能試探地拿起那個沉甸甸的帶著十足的時尚氣息的手機，又打開說明書摸索著探索它的功能。

　　孟思成抬眼瞥見蘇紅袖打開那個手機，握著鼠標的手微微頓了下，彷彿不經意地說：「我的手機號碼，已經存進去了。」

　　而且，他還把自己放在重要聯絡人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