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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燈照河山》第1章
2、生死狀

  觀眾席上一片轟然!

  東鄉嘴唇抖動了一下,說:「中國人,你這是要簽生死狀了,是不是?」

  ——生死狀!

  早幾年的黑市拳擂台上,舊有冤仇的拳手遇上了,也會簽下這樣的生死狀,在擂台上往死裡打,萬一發生不測,家人也不可尋仇,更不可報案。

  在這樣的規矩下,曾經發生過不少傷及人命的事件,一概被厚厚的鈔票所掩蓋了。

  但是後來連續幾次掃黑,整個行業風聲緊了,也就沒人敢讓拳手簽這樣的東西。在平常的比賽裡,連普通的流血事件都要儘量避免,何況是出人命?

  所以東鄉此話一出,酒吧老闆就僵硬了——他雖然面子大,但是所有的關係人情都是靠鈔票砸出來的。不出事情還好,萬一出了事情,那些鈔票堆出來的情面還值幾分,誰又說得准?!

  他正要大吼阻止,山地崇霍然起身,對手下喝道:「去!準備生死狀!」

  「山地先生……」

  「告訴那小子,我們日本人不怕他!要打就堂堂正正的打,決出勝負,生死論之!如果我們輸了,要死要活隨他!如果他輸了,我們也絕對要他的命!既然敢挑戰我們山地家族的尊嚴,就要有用命來償還的覺悟!」

  手下吼道:「是!」緊接著飛跑下去準備文書。

  酒吧老闆眼前一黑:「山地先生,千萬不可以啊……」

  山地崇瞥了他一眼,非常輕蔑:「你放心,連累不到你身上。」

  酒吧老闆只得徒勞的勸:「東鄉先生是貴客,萬一有個閃失可怎麼辦?」

  「放心,那人竟然挑戰東鄉君,明年的今天,就必定是他的忌日!」

  這話說得太狂妄,周圍的觀眾都有點按捺不住,紛紛對這日本人怒目而視。

  本來簽了生死狀的人,也有決不出生死的,最多打斷了骨頭打傷了肉,自己忍氣吞聲回家療傷,不敢找贏家的麻煩。

  還沒開打就口口聲聲要對方的命,而且還是幾個日本人,這也太過分了些。

  那個日本保鏢很快準備好文書,一式兩份,拿到台上去給兩人分別簽名,又按下手印。東鄉簽完字,把筆狠狠一扔,冷冷的道:「你會後悔的,中國小子。」

  那少年在簽名的地方認真畫了個圓圈,又按下手印,說:「不會的,謝謝。」

  東鄉簡直氣瘋了。他覺得一切都荒謬無比,那少年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甚至每一寸頭髮絲,都讓他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巨大的挑戰。

  他從來沒有這樣憤怒的感覺,全身上下每一條神經都在叫囂著,把那少年狠狠撕碎,踩在腳下,讓他粉身碎骨,付出代價!

  裁判叫開始的話音一落,他就立刻撲了上去!

  瞬間觀眾席上響起一片驚呼,因為東鄉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並且嚴嚴實實封住了少年幾個閃避的方向。到底是空手道的一流高手,就算被激得沒了理智,身手動作也不是可以小瞧的。

  那孩子,到底行不行啊,別真的被人打死了啊!

  觀眾席上有膽小的,心軟的,這時候就真的叫了出來。

  然而少年的表情還是很安然,甚至有點漫不經心,只輕輕退去半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突然從東鄉的攻勢裡退出來了。

  他動作也不見得多快,卻是真真切切的四個字——神鬼莫測。

  東鄉心裡一驚,幾個迴旋踢狂風暴雨一般劈了下去。那攻勢淩厲非常,連山地崇都叫了聲:「好!」

  然而少年接連幾個閃避,似乎很輕鬆一般,左邊一閃,右邊一閃,腳下踩到他之前放在地上的外套,還輕巧的轉了個圈,突然伸手在東鄉肩膀上拂了一下。

  如果不是場景不對,對象也不對,他那輕輕一拂,看上去簡直像少女為情人拂去肩上的落葉一般。

  然而東鄉卻瞬間彷彿蒙受重擊,身體晃了晃,啊的一聲狂吼,被拂到的半邊身體突然垮了下去!

  觀眾席上一片驚呼,有人紛紛站了起來,大叫:「打得好!」「打得好!」

  東鄉眼裡血絲密佈,掙紮著要攻擊少年下盤,卻只見那少年輕巧一躍,單腳在他膝蓋上一點——

  東鄉心裡大叫不好,卻已經來不及了。

  電光火石之間,少年單腳踩在東鄉的膝蓋上,整個人三百六十度回轉,淩空一腿將東鄉沈重的軀體瞬間抽飛!

  那一腳的份量幾乎是致命的,東鄉弧線狀飛砸出去,脊椎落地發出可怕的碎裂聲。幾乎是同時,少年一個箭步將他踩在了腳底,居高臨下喝道:「山地崇——!」

  那一聲怒喝彷彿被加了擴音器一般,帶著震懾人心的中氣,彷彿整個建築都被他狠狠的震了一震。

  只見他雙指併攏,微微彎曲,指甲在強光下反射出鋒利的銳光:

  「給我去——死——!」

  瞬間雙指裹挾著厲風,東鄉發出一聲撕裂喉嚨的慘叫!

  ——啪!

  同樣沒人看清山地崇的動作,在東鄉倒地的瞬間,他就飛快翻上了擂台。那一瞬間他頭腦空白,幾乎什麼也沒有想,只能在最後一秒堪堪抓住了少年的手腕。

  少年雙指直指東鄉左肋下肘尖前端,再往下一釐米,便是章門穴了。

  東鄉還不知道,山地崇卻知道他已經在生死線上走了一個來回。

  熟知中國功夫及門派的他,知道中國功夫裡有一句話——百會倒在地,尾閭不還鄉;章門被擊中,十人九人亡!

  人體周身七百二十穴,一百零八要害穴,三十六致命穴,九個重門死穴;此道高手輕輕一點,便能頃刻致人猝死!

  這少年是個高手中的高手,他今晚,是真正來殺人的!

  「我才是山地崇!」山地崇喘著氣,截住那少年手腕的瞬間,他覺得自己手掌上的經絡全都麻痺了,連說話都澀澀的發不出聲來。

  「我才是,我才是山地崇!你是什麼人,你跟我有什麼仇怨?!」

  「……」

  少年有瞬間沒有出聲,目光一寸一寸的,從被他踩在腳底的東鄉身上,移到了山地崇臉上。

  他的腳腕非常纖瘦,白運動鞋已經破了洞,露出腳趾來——這麼冷的天,他竟然沒穿襪子。

  但是當他把腳踩在東鄉身上的時候,就彷彿泰山一般沈重的桎梏,那份量別說掙紮了,東鄉連呼吸都難以做到。

  「你是什麼人?」山地崇的聲音顫抖著,充滿了無可奈何的屈辱和不甘:「我跟你有什麼仇,你要下這樣的,這樣的殺手?!」

  少年沈默盯著山地崇的臉,這樣近的距離,山地崇可以從他明澈的眼底看見自己恐懼的倒影。

  「我叫葉真。」那少年道,「我來報一百一十二年前,我家鄉故土兩萬人命的血海深仇。」

  山地崇瞳孔緊縮,瞬間只見少年閃電般抽手,他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便只覺得胸口微微一悶,彷彿被什麼點了一下。

  他低下頭,只見少年雙指抵在自己胸部的鳩尾穴上。

  奇怪的是他沒有感覺什麼異常,那少年便收回手,把腳從東鄉身上移開,居高臨下的對他說:「我留你一條命,回去告訴山地家族:殺了山地崇的是當年旅順葉家幼子葉真,我故土兩萬人命的潑天血仇,總有一天要上門討還。到那時這世界上,將再也沒有一個人敢姓山地。」

  東鄉受傷太重,只能從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血線沿著嘴角滴落在地,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少年撿起外套,非常小心的穿在身上,轉身走下了擂台。

  他們剛才在擂台上的一番對話,觀眾席上是聽不到的,那些人看少年走下擂台,還以為他贏了,放過那兩個日本鬼子了,於是都紛紛為他喝彩叫好。

  其中有些狂熱的小夥子,還拚命擠到他身邊去拍他的肩膀,大聲笑道:「哥們,練得不錯啊!」「真有兩下子!」

  少年低著頭,匆匆擠出人群,搭乘電梯跑到酒吧一樓。迎賓小姐看他走來,眼睛一亮,但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只見他微笑了一下,推開水晶玻璃門大步走了出去。

  大街上寒風颳過,少年縮起肩膀,深深的低下頭,只看見被風吹得通紅的耳朵尖。

  就在少年身影融入車流,彷彿一滴水掉進大海的瞬間,酒吧負一層的擂台之上,山地崇鼻子裡突然流出血來。

  他自己還恍然不覺,一邊彎下腰去扶東鄉京男,一邊對保鏢吼道:「叫救護車,叫救護車!」

  「少、少爺,你流鼻血了!」

  山地崇疑惑的擡手一抹,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他眼底、耳洞、嘴巴裡的鮮血突然汩汩而下,就像止不住的小溪,頃刻間他整個人就彷彿從血裡撈出來的一般。

  保鏢已經嚇呆了:「少爺——少爺——!」

  山地崇彷彿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想伸手呼救,然而說話的功能彷彿瞬間被奪走了。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虛弱的喘息,就轟的一聲,頹然倒在了地上。

  尖銳的慘叫頓時爆發,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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