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來自停屍房的轉機

　　當一切變得看似不可逆轉的時候，何謝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硬著頭皮走進實驗室。

　　休息了好幾個小時的何謝，現在同那些個眼中帶、血眼角帶屎的攻堅人員們比較起來，足以稱得上神采奕奕。一見到精神面貌這麼好的研究帶頭人，工作人員們的心中總算鼓起了一點幹勁。

　　“何大夫，你終於來了！”攻堅小組的副組長李建新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走到何謝面前，面上滿是說不出的焦急以及那一絲幾乎微不可見的希望——他現在只能把所有的寶都壓在何謝的身上！

　　“李教授，情況進展得怎麼樣了？”何謝繼續裝著大尾巴狼，眉頭緊鎖做著樣子問道。

　　李建新無奈地搖了搖頭，嘆出一口氣：“唉……這個細菌我們實在是看不透啊，明明是銅綠假單胞菌，但是用慶大黴素以及所有的第三和第四代頭孢菌素對這種細菌都沒有明顯的作用……”

　　“那阿洛西林和呱拉西林都用過了嗎？”何謝雖然不學無術，可是好歹也做過幾年的乖學生，雖然不至於將《藥理學》考到90來分，但是對於銅綠假單胞菌的治療多少也有些瞭解，這回好不容易碰到點自己知道的，丫立馬抓住機會，毫無遲疑地掩飾起自己的無知來。

　　“當然用了啊！後來我們連磷黴素都用上了！”李建新心中那個急啊，本來指望著何謝能給出點指導性的意見，沒想到他一上來問的就是廢話，李建新握了握拳頭激動道，“我們已經用數學排列的方法採用過30多種藥物組合的治療方法，可這種新型的菌株簡直就是茅坑裡的蛆蟲，那是又讓人噁心又讓人無可奈何啊！”

　　“這樣啊……”何謝運起五輪眼，發著毛地看著空氣中越來越多的細菌，反覆確認了這些鬼東西根本不是銅綠假單胞菌之後，終於強忍著深呼吸的衝動沉聲問道，“李教授，你有沒有想過，這些東西可能根本就不是我們想像中的銅綠假單胞菌。你看看他們的形態，根本沒道理是銅綠假單胞菌變異過來的，我們可不能光憑它們身上發綠光就判斷它們的菌種。我想，我們可以先用青黴素這種比較普遍存在的抗生素試驗一下。”

　　聽到何謝的話，李教授頓時有了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老傢伙一拍自己的腦袋，叫道：“對啊！真是太對了！看到我們是思維定勢了，心裡頭一直想著一種細菌，就沒考慮過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

　　說著，李教授連忙朝著同樣在看著他和何謝對話的工作人員們叫道：“大家聽何大夫的！馬上開始對細菌的種類做全新的鑑別！”

　　看著重新忙碌起來的人們，何謝終於鬆了一口氣，剛想擦掉額頭上的虛汗，實驗室的門口卻突然響起了一個臭屁無比的聲音。

　　“各位！我是中央下派寧州市支援大家的免疫學專家丁建民！”

　　“這禿頂的傢伙難道是……”何謝轉頭一看，心中不由大喜道：“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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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何謝那吳三桂似的內奸作風下，寧州市防疫站的大權很快就旁落到了丁為民的手上。

　　“你們這組把頭孢一二代的藥全部試一試！二組的負責大環內酯類抗生素！三組試驗β內酰胺類的抗生素！喹諾酮類抗生素由四組搞定！”丁建偉一邊鎮定自若頗有天王老子風範地指揮著實驗室內的工作人員，來時心中的那點不安早就在何謝孫子般的合作下半點不剩，老禿頂眯著眼細細地打量著這個中國歷史上最年輕的獲得副高職稱的大夫，心裡頭暗暗想道：“不愧是能在複雜的中國職場脫穎而出的人物，這孩子簡直太會做人了！”

　　誠然，哪怕在再小的小縣城裡，一個項目的帶頭人都不會因為對方是從北平京來的而這麼無所謂地放棄手中的權力。而何謝，這回絕對是叫丁為民刮目相看了。

　　“難道是他自認為水平不如我所以放棄了？”丁為民如是想著，可又馬上搖了搖頭，在他想來，何謝一定是有真本事的，不然不可能第一個發現這種致命的細菌。

　　只不過再老的老江湖都有看走眼的時候，尤其是在何謝這種無師自通的影帝面前，他更是無法看清事實的真相。因為何謝這個愛妻心切的小王八蛋在丁為民剛開始重新設計實驗的時候就一直在裝著天真卻又異常有條例地絮絮叨叨地打聽著。

　　“丁教授，這種細菌要是一種介於病毒和細菌之間的微生物，我們是不是該按照支原體或者衣原體的標準來殺滅？”

　　“丁教授，您難道不認為這種細菌事實上很可能附帶了某種不屬於生物學範疇的致病因素，比如說放射線之類的能量因素？”

　　“丁教授，我以為我們應該叫幾個生物物理學的專家過來幫忙！”

　　何謝千方百計地引導著丁為民向著真相前進，可是向來剛愎自用的丁為民可不吃何謝這套。原本對何謝的好印象，在何謝這種越權的行為下開始慢慢減弱，到最後被何謝煩得不行的丁為民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大聲道：“何大夫，我知道作為一個醫生，你很希望解決這個可能會成為世界性問題的難題，但是你不要忘了，你的職業是中醫！而我，才是免疫學的專家！”

　　何謝被丁為民罵得一傻，左眼剛剛要發作，可是沒能妖性發出，體內第二層出頭的《正氣訣》就毫不客氣地將它鎮壓了下去。

　　何謝輕輕地吸了口氣，有生以來第一次非常有底氣地鄙視了專家一眼，默然不語走出了實驗室，嘴裡罵道：“白痴！”

　　見何謝走出房門，實驗室裡的工作人員們都不由停下了工作，可是丁為民的聲音卻馬上響了起來：“幹什麼！幹什麼！你們現在可是在為全中國的百姓努力著，何大夫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他走掉了並不會影響我們的工作！大家現在不要想太多，繼續！繼續！”

　　“可是丁教授……”副站長李教授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為何謝辯駁道，“我覺得何大夫的話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在古時候，中醫可是有很多防治瘟疫的方法的……而且……”

　　“不要而且！”丁為民心中焦急，不由大聲咆哮道，“中醫就算研究出東西了，他們的藥物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量產，到時候空有手段卻沒辦法救人，那算什麼情況？！”

　　“我……”李教授嘆了口氣，重新投入到了研究工作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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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謝走出實驗室的門，百無聊賴地回到了值班室中。

　　一坐在床上，何謝就開始思緒萬千起來。一時間閒下來沒事幹只能乾著急的他，第一個就想到了重病的蔣玲。可是這時候醫院顯然人滿為患，醫生和護士們忙得都幾乎要崩潰了，所以他花了大把時間才好不容易撥通了季芳芳的電話。

　　“喂，師姐，玲玲的病情怎麼樣了？”

　　季芳芳接到何謝的電話，不由感到胸口猛地一顫，她看了看已經住進其他病人的1號監護室，吱吱嗚嗚了半天也沒說清楚狀況。這下子，何謝可徹底情緒激動了。

　　“師姐！是不是玲玲出什麼狀況了！你快告訴我啊！”

　　“玲玲她……”季芳芳聽著何謝焦急地語氣，不由心虛道，“玲玲她被她們家的人接走了，但是你放心，蔣家請到了全世界微生物學和免疫學的絕對權威史密斯教授，我想玲玲呆在她自己家裡肯定比呆在我們醫院要安全……喂……你別掛啊！”

　　季芳芳一跺腳，滿是不爽地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剛想抱怨何謝不近人情，卻忽然感到了一陣天旋地轉。幾秒鐘後，季芳芳所在的科室又響起了一陣陣的嘆息：“唉……這是第幾個倒下的大夫了……這次看來真的要比非典還厲害啊……”

　　何謝掛斷電話，剛想衝出防疫站往蔣玲家衝去，手機卻又發出了彩鈴聲。何謝下意識地不耐煩地要掛斷，可是一看號碼，卻又立馬改變了主意。

　　“媽，出什麼事情了？”

　　謝麗娟平時幾乎不怎麼給兒子打電話，所以當何謝看到是自己老媽打來的電話時，沒來由地就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何謝一開口詢問，謝麗娟就哭聲回答道：“何謝啊，媽知道你現在很忙，可是……可是你能不能先回來一趟，你爸快不行了……”

　　“什麼？我爸他……”何謝雖然沒病，這時候卻也出現了和季芳芳同樣的症狀，在大腦當機了半分鐘之久後，何謝毅然決定先回家一次。

　　“媽的，忠孝果然難兩全！”何謝罵了一句，脫下身上的白大褂便準備動身。奈何往日只能當作鬧鐘使用的手機在這一刻卻顯得特別地熱鬧，剛走出防疫站，阿德便打來了電話。

　　“有屁快放！”正火急火燎的何謝見是自己的親弟兄，嘴上立馬不留情吼道。

　　“喲！我好心給你提供情報你倒是連句謝都沒有！”阿德不滿地說道。

　　“狗日的，我家老頭子也倒下了，你丫現在別跟我磨嘰，有事快說！”

　　“什麼？伯父他……”何謝完全聽得出阿德這句話中所蘊含的感情，他不由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是啊……你想說什麼……快點吧……”

　　“是這樣的！”阿德見事情緊急，也就長話短說道，“我今天早上出去買東西的時候，發現一大堆野貓野狗都聚集在了我們市區的幾個門麵店的屋頂上，死命地想找入口往裡擠，後來我發現，那些店面全部都是水泥店……不多說了，我發張照片給你。那些動物最懂在危險的時候保護自己，你想想水泥這種東西是不是對遏制這次的瘟疫有效啊？”

　　沒過幾秒鐘，何謝就收到了阿德發來的彩信。照片上所出現的一切正如阿德所說的，幾十乃至上百隻的野貓竟然齊齊蜷縮在了水泥店的屋頂和店門口。

　　“水泥……媽的中藥里根本沒這味藥材啊！”何謝懊惱地揉了揉自己發痛的腦袋，輕聲嘀咕道，“難道水泥中有什麼成分是可以治療這個疾病的？但是細菌身上的妖氣怎麼辦？也沒聽說過水泥這麼逆天，連妖怪都能封殺啊！”

　　“不行！我得先去問問張老頭！”

　　何謝看了看遠處自己的家，說道：“爸，就算我既不忠又不孝，但要是這個事情解決不掉，我們整個城市的人都得完蛋……”

　　言罷，何謝撒腿就向著醫院的方向跑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的張老頭，累得幾乎都要趴在地上了。

　　在過去的12個小時裡，張老頭已經接待了整整51具屍體。整個太平間現在幾乎是屍滿為患，就連張老頭設在太平間內的臥室，此時都被裝進了2具屍體。

　　“呼呼……”

　　張三德將最新的一具屍體好不容易地搬上了停屍櫃最上面的空間，顫抖著雙手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充滿屍臭味的空氣，不由抱怨道：“狗日的，要是讓我知道這場災難是那隻妖怪弄出來的，老子一定滅了他在寧州市內的所有親戚！”

　　張老頭話剛說話，停屍房內就響起了一陣清朗的笑聲。

　　“哈哈哈！師兄，你倒還是這麼幽默啊！萬一是老鼠精幹的，你該怎麼去消滅。幾十年前毛總都沒做到讓老鼠消失，難道你比人中之王還要牛逼？”

　　張三德定睛一看來人，不由驚聲道：“師弟，你不是在北平京當叫獸嗎？怎麼跑來這裡了？”

　　張三德的叫獸師弟聳了聳肩，道：“你師弟我被上頭的人指派下來幹活了！這次的問題這麼棘手，即是瘟疫，又是妖孽，全世界現在唯一能處理這件事情的，大概也就我一個人了……”

　　“臭屁！”張三德看著滿臉得瑟的師弟，不由低聲說道，“你個老小子還是一如當年的囂張，現在這麼多專家都束手無策，你能打包票說自己可以搞定這種病？”

　　“磚家？”張三文嘴角一彎，露出一種輕蔑的神態道，“師兄，那群西醫的腦子永遠是僵化的，但是我不一樣！我可是中醫啊！不瞞你說，我現在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可以控制瘟疫的蔓延！”

　　張三德一愣，隨即不禁好奇問道：“你準備怎麼治？”

　　張三文腦袋一昂，兩眼焦距對準停屍房的天花板，正面裝逼道：“正氣存內，邪不可干……師兄，你這輩子是不可能懂這麼高深的理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