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峨嵋棄徒女上尉

……以上，是破冰瓜瓜譚家慧當時衝出來之後的一連串罵語，後來還被當場的客人記住PO了上網，成為女上尉出賣馨鍊後讓人找出來詬病的一項陳年事實。

女上尉也不是軟角色，被破冰瓜瓜罵到惱羞成怒後便與破冰瓜瓜舌戰了起來，在事態更進一步嚴重惡化之前，馨鍊終於開口了。

「瓜瓜，妳別說了。」回過神的馨鍊出口制止了破冰瓜瓜的發言，她也沒有動怒，只是淡淡的望著這位曾在自己高中時期對自己幫助良多且共度青澀歲月的好友，然後用非常平境的詳述方式對女上尉說明了她與段玉的結緣過程，與相知相惜的眾多小事，說完後也不再多提甚麼，只在桌上放了張鈔票支付飯錢，便拉著氣急敗壞還硬要跟女上尉吵架的破冰瓜瓜離開了。

女上尉覺得自己被重重羞辱了，而且還是無法回擊的那一種，因為馨鍊的態度太平淡了，平淡到當她對女上尉說這些事的時候，彷彿就跟從前一樣相約一起吃飯一樣的平凡無奇，但越是這樣女上尉越是憤怒與不甘，因為她了解馨鍊甚深，知道馨鍊這般的冷靜態度代表了甚麼意思。

───她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而且是沒有參雜任何水份的大事實。

大一時，女上尉為了那名學長而找過馨鍊麻煩，當年的馨鍊對這事其實有些心虛，因為她對那名學長的確存在著一些些的好感，但還遠遠沒到動心的程度，可光是這樣就夠馨鍊說話沒底氣了。雖然她本來就沒沒打算接受學長的追求，但因為大家是同學校出來的關係，也不好作出公開的拒絕讓他難堪，可沒料到卻因此會導致了女上尉心情非常不悅，所以在面對女上尉的莫名其妙刁難責罵時馨鍊還一度紅了眼眶，因為她隱隱然覺得自己真的是有些對不起女上尉。

也是因為這樣，一向不願意傷人的馨鍊破了例，願意站出來面對那位癡心的學長，對他作出非常明顯而傷他心的拒絕說明。可在段玉的這件事上，女上尉再也看不到馨鍊有任何的疑惑與心虛，甚至連皺眉頭都沒有，馨鍊只是在愣了一下之後，馬上就冷靜的交代她跟段玉的交往過程，然後安靜走了。

這代表了甚麼？代表了馨鍊不會接受女上尉的任何請託要求或是命令，因為段玉根本就是她馨鍊的男人，她完成不需要在這事上作出任何的退讓！

會和女上尉交代與段玉的交往過程，是馨鍊念在過去的情份上，不希望因為這事而讓大家有更深的誤會產生而已，不過女上尉看得出來，馨鍊已經對她已經失去了昔日的尊重，所以日後應該也沒機會再有這種耐心解釋的事會發生了。

「囂張甚麼？高一時還是個只會在我身邊打轉，甚麼大小事都不懂的村姑妹呢！」女上尉惱羞成怒的這麼想著，但她對馨鍊又無可奈何，因為一來她與馨鍊的生活早已切割的差不多，完全沒有甚麼事可以拿來作友誼式的威逼恐嚇或要脅到馨鍊，二來則是段玉實在太不好找了，只有透過馨鍊才有可能看到他，這讓女上尉一直都掙扎猶豫著要不要去跟馨鍊低個頭，先騙到段玉出來見個面再說。

沒多久，還為此事生氣與煩惱的女上尉便在網上看到了郝帥懸賞肉搜馨鍊的告示，當下已經因為軋戲與寫報告弄得兩頭焦的她一時煩燥，便真的將馨鍊的消息告知給對方了，說真的，她事後還蠻後悔自己怎麼會作出這種事來，因為她真沒想到郝帥竟然打算對馨鍊玩真格的，而且還把事情鬧得那麼大。

說到底，其實她只是不憤馨鍊搶了自己的風頭又與段玉的關係那麼好，所以想給馨鍊找些麻煩而已。

沒過幾天，從得意洋洋的郝帥口中得知自己是被女上尉出賣的馨鍊雖然生氣，但依然給老同學保留了面子，並沒有通知任何人這件事，然後私下寄來了絕交信表示她的態度。

這時女上尉才知道事情玩大了，竟然已經讓一向和氣到不會罵人的馨鍊主動提出絕交的程度，這讓女上尉真的慌了，但極要面子的她卻始終拉不下臉對馨鍊道歉並作出公開的說明，機會不待人，次日夜晚，轟然發生了郝帥的刀劍天下幫會遭整個北羊城幫派集體剿滅一事。

隔日早晨，郝帥便被雲依惡搞到鋃鐺下獄，過起了牢中的苦哈哈歲月，女上尉與郝帥的交易也在警察盤問郝帥後水落石出，雖然因為馨鍊沒對女上尉作出任何法律提告，警察部門也只能發函去信道德勸說女上尉的不當行為，但事情鬧大了就不是可以那麼容易控制下來的，此事終於見報，直接踩到了不少馨鍊粉絲與許多道德至高的偏激團體底限，於是女上尉便開始過起悲劇的一段日子了。

當晚，出賣好姐妹的女上尉身家資料被許多對她不爽的人公開了，本來一百六十幾級的女上尉還在野外跟隊作幫會任務時，突然間就被許多為馨鍊打抱不平或是對出賣他人情報一事極度反感的憤怒玩家們集體追殺，不只她所帶的隊伍全被惡意PK掛光，人家還似早有準備的在她可能出現的地方輪流守株待兔，一待她出現就圍殺她，大家都玩起排隊當紅名的遊戲，不給女上尉有走出安全區域後可以安心過日子的機會。

本來還有一些不明究理的玩家想出手幫她的，但一聽到這女的就是女上尉本人，大家頓時全都面露鄙夷之色轉頭離開，看都不再多看她一眼。

出外作任務一定會被殺，跟人組隊也會被隊友惡意PK，一個星期過去，四處被人追殺無路可逃的女上尉等級迅速掉到了九十級以下。

女上尉氣壞了，但沒辦法啊，網路上的輿論幾乎一面倒的在聲討她，甚至嚴重到她的幫派不得不開除她的幫籍以免遭殃，而現實中她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學校內不知情的其他系學弟妹全用白眼瞪著她，本來有她戲份的電視節目紛紛將她的通告取消，也沒人邀約她去拍雜誌封面了，出外吃館子更沒人願意作她生意，就連原本對她大獻殷勤的一群男人大老闆甚麼的都消失不見去，身邊圍著的都是前來採訪她倒楣樣的狗仔，頓時女上尉是除了上課與回家之外就沒事可作了。

她不敢隨意出門，因為有一天傍晚時分她出門要去超市買菜，竟然被那附近遊蕩的一些中學生認出來而狂丟石頭，擔心生怕遇上還會作出甚麼更過激舉動的瘋狂份子，女上尉只好一直躲在宿舍中請室友幫忙買飯菜回家會是打電話叫外賣，日子過的是超級苦悶。

現實不如人意，那就在遊戲中躲回山門好好把等級練回來吧，於是已經一身孓然的她回歸了峨嵋派（……是的，她與馨鍊還有一重同門身份），欲將已經失去的功夫練回，但她赫然發現峨嵋山上大部份的弟子也對她超級敵視，用不斷的冷嘲熱諷與白眼捉弄她，搞得女上尉幾乎快待不下去，好不容易在將失去的本事快速學回後，女上尉便急忙的狼狽下山去不敢多待了。

沒想到即使她自覺在山門期間已經非常低調不與人起衝突了，但最後還是被人起了一個外號叫「峨嵋棄徒」，這意思倒不是她被峨嵋派逐出門牆了，而是門內玩家弟子都唾棄她的行為進而鄙視她這個人，大家都不願意承認她也是峨嵋山的一份子───甚麼？女上尉？不，她不是我們峨嵋山的人！

相較於後來慢慢變成峨嵋之光的馨鍊，女上尉簡直成了對立的反派角色，最後還是女上尉的室友們看不下去，將女上尉原本只是喜歡段玉而跟馨鍊小鬧脾氣卻誤中雷區的始末PO上了網，加上郝帥給予她的賞金真實流向也被公開出來，一波波前撲後繼如狂潮怒湧的網友們對女上尉強力嚴打行為才宣告終止，但這時已經離開門派又沒有幫會可依靠，更不願意被甚麼閒雜有錢有勢大爺包養保護的女上尉，早已經被人殺到剩下三十幾級了。

即使日子如此悲慘，但女上尉仍然沒有親自對馨鍊作出過任何解釋，羞愧心情是有啦，面子問題也是一項，更重要的是她仍然迷戀著段玉。她認為如果對馨鍊低頭的話，也就失去了追求段玉的機會，與其如此，她的態度便是寧可驕傲的死，也不屈辱的活。

女上尉很鐵齒，但她的室友們都覺得她這樣太虧了，所以一一將女上尉的相關小事偷偷PO上網，為她的負面新聞進行消除工作，於是大眾對她的觀感也才從「罪大惡極死有餘辜的大惡人」評語慢慢改變，成了「為愛淪陷鑄成大錯的小女人」，女上尉的生活才慢慢回到了正常情況。

但遺憾的是，她與馨鍊自此再也沒有交集了。

當女上尉的冤名被一一澄清之際，許多早對段玉不爽的人卻一一跳出來了，紛紛努力抹黑段玉的私生活，無中生有了許多橋段，甚麼鳥蛋內容都有，比如段玉對女友的友人女上尉下迷藥得逞後不認罪，導致人家對馨鍊狠狠報復……段玉其實想玩一床雙飛的把戲但女上尉不肯……或是段玉是先佔有了女上尉後來左擁馨鍊右抱破冰瓜瓜之類的流言，總之趁這機會給段玉狠狠修理下去就對了。

不過修理這傢伙是沒用的，段玉後援會太強大，這些流言都段玉後援會的人壓掉了，而段玉平日根本不看甚麼論壇東東的，大部份時間他都以本尊身份在忙著悟虛鎮與一堆女人的事，哪有空注意這些東西，馨鍊又不准硬邦幫的成員對他提這事，所以段玉根本不曉得女上尉的事，那些人根本是白玩了。

「這都是甚麼跟甚麼啊……」看完大概的相關留言，臉色鐵青的段玉終於知道為什麼女上尉要堅持留隊，而且還用那種令人發毛的眼神看他了，蛋蛋麵的，原來這姑娘就是傳說中把馨鍊身份透露給郝帥那白癡的元兇，事實上卻是單戀自己的瘋狂粉啊。

「原來如此，難怪她從不說這事呢。」段玉苦笑了笑，因為在郝帥事件發生後段玉曾經問過馨鍊有關是誰出賣她的事，但馨鍊關於這部份卻只是微微一笑不願多談，說事情過去就算了。現在看來這妮子是給段玉留了面子，要是她將真相告訴了段玉，那莫名其妙被人喜歡上又害馨鍊被人出賣真實身份的段玉，可真是不知要如何面對馨鍊必然會露出的捉狹而傷感的表情了。

以段玉所瞭解的馨鍊個性，他知道那小妮子肯定是非常在乎女上尉這個朋友的，不然也不會寄出甚麼絕交信表示憤怒，真要絕交的話，以馨鍊那恬淡的個性了不起就是理都不理人就算絕交了，不過現在段玉自己被卡在二女中間，很不方便為她們二位「重歸於好」的大業作些甚麼，還是安靜點裝不知道有這回事，順其自然吧。

這頭段玉在查著馨鍊與女上尉的事，那頭燕千均卻被袁畫皮小姑娘給糾纏個不停，還被迫聽了一大段「孤女袁畫皮險入失身暗房，天降女飛俠懲癡漢殺鴇娘」的傳奇說書，將自己被父母賣掉成為瘦馬，日夜尋思想逃卻被深鎖柴房，然後被老鴇調教完畢賣出了好價錢就要失身時卻遇上俠女搭救的事說了一遍，瞧說到精彩處，袁畫皮還彷彿化身成說書人一般的賣弄關子道：「……眾位看官，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我這是來作任務，可不是來聽妳說書的啊，小姑娘……」燕千均都聽到頭痛了，這小ㄚ頭還說上勁了，可人家就是認準了燕千均既然曾去秦淮河搭救她同行的前輩貂嬋並收入了後宮，那肯定也會需要我們這種潛力值很大的少女作為換換口味之用呢。

江湖險惡，人間正道是滄桑啊，她們作這行的名聲早傳了出去，想找到真心相待的人太難了，還是早早找個像燕千均這麼年輕可靠又有本錢收後宮的男人投奔才是正理………何況，人家她看燕千均是越來越順眼了呢。

見燕千均面露不耐煩之色，袁畫皮立即改變了話題笑吟吟道：「土豪哥哥，聽說貂嬋姐常唱小曲逗你開心，奴家不才，也想在哥哥前獻醜一番呢，若唱得不好，還請土豪哥哥多擔待見諒……放心，唱歌是不會刺激到後頭那些小怪物的，這點奴家很清楚。」

說話間，袁畫皮不給燕千均說不的機會，邊走邊唱了起來：「……岸邊桃花盼春風，水上燈彩色色紅，安得魚遊激流中？意朦朧，一半兒迷糊一半兒懂………春江水暖柳倚風，軒窗簾卷靨含紅，伊人伴醉君情中？曦曈朧，一半兒彌朦一半兒彤……」

「唷，小姑娘唱得好聽呢。」燕千均愣了一下，這應該是元曲中的「一半兒」吧，袁畫皮倒是真有些本事的，雖然唱功不及貂嬋但也比馨鍊好了，果然是專門訓練出來的啊，小小年紀的，字字清脆聲聲宛轉，如新鶯出谷又似乳燕歸巢，抑揚頓挫還入耳動心，這麼左一半右一半，將少女思春的心情便道了個七八分明白……

呃，不妙，怎麼隊上的其他人望向這兒的眼神是那麼不善與曖昧啊。

雪綠珠惡狠狠的瞪著燕千均，心道：「這不要臉的燕千均，果然一如傳聞中的好色好享受，竟然讓那揚州瘦馬給他唱這思春曲兒了……不行，我一定要好好說說五姐，千萬別被這傢伙的花言巧語跟小恩小惠給騙了。」

「可惡的罪犯，竟公然狎弄幼女，這要在我們那兒發生的話，肯定將他拖去閹割上吊……」很明顯對燕千均有著仇恨感的妲太安非常想拿起手中劍給他刺下去，但現在不是時機，要完全擊倒燕千均的機會只有一次，絕不能有任何的差錯發生，免得浪費了自己從闇神聖教庭那兒取得的寶物……

眾人心思大略都差不多，上官不凡瞄了一眼燕千均，然後轉過去不再多看一下，彷彿在說「他X的，武當第一人就是這麼個沉迷女童的素質？」，夏侯東尼年紀沒到聽不出曲裏的意思，他倒是真心覺得袁畫皮唱的真好，本塵則是再一次見識到了燕千均法法峉委之行時一次勾一堆女人的過人魅力，瞧，那狼旅的雪綠珠也在那吃醋了呢，果然是燕老哥，連對手都被他吸引了。

雪綠珠要是知道現在本塵的想法，不砍上他個七八十刀肯定解不了氣。

「讚！畫皮妹這就對咱燕哥哥公然示愛了，真是要得啊！」巴弟弟真是佩服到五體投地了啊，幾乎就要叫一聲「鷹爪門的都站出來，給咱燕哥哥拍拍手」的程度了。

「……雲鬟霧鬢勝堆鴉，淺露金蓮簌絳紗，不比等閒牆外花，罵你個俏冤家，一半兒難當一半兒耍……」袁畫皮才不管其他人的反應，依舊繼續甩著媚眼，對燕千均放送她揚州瘦馬的獨有幼萌風情唱道：「碧紗窗外靜無人，跪在床前忙要親，罵了個負心回轉身，雖是我話兒嗔，一半兒推辭一半兒肯………」

「妳肯我不肯啊！」燕千均快哭了，這袁畫皮是怎麼認為他肯定喜歡啃幼齒的？他記得自己並沒有在江湖中傳出過這種不良嗜好的紀錄吧？就算他想，黃山飛來獨孤雅典娜她們也肯定不答應啊！

「我肯，我肯，我絕對肯！我啃啃啃………」黃金右腳這位大叔剛好是處於最受不得萌女刺激的年紀，聽到輕音蘿莉袁畫皮那嫩嫩的一句「一半兒推辭一半兒肯」時，當下就狂噴口水忙抹鼻血了，連忙拿出清水往自己頭上倒下澆息慾火，罵罵咧咧暗自心驚道：「他X的，果然是頂級瘦馬，光是唱個曲而已害我差點就要變成獸馬了！」

為了證明自己是個有學問的大叔，黃金右腳決定以歌會友討回剛才的面子了，當下也想好了一首類似西洋歌劇的花式唱腔準備唱上兩句，藉以吸引一下隊上這幾位美女的注意力。怎麼說大爺我也曾是在大學時代的第一男高音呢，露一手讓妳們驚豔一下吧，隊上美女那麼多，如果能展現自己的歌藝天賦騙到一個打包帶走的話那是最好不過了。

他早都盤算比較過了，雪綠珠是白雪公主上司型的，擺在辦公室或車上來一下都非常適合，不過以她狼旅當家的身份……不太可能跟自己會發展甚麼關係。女上尉是那種熱情大氣身材暴走型，泳池或浴室是她最能發揮特色的地方，可人家是有名的段玉明星粉，正死心踏地在瞧著段玉呢，眼下根本不會把注意力放到這邊……妲太安嘛，長相冷豔，但那樣子應該是個暴力洋馬型，適合玩野外或是特殊場合，但她的身高太高體毛也一定很硬，兩人情趣肯定會少很多……

袁畫皮……不管怎樣一定都要收到床上好好疼惜的那一型啦！蘿莉的特色是「清音、柔體、易推倒」，正是咱中年男子的最佳良伴，雖然她一時迷戀於鄭青平的光環中，但本大叔好好表現一下的話，說不定袁畫皮就會發現富有魅力的中年男子才是她最佳的選擇，然後就會跟在咱前頭後頭乖乖的叫大叔呢。

就這樣，黃金右腳一邊進行著腦中的猥瑣念頭，一邊意氣風發的引吭高歌了。

「……Dear girl done，just be fine，need jewel lose gun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