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 定中原 第六章 苦肉計

劉備遇刺？

此事瞬間在薊縣傳開，百姓聽聞紛紛痛罵著幕後黑手，不約而同的求告上天讓他們敬愛的劉備大人早日康復。

“大夫，我大哥怎麼樣了？”關羽一回到府衙，就拽著一旁的大夫大聲吼道。

“怪哉，怪哉。”那大夫年過六旬，老態容鐘，一頭蒼白的頭髮以及稀疏的山羊鬍，令他顯得格外精神，此刻他搖頭換腦一臉怪異，口中還不停的咬文爵字。

關羽心頭火起，他本就應該過度擔心劉備，從而失去常性，這回稍遇到一點不滿意的事情，竟然怒髮衝冠，那還沾著鮮血的青龍偃月刀架在老年大夫的頸部，厲聲道：“我大哥怎麼樣了？”

老年大夫頓時嚇得魂飛破散，緊張道：“大人沒事，大人沒事，只是受到一些輕傷而已……根本，根本不足以傷到性命……”

老年大夫閉著雙眼，渾身顫抖不止。

關羽先前見過劉備的傷勢，知道刺客的那一劍正中胸口，使得自己的大哥昏迷不醒。他不是大夫，但是常年的戰場生涯，也讓他懂得一些醫理。他大哥的武藝不能於他相比，可也有幾分火候，常人根本就奈他不得，身體也非常的強壯，普通的傷無法對他造成影響，即便是重傷也不可能讓他在瞬間昏迷，唯一的解釋就是受到了瀕死的致命傷害。可那大夫竟然說什麼受到一些輕傷，這哪能讓他相信，誤以為大夫是膽小，怕自己殺了他，故說慌騙。

關羽怒道：“我要知道實情，不得半點隱瞞。”

老年大夫萬分驚恐，連道：“是實情，是實情……”

關羽見大夫確實不像說謊的樣子，便道：“既然傷的不重，那我大哥為何至今昏迷不醒？你且到來，說不清楚理由，休怪我刀下無情。”

老年大夫急忙道：“老朽也在為此事感到疑惑，劉備大人胸口中劍。可劍傷不深，並未傷及心肺，只要止住血液就可無恙。至於昏迷不醒。老朽先前還以為大人還另有傷痕，替大人細細檢察了一番，發現大人的頸部遭到攻擊。令他昏迷不醒的原因，正是頸部的這一擊。可是……”

關羽突然想起那刺客動手時，確實打了一計手刀，原先他心以亂，沒有在意，此刻想起來確實匪夷所思。那刺客出手犀利，分明是個中高手，經驗豐富。若一擊不中，第二擊再中，就決無失手的可能，對方只要猛擊大哥太陽死穴，或者大力斷大哥頸部骨頭，那麼大哥將必死無疑。

可對方並沒有如此做，而是恰倒好處的將大哥擊昏，顯然是不願傷害他，既然不願，為何又要著手刺殺？背後的主使者是誰？到底有什麼目的？

就在關羽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田豫走了進來，他並未有多少急態，只是很平靜的問道：“主公怎麼樣了？”

大夫再次將劉備沒有受到重傷的事情說了一遍。

田豫點了點頭對大夫道：“大夫，你跟我來一下。”

大夫戰戰兢兢的看了關羽一眼。向避瘟神一般躲開了他，跟著田豫走去。

關羽心裡一動，將事情前後想了一遍，尾隨田豫走了過去。

府衙偏房。

田豫看著大夫，冷冷的問道：“盧大夫，你家世代在薊縣從醫，如今兒女滿堂，大小加起來共有十六人，可對？”

盧大夫奇怪的點了點頭，道：“正是。”

田豫繼續道：“待會出府後，必然有人會詢問你劉備大人的傷勢，而你便說劉備大人安然無恙，雖被利刃穿過肺腑，但只是受到一些輕傷，沒有大礙，切記，你可說還有另一處傷痕。哪怕至親之人，也不得透露實情，你可明白。”

“這……”盧大夫哪裡能明白田豫的想法。

田豫見盧大夫有些猶豫，便森然道：“禍從口出，他日你若說錯一句話，全家上下休想活命。”

盧大夫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連連點頭生怕自己因為一時猶豫，從而惹滅門慘禍。

“你走吧，記住你今日說的一切。”田豫依舊那麼冰冷。

盧大夫彷彿蒼老了十歲，他怎麼也想不到為劉備治病會讓自己的家人受到生命危險。

盧大夫走後不久，關羽那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房外，他神色複雜的看著田豫，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田豫見關羽的到來只是微微的吃了一驚，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搖頭道：“豫在以料到將軍早晚會發現此事，卻想不到那麼快。”

關羽淡淡說道：“國讓先生向來不喜好飲酒，譴關某於酒館飲酒，本就有些令人生疑。何況，大哥遭到偷襲，並未受到致命傷害，顯然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大哥行蹤不一，並沒有固定的行程。時兒處理政務，時兒巡視軍營，時兒又可能出現在街道，不是親信之人，無法得知他的行蹤。想來想去，也只有國讓先生一個最有嫌疑。本竟是一點懷疑，當你將盧大夫叫出去後，這懷疑才成為了確定。”

田豫點了點頭，道：“當今世上有三強。孫燦、曹操、袁紹，孫燦出身世家，有光武帝之賢，又有霍去病之能，前日更是大破袁紹實力以是眾諸侯之冠。袁紹雖敗，但畢竟家世顯赫，門生故吏便步天下，實力不可小覷。還有曹操，其兵不血刃，得到關中，收編了十萬西涼軍，文臣武將，各個都有大才，實力絲毫不遜色袁紹。主公有大志，但比這三人卻要弱上許多。他文不及曹操雄才偉略，武不及孫燦能征慣戰，家世也沒有袁紹顯赫，唯一可以於三人比美的就是他的賢明。

主公仁德，不失迂腐。懂得取大仁，而舍小仁。有濟世安民之心，卻也不缺乏成大事者必要的殺伐果敢，唯一缺的就是良臣猛將和一塊地盤。如今以又幽州為基，更顯得人才的缺乏。先前主公寄人籬下，自然得不到良才的投奔。如今與袁紹決裂，已經克不容緩，一個處理不好，主公將背上忘恩負義之罪名。

名聲是良臣擇主的首要條件，主公絕對不能背負此罪名。因此，必須讓世人知道是袁紹先負主公，並非主公先負袁紹。於是，豫就策劃此苦肉之計，將刺殺主公的罪名嫁禍於袁紹，惟有如此才能維護主公的聲望。”

關羽點了點頭，道：“那為何又要讓我至酒館等候？”

田豫嘆道：“在下讓二將軍去酒館無非是為了二將軍的一滴英雄淚而已。

袁紹之所以按兵不動，是因為他們承受不起再次失敗。因而向探察我軍虛實，打算謀定而後動。

我想他必然在薊縣中安插了無數眼線，主公的行蹤必然在對方的監視範圍之內。今日，這場刺殺，一定被這些眼線刺探了去。袁紹的知主公病危，一定會揮師北上，趁機奪取幽州。若真如此，世人皆為認為袁紹暗下殺手刺殺主公，然後又趁主公病危，打算至主公於死地。消息一但傳開，那麼此刻主公即便殺了袁紹，他的名聲也不會受到任何損傷。”

關羽聽了前後原因，想起了不久前，自己立下要將幕後黑手碎屍萬斷的誓言，長嘆了口氣，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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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城。

袁紹此刻的神態比之以前，彷彿蒼老了十歲，諸事不利，讓他除了嘆氣，還是嘆氣，時不時還會來一聲大吼：“孫燦、劉備，我袁紹和你們沒完……”怨恨之心，顯於面上。

“主公，主公……”許攸興沖沖的走入議事廳。

袁紹並沒有多少精神，只是隨口道：“又有什麼禍事？”

許攸大喜道：“喜事，喜事。劉備小兒，在數日前，遭受神秘人的刺殺，身負重傷，命不久矣。”

袁紹登時站了起來，滿懷欣喜的看著許攸，道：“此話當真？”

“絕無虛假！”許攸將信函呈上，說道：“此次前去刺探情報的人，乃我軍中的能手。得到的情報向來不會虛假。根據信上所說，關羽在趕到刺殺地點的時候，見到劉備中劍，竟然流下了流水。

關羽此人高傲，寧死恐怕也不會流下淚水，唯一的解釋就是劉備確實傷的很重，已經瀕臨死亡。這個消息，還經過了為劉備治傷的大夫驗證過了，大夫說劉備只是受到了一點點輕傷，這話顯然有假，若是輕傷，關羽為何流淚，劉備又怎麼會昏迷不醒？”

袁紹看了信函，大笑：“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只要自己在此刻起兵，一定可以在對方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奪回幽州。烏丸與我交好，只要和他聯盟，借助他們的力量，足以消滅劉備和公孫度，關鍵的時候，還能引他們入中原與我一起對抗孫燦！！！

對，就這麼辦！

“傳令全軍，兵發幽州。”

廣平縣。

一隊商販緩緩的進入縣內。

一個穩重的少年跳下了馬車，輕聲道：“義父，小心一些，這裡就是廣平，沮授先生就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