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 定中原 第三十二章 望景樓大火(上)

若是在平時，龐統心境清明，洞察力如前的話，或許還能看出一點貓膩。可是這些日子來，他早已心神聚疲。孫燦、劉華、郭嘉、賈詡、周瑜、陸遜等人的計策不算是很高明，但也非一眼就可以看穿。每次破計都讓他都需要費上一番功夫研究琢磨。六個人一人一計就能夠讓他忙活好幾天。所以，在他得知事情的全部經過後，並沒有發覺那些潛在的危險。而孫策不善謀略，尤其是陸遜那種通過層層計算而得出的計策，更非他的所長，故而也沒有發覺個中奧妙。其他群臣都因為先前為了家族的利益提出和孫燦求和一事被孫策訓斥的狗血臨頭，心驚膽寒。個個都一副大獲臨頭的樣子，哪裡還有心情顧及其他。反而經驗老到的程普察覺到一絲不對，說道：“如果對方要用水計，為何要拖延到了現在？再說沒，孫燦他們這樣沒日沒夜真攻假打圖的是什麼？”

程普說得有道理，龐統也是神情一動，可偏偏孫策插了一句，道：“定是孫燦他們先前不知道秣陵的地形，才沒有想到此計吧！”

龐統見孫策如此，也認可的點了點頭，孫燦的麾下的所有文臣武將幾乎都是北方人氏，個別江東的也不熟悉秣陵的一切，應該不至於想的那麼長遠，也就沒有在想下去。略微思索了會兒，就道：“主公，既然孫燦打算以水淹之策對付我們，我們就必須事先作好準備才成。這水淹之策乃絕戶計，一個不慎就有全城百姓遭罪的可能。在保證他們安全之餘，還必須做來相對的準備，以便日後能將傷亡降低至最小。”

接著，龐統針對水攻向孫策提出了一系列的方針。他說道：“第一，在人口密集之處，鑿井取水，先解決用水問題。第二、已經河水乾枯，令城內百姓人心惶惶，謠言四起。我等必須先未雨綢繆，事先將這些對我軍不利的消息，謠言全部挽殺以免造成動亂。第三、將所有戰略物質以及糧草通通轉移高地，尤其是糧食、火油、火箭、箭枝等守城利器必須安放至被安全的地方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只要做好這幾點，應該可以將傷亡減至最小。”

孫策一一答應，毫不猶豫，最後他問道：“秣陵何處可以安放萬斟糧草已經多數戰略物質？必須是高地，哪怕敵方的洪水在猛也無法淹到的地方。”

最熟悉秣陵地形的張昭答道：“在秣陵難城有一樓，名為‘望景’乃當年吳王姬夫差所造，高達五丈，極其宏偉。足以儲蓄一切物質。”

龐統也去過望景樓觀景，知道那裡確實是一個儲存糧食，軍備的好地方，但是問題就是地方太過狹小，如果發生意外那麼也只是允許一批一批的人上塔救援，而大部隊也只能在塔下觀望，無濟於事。如果事情嚴重根本就來不及救援。他雖然身心疲憊，但這謀士應該有的防範於未然之心，並沒有失去。因此，龐統並不打算將物質放在望景樓。

他說道：“望景樓雖然可以儲藏大批物質，但不利於運送和救援，並不是一個好地方。”

這會可難倒了張昭，他為難的說道：“秣陵只有望景樓可以儲藏萬斟糧草和諸多戰略物質，要不將這些東西分開來儲藏。”

“那怎麼行！”孫策一口拒絕，“倘若分開來藏，不好看守不說，還容易被賊人惦記。況且，兵力吃緊我們哪有那麼多士兵逐一守護？”想了會兒無奈說道，“既然沒有地方放，也只有放在望景樓內，大不了多增派一些守衛，並且將望景樓全部封鎖。靜止任何人靠近望景樓內五丈以內。對靠近望景樓者，以武力驅趕；不服從者，殺無赦。如此，沒人進入望景樓，樓中的物質自然得到保存。”

沒有地方放，龐統也只好，道：“那也只有如此了，不過守衛望景樓的武將需要謹慎挑選，屬下推薦偏將丁奉擔任此位。他雖不如周泰、陳武將軍神勇，也不如程普、黃蓋、太史慈有謀，但他處事謹慎認真，不好飲酒，卻是最佳人選。”

孫策點頭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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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二十六日。

夕陽西下，天色昏黃，孫燦來到了巡陽河的上游，此刻原本寬闊的河流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數里方圓的大湖。

孫燦感慨，為了施行“水淹之計”，自己動用了一萬士兵耗費近一個月的時間，在這裡挖掘了一個方圓數里的大深坑。然後在將所以流入秣陵的河曲改道，讓水向這深坑流來。並且用無數沙袋將入口堵住。

經過一日的蓄水，那深坑已經快要蓄滿，為了讓這池水有更猛烈的衝擊力，士兵們還在堤壩上不停的架著沙袋。

到時，計策施行後，毀去搭建的水壩。這一湖萬頃的水力，足以形成能夠湮滅千軍萬馬的洪流，而在下面十餘里，就是秣陵，那裡正是自己大軍和孫策大軍的交鋒之處，一旦洪水流去，必然是秣陵盡沒，而有所準備的己方軍則不會有任何的損失。

那人工形成的大湖，孫燦心中突然有一絲猶豫，這萬頃洪水下去，受到傷害的不僅僅是孫策軍，還有城中的十餘萬百姓。戰爭死傷固然難免，但是百姓卻是無罪的啊。這洪水一下，又會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想到這裡，孫燦心裡一陣難受，他起兵初本是意圖為百姓謀求福址，但多年來卻是一直與殺戮為伴。

難過的嘆了口氣，口中念道劉華教他的八個字：“不破不立，先破後立。”

佔在孫燦後方的陸遜聽了這八個字心如明鏡，知道孫燦在擔心秣陵的百姓，勸慰道：“主公，陸遜本也不願意用此計，但是最後還是被文和先生說了出來。開始遜心中也有些不快，後來子靜先生來我帳內。他說劍是凶器，它的存在就是為了傷人。但是傷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意義。而水淹確實會傷害到百姓，但卻是最有效的方法。有些時候，要想達到目的，就必須作出某種妥協，因為世上沒有萬事都如意的事情。”

陸遜嘆道：“子靜先生的話，讓遜感受頗多。孫策剛強勇烈，絕對不會認輸，哪怕他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他也不可能投降。惟有一戰將他消滅，才能真正的解救江東百姓。不然讓他逃出秣陵回到老家吳郡，那麼將會是另一場惡戰，到時候死傷的將會是更多的百姓。”

自從陸遜那日說出了破敵之計後，孫燦就知道他的才華。此刻，他雖不及周瑜老到，但只要加以鍛鍊，絕對不會遜色於周瑜。

孫燦當然不會看著人才而不收，陸遜本來就有投奔孫燦振興陸家的心思，見了他本人，更被他的求才心打動，理所當然的加入孫燦的帳下。

孫燦聽了陸遜的話，自嘲的笑了笑，其實這些他都明白，在用計時殺伐決斷他毫不在意，但每每事前事後心理頭有些尷尬，不舒服。

他明白自己不能改變計策，也就轉移話題道：“伯言，你那邊怎麼樣？是不是按照計畫行動了。”

陸遜答道：“屬下不知，但此計不能走漏一點風聲。屬下在安排還一切後，就斷絕了一切和死士的連接。不過主公可以放心，那些死士都事先潛入望景樓樓頂，對方斷然不會有注意的可能。”

孫燦嚴肅的點著頭，看了看時時辰，低聲道：“還有三個時辰，勝敗就在此一舉了。”

夜深人靜，望景樓之上，八名陸家死士穿者深色夜行衣，輕手輕腳地從望景樓的樓頂上爬了下來。

寒風怒吼，但並沒有妨礙他們的行動。

他們將引火之物寄予腰間，一步一步摸索著下樓。塔內沒有火光，黑呼呼一片，唯一的亮處就是塔內氣孔透入的一點點月光。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不過他們在未執行任務的時候早已將塔內的一切僅僅的記在心頭，那一點點微弱的光線足以供他們行走。

由於，望景樓以有數百年之久，已經有些失修，塔內的建築都容易起火，何況還有火油、糧食等易燃物品。因此，孫策在仔仔細細搜查了一便後，就下令關閉望景樓，夜間不得任何人巡視。

本來，孫策是怕巡邏士兵手舉火把巡查時造成意外，卻沒有想到此舉動正好幫助了陸家死士，令他們毫無顧及的在塔內緩緩行走。

他們在每下一層都會派一個人那一層等候，一直到了最後一層。

八個人也就餘下了四個。他們四人分了一個前去塔心放火，另三個將二層的樓梯倒上了自帶的火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