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契約

　“除非，簽訂契約。”飛魚說道。

　契約？馬丁立刻想起前世魔幻小說中的魔獸契約，那可是能徹底奴役魔獸的東西。只是，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他卻從沒聽說過什麼魔獸契約。羅蘭學院，無論是公主貴族還是平民，從類沒見過誰擁有契約魔獸。漸漸地，馬丁便放下了這個執念，想不到今天竟然從一隻魔獸口中聽聞了契約的存在。

　聽了馬丁的疑惑，飛魚傳來笑意：“奴役？本來就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契約，契約雙方也是平等的。正是因為平等這一基石，才導致了契約極少。一隻九級以下的魔獸，智力遠遠不如人類，弱智與高智之間，哪有平等可言？所以，九級以下的魔獸無法簽訂契約。而九級以及超階魔獸，數量本來就少。而且契約雖然平等，對我們魔獸而言，終究是一種約束，沒有多少九級和超階魔獸願意受到約束的。說起契約的話，你至少應該聽過其中一種：龍騎士。”

　馬丁已經徹底聽明白了，他壓下心中的興奮，說道：“那麼，我幫你摧毀魚人研究所，你的代價便是成為我的契約魔獸？你為了族群，願意受到拘束？”

　“是的，我不能看著族群滅亡。但這不是我唯一的理由，如果我不告訴你契約，而是提供其他方面的代價：比如海底某處的晶礦，或者我千餘年來收集的寶藏。我相信，也能打動你。”飛魚悠悠而道。

　“那麼……”馬丁疑惑道。

　“我在海洋之中生存千年了。我們飛魚需要這片海域特產的一種海藻，這才是飛魚群無法離開這裡的原因。但我進階成功後，早就不受限制。千年來，我遊遍了四海，在水中已經厭倦了。雖然能飛，卻無法飛越整個大陸，中間必須回到海水中，所以也只能在大陸沿岸飛行。”

　“所以，只有簽下契約，才能讓我擺脫海水的束縛，真正登上大陸。我的歸宿終究是海洋，我總有一天會再次回到海洋。但在此之前，我很想遊歷大陸。遊歷世界是我的本心，挽救族群是我的責任，兩者結合，我願意簽訂契約。”

　馬丁微微震動，想不到眼前這條飛魚，竟然是隻有理想有責任的魔獸。只是，他說道：“你既然這麼聰明，應當知道我學會你們交流方法的目的。”

　飛魚聲音低沉下去，說道：“我知道你是飛魚港的領主，也知道你是卡爾斯家族的後代。你們的家族，五百年來一直在捕殺飛魚，百年前甚至殺死過一位九級的同族。但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干涉嗎？以我之力，驅使海嘯吞沒飛魚港，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馬丁心念電轉，說道：“你說九級的那個是你同族，其他的卻一直稱為飛魚。在你看來，九級飛魚，不是飛魚。”

　“不錯，就像弱智和高智永遠不會平等。有沒有達到九級，有沒有進化出高等智慧，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種族。就像毛蟲和蝴蝶，蝴蝶不會將毛蟲看作真正的同族。對我們而言，除非像現在面臨的局勢，整個飛魚族群面臨滅亡，沒有毛蟲了，以後自然也就沒有蝴蝶了，所以我才會出手干涉。像你們人類的捕殺，只要不危及到種族的存亡，我並不計較。當然，我年輕時也多次發動過海嘯。但千年過去，早已經看淡了。”

　“至於我百年前那位同族，我當時在北方冰海啊。如果我在這裡的話，世上就不會再有飛魚港和卡爾斯家族了。但既然過去了，我也不再計較。”

　飛魚口氣坦然，馬丁卻聽得一凜，他確信，要是當年它也在港外，飛魚港就真的會被毀滅。馬丁暗暗下了決定，以後對待魔獸這種資源，絕不涸澤而漁，焚林而獵，不給魔獸群中超階魔獸們戰鬥的理由。

　“那麼，你意下如何？”

　馬丁深吸一口氣，這件事情，對他當然有利無弊，為什麼不接受？如果他知道了魚人研究所的位置，即使沒有飛魚，他也會摧毀敵人的。

　“我同意！”馬丁答道。

　“好，我的請求達成之時，我們便簽下契約。在此，先將我的名字告知於你，我之名為范。”飛魚鄭重地說道。

　范

？一個單音節詞。馬丁有些不習慣，但他也知道，這個異世界，總的來說類似前世的西方文化，像范、馮、金之類的單音節名字也是正常的。

　“為什麼不能先訂下契約呢？不是說平等契約嗎？就算先簽約，我如果不完成你的請求，你也可以不履行契約啊？”馬丁問道。

　“因為你還不夠強。簽訂契約，會導致我的力量退化，你的力量上升，達到一個平均值，然後再一起成長。一旦簽約，我就無法維持超階魔獸的戰力。而這次的行動，雖然在研究所內有禁魔球，但在外面，我的力量還是能發揮很大作用。”

范張開魚嘴，裡面銀光閃爍，彷彿有一個空間：“進來吧，我帶你過去。”

　馬丁一笑，踏步而入。

　裡面霍然是一個半位面空間，這個空間的作用，其實就等於馬丁手上的空間戒指。唯一不同的是，飛魚肚內，還能進入活人。而空間戒指，卻只能放置死物。

　空間之內，竟然堆滿了各色寶石。馬丁出身豪富，卡爾斯家族的珍寶應有盡有，但看到這些寶石，還是讓他有些驚訝。這裡的珍品，他竟然大部分不認得，想來都是海底的奇珍異寶。

　想到剛才范所說的寶藏，馬丁便明白過來。眼前的寶石晶礦，大部分都蘊含著獨特的魔力，甚至有的魔力波動，不在已知的各大基本元素和衍生元素範疇內。

　“這是我千年來收集的珍寶。”一個聲音從空間上方傳來：“不過，都是我的。即使我們簽下契約，也不會分你一半。”

　飛魚范大聲宣告主權，這語氣不同於之前的淡然滄桑，彷彿帶上了幾分活力。馬丁笑著搖頭，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超階魔獸都是類似的守財奴，但他聽說過巨龍就是這樣的習性。巨龍也喜好收集珍寶，尤其是亮晶晶的東西。即使是龍騎士，也休想搶奪巨龍的寶藏。以往的馬丁·卡爾斯喜歡看戲劇，記憶中便有一場劇本，是龍騎士偷偷拿了夥伴巨龍一枚金幣，導致了那條巨龍的背叛。

　飛魚范彷彿猜到了馬丁的想法，又說道：“我可不像那些大蜥蜴那樣小氣，等簽約時，便挑選一件作為給你的見面禮吧。記住啊，只有一件，不能多拿。還有，現在別拿，讓我多保存一會兒。”

　馬丁一笑置之，雖然對那些寶石晶礦也很感興趣，但他強大的根本在於天地元氣，那些珍寶也不過是天地元氣的容器罷了，馬丁直接從天地中吸取，不用捨本逐末。

　雖然在飛魚肚內，但外面的一切景象，都成像於馬丁眼前。飛魚潛於海底，飛速而行。海底的奇異魚類、珊瑚海參、貝類藻類，散發著各色光澤。和前世電視中看的海底動物世界大差不離，但身臨其境的感受卻讓馬丁明白，這裡再非前世地球，而是異世界。他也不是來觀光的，而是來戰鬥和殺戮的。

　從飛魚港到遠洋，距離遙遠，但在超階飛魚游來，卻倏忽即至。前方遠處，出現一個巨大的貝殼，飛魚緩緩停下。

　“到了，貝殼之內，便是魚人在這裡的研究所。”

　這片貝殼，足有一坐小山大小，它漂浮於海中，隱秘的魔紋刻畫在貝殼之上，偶爾閃起光芒。貝殼周圍，千米方圓，彷彿被隔絕開，魚類都遠遠地繞開而行。

　“我進不了那千米方圓，一旦進去，我便失去魔力。只能送你到這兒，貝殼之內，中心位置，應該是一個魔法陣，禁魔球便在法陣中心。只要你拿下禁魔球，我便能立刻過來增援。”

　“魚人戰力如何？”馬丁問出了最後的問題。

　“一個大祭司，五個祭司，這是研究人員。不過禁魔球領域內，他們也無法使用魔法。護衛的人中，有兩個戰士長。”飛魚范再次強調道：“只要你拿下禁魔球，我便能過來了。”

　自始自終，飛魚都沒有問過，身為人類的馬丁，能不能在海水之下戰鬥？

　魚人仍然使用著獸人帝國的編制，大祭司相當於人類的八級大魔法師，戰士長相當於人類的八級大劍師。也就是說，在禁魔球的影響下，馬丁真正需要應對的，只有那兩個八級大劍師。至於其他的護衛嘍羅，飛魚范不提，馬丁也不放在心上。

　八級戰士的確很強，馬丁的記憶中，牛頭人埃爾德斯那狂風暴雨般的攻擊，瞬間摧毀了卡爾斯的防禦，至今記憶猶新。

　不過，他遲早會擊殺埃爾德斯的，用他的拳頭。

　而今晚，便讓同為獸人的兩個魚人戰士長來試試他的拳頭吧。自從再次變強，他還是第一次面對八級的敵人，而且一下子就是兩個。

　馬丁充滿信心，雖然飛魚范強調再三，只要奪下禁魔球，就能由他來戰鬥。但馬丁豈是懼怕戰鬥之人，戰鬥的機會，絕不放過，絕不相讓。

　飛魚張開口，馬丁電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