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禁魔

　泳池水底，馬丁開眼，緊接著又是開口，唇齒開闔，彷彿是在發聲。看其臉部震動的樣子，似乎還有大喝大吼的樣子。

　但水中絲毫沒有聲音傳出。

　波浪瞬間平息，那些飛魚也不再飛翔不再躍浪，全部游到水底，圍到馬丁身周，魚頭輕輕地嗅著、啄著。

　馬丁笑了，他漸漸站起身來，伸手觸摸。那些飛魚也毫不驚慌，無一逃避。

　經過數日不眠不休的體察，他終於感受到了次聲波。那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感覺，明明沒有聲音，他卻能聽到。同樣，他也通過自身的音波功夫，發出次聲波了。

　飛魚的想法和馬丁的思想連接起來，在水底形成了一個網絡。飛魚，作為一種魚類魔獸，有基本的智力。很低，只相當於一兩歲的人類嬰兒，一級的低些，兩級三級的略高，但都只有喜悅、厭惡、飢餓等不多的情緒。此刻，馬丁正通過聲波的交流，逗弄著幾個魚形嬰兒。

　而在那些飛魚眼中，馬丁就是一條怪模怪樣、長成人形的飛魚。雖然奇怪，卻還是很樂於和馬丁交流。

　馬丁漸漸浮出水面，這幾天的辛苦沒有白費。但要說成功，卻只成功了一半。他的初衷是，找到控制飛魚的辦法，而不是和飛魚交流的辦法。

　有了交流的辦法，捕捉已經不成問題了。將海外的飛魚，引導到合適的地點，再抓捕就行。馬丁就是一條和人一樣聰明的飛魚，去引誘一兩歲的同族，自然不成問題。

　有了交流的辦法，魚人也已經不成問題了。至少馬丁可以通過交流，掌握本處海域內魚人的行踪。魚人再狡猾，也不會想到防備飛魚。

　但之所以說只成功一半，便是因為是交流而不是控制。馬丁可以引導飛魚，卻無法強制飛魚。看到那天的場景，如果他真能強行控制千萬條飛魚，組建飛魚魔獸軍團，那海洋之上，還有誰能抵擋？

　不過，飯要一口一口吃，馬丁也不急。今天做不到，未必明天做不到。

　他出了泳池，只是渾身一震，身上頓時白霧蒸騰，很快衣服變乾。

　“啊，大人，你出來了。”看到馬丁來到餐廳，希露達等人都驚喜起來。

　“嗚喵，哥哥主人大人，快來吃魚。”貓女僕艾米連忙起身，幫馬丁拉開椅子，準備餐具。自上次教訓之後，艾米已經開始鍛煉女僕能力，為成為一名合格的女僕而奮鬥。但看其笨手笨腳的樣子，也需要奮鬥終身。

　看著推到眼前的飛魚大餐，馬丁搖搖頭，選擇了飛魚以外的食物，大吃大喝起來。雖然溝通天地元氣之後，他已經可以辟谷，長時間不吃飯，但飢餓的感覺卻還是有的。

　至於飛魚，馬丁倒不是因為以後要裝作同類誘騙飛魚，而良心發現不忍吃食。他只是單純地害怕魚刺罷了，前世吃魚總是被魚刺梗到，漸漸地便不吃魚了。

　飯後，海邊，雖然已到晚上，但馬丁還是急急忙忙地到了海邊。早一日把本處海域內的魚人消滅，便能減少他領地的損失，他也能抽出時間做自己的事了。

　踏足入海，海浪絲毫動搖不了馬丁的身形。馬丁張口，無聲的次聲波發散開去，漸漸有飛魚被引來。

　馬丁默默交流，耐心地收集著信息。低等級的飛魚畢竟智力低下，說不清楚。直到幾條高級飛魚游入馬丁的次聲波網絡，信息才變得清晰起來。

　馬丁揣摩著信息，立刻向身後的希露達下達命令：“命令騎士團、傭兵團，全員前往城西五十里處設伏。你們也去戰鬥吧，魚人已經向那裡集結。”

　那裡是一個小漁村，飛魚港並非只有港口城市，行政區域劃分上，還包含城外的四個小村一個小鎮，都屬於馬丁的領地。

　聽到馬丁莫名其妙的命令，希露達卻毫不奇怪，既然馬丁說魚人要從那邊登陸夜襲，那就一定是這樣。

　“是，我們立刻出發。大人你呢？”

　“我……”馬丁剛想說他也去，心中忽然一動，改口道：“我不去了，這裡的魚人不多，就交給你們好了。戰場指揮權，交給安德魯。你關注一下莉莉西亞，看她表現如何。”

　看到希露達等人遠去，馬丁才轉過頭去，看向遠處漆黑的海面，說道：“今晚本以為只能釣到小魚小蝦米，想不到卻來了條大魚。既然來了，就出來見見吧。”

　海面上頓時一陣翻騰，一條龐大無比的飛魚慢慢浮上。

　飛魚等級越高身形越大，那些低等級的飛魚，只有常人小臂大小。而眼前這條飛魚，足有一條巨鯨大小。尋常的飛魚，都是藍色，而眼前這條，卻閃爍著銀光。雖然看起來是巨大版的飛魚，馬丁卻懷疑眼前的龐然大物到底是不是飛魚？因為，他感知到的次聲波，都不同於一般飛魚。

　“我們飛魚，並非是魚。”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馬丁腦海響起。

　馬丁一震，心念，而且是對方直接插進來的。

　馬丁迅速拋開雜念，很顯然，眼前的飛魚至少也是九級，說不定還已經進化到了超階魔獸。魔獸等級越高，智慧也越高，到了九級，便已經不亞於人了。所以，對方會說話，馬丁並沒有過於驚訝。就像巨龍、鳳凰、獨角獸，這些超階魔獸，哪個不會說話？

　馬丁體內周天急轉，金丹、血珠、銀珠、墨珠同時震動，所有的力量開始積聚。九級魔獸，甚至超階魔獸，敵人的戰力已經超越了馬丁。但馬丁並無懼怕，至少，他也有反抗之力。而且，公主那枚戒指中，還有保命的隨機傳送捲軸。

　“人類少年啊，我無意戰鬥。”飛魚察覺到了馬丁升起的戰意，淡然地說道。

　“哦，那麼有什麼事？”馬丁問道，雖然他的靈覺感應，也確切地知道，對方沒有戰意，但他還是沒有放鬆戒備。

　“人類少年啊，我來見你，是希望獲得你的幫助。”飛魚誠懇地說道：“當然，我知道你們人類的規則。作為報酬，我會支付足夠的代價。”

　“哦，說來聽聽。”馬丁有點意動了，這條飛魚，並沒有依仗強者的力量來逼迫他，而是提出了交易。

　“解放我的族人……”

　飛魚慢慢說出來意。

　羅蘭帝國有魔法研究院，魚人同樣也有類似的研究機構。而其中一個研究課題，便是驅使海內的魔獸，作為魚人的砲灰和奴隸。當然，這個研究課題十分艱難，五十年來效果不大。

　直到最近，帝國魔法研究院對狼人使用口哨魔音控制的做法，給了魚人啟迪，魚人最終研發出了那種豎笛。

　但對音波的研究，無論是帝國還是魚人，都有點瞎貓撞著死老鼠的運氣。事實上，雖然研究出了狼人口哨和飛魚豎笛，卻僅僅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沒能掌握音波真正的原理，所以只能分別控制狼人和飛魚，並不能推廣到所有獸人和魔獸上去。

　但對飛魚來說，這已經成為了滅頂之災。僅僅是數日前的那場攻城戰，便死亡了十幾萬條飛魚。這樣下去，飛魚作為炮灰，難逃滅族的命運。

　不僅低等飛魚，就是那些八級九級的飛魚，也會被豎笛的魔音控制。只有進化到超階魔獸的飛魚，擁有類似領域強者的領域，才能抵擋魔音的侵襲。

　數日前的戰鬥，馬丁以雷音震碎了那把豎笛，將飛魚暫時解放。但魚人的研究機構尚在，遲早會製造出第二把、第三把豎笛。馬丁有辦法以音破音，但別人可做不到。到時魚人只要避開馬丁，帶著飛魚們離開這片海域，和其他城市戰鬥，那麼，飛魚還是會滅亡。身為飛魚族群內唯一的超階魔獸，它無法眼睜睜地看著族群滅亡。

　“你不是超階魔獸嗎？突襲魚人的研究機構，毀掉研究資料，殺死研究人員，難道做不到嗎？”

　“如果能做到的話，我早就去做了。這個研究所就在飛魚港海外遠洋，在魚人所有的研究機構中，並非防禦最強的一個。但我進不去，因為，那個研究所內，有禁魔球。”

　超階飛魚語氣平淡，但說出的話卻令人震驚。禁魔球！魔法師們的噩夢，絕對的神器。整個世界，馬丁以往只知道羅蘭帝國的皇宮中有，哪想到飛魚港外面那個魚人研究所，竟然有這樣的神器！

　奪過來！馬丁一時之間，心神動搖。

　他體內隨之發生變化，那冥河土煉成的黑色墨珠猛然暴脹，竟然和金丹一樣，開始了胎動。一吸一呼、一呼一吸，不過瞬間，馬丁就莫名地感覺到，遠方遠洋之中，的確有禁魔球，和墨珠隱隱呼應。

　難怪連超階飛魚都無法摧毀魚人研究所，因為它再強，也是水系魔獸，用的是水系魔法。在禁魔球面前，即使是水系禁咒，也沒有用武之地！

　超階魚人慢慢說道：“數日前，你來到飛魚港，我便已察覺，你的力量既非鬥氣又非魔法。今天，當你展現我們飛魚族溝通方法時，我便已知道，只有你能幫助我們。我雖然超越了九級，但並沒有學會說話。我能溝通的人類，只有你一個。”

　“等等，你不是超階魔獸嗎？怎麼不會說話？你現在不是在說……”

　“我使用的仍然是我們飛魚的溝通方法，只是，我比你強大，才會直接將心念傳遞到你心中。如果換了一個人，我便無法做到。除了巨龍鳳凰獨角獸這些天生的頂級魔獸外，像我這種從一級進化而成的，幾乎都不會說話。除非……”超階飛魚停下話來，猶豫片刻，說出了又一個讓馬丁心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