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侍從

時間很快到了早上。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馬丁剛做了個收功式，妹妹的聲音便已經傳了進來：“哥哥，醒了嗎？我進來了。”

看到馬丁站在房內，尤菲臉上驚疑之色一閃而過，她抱住馬丁手臂，親昵地說道：“哥哥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

的確，記憶中馬丁早上一向賴床，幾乎都是尤菲將他從床上拖下來的。何況，昨晚發生這樣的事，現在應該躺在床上不能動才對。

已經來過牧師了嗎？尤菲心中驚疑，臉上卻不露聲色，搖晃著馬丁的胳膊，撒嬌道：“哥哥，我們今天還去那裏吃早餐吧？”

魔法師雖然高貴，卻也有很多不如意處。比如吃食，普通的食物自然無妨，但學院供應的卻是特殊的營養餐，裏面蘊含的煉金藥物，能提升元素親和力。雖然效果微弱，但長期吃下去還是有效的。所以學院強制推廣了這種食物，整個羅蘭學院魔法分院，便只有一家餐廳。

但營養餐的味道，實在令人提不起食欲。好在制度歸制度，學生們總能找到抵制的辦法。幾個自助餐廳便偷偷開在學生宿舍，地點則一直變來變去，如同打遊擊戰。

馬丁輕輕拍拍妹妹，裝出記憶中的習慣笑容，說道：“不了，尤菲，今天我身體不舒服，你一個人去吧。”

若真是裝得若無其事，那反而會讓尤菲起疑。

“哥哥，你怎麼了？”尤菲立即滿臉擔憂。

“沒什麼。”馬丁語氣淡定，“昨天和人爭鬥，受了些傷。”

“我馬上去叫牧師來。”尤菲急聲說道。

“不，”馬丁拉住尤菲，“父親已經來過了，已經請喀秋莎修女給我治療了，你放心，我已經沒事了，只要休息休息就好。”

子爵夜訪、修女治療的事，並不用瞞住尤菲，也未必能瞞過。

“真的嗎，那太好了。”尤菲臉上輕鬆起來，話音一轉，又笑道：“哥哥，喀秋莎修女怎麼樣，我知道哥哥一直暗戀她喔。嗚嗚，哥哥要被搶走了。”

“哈，你快去吃飯吧，今天我也不能陪你上課了。”馬丁推著尤菲出門，關門時，卻猶豫了一下，臉色黯然下去，說道：“尤菲，你以後要認真學魔法啊，卡爾斯家不能沒有戰鬥力啊。”

“唔，怎麼了，哥哥？不是還有哥哥嘛，哥哥那麼天才，一定能成為聖級，甚至成為領域強者的。嗯，一定能。”

門關上，門裏門外的兩人同時松了口氣。

馬丁沒有妹妹，雖然現在有卡爾斯的記憶，作出一副關愛妹妹的樣子，還是很不習慣。

門外的尤菲臉上笑容消失，一個廢人，怎麼變成強者？自己這麼說，哥哥表面平靜，心裏一定很痛苦吧？她有些快意，又有些悲傷。

馬丁恢復冷漠，又忽然苦笑起來，雖然經過了治療，身體還有些虛弱，不吃早飯可不好。只是剛和妹妹這樣說了，總不能立即反悔吧。

馬丁想了想，拉動了房內一個鈴鐺。

很快，一個穿著灰袍的女法師走了進來：“大人，有什麼吩咐？”

學院的法師袍，類別分明。不同的色彩代表不同的元素，馬丁是水系魔法師，便是藍袍。當然，像他這樣魔武雙修的人，是很少穿法師袍的，那不利於用鬥氣戰鬥。

而灰袍，則是法師侍從。

身為高級魔法師，馬丁已經有資格招收侍從。法師侍從不是魔法學徒，一些聖級魔法師的侍從，甚至有大魔法師的水準。

無論是魔法實驗還是煉金實驗，往往都需要助手。而作為法師的助手，侍從也能得到額外的指導。

這是互利互惠的事情，也是侍從制度的初衷。但制度發展下去，往往便會變味。嚴謹自律的法師還好，有的法師卻良莠不齊地招收侍從，侍從往往成了奴顏媚骨的手下。更有甚者，只招異性侍從。

比如馬丁，仗著財大氣粗，又有天才少年的名聲，足足收了五個法師侍從。其中四個女的，一個男的。唯一的男性，也是靠著拍馬屁的功力強，才擠了進來。至於那四個女的，到有三個侍從到床上了。

唯一的例外，便是眼前的灰袍女法師。除了規定的灰袍外，也沒作什麼妖豔的打扮。樸素，簡約，甚至不起眼。厚厚的魔晶眼鏡遮住了她的眼神，那粗長的麻花辮也不是馬丁喜歡的髮式。

並不是什麼美女，自己怎麼會招收她做侍從呢？馬丁翻著記憶，迅速找到了原因。這個女人，竟然有冰系天賦！

冰系天賦，是水系的一個變種，一萬個水系天賦中，都未必有一個冰系。水系魔法師也能施展一些冰系魔法，馬丁會的就有冰箭、冰錐等魔法。但真正強大的冰系魔法，卻需要冰系天賦。並不是說冰系一定比水系強，但歷史上最強大的那些魔法師中，冰系卻比水系多。

土水火風四大基本元素，加上發現才幾十年的光暗元素，構成了元素魔法的根基。彼此結合，又能衍生出幾十種稀有元素，比如雷電、金屬系。冰系並不是水元素和其他元素結成而成，只是在水元素上進一步昇華，進一步純粹。相比雷電、金屬等稀有元素，冰系天賦更少，少到連帝國最大的羅蘭學院魔法分院，都沒有單獨列出冰系魔法班。

這個叫希露達的侍從，和馬丁、尤菲算是同班同學，水系初級二班。馬丁身為水系高級法師，只是陪著妹妹，才滯留在初級班。而希露達，在初級班中也只是中下等的成績，一直為自己進步緩慢而苦惱。所以當馬丁提出要她做侍從時，立即高興的答應了。

馬丁並沒有什麼好心，只是一次無意中發現了同學的天賦，希露達自己都不知道的冰系天賦，馬丁立即搶著收下了希露達。成了馬丁的侍從，希露達除了上午的大班，和其他魔法師接觸的機會就少了，被發現天賦的機會自然也就低了。

學院的課程，上午是大班，下午是小班，晚上是自由班。和地球上的大學相比，大班相當於必修課，小班相當於選修課，自由班則是一些教授的專題講座。

馬丁收下希露達，無論是壓制她的發展，還是想培養為未來的助力，可以說都沒安什麼好心。但對希露達來說，卻是一個機會。水系初級二班的導師，也只是中級上階魔法師，水準還比不上馬丁。現在能靠近馬丁，得到指導，當然是一件好事。

更重要的是，馬丁有錢，非常非常有錢。有錢就是有魔晶，和學院乏味的營養餐相比，魔晶對魔法師的效果更快更大更強。希露達只是沒落貴族出身，馬丁看不上眼的一些低級魔晶，對她來說卻是極其珍貴。

也許，這才是希露達願意成為侍從的原因吧。

馬丁想著，現在的他已經無法再使用魔法，卻不想對希露達放手。他至少保留著豐富的高級魔法知識，可以從理論上指導希露達，更能提供大量的魔晶，把這個冰系魔法天賦的女法師培養起來。

“希露達，其他人呢？”

這些法師侍從都住在馬丁附近的房間，傳喚鈴一響，最先趕過來的，往往是那個最會拍馬屁的男侍從，緊接著的是那三個打扮妖豔的女侍從，希露達往往最後趕到。

“這……”希露達欲言又止，有些猶豫。

“說！”馬丁輕聲喝道，他心中卻已經有所預料了。希露達進門後，偷偷打量了他好幾眼，看的地方正是他的眉心處。

果然，只聽希露達說道：“剛才大家都聽到一個謠言……”

灰袍女法師又打量了馬丁一眼，才小心翼翼地說道：“說是大人您，您受了廢刑……”

果然如此，不知道是理查散佈的資訊，還是尤菲？竟然大清早就開始了動作，敵人未免太急躁了，馬丁露出嘲諷的笑容。

希露達一直在偷偷注視馬丁，頓時奇怪起來，廢刑啊！那可是廢刑啊！馬丁一不憤怒二不頹廢，還臉露笑意，難道是打擊過大，瘋了傻了，腦子不正常了。

正當她考慮要不要離開這個房間，溜走算了時，馬丁冷笑著說道：“他們都走了，你為什麼留下？”

馬丁只把侍從當手下和玩物，那些侍從自然也不會真正愛戴他。現在馬丁成了廢人，他們自然也棄之如敝屐。但希露達為什麼不走？兩人又沒什麼感情。

“說！”看到女侍從垂頭不答，馬丁逼近一步，大聲喝道。

雖然沒了魔法和鬥氣，沒了內勁和真氣，更沒了小雷音的威能，但馬丁在侍從面前積威尚在，又曾經身經百戰，靈魂中蘊藏著一絲殺氣，此時這聲大喝，配合冷峻的眼神，竟然駭得希露達連退三步。

“我，我……”希露達驚慌失措，語無倫次地說道：“我……魔晶……魔晶。”

“哈哈哈。”馬丁大笑起來，竟然是為了魔晶。

希露達一急之下說出了心中真話，話已出口，她反而冷靜下來，竟然直接說道：“是的，魔晶。大人雖然受了廢刑，但魔晶又不會少了。大人自己用不了，我就能拿到更多。”

“哦，你不怕嗎？理查說不定會繼續打擊我，留在我身邊，不怕危險嗎？”馬丁收起笑意，希露達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卻顯得坦誠。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我想要魔晶，就要付出代價。而且……”希露達語氣一轉，“理查公爵真要打擊，首先打擊的也是大人。大人臉無憂色，想來有應付的手段。留在大人身邊，只是看起來危險而已。”

馬丁•卡爾斯看輕了這個女人，馬丁心裏想著，說道：“如果你剛才進來，看到我頹廢絕望，是不是轉身就走？”

“不，若是大人如此，我說不定能拿到更多的魔晶。”

的確，如果馬丁陷入絕望，希露達在旁邊關懷鼓勵，說不定馬丁激動之下，魔晶要多少給多少。只是，這樣的情況下，希露達當然不會是真心實意，拿到大量的魔晶後，只怕立即就會走人。

即使是現在，希露達也只是為了魔晶留下。不過馬丁是不會計較的，沒有血脈親情，又不是知己朋友，自然只有利益的交換。

“那麼，你能做些什麼，來交換我的魔晶，總不會陪我上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