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禁錮的囚牢
辰逸心目中的生物進化論完全被顛覆了。他震驚,卻又不得不面對眼前看到的一切,在這片不算特別廣袤的苔原上,他看到的是無數男女與妖物互相搏殺的場景。
似乎,這裏反應的現狀並不如師傅所說的那樣惡劣,大部分情況,是人類戰勝了妖魔。不過也經常會出現一些強有力的魔物,出其不意的殺掉了本來圍捕他們的人類。
人和苔原裏妖魔的關係,就如同獵人和獵物的關係。有時候獵人不如獵物強大,便被對方吃掉。
“師傅,你看,從數量上講,我們的人類要比妖魔多。而且他們比大部分妖魔強大……這苔原裏,不到一會兒就有四隻巨獸被殺死。我想問的是,難道我們看到的都是假像?這些妖魔也不過如此嘛。”
老人瞥了一眼辰逸,用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說:“你看的沒錯。但是……你為何不隨我去別的地方看一下。”
突然之間,辰逸感覺到一股特別恢弘的力量把自己提攜起來,在極短的時間裏,他感覺地面距離自己越來越遠,身下那塊狹長的苔原竟然龜縮成了拇指長短。
一隻強有力的大手,緊緊的摟著自己的腰部。不用看,辰逸知道他是師傅。心中也不害怕,隨著爬升的距離越來越高,辰逸低頭一望,只覺得大地越來越斑禿無光,整個世界大部分地區竟然是一篇沉淪的死灰色。
一道道巨大的瘡疤,將整個世界挫成四分五裂的形狀。
從這個高度看地表,不難發現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曾經經歷過一次巨大的災變,不知道多少年過去,地面上仍然存在相當嚴重的焦土,湖泊乾涸,植被枯死。而有些巨大的山脈更是從中截斷,露出兩邊陡峭的山崖,碧綠的毒氣正從裂縫中噴湧而出,不斷侵蝕著附近的水源……
老人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辰逸心中震撼無比,他竭力的克制,好久才平靜下來,回答:“它受傷了。”
辰逸的話語看似很平淡,卻讓人產生一種不寒而慄的冰冷,它勾起了劍神的回憶,“到底經歷了怎樣的劇變,我也沒用親身經歷過。但從這幅情景來看,這個世界比我以前所在的地方,經歷了更多的苦難……然而,它卻堅持下來了,你看天空上面……”
辰逸不由得望向天空,由於已經遠遠超脫了雲層的遮蔽,他能看到浩淼的宇宙仿佛中群星閃爍,一道道不知名的彩色星系縱橫交錯的勾勒出外太空的軌跡。然而,在天空中,可見這個世界的外層,卻被一條條巨大粗實的鐵索捆住。
這些天梭一般存在的鐵鏈,一根根的,就像遠古巨獸的肋骨一般,把整個震旦世界束縛得嚴嚴實實。它們巨大而粗壯,表面上生長出類似植物莖幹一樣的表皮,隱隱可見還有血管狀的東西存在。
“噝噝!”
在那天梭鐵鏈的外面,盤繞無數根藤條,互相穿梭。它們如同巨蛇般天擎而立,儘管在無法阻擋赤輪驕陽燃燒的光芒,透射到這飽受風霜的世界。然而,那森森的寒氣,卻令幾百里之外的辰逸有些不寒而慄。
“這些,我們震旦界的人稱呼它為——天錮,很簡單的一個詞。也說明我們實際上,是生活在一個囚牢裏……除非,到哪一天,你能強大到撕開天錮,才真正的變成一個自由的人。而實際上,即便震旦界最強大的人物,遠遠沒有強大到這種地步……只要它們有朝一日存在,我們的實力就被壓制,無法得到真正的強大。”
“你在苔原上見到的妖魔,其實都只是一些簡單的妖獸,談不上真正的妖魔。”
老人的話微微一頓,朝辰逸問道,“那麼,你還有別的疑惑嗎?”
“有!”
“你說。”面對著這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徒弟,劍神並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到辰逸情緒上的波動,這是一股仇恨的力量,充滿了憤怒和力不從心,然後漸漸的平復下來。
然而,在這種平靜的深處,似乎孕育著一種無限滋生的力量。
老人的目光,不由得死死盯住辰逸。
“師傅。天錮,是妖魔添加在我們的震旦界,用來壓制我們的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但是據我所知,妖魔還沒有強大到足以封印住整個震旦界。但是他們卻能利用天錮的一些規則,進入我們的世界掠走人類,每一年都有許多人落盡他們手裏。如果,有一天,你能遇到這個世界力最強大的至尊者,也許他們能夠解答你的疑惑……”
“孩子,你要明白一點,無論以後怎樣變化,隨著你們的成長,能力越大,要承擔的責任就越大。這——就是震旦界的每一個人應盡的責任,我希望你能夠做到。”劍神用手撫摸著辰逸的頭部,心中充滿希冀。
辰逸望著老人,點頭回答,“我會的。”
他緊緊的咬住嘴唇,不一會兒,牙縫裏竟流出絲絲的鮮血。
“那好,我們回去吧。給你們的時間已經不太多了,我只有三年的時間留給你們……三年之後,我會離開震旦世界,我要去尋找我曾經丟失的一些東西。如果我還能回來的話,也許是千百年之後,但是無論怎樣變遷,我都會時刻關注你們的動向!”老人一邊說,一邊帶著辰逸緩緩降落。
辰逸落地後,抬頭望向天空,卻再也看不見天錮的存在,即便赤日當空,視線極好,也看不見半點的天梭經脈。
他心中暗想,應該是距離太過遙遠,近看還可以發現,這遙遙隔了不知道幾萬里,怎麼可能看清楚呢。
可是,辰逸看不見,並不代表著其他震旦界的人看不出來,只要修為稍微有些進展的人,都能看到天空中存在著一絲絲烏黑的線條,交錯盤桓。
自此,辰逸再也不懷疑震旦界的由來,再也不懷疑這個世界的規則。他昂首望向風雲戈,從對方那斜視的目光裏,竟也看出一種極其不平常的堅韌感。
“孩子們,我們去北冥山!”老人大步朝前走著,張虎馬涼緊隨其後。辰逸排第三,風雲戈則墊後。
也不知道風雲戈從哪里搞來一把破銅爛鐵一樣的大劍,劍身已經被腐蝕得失去光澤,甚至有很多缺口。相比辰逸,風雲戈的身材要略微高大一些,但是他畢竟年幼,只能拖動著大劍行走,還是很影響他的前進速度。
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師傅都會停下腳步,等他追上來。
震旦界的一日相當漫長,白天黑晝都是如此。劍神方飛揚帶著辰逸一眾,不分日夜走了好幾十日,才走出不過幾萬餘裏。即便是這幾萬里的行程,距離北冥山還有幾十萬里之遙,卻大大的增加了孩子們的見識。
終於有一天,老人覺得這樣委實太過消耗時間,再加上他越來越思念韶容,經常做出一些特別的舉動,每每看到強大的妖魔,就幻想出韶容戰死的場景,殺念大起。
劍神所過之處,都留下激蕩的劍氣,淩厲無比。
除了這幾個孩子安然無恙外,身邊如同北風吹過一般,留下的只有無盡的枯萎和蕭殺。一切植物、動物,甚至那些企圖從老人身上獲取寶劍的自不量力的人類,紛紛化成絞碎的淤泥……
而辰逸卻發現,老人似乎在這段時間裏蒼老的更快,一道道深刻的皺紋,不斷蠶食著他身上留存的俊逸神采。
二百零幾天之後,這一行師徒終於抵達到震旦的極北之地。
“孩兒們,我們到了……這裏……”老人的目光裏充滿了一股悵然之色,他凝視了眼前這片連綿不絕的山體,緩緩說到。
劍神任憑飄落的雪花,落在染白的發絲上面。不一會兒,他渾身就落下厚厚的一層,然而卻止步不前,整個人如雕塑一般。
感受到這絲絲涼意,辰逸有著別樣的感覺。那遙遠的是萬里大山,被一層厚厚的冰晶覆蓋。蒼穹遠兮,則如一張拉滿的大弓,悠遠的天際變成橢圓的長弧,浸染出濃濃的銀霜。在這千里冰封的世界,崔嵬險峻的北冥山,終於遙遙可見……
“這兒,就是你們修煉的地方……記住,只有三年,三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