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驚鴻一瞥

辰逸接過那盞明燈，他把它托的很高，雙眼直視這一團潔白如雪地火焰。

　火焰的微光，輕輕的跳動著……從辰逸接手過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似乎立刻和這盞神燈融為一體，血脈相連永不分離，他腦海里迅速閃過無數的塵封世紀，一片片仿佛渾濁的流影，劃破了他腦海中本來的平靜。

　“我要走了，我要離開這里；我終于解脫了！”白發人交出明燈後，一連說出三個“我”字，他欣喜若狂地用手梳理著頭發。那神態仿佛是一個懷春的少女，終于等來洞房花燭地一夜。

　辰逸覺得很奇怪，也很震驚，他轉過身，發現這俊秀無比的白發男子，臉上漸漸的褶皺起來，皮膚迅速的衰老，然後就像一個破碎的泥偶一般，開始從身上破碎的縫隙中，不斷垂下一絲絲灰線。

　辰逸立刻吃驚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你會很快知道答案的，如果你也重復和我一樣的宿命，那麼你只好像我一樣等待接班人，來繼承你手中的燭火了；不管怎麼說——我終于完成了我的宿命，即便在我靈魂徹底消隕的時候，我也不會愧對我們族人，不會愧對菩祖，更不會愧對至尊。我活過的歲月里——從未愧對過任何一個人。”

　“現在，我要死了……在臨死之前，請你從地面我的灰燼中，繼承詛咒面甲，得到它，守護它，憤恨它——也許這事一個充滿了邪惡的過程，但是，你將從此不再愧對自己的良心，你也會為你一生的守候換回心安理得；因為——在我們這些人破解三字真言的時候，還有無數的族人在期待我們成功的那一刻，為了那一刻，我們的族人等待了幾千萬年之久……”

　“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發人用力的放聲大笑，身體都在顫抖著，“唰唰……”地落灰聲一刻也沒有停止下來，這更加加速了他的毀滅。

　那一串長歌般蕩氣回腸的笑聲，漸漸停息下來。連辰逸也深深地覺出，他笑得如此帥氣，笑得如此豪放，深刻如同銀鉤鐵畫的存在這個空間的每一個角落，永恆而不朽。

　“我，終于要走了……”白發人漸漸無聲的消失，地面上，卻留下一捧雪白的骨頭灰燼，灰燼當中，還存在一面冰冷地詛咒鐵面。

　“兄弟，你走好。”

　辰逸沉沉地說，這一次他沒有流淚，但是卻悲傷逆流，仿佛心被掏空了一般。他知道世界上總有那麼一種人，風流瀟灑，持才傲物，卻如驚鴻一般，飛快的消失在歷史的長河里。恰如這位白發少年，他的使命，他的死亡，他生前存在的氣質，都令辰逸感受到一種華麗的人生。

　盡管，此時此刻的辰逸，心中仍有惋惜；然而他更加的知道，任何一個人，都必須學會堅強，學會冷酷。

　從那次見到菩祖時起，辰逸就知道，這個世界不需要眼淚，它需要的是一種精神，這是一個時代的精神，也是一個時代的標志。

　無論是水牢里的前輩枯骸，還是聖人菩祖，還是這個已經湮滅的白發人，辰逸都找到了那種深深吸引自己的氣質。

　“劍道，君道，人道！白發前輩，你安心的去吧，去休息，從今以後，你再也不會這麼疲憊的堅持了，我來接替你的位置。”辰逸心中的悲傷，漸漸的消淡下去。

　辰逸微微一笑，這個笑容不悲不喜，卻仿佛一陣和煦地春風，吹盡這個鏡面世界里一切的苦痛。

　他彎下身，拾起那面鐵甲，立刻感受到是一股古老荒涼的氣息。

　這股氣息里充滿了濃郁的血腥，瘋狂的殺意，以及那種與身居來的威嚴。

　一襲襲陰暗的氣息，從詛咒面甲的兩只眼窩處流淌出來，那上面的鑌鐵處，還遺留著兩行哭泣流淌的血淚。血漬和黑鐵糅合在一起，變成了腐朽的暗紅色。

　辰逸何嘗不曉得，這個冰冷的面頰，便是一條能永生禁錮一個人的鐐銬，只要帶上它，就象征著自己將永遠守護在這里，直到解開三字真言的奧妙為止。

　否則，只會像面前的白發前輩一樣，到死方休。

　辰逸把它拿在手里，想了想，突然轉過身，然後朝大殿外猛喝一聲，一道洪流般的尾音，一直傳遞到幽暗神殿的外面︰“吾——駒武已經勝了，現在，我就是這里的主宰，這里的君王，讓我所有的臣服者，進來吧！”

　污染神殿的巨大地石門，緩緩地開啟……

　那潔白地，耀眼地，聖潔地光芒，迅速突破大門的阻礙，凶猛地傾瀉而出，勇往直前。

　然而這一次，這滔滔地聖光，並沒有溶解外面的建築，這比辰逸進來的時候，明顯暗淡了許多，也柔和了許多。

　諸多妖魔骸骨習慣了外面世界的隱晦和寒冷，明顯很不適應這種聖光。但是，仍然能勉強的接受。

　他們魚貫而入，分兩行進入大殿。

　自從進入聖殿以後，所有的妖魔立刻感受到自己的實力似乎大打折扣了一樣，一些聰明的幽影領主隱隱覺得自己鑽進了一個圈套。

　“嘎吱！”

　大門緩緩的關閉，一切的一切，都被辰逸手上的明燈，照耀的光輝所包圍住。那些聰明的領主，開始越發的惶恐不安起來。他們一雙雙充滿怯懦地眼楮，再也不敢直視辰逸的臉龐。

　辰逸雙目宛如星光流逝，逐一的從那些驚恐的幽影領主臉上滑過，他也看出來了他們擔憂，心中不屑地想，“第一代至尊者何其強大，雖然這只是一盞明燈，但是只要稍微的怒放一下，你們也會立刻灰飛煙滅。米粒之光，也敢和皓月爭輝。”

　笑罷，辰逸就這樣，一手托著明燈，另一只手提著詛咒面頰，聲若古鍾恢弘，余音繞梁，“現在，一切的爭斗都停止下來了，在污染聖殿里，我即是王。從今以後，我不再叫污染魔君，而是第五魔君。只要你們宣誓效忠于第五魔君，就可變得比現在更強大。”

　由于繼承了第五劍君的破膽神劍和破擊連擊劍法，當初，辰逸從北冥山三重巔劍窟出關，那一刻，他上敬師尊，下祭黃泉，立志自己是新一代第五劍君。之所以把“駒武”變成第五魔君，也和這一點有直接關系。

　那烏黑黑的幽影領主們，看上去似乎很失落。

　污染魔君失敗了，被這個新的主宰者佔據了污染聖殿！這確實令他們很失望，然而他們當中卻沒有一個人，敢于挑戰新王。

　未久，眼窩里兩團靈火跳動的黑心，從隊列中走了出來，他看上去很高興，語氣里充滿了尊崇，“第五魔君大人，我代表所有極地武士宣誓效忠，並且格殺一切膽敢違背魔君意志的人。”說吧，黑心轉過身，憤怒的靈魂之火猛然燒起來，怒視著大殿中每一個心懷鬼胎地幽影領主。

　在黑心這雙怒目之下，居然沒有一個幽影領主，敢于直視。他們心里都明白，污染魔君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永遠的過去了……

　“黑心，我封你為第五魔君麾下大帥，統領所有極地武士，並且可以隨時調動我任何一支軍團。”辰逸軟硬兼施，很滿意黑心的表現，看來黑心學習的很快，已經懂得了順應歷史的潮流，並且主動起到表率的作用。

　“謝謝主人。”

　“另外，我賜予你龍象魔印，拿去吧，進入渾濁魔池享受那里的魔力，你會很快晉階的……”辰逸取出手腕上那枚從渾濁魔池掠來的龍象魔印，大手一揮，龍象魔印便準確地朝黑心飛去。

　在黑心的帶領下，其他幽影領主紛紛效尤，辰逸一一做了安排，對于這只軍團的擴充務必有一個長遠的安排。

　辰逸陰險的一笑，如今的局勢，令他不自然就產生了一個龐大的計劃——他並不會選擇毀滅他們。

　相反，而是想方設法的讓這批妖魔骸骨比現在更強大，如果有機會，辰逸一定選擇在某個合適的時機，把他們統統帶進妖魔的世界，讓他們同室操戈，自相殘殺。

　危險的笑容往往充滿了和煦，真正的毒蛇在咬人之前，都會無比的溫順。

　過了一會，辰逸的目光，終于落在一直充滿期待色彩的女妖之王身上，他想了想，朝千嬌百媚地路易斯安娜勾了勾手指，溫柔地說，“你過來，現在我要麻煩你一件事，把我人類的軀體找回來；我可不想讓自己的靈魂完全佔據駒武這一副身體。而且，我現在繁忙到了根本忙不過來的地步，我需要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