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一盞明燈的光輝

碎顱山，魔君神殿。

　走過這條蜿蜒的石梯，腳下流淌著古老歲月的印痕，辰逸抵達了碎顱山的山頂，再回頭一望，只見山嵐陡峭，這一階階石梯此起彼伏，宛然螺旋逆升。

　半山中，一襲襲寒風刺骨。

　這風聲不大，卻堅韌有力，它蒼涼得如同一簾垂直落下的史卷，一切過往都是有去無回，再也沒有返回的余地了。

　感受著風的冷峻，辰逸目光里是不遠處那座幽幽的聖殿，一想到污染魔君就在里面，等待自己的戰爭還是和談，辰逸也吃不準，但是心中充滿了躍躍欲試般的期待！

　“我來了，魔君大人。”

　“進來吧。”魔君的聲音，混沌中充滿了一股與身居來的威嚴。

　在這條通往古老神殿的石制通道兩邊，站立著數百名幽影領主，烏壓壓的一大片，目光森然。

　辰逸意識到，自己那些可憐的部下，實力尚且不足與污染魔君麾下一戰，唯一的方法只有一種，就是自己千里單騎，單挑污染魔君並且取而代之。

　辰逸知道，一切都會很快揭曉了。要麼，自己得到三字真言的第一個字；要麼，被徹底的毀滅。

　微微的一笑，辰逸朝身後尾行而來的部下吩咐，“黑心，你們在這里警戒；如果……如果我發生了什麼不測，你一定要學會臣服新的主人。我想你一定懂我的意思，只要你能更好的變通，我相信終有一日，你能成為一個出色的統帥。”

　黑心恭敬的回道，“是，主人。如果你被魔君殺死，我會選擇向他臣服——如果您贏得了戰爭，那請帶上我們，一同征服更多的魔君吧。”

　“一定會的。。”

　說完，辰逸把目光放到女妖身上，和煦的微笑起來︰“尊敬的女妖之王，你很快就要為以往付出的一切辛勞，得到收獲或者懲罰了，這是一種風險投資！”

　“放心的去吧，我很慶幸遇到你，是你給了我一種解放自我的靈感，所以，我才想過要離開這個世界，我要尋找生命中真正的幸福。”安娜微笑著，蒼白的臉孔上升起一絲紅潤，接著，她有些黯然地補充道，“我還是希望你不要死去，我還想等你出來呢，小人兒，其實你是人類的時候，模樣更好看。”

　“呵呵，真的很帥？謝謝你的贊美啦。有句話說的好——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我也不想死，再見我們的朋友，你們會很快等到最終的結局。”

　辰逸會心的一笑，他的目光逐一從女妖，黑心和前排的幽影領主們臉上滑過，心里也充滿了一種異樣的感覺，有點失落，也有些暖和，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溫暖的洋流緩緩注入寒冷的北冰洋，化開了他以往對這群骸骨魔那如同堅冰般的敵視和不屑。

　最後，辰逸深深的吸進一口氣，轉過身，灰暗的斗篷微微一甩，身形如蝙蝠拍翅，直朝魔殿掠去……

　“嘎吱！”

　即將接近神殿的時候，那兩扇巨大巍峨的神殿大門，緩緩的開啟，一束耀眼的光流從門縫中傾瀉而出。

　“嗚嗚……”

　這束光芒實在是太強烈了，陡然出現甚至立刻讓辰逸喪失了視覺。他感覺自己好像進入到一個無比光明的世界他明顯覺得地面冰冷地巨石，被光明照射後開始如寒冰融化般，不斷的消融著，產生出的氣泡發出咕咕的聲音。

　“啊，這是怎麼回事。”

　聖潔的光，純粹的光，豪放的光，刺眼的光……難道這就是真正的“光明”麼？

　辰逸感覺到自己仿佛來到了一個遙遠深邃的世界，當他第一眼被光明照射時，就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似乎污染不堪，仿佛從天生就充滿了蕪穢。

　難道這就是光明的審判麼？

　辰逸的內心充滿了疑問，污染魔君和他所處的環境實在太不搭配了，一個污染者，居然在這種充滿明光的世界里生存，委實奇怪得令人費解。

　過了好長時間之後，漸漸的，強烈的豪光終于消退下去，辰逸的靈魂似乎洗過澡一樣，舒適而又疲憊，這讓他很有睡眠的沖動。

　那雙本能用來遮蔽強光的手掌，一點點從眼前離開，辰逸隨即發現，自己居然處在一片無比光滑的鏡面世界上，足下還有一個自己倒影。

　環顧四周，這里其實是一個鏡像世界，四面牆壁上至吊頂，下到地面，都鋪著一層厚厚地反光鏡。

　而真正的污染魔君，就在自己正前方那個長椅上，用背對著自己的人！

　“你是人類？”辰逸分明看到一個人類男子的形狀，背朝自己。只是他的頭發很長，潔白如雪，層層疊疊的拖在地上。因此辰逸總覺這個“魔君”，年紀應該很大了。

　“是的，我就是污染者，你說的對，我曾經也是一名人類，只不過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而今，我自己也沒有準確的定位，我到底是人，還是妖魔，或者是鬼魂。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我知道，在外面的世界已經過去幾十萬年……啊，時間，永遠是不可捉摸的。”

　白發人幽幽說著，卻並沒有轉過身。他手里高舉著一盞明燈，高過頭頂的膜拜之。

　辰逸的目力很好，他能看到對方的指甲已經非常長，也不知生長了多少年，早就嵌進燈盞上，那一束火苗不斷燒烤著，怎麼也燒不壞魔君的指甲。

　“你早就知道我來到破碎空間了，為什麼一直不阻止我？”辰逸想了想，問。

　“為什麼要阻止你？”

　白發人厲聲的反問，他突然一笑，猛然轉過臉。

　辰逸看到的卻是一張俊美無比，同時又存在幾分陰森殺氣的人類面孔，“幾十萬年前，我和你一樣，無意間來到了這個空間……在沒有來這里之前，我也遇到一個人，他叫菩祖，並且告訴我只要尋找到了三字真言，就可以找到那個東西。”

　“那個東西——你是說至尊一戒？”

　“是的，只有至尊一戒，才能讓我們這樣熱血沸騰的進入這里。可是……即便找到了三字真言，而無法參透它真正的奧妙時，我們將永遠也出不去了。你看見我手里這盞明燈了吧，其實——這束火，就是一代至尊燃燒時留下的原始火種，三字真言的秘密，就在這里面。”一說起手中的長明燈火，白發人的語氣里立刻充滿看一股狂熱。

　“喔？”

　只見他手中那朵微弱的火苗一直跳動著，令辰逸想象不到的，這束燈火竟然是第一代至尊遺留下來的產物。

　想了想，辰逸說到，“我早就感覺到破碎空間，其實已經弱化到了極致。按照我們的實力劃分，其實一個君級修為的人，就可以橫掃這個世界。我想明白了，除了你以外，另外一定還有人，掌握了三字真言的另外兩個字。他們，難道就是制造魔君和毀滅魔君。”

　白發人長笑起來，語氣相當玩味，“污染魔君，多麼強大的名字啊？污染魔君——伽麥隆，制造魔君——暗皮，毀滅魔君——顫栗，是的，也許在我們沒有來到這里之前，他們是雄霸一方的妖魔領袖。但是……此時此刻，你能看出我和他們有什麼區別麼？”

　白發人的一個手臂，緩緩從胸前掏出一個灰暗的鐵面壁壘。戴上頭盔後，只見他的面孔迅速的改變、模糊起來，與之同時，這個鏡面空間立刻回蕩起他那威嚴卻又異常猙獰的聲音。

　“我，才是真正的污染魔君，你們一切都終將歸我統治。”

　魔君的威嚴，再次彌漫起來……那尖利腐朽的聲音陡然一緩，卻又變回無比溫柔起來，“呃，不對，我是伽麥隆，我還是我……伽麥隆已經消亡了，在很多很多年前，是我親手殺死他，然後剝下這個污染者頭盔的。你，我的族人——你想接替我這個活兒嗎，參考一下真言的奧妙！？”

　辰逸想了想，搖頭說，“那樣我會成為第四個魔君，我不願意像你們這樣，淪為一個傳說的狂熱追隨者。也許，我可以另外找到離開這里的辦法……唉，到底有什麼辦法呢？”

　辰逸閉上眼，腦海里卻怎麼也只有當初遇到菩祖時的情景，那一團團古老的族人骸骨，用最後的氣息問到︰

　“第二次天災，我們勝利了麼？”

　“好啊，好啊，看到你活著，我就知道——我們沒有輸！”

　“人類永遠不會向妖魔屈服的，永遠不會變。”

　“活下去，活下去，頑強的活下去……我們此生，不求能擊退妖魔，但求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啊！”

　……

　當日，在那幽暗的地下囚牢里，一具具瘦弱的枯骸，在歷經幾千萬年的等待後，終于等到了他們想要知道的答案，並且徹底飛灰湮滅，但是，這一張張充滿期望和喜悅的神態，足以讓辰逸刻骨銘心的紀念。

　不自覺的，兩行渾濁的淚水潸然而下，辰逸吸了吸鼻子，緩緩的睜開雙眼，朝那白發人說到，“好，我答應你，我要參悟三字真言的奧妙，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真正的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