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薛慕被顛弄得狠了,身上骨頭跟散了架似的,闔著雙眼躺在榻上。
倆人定情這些時日,蘇帷頭回吃了個囫圇的,不免就有些不知節制。木桶裡水涼了,便將人抱到案桌上,將桌上書籍硯臺一掃而下,而後案桌便咯吱咯吱劇烈響動了起來。
案桌上過了一回,兩人臉挨著臉溫存了片刻,又將人抱上床榻繼續雲雨。薛慕被他按在榻上狠狠進出著,看蘇帷那不死不休的形容,簡直錯覺要被操到天荒地老了去。薛慕被幹到哭著求饒,叫得嗓音嘶啞,幾乎暈死過去,好容易才被放過。
見蘇帷還一副尚未饜足的表情,薛慕氣得手抖,一腳踹他肩上,那人不痛不癢,還握著他足尖親了親,薛慕卻牽扯到身下被使用了大半夜的某處,疼得他直抽冷氣,又覺察那人留在自己體內的液體因著牽扯緩緩流出,不禁又是氣憤又是羞恥。而那罪魁禍首不僅面無絲毫愧色,還變本加厲,惡劣地按著自己雙腿不讓閉攏,興味昂然盯著腿間那處賞玩。薛慕氣得臉色通紅,又捨不得真拿他怎麼樣,乾脆闔上雙眼假寐,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蘇帷握著薛慕白皙漂亮的腳踝,一邊親吻他腳尖,一邊欣賞眼前美景。薛慕被他幹得雙腿大開,那裡紅豔腫脹,沾著他的白液。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在身下這人體內釋放了多少回,他只知道無論他做得多麼過分,薛慕始終敞開著身子任他予取予求。他愛死了薛慕一邊氣他惱他,一邊卻又不由自主地包容他的一切的樣子,此刻見那人氣紅了臉,卻仍舊只是閉上雙眼隨他賞看,就覺得心裡像是裹了蜜一般,甜得不像話。
拿被子給薛慕蓋上,到了外間吩咐小二換了桶熱水,關上門將人抱進浴桶裡,細細清理了起來。清理中自然又是一番旖旎溫存,蘇帷借著清洗,將人裡裡外外摸了個遍,薛慕被折騰得沒了脾氣,努力放鬆著身子配合他,只盼他能早些盡興,自己也早些解脫。
清理完畢,蘇帷將人抱上床榻,正要熄燈和他共寢,外間傳來叩門聲。
影衛敲了三下門扉,“少爺,聖上快馬送了密旨來。”
蘇帷給薛慕掖了掖被子,換上月白交領中衣,披上藍底流雲紋的外袍,繞過屏風來到外間,“進來吧。”
影衛恭謹入內,對滿室的曖昧痕跡視若無睹,雙手呈上一封火漆信函。蘇帷拿小刀裁開封印,取出信函大略掃了一遍。
信函大意是,魏夜白本以為畢孤鴻被刺不過是黨派之爭又或是被眼紅小人暗算,但丞相段臨初查探到朝中有股不明勢力暗中異動,再加收到蘇帷被刺密報,認為此事背後大有文章,已派人暗中查探。當初同意魏鶯棠和蘇帷同行時,沒料到有此變數。眼下公主殿下自然不合適在外多做停留,傳令讓她即刻啟程回宮。蘇帷仍舊按原計劃去往無靈穀取藥,途中若有新的情況,及時回報。
蘇帷將信箋在燭火上點燃,火光一亮,瞬間吞噬了大半紙張,將燃燒的信箋扔到黃銅面盆裡,蘇帷低頭沉吟。
段丞相查到的異動,是否和他在土地廟中所見有關?聽那廟中大漢口氣,他們上頭那人該是皇帝身邊人,不但有謀逆之心,而且暗中經營多年,這樣的人,宦官內臣後宮妃嬪都有可能。而那人,或者說那股勢力潛伏了著許多年,蛛絲馬跡不露,算是相當小心謹慎的了。
若他沒有猜錯,刺殺他的,和毒害畢孤鴻的,該是同一撥人,而這撥人是不是就是廟中大漢的頂頭人?是誰有這樣大的本事?有沒有可能刺殺他的人和謀反的不是同一撥人?
還有那個用字條引導他們發現土地廟蹊蹺的神秘人又是誰?
千頭萬緒理還亂,蘇帷沉吟半晌,仍舊沒有理出個頭緒,聽得內間薛慕出聲詢問他何事耽擱,蘇帷應了一聲,讓他先行休息,而後迅速提筆蘸墨,將自己的推測疑問敘述一番,封了火漆,讓影衛連夜寄送。
正打算回到內間和薛慕共枕休憩一番,突然聽到走廊另一側傳來“咣當”一聲巨響。蘇帷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想起那邊還有個混世魔王等著處理。
他一時心軟喝了那碗加料的雞湯,片刻後即覺頭暈目眩。而後魏鶯棠自揭謎底,道是加了“夜夜春宵”。可蘇帷飲盡湯水,除了暈頭轉向,並不覺得欲火翻騰。聽到魏鶯棠提及“夜夜春宵”是李公公替她尋來的,蘇帷還頗覺詫異,李公公這樣老道圓滑的人,怎會陪她這樣胡鬧。若是出了問題,背鍋受罰的不還是李公公他們麼?又過了片刻,蘇帷仍舊不覺情動,反而暈眩漸緩,眼目清明了起來。
略一思索便即了然,想是魏鶯棠一貫驕縱,李公公不敢拂她的意,但他縱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真讓她給蘇帷用了那藥,於是便給魏鶯棠換成了讓人暫時暈眩的藥物。一則讓蘇帷有發作的症狀,騙過魏鶯棠。二則給蘇帷提個醒,讓他明白自己的用意和苦心。
蘇帷擔心魏鶯棠若是知曉此藥非彼藥,死心眼兒再找機會讓他試試真的“夜夜春宵”,也是麻煩得很。雖說他可以多加防範,但是萬一有個百密一疏,讓她得了逞,他和薛慕還過不過了?他倒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定力,他只是承擔不起一點失去薛慕的風險。
於是蘇帷便將計就計,對薛慕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情,即使薛慕知道他並不是真的中了“夜夜春宵”,但他若是真的強勢要求,薛慕到底是會順從他的。一開始魏鶯棠沖到門外時,蘇帷便聽到了他的腳步聲,於是故意弄出極大的聲響,想讓她誤以為他真的中了那藥,也讓她能夠死心。想來薛慕也是聽到了魏鶯棠的聲息的,卻並未多問,而是全然信任,任他動作。
想到此處,蘇帷頓覺心口一暖。
只是蘇帷和薛慕這邊纏綿了多久,魏鶯棠那裡就掀桌倒櫃鬧騰了多久,夜半三更,擾人清夢,其他房客十分不滿,卻礙于魏鶯棠一眾兇猛護衛,不敢多言。眼見她那邊仍無絲毫休戰的跡象,蘇帷無奈,回內室看了看薛慕,讓他先行歇息,自己稍後便回,而後便出門往魏鶯棠的方向去了。
這邊廂魏鶯棠髮髻散亂,臉上尤有未幹的淚痕,坐在地板上,滿室狼藉,一身頹唐。
她先盛了一碗湯涼著,想讓蘇帷回來時能喝個冷熱適宜。只是蘇帷更深露重時才回來,那先盛出的湯便涼了,魏鶯棠便讓李公公收了那碗,換上安神的燕窩粥。想是李公公雜事繁多,沒聽到她那句囑咐,便讓那碗雞湯原原本本地留了下來。她心浮氣躁時沒多留意,下意識以為幾上是燕窩,端過來就咽了大半碗。
也幸虧那湯原原本本留了下來,不然她還不能知道李公公暗地裡動的那些手腳。起初十分恐慌,以為自己中了那讓人浪蕩的藥物,要大聲呼喊李公公送解藥來。誰知還沒張口便一陣暈眩,蘇帷身懷內力,喝了那藥還能言聲,她竟是連嘴都張不開,更遑論大聲疾呼了。本以為此次定是要自食惡果了,誰知過了小半晌,竟然逐漸清明起來。
於是便知道這湯水的貓膩,也就知道蘇帷屋內那熱火朝天的情形,非為藥物,乃是情之所至。
於是此後便鬧了個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可是心裡終究是荒涼的,求而不得,求了這麼多年,也還是不得。什麼大魏王朝的長公主,不過是個得不到所愛之人的可憐蟲罷了。
蘇帷進屋時,見到的正是她這副淒淒惶惶的形容。
不由得歎了口氣。
若說沒有半分同情,那是假的。可也就只能這半分了,一毫一厘也不能更多。況且也只是同情,並非憐惜。由憐還能生愛,由同情,就只能生怒其不爭之心了。他不可能回應她的感情,若說他對她還有慈悲,那便是堅定斬斷她念想,讓她空出心扉接納更合適的人。
蘇帷活得一向分明,沒有將就,沒有糊塗,也沒有不清不楚。人心就那麼大,若是對這個憐惜,對那個欣賞,這個是舉頭白月光,那個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顆心分成了十七八份,知交遍天下,對得起所有人,卻唯獨要真愛強裝大度強顏歡笑,跟別人在他心裡挨挨擠擠委曲求全,這樣的人若是還自詡多情有義,那真正是再混帳不過了。
他蘇帷若要愛誰,那便是完完整整的一顆心奉上,一個角也不會缺。心裡面天高地闊,山川河流都是薛慕的,旁人休想染指分毫。
他並非是要用真心將薛慕束縛在方寸之中。萬丈紅塵波濤滾滾,薛慕要仗劍走江湖,他陪他到天涯海角。三千軟紅亂世繁華,薛慕要看,他就和他並肩而立,他陪他策馬揚鞭,陪他少年意氣。他要讓薛慕知道,這世界雖然光怪陸離無奇不有,可他心裡卻也有萬古洪荒蒼茫天地,而這天地中每一片葉子,每一條脈絡,都叫薛慕。
這就是他的愛,寬厚,闊大,執著又堅定。
情不知所起,或許是仲秋時節薛家小院中的言笑晏晏,或許是當年官道高頭大馬上那個勁瘦的背影,或許是年少時和師父于禦劍山莊外的驚鴻一瞥。
總之此生此世,生生世世,薛慕都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蘇帷看著眼前狼狽萬分的公主殿下,眼波分毫不亂,冷靜道:“公主殿下,聖上懿旨,請您即刻啟程回京。車馬已命人備好,現在就可以上路了。”
魏鶯棠不敢置信地看著蘇帷,突然淒惻一笑,少見地直呼了他的全名,“蘇帷,你真是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