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公主屈尊此地,所為何事?”蘇帷輕柔但堅定地拉下掛在他脖子上的一雙玉手,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兩步。
長公主魏鶯棠撅起嘴來,跺了跺腳,又靠過去拉住蘇帷手臂,掛在他身上撒嬌道:“皇兄讓我和你一塊兒去無靈穀,你要照顧我!”
蘇帷輕斥:“胡鬧!”
魏鶯棠側頭靠在他頸間,“人家想你嘛,上回你離京時,竟然不告而別,我到你府上才知道你下了江南。”說著語聲中竟帶了兩分哭腔,“你這一走就是大半年,給你傳信你也不回,我要是再不來找你,你就要把我忘了罷!”
蘇帷聽得身後嗒的一聲,是薛慕將喝見底的藥碗擱上了榻邊小幾。蘇帷連忙抽回手臂,退到薛慕榻邊側坐著,細細瞧了他神色,溫言道:“好些了麼?”
薛慕見他神色關切,心裡火氣便熄了,“不過是犯了胃病,不是什麼大事。又喝過了藥,沒有大礙了。”
蘇帷伸手在他肚子上撫了撫,笑道:“本想親自為你作羹湯的,誰知竟害得你這一通折騰。“想想又有些感動,斥道:”那魚湯不對勁兒你就該直接倒了,做甚麼硬撐著喝光。我還道自己天賦異稟,頭回燉湯就燉出了鍋瓊漿玉液,你才喝得涓滴不剩。”
薛慕笑笑。
魏鶯棠見他倆旁若無人,自顧自地其樂融融情意綿綿,心裡小火苗蹭蹭蹭地燒了起來。她魏鶯棠堂堂大魏王朝長公主,走到哪兒不是前呼後擁眾星捧月的,一直心心念念的蘇帷竟然為了個旁人對她視若無睹,這口氣是無論如何咽不下去的。這氣自然是不捨得撒氣在蘇帷那裡的,於是便全怪到了薛慕身上。
仔細打量了下薛慕,見他黑衣黑髮,半靠在榻上,腿上搭了條鴉青綢被,臉上微微有些細汗,明明是個男人,竟然國色得很,細看之下,眼角還帶了兩分媚態,有些勾人。
魏鶯棠在心裡啐道,狐狸精!
見蘇帷對那狐狸精一臉關切,魏鶯棠心知只可智取,不能力敵。她長於深宮內院,見了不少妃嬪爭寵的手段,是以自覺心計深沉。於是掩去面上的憤恨之色,款步走到榻邊,趁蘇帷不注意,一把將他拉起,而後一步跨到兩人中間,將他二人格開,抱著蘇帷手臂,笑吟吟道:“蘇哥哥,這是你新收的男寵麼,長得真好看呀。”
薛慕臉色立時黑了下來。
蘇帷無奈,也不忙著抽回手臂了,任她掛著,笑駡道:“甚麼男寵,不要胡說,這是我相公!”
薛慕和魏鶯棠皆是一驚。
蘇帷慢條斯理道:“鶯棠啊,既然你已經看見了,那我也不瞞你。我對女子著實無意,往後也不會娶妻納妾。唯一的念想就是嫁個疼我寵我的相公,你也不要叫我帷哥哥了,我不大喜歡,往後你我就姐妹相稱罷!”說著反而主動握住魏鶯棠的雙手,指著薛慕道:“來,鶯棠妹妹,快跟姐夫陪個不是!”
乍聽此言,魏鶯棠如遭雷劈,頓時愣在當場。
薛慕見魏鶯棠一臉懵逼,憋笑憋到幾乎內傷。
蘇帷再接再厲,溫溫柔柔對魏鶯棠道:“對了,鶯棠你頭上這攢珠金花真好看啊,能否送我兩隻,姐姐我一見你這珠花就喜歡得緊……”
魏鶯棠腦海裡雷聲隆隆,萬馬奔騰。
什麼意思?她蘇帷哥哥是個……
薛慕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被他這笑聲驚醒,魏鶯棠轉頭一看,見薛慕笑得捶床搗枕,立刻明白自己被耍了。轉頭去看蘇帷,見他嘴角一抽一抽,顯然也在憋笑,頓時氣得面紅耳赤,對蘇帷狠捶一拳,轉頭奪門而出。
薛慕還在捶床大笑,笑得眼角泛淚,蘇帷擔心他笑得太狠牽扯到肚腹,上前握住他手腕,將他半摟在懷中,輕柔地給他順著背。
薛慕雙手摸上他臉頰,笑道,“虧你想得出!”捏著他臉皮道,“來,讓相公我看看你這臉皮是不是厚如城牆。”
蘇帷任他在自己臉上拉扯,一邊給他順著氣一邊笑道,“我這眼裡心裡都只得相公一個,相公可要明察呀!”
薛慕繼續扯他臉皮,笑道:“明察得很。”
蘇帷將他摟得更緊,親上他嘴唇,含糊道:“那相公何時和我洞房花燭啊?”
薛慕裝沒聽到,抬頭看屋頂橫樑。
蘇帷一手護住他後腦,一手勾著他腰,傾身將他壓在榻上,含著他下唇吮吸。薛慕乖順地雙手摟住他脖子,門戶大開任他侵佔。
見身下這人一副毫不設防隨他欺負的模樣,蘇帷只覺一團熱氣湧向下腹,伸出有力的大手在他身上不住揉捏。
薛慕被他揉得腰軟,一手推他胸口,一手撐著床榻想要起身。蘇帷被他蹭得火氣更熾,箍住他脖子將他粗暴地壓回床上,在他耳邊噴著熱氣道:“別動!再動我操你了!”
薛慕不上他當,心道,不動你才要操我呢!
蘇帷無奈,摟住他腰將他按在自己懷中,嗓音嘶啞道:“別動。”
薛慕察覺身下有物事硬硬地抵著自己臀部,乖順地不動彈了。
蘇帷對著他臉頰使勁兒親了下,在他耳邊低聲道:“知道我想怎麼操你麼?”
薛慕不語,側頭安撫性地在他嘴唇上親了親。
蘇帷不吃他這套,伸出帶著薄繭的手指在他嘴唇上使勁兒蹭著,恨恨道:“想操得你雙腿閉都閉不上,操到你肚子裡滿滿的都是我的東西,操到你不碰前邊就自己射出來”說著更覺得身下硬得發痛,眼見薛慕也是臉紅腰軟,決定不管不顧先幹了再說,將人狠狠壓倒床上親吻,正要將胸中欲念一一發洩,突然破空之聲傳來,接著一隻黑色小箭擦著他鬢邊飛過,“篤”的一聲半截沒入窗棱之中。
薛慕一把掀開蘇帷,抽出桌邊長劍,橫劍護在身前,來到窗邊察看。
蘇帷氣惱捶床,看了看自己臍下三寸之地,心道,兄弟,委屈你了!
薛慕見窗外並無異狀,想是發射暗器之人已然遁走,於是蜇足回身。一回頭就見蘇帷臉黑如碳,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見他笑得開懷,蘇帷臉色更黑,悶悶不樂地起身整理衣衫。薛慕見小箭正正將一張字條釘在窗棱上,伸手欲取下小箭,蘇帷提醒道:“小心有毒!”走過來將薛慕推到身後,直接拿起那價值不菲的鴉青綢被包裹住箭尾,將小箭抽了出來。
攤開字條,上書——
今夜子時,城西土地廟
兩人對視一眼。
蘇帷略一沉吟,肯定道:“看來這人跟了我們一路。”
薛慕疑惑,“從何得知?”
蘇帷道:“我讓影衛買了藥就自去休息,今日不必再暗中跟隨。”
薛慕旋即恍然。
這一路上兩個影衛一直隨行,蘇帷前腳剛讓他們去歇息,後腳這小箭就射了進來,想是跟了他們一路,影衛一直在側,不得近身,於是一直暗中等待時機。好容易兩個影衛休假去了,那暗中跟蹤的人便抓緊機會。
薛慕接過字條看了看,“是敵是友?是不是之前追殺我們那波人?”
蘇帷沉吟片刻,“該不是那些人。”
這暗器顯然是專門拿捏了力道的,不然不會恰恰擦過他鬢角卻未傷他一絲一毫,如此分毫不差的功力,定是高手所為。他剛才和薛慕正乾柴烈火意亂情迷,那人若是有心要傷他們,未必不能得手。
而更重要的是,那人若是要殺害他們,便不會在小箭上挾著這麼樣的一張字條。
今夜子時土地廟——蘇帷抬眼看著薛慕,去還是不去?
薛慕接過字條揉成一團扔掉,對著蘇帷臉蛋啾了一下,笑道:“去!怎麼不去!不能慫!”
蘇帷也笑了,捏住他下巴深吻起來。
那就去!刀山火海也去!
夜裡兩人用過晚飯,在屋裡下棋,蘇帷棋藝師從著名國手,薛慕哪兒是他的對手,連輸三盤後就耍賴不玩兒了,蘇帷笑眯眯道,也好,我們做些更有趣的事情。
而後薛慕又被他調戲得眼角泛紅。
身上最後一件蔽體衣物都已跌落在地時,門外傳來打更聲,子時將近,薛慕一把推開蘇帷,起身穿上裡衣,興致勃勃要蘇帷趕快收拾妥當,好去赴那子時之約。
蘇帷黑著臉被薛慕拉著下了樓,出了客棧往城外掠去。
客棧二樓上房內,魏鶯棠透過門縫看那兩人拉拉扯扯地下了樓,氣得摔了手中茶盅。
回想蘇帷對那人的寵溺神態,心中一陣酸楚。
魏鶯棠猛地回身,咬牙對那站在牆角暗處的白麵無須老者命令道:“李公公,去替本宮辦件事情!”
老者垂首恭謹道,“但憑公主吩咐!”
“去替本宮尋些烈性春藥來!”
李公公:“……”
魏鶯棠厲聲道:“聽見了沒?!”
李公公:“是!奴才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