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她不如我
田氏臉都綠了,張欣忙給她使了個眼色,暗示她不要急,連聲哄著寶縣主道:「縣主不要急,人就在這府裡,飛不了。咱們這就讓人去問。」
寶縣主不高興:「我本不想來的,是聽人說她要來,我才來的。」單只是一次偶遇,還不至於讓她這樣想見安怡,她想見的其實是那個聽說經常與安怡一起研究醫藥之道的了然和尚。
張欣眼裡閃過一絲鬱色,面上卻笑得更加溫柔體貼:「不要緊,即便今日見不著她,我改日也特地設宴邀請她去我那裡做客,屆時你想和她說多久就說多久,如何?」
「好啊,好啊。我就知道張姐姐最好了。」寶縣主眼睛一亮,指著前方道:「瞧,那不就是她嗎?」不等張欣反應過來,便提著裙子奔了過去:「安怡,安怡!是我!」
張欣心裡有一百二十個不爽,卻只得含著笑憐愛地看著寶縣主跑遠,溫柔地叮囑寶縣主的侍女:「快些跟上去,別讓縣主出了差池!」
眼看寶縣主蠻橫地從永昌侯夫人身邊把安怡「搶」了去,田氏撇撇嘴,道:「我就不明白了,這樣的野丫頭怎麼就盡入貴人的眼了?聽說她身上那衣料也是御賜的。」
張欣更是不明白,論出身,安怡不過是個被貶斥到邊城的小縣令之女;論樣貌,她自問不比安怡差半分,甚至於她自認為個人的氣質修養遠超安怡許多;論才情,她自幼便有才名賢名,當初唯有安九能略與她齊平,但最後安九也成了她的手下敗將,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實在差她太多。安怡這樣一個長於小門小戶,讀過幾天書,僥倖寫了筆好字的半文盲哪裡又比得她文采風流?不過是比她多了一手精湛的醫術,可是那算得什麼?賤業而已!可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女子,偏就入了貴人們的眼,說來說去,不過是機遇好,運氣好。
田氏繼續嘮叨:「你瞧見沒有,長得真是像啊,第一眼瞧著,把我給嚇了一大跳……」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安家的姑娘們多少都有幾分相像。」豈能容許這樣一個遠不如自己的人唱獨角?張欣含著笑,無視一旁的小聲念叨的田氏,昂首挺胸地朝著安怡和寶縣主所在的方向而去。她的夫君田均位卑官小沒關係,她的公爹不過是個五品小官也沒關係,只要她的父親還是正二品的刑部尚書,在座這些人就不會輕易給她臉色瞧。
寶縣主握住安怡的手,嘰嘰咕咕說個不休:「那日見著了你,可算是一見如故。邀請你去參加我們的詩會,你卻又不肯去,可是瞧不起我?」
「縣主說笑了,我是怕擾了縣主的清淨才不敢貿然上門的。」安怡眼角瞟著昂首挺胸、一步步朝著這裡走過來的張欣,笑得越發開心燦爛。根據她對張欣這個蛇蠍女人的了解,張欣越是擺出高姿態,越是昂首挺胸,越是淡定高貴的時候就說明張欣越是在意。所以這算是嫉妒她和寶縣主混在一起,嫉妒寶縣主主動來找她玩?
寶縣主沒注意到張欣,繼續道:「既然你不是瞧不起我們,那你就記得了,下次我們開詩會,你一準得來!」
安怡垂了眼,溫和笑道:「我對詩詞方面有些欠缺,不好意思去丟醜。」
寶縣主不高興起來:「你這個人怎麼回事?真心請你去玩,你卻推三阻四的,一點都不爽快!」想了想,自認十分體貼周到地道:「我知道了,你是怕那些人瞧不起你,欺負你是不是?你放心,只要我在,誰也不敢對你說半句不敬的話!不然就是對我不敬!」
安怡裝模作樣地對著寶縣主行了個禮:「多謝縣主如此體貼,我若是再推卻,那真是辜負了縣主一片好心了。」
「這就對了麼。」寶縣主看看左右,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道:「了然大師於詩詞一途上很有造詣,你盡可去尋他指點一二。屆時,可請他去給我們做評判,大傢伙的詩詞造詣都能更上一層樓。」言罷笑瞇瞇地看著安怡,滿臉的期待。
她就知道,這世上從沒有無緣無故的好,這小丫頭原來真是衝著了然和尚來的,可是這也太那啥了吧,她和了然和尚真沒什麼私交啊。何況一個尊貴的縣主看上了一個偽高僧,這算是件驚世駭俗的事吧,若是這二人勾搭成奸,不,互相看對眼了,約了去私奔,這絕對不是什麼佳話,而是有一大票人要跟著倒大霉的!安怡正想拒絕,轉眼看到已經走近,假裝淡然清高,實則豎起耳朵偷聽的張欣,便挑釁地朝張欣一笑,脆聲道:「我記住了,就不知大師是否有空?」
張欣,接招吧。我等著你來破壞掉這件好事,然後,寶縣主就再也不會是你的「好朋友」了,然後,我又成功解救出一名被你荼毒殘害的單蠢少女。
張欣目光微閃,駐足不前,微笑著喊了聲:「縣主,有人尋小安大夫呢。」
寶縣主哪裡管得旁人的事?當下不耐煩地道:「什麼急事,非得我找她有事的時候來尋人?」
張欣溫柔笑道:「縣主忘了我和你說過的話啦?小安大夫可不比你,有人尋她就一定是急事。是吧,小安大夫?」
當然咯,她不過是個小人物,在座眾人身份地位都比她高,旁人看來不過是件小事,於她就是大事,蓋因她誰都惹不起。經過這幾年,張欣諷刺敲打人的功力更勝一籌,這算是家傳吧,不怪得張春能輕輕鬆鬆從大理寺卿做到刑部尚書。安怡一笑,並不與張欣爭鋒,對著寶縣主從容一禮,笑道:「這位夫人說得對極,縣主的話我記在心裡了,這卻是要告辭了。」
寶縣主目的達到,也就不再痴纏安怡,再三叮囑道:「那你可一定記得啊,回去就記得抓緊了辦。」
安怡含笑離開,卻並不犯傻去追問究竟是誰尋她有事,她又不是傻子,張欣明擺著就是藉著假話把她從寶縣主身邊支開,不許她接近寶縣主的麼。還是這樣的狡計多端,獨佔欲強,但張欣忘了,寶縣主是人,不是東西,一時被蒙蔽正常,難不成還會永遠都被她蒙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