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難
沈震霆高燒不退,杜晟銳一直守在病床邊陪護。
在這個人人談發燒色變的時期,杜晟銳的做法堪稱瘋狂。
沈震霆多次趕人無果,心裏又是著急、又是感動。
他已經想好,只要他恢複健康、安然度過這次劫難,以後就給杜晟銳當一輩子傭人。
經醫生提醒,沈震霆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血型是稀有的RH陰性AB型血,在日常生活中需要盡量避免受傷,以防輸血、救治困難。
杜晟銳得知這一情況後,對他照顧得越發小心,就像對待珍貴的古代瓷器一般。
杜晟銳的父母得知兒子動用親戚的關繫將一位發高燒的校友從學校轉移到醫院,並與這位高燒不退的病人在一間病房裏同吃同住,急忙全副武裝地前往醫院抓人,卻被杜晟銳以防止傳染爲由趕了出去。
夫妻倆急得百爪撓心,命人詳細調查病人的相關資訊,得知病人竟是淩嘉坤的私生子,立即對淩嘉坤興師問罪。
淩嘉坤聲稱完全不知情,表示會盡快查明情況,給杜氏夫婦一個交代。
他打電話給沈冰清詢問情況,發現沈冰清同樣不知情,氣得訓斥道:“你是怎麽當媽的?你兒子都發了3天高燒了,你竟然不知情?”
沈冰清急了,連忙問道:“小霆是非典嗎?他一直在學校,怎麽會被傳染?”
“你問我,我問誰去?”淩嘉坤怒道,“他是死是活不要緊,他竟然拖累了杜家的寶貝疙瘩,你知道他給我招來多大麻煩嗎?”
沈冰清不樂意了,強調道:“他身上流的,可是你的血!”
淩嘉坤冷哼一聲,冷漠地說道:“我承認,他才是;我不承認,他就是一個野種。沈冰清,我警告你,別拿著雞毛當令箭,妄想威脅我。你要是敢不守規矩,我會讓他立馬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沈冰清心中一寒,趕緊求饒。
“我知道分寸,絕不會讓你爲難。小霆真的是個很好的孩子,他現在每次考試都是滿分,一直穩居全年級第一名,還是校報記者,發表的文章廣受歡迎。老師們可喜歡他了,對他贊不絕口。你有段時間沒見他了,你不知道,他現在可像你了,越來越有氣勢……”
“行了行了!”淩嘉坤不耐煩地打斷沈冰清的自賣自誇,警告道,“想要他活著,你就給我安分點!”
沈冰清唯唯諾諾地答應著,雙眸中卻迸射出無數怨毒之箭。
淩嘉坤掛斷電話,轉頭給淩覺輝打電話,劈頭就問:“沈震霆怎麽會跟杜晟銳攪和在一起?”
淩覺輝正爲遍尋不著沈震霆而百思不得其解,見淩嘉坤這麽問,登時茅塞頓開。
好小子,竟然傍上了杜晟銳!
眼見自己的完美謀劃毀在了杜晟銳手裏,淩覺輝又怒又恨,心裏忽然生出一條毒計。
“杜家小子是個臭玻璃兼戀童癖,沈震霆那副軟綿綿的小模樣,正合他的胃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自然攪和在了一起。”
淩嘉坤大發雷霆,呵斥道:“你既然知道這事,爲什麽不管?就讓他這麽丟淩家的臉?”
“不是您讓我離他遠點兒嘛,我哪敢多事啊!”淩覺輝委屈地說道,“也不知道您都跟他說什麽了,他現在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裏,在學校可囂張了!”
“我什麽都沒說,他那是狐假虎威。你竟然被騙上當,你到底有沒有腦子?”淩嘉坤罵道。
淩覺輝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沈震霆給騙了,登時氣得火冒三丈,嘴上卻越發的委屈。
“爸,我這可是尊敬您、孝順您,才會上當。您現在一點都不疼我,我就算有疑問,也不敢跟您開口。”
淩嘉坤微微有些自責,安慰道:“別胡思亂想,我的東西,將來全是你的。你可是我淩嘉坤唯一的兒子,給我爭氣點,別丟了你老子的臉,明白嗎?”
淩覺輝心花怒放,連忙裝乖賣巧,哄得淩嘉坤開開心心地掛了電話。
之後,他立即打電話給王可欣通報最新情況,把王可欣樂得合不攏嘴。
“好!我們得趁熱打鐵,先把沈冰清那個狐狸精除掉!”
因爲在沈震霆這裏栽了個跟頭,王可欣吸取了教訓,沒有給沈冰清一絲喘息機會,直接將對方弄成高燒,接著關進收容非典患者的醫院。
爲免夜長夢多,王可欣授意醫院裏的內應在一個星期之內弄死沈冰清。
不久,沈冰清這個病患變成了一例非典死亡病例,淹沒於衆多死者之間。
杜晟銳的父親杜澤風,從淩嘉坤那裏得知兒子的癖好、與沈震霆的秘密關繫,震驚得當場失語。
淩嘉坤覺得面上無光,也沒多說,只是表示會在沈震霆病癒後、將其驅逐出京市。
杜澤風呆坐了一夜,命人立即將杜晟銳轉移到其他醫院。
杜晟銳強烈抗議,卻被人強行注射了藥物,當場暈倒。
沈震霆被這一幕震驚了,慌忙從病床上跳下來保護杜晟銳,同樣被紮了一針,很快失去意識。
待他清醒時,發現病房裏杜晟銳的所有個人物品被清理一空,他的手機、筆記本電腦也不見了。
他心急如焚,卻毫無辦法,只能積極配合治療,爭取早日出院。
6月2日,全國首次出現無新發病例報告,此後再無新增病例。
6月24日,世界衛生組織宣佈解除對京市的旅行警告,並從“近期有當地傳播”的名單上刪除。
京市和全國防治非典的鬥爭取得階段性勝利,早已恢複健康的沈震霆也被批準出院。
見前來接他的人竟是淩嘉坤,他感到有點驚訝。
“你媽已經死於非典,你現在只能進孤兒院。我給你在羊市兒童福利院做了安排,你跟著我的助理前往羊市辦理手續。以後,你改名爲楊肅慎,與我淩家再無任何關繫。”淩嘉坤冷漠地說道,“從今往後,你不得踏入京市半步,也不得擅自聯繫杜晟銳和其他認識沈震霆的人,否則,後果自負。人要臉、樹要皮,望你潔身自好,別再做那些寡廉鮮恥的事情!”
沈震霆沒有想到,沈冰清那麽精於算計的一個人,竟然會慘遭毒手。
果然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啊!
如果他在遭到襲擊發高燒後給沈冰清打電話提醒對方一下,也許,沈冰清能夠僥倖存活。
可是,他有義務提醒沈冰清嗎?
沒有!
沈冰清這一死,至少他的前世父母的家産不會再遭人覬覦了。
而他,也擺脫了一雙魔掌。
這麽一想,沈震霆只覺心裏一鬆。
應不應該聯繫杜晟銳和其他認識沈震霆的人,他自有主張,豈會任憑淩嘉坤擺布。
至於淩嘉坤對他的辱罵,他雖然不理解所爲何事,卻也懶得跟這人進行口舌之爭。
做盡寡廉鮮恥之事的人,竟敢罵他寡廉鮮恥,真是可笑至極!
沈震霆冷笑著上了車,跟隨淩嘉坤的助理李開言前往機場,飛向近兩千公裏以外的羊市。
李開言爲沈震霆辦好所有手續,遞上一張銀行卡和一張寫有聯繫方式的紙條。
“這張卡,是以楊肅慎的名義辦的,裏面有五千塊錢。以後,我每個月15號會往這張卡裏彙兩千塊錢,你好好收著,別弄丟了。你有事可以找我,別再去打擾淩先生。從今以後,忘掉你的過去,以楊肅慎的身份生活下去吧。”
沈震霆接過銀行卡和紙條,冷笑道:“一直不能忘記過去的人,不是我。你替我轉告淩嘉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李開言目送著沈震霆絕然的背影,眼神深幽。
沈震霆前往商場買好手機、手機卡,首先給杜晟銳打電話。
見杜晟銳手機關機,他轉而給彭志賢打電話。
他一聽到彭志賢的聲音,立馬語氣嚴肅地說道:“小賢,你暫時不要說話,先換個沒人的地方,要確保你與我的談話不被任何人聽到。”
電話那頭沉默了約一分鍾,接著傳來關切的聲音。
“我回自己的臥室了。你怎麽了,一直聯繫不上,現在又搞得這麽緊張?”
“我媽死了,我被人送進了孤兒院,改掉了身份。沈震霆這個人,算是從世界上消失了。”沈震霆告知實情。
“爲什麽?”彭志賢驚訝不已。
“因爲有人想要我的命。只要沈震霆還活著,隨時可能遭遇生命危險。”沈震霆嚴肅地說道。
“誰這麽囂張?這還有王法嗎?”彭志賢怒道,“太不像話了!”
“這你就別管了。既然沒有能力反抗,那就乖乖順從吧。”沈震霆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