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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的,風從靜僻的小巷裡穿堂而過,冷不丁地叫人打了個寒噤。莫清沿著小巷走過去,沿路幾個人裹著被子躺在滿是垃圾的地上,這裡冷清沒人查,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無家可歸的人夜裡睡覺的地方。
莫清沒看出什麼端倪,也覺不出來這條骯髒的小巷究竟有什麼特別。劉玄總是在這裡出現,莫名其妙的,究竟是怎麼回事?這裡離他住的地方還遠,總不會因為是莫清吧。
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他最關心的也並不是這件事。
手臂上的符號已經從暗紅慢慢轉向血色,莫清卻絲毫感覺不出來身體有什麼異樣,飯照樣吃得不少,也沒有不舒服,完全沒有書中所寫的身體疼痛的症狀。可見,這符號對莫清來說,除了身體長了一個變色刺青之外,似乎沒有任何的影響。
已經二十天沒有穿過去了。
莫清低著頭想,也許,他永遠都不能再穿過去了。
晚上帶著兩瓶烈酒回家,從肯德基買了一包炸雞,莫清在浴缸裡愣愣地搓了半個多小時,抱著一盤雞腿坐在電視前,咕咚咕咚地灌了兩口酒。
電視上有什麼沒看清楚,腦中卻突然出現賀衍讓他坐下來喝酒的模樣。
眼眶發酸。
如果早知道以後永遠也不會再回去,當初為什麼又讓他記起來?
有什麼鹹澀的東西滑進嘴巴裡,莫清繼續給自己灌酒。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身體輕飄飄的像是要飛起來,突然間,宛如從萬丈懸崖跌落,莫清猛然間睜開雙目,立時清醒了不少。
身體掉落在熟悉的大床上,外面的天色還沒有完全黑,這床上是空的。
床幔層層遮擋,莫清聽到房間裡有兩個人在說話,卻在他忽然跌落在床上的剎那驟然而止。少頃,只聽到一個似乎聽過的男聲道:「洛謙來了,將軍去吧。」
「下個月初六的事,全都準備好了,成敗在此一舉。」 這聲音倒是熟悉的很,低沉動聽,夢裡也聽過許多次。
「將軍記得,把他殺了,洛謙方有活路。」
莫清小心地掀開床幔,站在桌前身穿白衣的正是賀衍,冷淡禁慾,眉眼裡都是肅殺之色。旁邊站了一個年輕的男子,似乎二十出頭,身形眉眼本來長得極好,卻不由得叫人覺得可怖。
桃花眼雖美,卻只有一隻完好。身形修長好看,卻只有左腳沒有損傷。沒錯,這男子雖然是個書生模樣,卻是半瞎半瘸,似乎被人折磨過一樣。
那男子見莫清探出頭來,眼睛一彎,微微笑著說:「洛侍衛好。」 那氣質上佳,暖意襲人,彷彿從未受過苦難一般,連眼睛裡面的笑意都是真的。
莫清見他跟自己打招呼,總不能沒禮貌地裝作沒看見,也頷首示意。賀衍沒有轉頭看洛謙,向那男子說道:「宣明,你先出去吧。」
宣明。
莫清想起來了,這是簡平的兩個最有才的弟子之一,宣明。風揚名揚天下,倒是這個宣明名不見經傳,不知道他的生平怎麼樣。
宣明衝著莫清頷首一笑,低著頭出去了,順便把門關好。賀衍站在桌邊沒有出聲,也沒有回到床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了。
莫清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辦才好。心裡想讓他上床,嘴裡卻說不出口。
賀衍低著頭向他走來,衣擺一拉,四平八穩地坐在床沿,正經嚴肅,不看他,也不說話。
兩人靜默了片刻,誰都不曉得該如何打破僵局。忽然間,遠處想響起一聲響亮的敲打。莫清也沒分辨那是什麼,立刻把賀衍拉上床來,傾身撲倒,嘴唇也嚴嚴密密地封上,探入舌頭攪動,拚命吸食他的陽氣。
只聽遠處一個老人的聲音緩緩傳來:「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莫清的舌頭還在他的嘴裡,頓時紅了臉,把身下的賀衍放開來,尷尬地看著他。賀衍的喉頭上下動了動,淡淡道:「那不是捉鬼的鳴金,是打梆子的聲音。」
莫清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剛要難堪地坐起來,忽然覺得後腦被一股大力困住,賀衍攬著他的後腦,嘴唇向著他貼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