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 影殺

　　格穆辦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便有了消息，城主同意見他們了。至此，菲莉絲才知道，住在下城區的格穆雖然壟斷了幾乎整座城市的奴隸市場，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說，他只是替人跑腿的，真正的大老闆，其實正是這座城市的主人。

　　而雙方的通信管道則是做工精緻的魔道具，一種酷似聲訊器的裝置，被叫做通信水晶。比起菲莉絲所知的聲訊器來，這種水晶更加方便，並不需要像聲訊器那樣配對就可以直接使用，唯一需要的識別標誌，居然只是一串口令。

　　菲莉絲用靈魂感知探查過這種水晶，但令人驚奇的是，水晶的運作居然不需要銘文，而是依靠某種類似於靈魂能量流的東西。除了能看到組成物質的最小粒子有規律的跳動，她自己作為一個自身的銘文師，竟然無法解釋這種現象。

　　「您若是喜歡，這種水晶我可以送給您一個，這是從魔法王國克里提亞進口的東西，也算不上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格穆體貼地說。

　　克里提亞？菲莉絲聽說過這個國度，在弗蘭德，克里提亞被視作異端，連名字都是禁忌，因此幾乎不會被提及，這對於中立的弗蘭德來說是相當難得的事情。記得弗蘭德的導師們是這樣的描述克里特亞的：聚集在那個王國的是一群真正的魔法瘋子，他們並不關心奧術的真諦，卻夢想著用魔法統治一切，他們總是將過多的精力放在邪惡的禁術研究之上，而根本不顧及擾亂規律所帶來的可怕惡果。

　　據說，克里提亞才是惡魔召喚術的發源地，也有傳言說大陸英雄弗蘭德其實是克里提亞的學生。為了打破克里提亞的魔法壟斷地位，同時對他們的邪惡魔法產生制約，於是聖戰結束後，弗蘭德才會建立弗蘭德魔法學院。

　　只是，菲莉絲沒想到。自己和克里提亞的第一次接觸，居然來自於這小小的通訊水晶，不可否認，這玩意兒徹底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由於與城主的見面被安排在了兩天後。因此，這兩天，菲莉絲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剛剛獲得的通信水晶所吸引。克里提亞的技術，雖然不算什麼高深的東西，但是哪怕只是聽到這個名字，菲莉絲就感到興奮不已。

　　已經很久沒有東西讓她如此有興趣了，於是她迅速把自己的房子改造成了簡易的煉金實驗室。準備用各種魔法來試驗水晶的特性。為了防止打擾，菲莉絲把奴隸們趕到屋子外面去擠牛奶了。這些早已習慣被人指使的人們，只有不斷地勞作才能使他們安心，當然，菲莉絲會從格穆孝敬她的零花錢裡給他們相應的酬勞，這一點，往往讓奴隸們受寵若驚。

　　在魔道具發達的弗蘭德王國是沒有奴隸的，因為比起人力。魔法更加有效，而且，一個魔法師往往可以完成需要很多人來完成的工作。但是很顯然。在這座被拋棄的黑雪之城，魔道具遠遠沒有那樣普及。雖然這裡的魔道具也不算少見，但用於戰爭的遠多於建設。

　　看起來，這裡的城主，很沒有安全感。

　　當然，現在的菲莉絲是很有安全感的。尤其在得知自己很快便能見到城主之後。因此，現在，她全身心投入了自己感興趣的領域，直到塞恩的呼救聲傳入腦海。

　　為了防止暴露實力，菲莉絲通常不會讓塞恩在旁人面前現身。畢竟，這種等級的靈魂兵器，一旦落入識貨者眼中，絕對是疑點重重。

　　擁有自我意識、原本屬於魔王級惡魔的靈魂兵器，恐怕整個世界也絕無僅有。但是，不可否認。塞恩絕對是個不錯的玩具，尤其是對於三個月大的亞歷克而言。塞恩這傢伙平日裡的個頭不會比一隻雞大，能說會道，能跳會唱，還會說所有主人能使用的語言，因此它不僅僅能使用菲莉絲所會的精靈語，大陸語，惡魔通用語，而且還會一些地道的炎族語言，絕對是小傢伙的絕佳語言啟蒙老師。

　　當然，這些都不是關鍵。重點是，亞歷克身上有四分之三的惡魔血，和一個深淵惡魔差不了多少，所以遠比人類怕冷，而天生由藍火凝集的塞恩，成了小傢伙最喜愛的熱源。由於塞恩是菲莉絲的靈魂兵器，因此它很懂得控制火焰的溫度，絕對不會傷到小傢伙。

　　原本，亞歷克一直沒吃飽，所以終日裡只知道睡覺，可是最近這小子好吃好喝伺候著，於是也變得活躍起來，居然就會爬了。至此，菲莉絲這才意識到，這個有尾巴的小子，真的和人類的寶寶不一樣，不僅僅是飯量驚人，而且精力也超級旺盛。索性，她乾脆把這傢伙丟給塞恩看管，既然這位號稱跟了普羅米不少年，對於怎麼看管惡魔寶寶，遠比她知道得多吧？

　　事實上，菲莉絲發現亞歷克很喜歡塞恩，只要一放下地，這小子就總是追著它爬，看起來很是興奮。基本上，這幾天，亞歷克除了吃吃睡睡，就是追著塞恩玩耍，雖然屋子裡是鬧得雞飛狗跳，但是菲莉絲知道孩子樂在其中，因此也樂得消停。

　　一直以來，這倆隻都相安無事，可是為何，塞恩居然會喊起救命來了？

　　菲莉絲收起自己手邊的魔法，解除了防止魔法意外而設置的靈魂結界，驟然，一股陌生的靈魂波動席捲而來，而來源正是亞歷克所在的房間——那間房與她所在的這間只隔了一堵牆而已。

　　幾乎是第一時間趕過去，可是那靈魂波動卻在一瞬間消失了，彷彿是錯覺一般。於是，菲莉絲看到了趴在毯子上，一副欲求不滿狀沖著塞恩「呀呀」叫喚著的亞歷克，以及飄在半空，死活不肯下去的塞恩。

　　「塞恩，你躲那麼遠做什麼？」菲莉絲好奇地問，她分明感到了這傢伙的恐懼。

　　「誰，誰躲了！」塞恩嘴硬地叫道。

　　感受得到塞恩的驚恐，似乎還沒平復下來，菲莉絲左右看了看，卻沒發現任何異常，只有孩子叫得越來越大聲，對塞恩保持距離的行為表示抗議。

　　菲莉絲看不下去，索性上前抱起孩子，同時一把將塞恩拽了過來，這小子立即破涕為笑，兩隻手在塞恩的火焰中撥動著，手舞足蹈，看起來很開心。

　　看起來，什麼都沒發生啊，搞不明白塞恩在怕什麼。

　　就在這時候，門外卻傳來幾聲驚呼，是奴隸們的叫聲，他們似乎也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

　　菲莉絲把孩子往懷裡一塞，隨手扯下衣架上的斗篷裹上，同時收起了塞恩，開門而出。果然，一群奴隸守候在門外，一個個瑟瑟發抖著。

　　雖然這裡終年大雪，但是畢竟在莊園裡，地下有來自於城內的輸熱管道，和外面根本不是一個溫度。這些奴隸都是格穆精心挑選的身體強健之輩，更不可能在這中溫度下凍得發抖。而且，菲莉絲記得自己剛給他們添置過冬衣。

　　他們是被嚇到了……

　　「發生什麼事了？」菲莉絲問道。

　　「牛，牛被，被什麼吃了……」奴隸們顫抖著說。

　　菲莉絲吃了一驚，什麼叫「被什麼」給吃了？難道，他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吃的？這裡的每一頭牛可都是她重要的財產，怎麼能隨便被偷吃掉？

　　跟著幾個膽大的奴隸，菲莉絲在牛圈裡看到了被吃剩下的皮囊，被吃掉的是一頭小牛犢，這是這幾天剛產下的，因此那頭母牛成了最近主要的供奶源。體高四米半的巨大母牛可憐巴巴靠在一邊，不斷舔舐著那已經不會動彈的皮毛。如今這牛犢死了，母牛的奶水少了個競爭者，亞歷克可以吃到更多的牛奶了。但是看現在這母牛的傷心模樣，卻又實在令人於心不忍。

　　當然，比起母牛的情緒，菲莉絲更在意的是牛犢的死狀，那模樣簡直像被惡魔吃掉了靈魂那樣，只剩下了一張乾癟的牛皮包著骨頭，看起來讓人不寒而慄。

　　難怪奴隸們會被嚇成這樣，他們是第一看到這樣的屍體吧？

　　菲莉絲沉下臉：「這件事我會處理的，誰也不能說出去。」

　　主人的命令是絕對的，奴隸們很是乖巧，不再作聲。看樣子也沒人敢繼續在牛圈裡幹活了，菲莉絲索性遣散了他們，心事重重回到房間，重新叫出了塞恩。

　　「你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誰是小偷？」

　　塞恩身上的火焰不安定地跳動著，目光卻一直關注著窩在菲莉絲懷裡，一臉無辜，歪著腦袋四處張望的某個好奇寶寶。

　　塞恩在懷疑亞歷克？

　　不可否認，這小子是這附近除了她自己以外，唯一一個長著惡魔尾巴的傢伙了。塞恩不會向她撒謊，可是，這孩子才三個月大，怎麼看都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吧？

　　「他，並沒有出過這間屋子啊……」菲莉絲只覺得不可思議，這小子現在只會爬，不會跳，更不會飛，從床上那麼高的地方下到地面上他是辦不到的，更不可能在塞恩的眼皮子底下偷吃掉幾百米外的牛犢。

　　而且，菲莉絲沒記錯的話，亞歷克的尾巴末端，那種惡魔特有的吞噬靈魂的器官似乎還在閉合狀態，並沒有張開，也就是說，他還不能像一個真正的高級惡魔那樣以靈魂為食。

　　「是影子幹的。」腦海中，突然傳出影族長老柯特爾的聲音，「恐怕，小少爺的天賦開始覺醒了……而且，現在看起來，他覺醒的第一個天賦，居然是失傳的古代天賦——影殺！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