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8 危險寶寶

　　影殺是影族失傳的高級天賦之一，菲莉絲見識過它的厲害，阿爾法就曾用它越級吃掉了烈炎。影殺不同於遁影術，雖然它也是需要使用者將意識藏於影子的，但它的目的絕非為了隱藏自己，而是為了更好的攻擊。靈魂能量以特殊的形式和無處不在的影子融為一體，並自由操控它們，甚至在必要的時候實體化，實體化之後的影子可以形成遠比本體巨大的存在，甚至代替本體吞噬目標。

　　即便是長於遁影術的影之民，這些早已失去肉體的存在，能操縱的也只有自己的影子，能力是非常有限的。他們除了能借助影子自由來去，就只能用靈魂能量攻擊目標了。但是，如果亞歷克真的能透過影子吃掉一隻小牛犢的靈魂，那麼他的天賦就絕非遁影，而是貨真價實的影殺。

　　只不過，這小子能夠保持本體不變，卻用影子去偷吃小牛嗎？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細細審視懷裡的小寶貝，純真無害的模樣，對周圍的一切充滿好奇，淺色的短短頭髮還辨不出顏色，柔軟的尾巴也完全沒有護甲覆蓋，柔若無骨，末端依舊是一個肉團，軟乎乎的，沒有任何開口的跡象。平日裡，這條尾巴便被隱藏在繈褓裡，不扒開孩子的衣物自然是看不到的。

　　現在的他是如此弱小，怎麼也無法想像，他能在不知不覺間偷吃掉一頭成人大小的原牛犢。要知道，原牛可是這塊大陸上最大個的溫血動物！

　　只是，既然塞恩和柯特爾都這麼說了，恐怕是沒錯的。

　　菲莉絲把小傢伙放在床上，盯著他身子背後隨著動作晃動的黑影——罪魁禍首就是它嗎？可是，完全看不出來異常，甚至連靈魂能量的波動也感受不到。

　　「是你吃的嗎？」菲莉絲忍不住問道。

　　孩子睜著碩大的碧色眼瞳瞅著她，似乎在仔細凝聽，但很快小傢伙就放棄了，又開始東張西望。顯然。這孩子還聽不懂人話，畢竟。他才三個月啊。

　　「因為牛奶不夠吃嗎……」菲莉絲琢磨著，第一次偷吃，總歸有些緣由吧？只是，這麼多牛奶還不夠吃的，也太不可思議了啊！

　　「惡魔到底該吃什麼？」菲莉絲把塞恩拽過來。「烈炎是普羅米養大的吧，他小時候吃什麼？」

　　「我很少跟在普羅米身邊，也不喜歡那小子。」藍火小人塞恩抱著胳膊說，「不過炎族。都是吃藍火長大的。」

　　「吃藍火？」菲莉絲一陣愕然，「惡魔寶寶不需要吃奶嗎？」

　　「惡魔被生下來以後，母親都是不管的。更不可能餵奶了。」塞恩說，「他們都是由族群共同撫養長大的。如果沒有族群，那麼便自生自滅了。」

　　「可是，高級惡魔生殖率不是很低嗎？怎麼可以把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丟棄不管？」菲莉絲感到無法理解。

　　「恐怕，帶著孩子的母親。會更危險吧。」塞恩說，「低級惡魔都是採用多產多生的策略，至於高級惡魔，如果沒有族群，獨行者一般是不會生養後代的。」

　　「小少爺會吃奶。是因為他有一部分人類的血脈吧？」柯特爾的聲音傳來。

　　菲莉絲乾脆把他叫了出來，也許。影族的事，問他比較靠譜。

　　「那麼，你們少爺是怎麼長大的？」菲莉絲記起來，阿爾法不是被苟尼克養大的嗎？這位老族長，應該知道不少。

　　「打獵。」柯特爾慢吞吞地說道，「他是以惡魔的靈魂為食的……由於是原初之血，他的食物都是由我王精心挑選，從未怠慢。」

　　「那麼小就會打獵了？」菲莉絲感到難以置信。

　　「不算小了，少爺被召喚來的時候已經會走路了，並不是嬰兒。」柯特爾補充。

　　菲莉絲一陣沮喪：「那麼，你們的族群，就沒有新生兒嗎？」

　　柯特爾想了想：「自從我記事起就沒有過了，因為那樣的孩子撫養起來很麻煩，我族都採用更簡便的繁殖方式……」

　　菲莉絲總覺得這傢伙話中有話。

　　「我聽說過，影族的變形術，是可以分裂的……」塞恩說，「桑納多那個變形蟲就會。」

　　「咳，不要把我王和那個變形蟲相提並論。」柯特爾有些尷尬，「事實上，那是魔王級惡魔特有的分身術。只不過和其它魔王不同，影族由於擁有變形術，所以可以用身體的一部分來創造新生命，當他們擁有獨立意識後，就是新的族人了，而我王，從來不會創造出連捕食都不會的嬰孩。」

　　「如果，萊亞在這裡就好了……」菲莉絲忍不住嘆道，這種養孩子的事，還是問女人比較好吧？尤其那位還是普羅米的固定伴侶。

　　「萊亞啊，她向來都是只管生，不管養的。」塞恩笑起來。

　　菲莉絲又一次驚愕了。

　　「因為孩子們的天賦都不理想，而且用她的話說，是不夠好看，所以她都把孩子丟到偏遠的深淵自生自滅了。」塞恩說道，「很多強大的惡魔都這麼幹，所以，炎族中有多少是王的子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好混亂……

　　看著眼前偏著腦袋觀察他們談話的亞歷克，菲莉絲只覺得一陣頭大，養這小子真是問題重重啊！

　　「柯特爾，既然你說他的天賦是影殺，那麼，你們影之民負責看著他的影子吧，別讓他亂吃……」菲莉絲總算想出了一個轍來。

　　「恕我直言，這孩子會偷吃靈魂，也許是因為他真的到了該吃靈魂的時候了……」柯特爾謹慎地說，「覺醒天賦是有消耗的，使用它也是應該補充靈魂能量的，這一點，您該瞭解，他和人類的孩子不同。」

　　「原來，他其實是沒吃飽？」菲莉絲只覺得一陣挫敗，為什麼她養什麼都餵不飽呢，真令人傷心。萬幸，她還是有東西可以給他吃的。

　　打開空間戒指，從裡面摸出來一個深淵裡製作的液態魂精。後期製造的這東西多半來自領主級以上的惡魔，往往一個雞蛋大小的魂精裡便蘊藏著這種惡魔一人份的能量。拿出這東西來，菲莉絲就後悔了，她似乎沒有更低級的液態魂精了，這小子不會吃不消吧？

　　正這樣想著，之前消失已久的靈魂波動突然再起，意識到有事要發生，菲莉絲聚精會神，生怕漏過什麼。卻見眼角邊有什麼黑影一竄，閃電一般，然後菲莉絲便驚訝地發現，手裡的液態魂精不見了！

　　小亞歷克依舊一臉無辜坐在床板上，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可是他身下的影子卻在蠕動著，仔細看去，那影子居然呈現出惡魔的形態，頭上頂著小小的尖角，尾巴在身後甩來甩去，末端赫然是張開的形狀。那影子扭來扭曲好一會兒，然後突然一個東西被他從尾巴末端給丟了出來。

　　菲莉絲訝然把那拋出的物體接在手裡，正是之前的液態魂晶，只是小了一大圈，原本有個雞蛋大，現在卻只剩下個蠶豆大小了——這小子，還真吃了啊，不光會吃，還會吐！

　　再看去，小傢伙已經舒舒服服趴在床上睡著了，身後的影子也變得安分起來，完全還原成正常的樣子，隨著孩子的呼吸微微起伏著，再沒了動作。

　　即便如此，菲莉絲依舊沒忘記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切，還有手心裡彈丸大小的液態魂精，正見證著不久前的那一幕……輕輕給孩子蓋上毯子，看著他砸吧著嘴滿足的睡相，菲莉絲重新把液態魂精塞回戒指裡，鬆了口氣，看來，終於知道該給他吃什麼了。

　　知道了小娃娃的厲害，菲莉絲總算明白自己養了個怎樣的孩子，這孩子，可是一刻也不能讓人省心的。之後，菲莉絲一刻也不敢讓寶寶離開她的視線了，不僅隨身帶著，而且吃飯睡覺都在一起。

　　小傢伙似乎一次吃足了，這兩天也老實了不少，再沒有露出會吃人的影子來。如此很快便到了要去見城主的日子。格穆一大早就在莊園外候著，等待著進入許可。

　　這莊園雖然是格穆的地盤，但是格穆的行為無疑表現出了對菲莉絲的尊重，菲莉絲喜歡他這一點。讓奴隸給他開了門，格穆便帶著一行人進了屋子。

　　讓人將大包小包放在屋子裡，格穆和菲莉絲簡單說明了去見城主的注意事項，菲莉絲一一應允，哪怕只是想到即將見到那位石板的持有者，她便感到興奮。無論如何，她總會從那位城主身上找到些蛛絲馬跡的。

　　「那麼，請您先行更衣，給您的行頭已經準備好了，我先回避一下，您準備妥當之後，我便帶您去上城區。只是，需要您委屈一下，因為您的身份是傭兵，一般的傭兵是不能面見城主的，即便是我，也沒有那麼大的權力讓您靠近他的府邸……」

　　「嗯？搞了半天，看不到人？」菲莉絲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不快，自己等這麼多天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打算不動聲色混進去，好找石板的下落嗎？若是見不到石板的持有者，一切不是白搭？

　　「呃，不不不，您先別生氣。」格穆連忙說道，「您當然能見到他，只是，會有一段距離……當然，如果您表現出色，贏得城主的親睞，進一步接近他也並非不可能。事實上，過去就曾有出身低下的人，因為被城主看中而直接住進了上城區，我當然不是說您出身不好……放心吧，一切我都會為您安排妥當，只是，這需要一個過程，您得多給我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