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2 深淵之外

　　「離開……她！」深沉的聲音從天而降，震耳欲聾。目標就在眼前，空有一身力量，卻不能亂轟一氣，可以想像桑納多有多麼糾結。

　　阿爾法只顧自己跑，壓根不搭理他。

　　桑納多惱羞成怒，卻放棄了靈魂攻擊，而是用四隻大手前後包抄他們，他試圖把阿爾法和菲莉絲一起活捉。巨大的手掌在地面上不斷拍打，努力把阿爾法逼入自己的掌心，於是四處巨石紛飛，早已滿目瘡痍的大地就像一塊鼓面，被他拍的轟隆作響。

　　菲莉絲看得心驚膽顫，可阿爾法卻絲毫不受影響，他總能靈巧地避開開裂的地面或者崩裂的山巒，甚至偶爾從桑納多的手背上跳過，正如當初面對薩卡時所做的那樣。

　　看這傢伙從容的模樣，顯然身經百戰，即便是修爾特也感到意外不已，於是他好奇地問道：「你以前和魔王級交過手？」

　　阿爾法不理他，只是不斷跑著，哪怕是騰空的小石子都能成為他的落腳地。

　　為什麼一個領主級的惡魔身手會如此之好？修爾特愈發地好奇起來，一直緊盯著他的動作，卻又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終於，大地跑到了頭，前面沒有陸地了，只有深邃的深淵，七彩的天空，一眼望不到邊。

　　回頭，桑納多的四隻手懸停在面前，桑納多絕美的臉上浮現出了喜悅的笑容。

　　「你沒路了。」那傢伙的聲音裡透著難以抑制的興奮。

　　阿爾法卻並不答話，只是對菲莉絲說：「要跳了。」

　　菲莉絲一陣愕然，跳？這下面是空間亂流吧？這跳下去能有命嗎？

　　可是既然阿爾法說跳，她知道自己沒有插話的份兒。當即死死抱住他，把頭埋在他胸前，默默「嗯」了聲。

　　你說跳，那便跳好了，她相信這傢伙不會把她引向死路。

　　見菲莉絲同意了。阿爾法立即轉身，幾步到了懸崖邊，他甚至扭頭看了眼桑納多。那傢伙的巨臉上頓時大驚失色。

　　「不，不！」那傢伙大叫起來，那聲音幾乎貫穿耳膜。

　　桑納多四隻大手當即追了過來。試圖抓住阿爾法。沒想到阿爾法卻先他一步跳了下去……

　　「不——」桑納多發出一聲怒吼，他整個身體頓時從天頂躍下，穩穩落在了地面之上，他身長高達千米，稀薄的雲層在他腰間環繞，他修長的身軀上密佈著白色的先天護甲，優雅的紫色紋理穿梭其間，顯得美麗而又神秘。

　　這傢伙輕輕移動一步。地面就劇烈震動，沒想到他竟然拔足狂奔，最終停在阿爾法跳下的位置。他探頭往下望去。深邃不見底的深淵，彷彿巨大的漩渦吞噬一切。這才是真正的深淵！

　　沒了，人影都沒，去哪了？真的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桑納多突然覺得一陣沮喪，他竟然眼睜睜讓一個原初之血就這麼沒了！

　　就在這時，又一陣巨震從天而降。桑納多回頭，卻看到一個塊頭和他一般巨大的惡魔出現在他背後。

　　只有魔王級的靈魂干擾，才可以遮罩魔王級的感知，所以可以想像，當兩個魔王級的傢伙相遇，一切靈魂能量的運用技巧都將無效化。結果，桑納多甚至不知道這個大塊頭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這傢伙渾身漆黑，彌漫著黑色的霧狀物，那是特殊的火焰，這隻惡魔頭上還有醒目的三根尖角，彷彿招牌一般招搖。

　　「薩卡？」桑納多眯起眼睛，他看到了躲在薩卡肩甲之下的幾個渺小人形，赫然是菲莉絲和阿爾法，甚至還有修爾特！他們微微探頭，一看到自己便又縮回了薩卡寬大的先天護甲之下。

　　桑納多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難怪自己感知不到他們，這些小蟲子被薩卡的靈魂干擾保護起來了！

　　「把我的東西交出來！」桑納多精緻的臉孔彷彿蒙了一層霜。

　　「變形蟲，睜開你的眼睛看清楚，這裡是我的地盤，這裡的所有東西都是我的，哪有你的東西！」薩卡同樣氣衝衝地說。這裡是他的深淵，雖然不是什麼好地方，而且已面臨冰霜化的威脅，但就算要砸也是他自己動手，沒想到竟被桑納多這個混蛋毀成了這個樣子，這讓他的面子往哪兒擱？

　　已經有好幾百年沒出現過一個魔王侵入另一個魔王領地的事件了，沒想到這頭一遭就被他遇到了，他若放過桑納多，其他魔王會以為他薩卡好欺負，這在弱肉強食的深淵是絕對行不通的。

　　關鍵是，這隻變形蟲實在是惹人厭啊，各種方面！

　　然而，同樣心存不滿的也包括桑納多。耳聽著薩卡當著面聲稱所有的東西都是他的，明擺著想把原初之血佔為己有，這還不算，薩卡還想把他桑納多的後裔也納入自己的範圍，他做夢！

　　「哼，你說是你的東西？少笑掉大牙了！交出來，或者開戰！」桑納多不客氣地說。

　　不料薩卡卻捏了捏拳頭，大笑道：「打就打，廢話還真多！」

　　這倆一言不合，直接就開始肉搏了。

　　菲莉絲穩穩坐在薩卡肩甲下面，有些傻眼。她怎麼也沒想到，魔王級大惡魔打起架來居然連靈魂兵器都不用，就這麼用拳頭和腿扭打在一起，即便如此，雙方的靈魂護盾依舊搞得這座深淵難堪重負，處於崩壞的邊緣。

　　「魔王級的力量太強了，如果用技能和靈魂能量，很可能毀掉一系列的深淵，這對於現在可居住深淵急劇減少的惡魔世界來說是毀滅性的。」修爾特解釋，「所以他們通常是用肉搏來解決問題。」

　　「原來如此……」菲莉絲有些哭笑不得，「只是，這種打法，要怎麼分勝負？」

　　修爾特當即一呆，分勝負這種事，好像他也不知道哎。

　　結果這兩隻大塊頭在地上滾得一塌糊塗，地面面目全非，全是裂痕。菲莉絲等人依舊毫髮無傷坐在薩卡的肩膀上，除了有點顛，可見二人的肉搏對於雙方的靈魂護盾來說是多麼微不足道，哪怕是旁觀看戲都感到無聊了。

　　就在這時，伴隨著「轟隆隆」一聲響，一塊大地不堪重負脫離了主陸地，向下塌陷，然後墜入了深淵邊緣的空間亂流之中，劇烈的震動使得肉搏的兩人滾了好幾個圈才停下來。

　　薩卡看到自己的地盤快被打殘了，有些發怔，桑納多卻瞅準機會，掌心中赫然有黑色的亮芒聚集。

　　「裂魂？」修爾特注意到了桑納多的舉動，「他想毀了這裡嗎！」

　　這一次的裂魂遠比之前打菲莉絲的大得多，沒有分成四個，而是單獨的一枚，猛然從桑納多掌心射出。

　　薩卡見狀，本能地往邊上一滾，身體週邊的靈魂護盾撞上了桑納多的靈魂兵器，可怕的能量激蕩開去，頓時粉碎了週邊的一大片地面。

　　「不——」薩卡低喃著。

　　「無論誰贏誰輸，被毀掉的都是薩卡的地盤，這也太不划算了。」菲莉絲大大咧咧窩在薩卡的肩甲縫隙裡，這個地方很安全，即便薩卡打滾也不會掉下去。

　　不過她刻意說的很大聲，以至於一字不漏全落入了薩卡耳朵裡。

　　是的，在這裡打架，怎麼打都是他吃虧啊！難怪那個該死的桑納多敢用靈魂兵器，明擺著毀的不是他自己的地方，不心疼啊！

　　薩卡壓根不想便宜桑納多，當即揮手，漆黑的盾狀護甲伴隨著濃烈的黑霧出現在右前臂。他仰起手臂，一面霧牆形成誇張的屏障，阻隔在桑納多面前。

　　「跟我搶東西？有本事你就來吧！」薩卡怒吼著，突然雙腳用力一蹬，一個縱身鑽進了雲端，伴隨著靈魂能量撕破空間的巨大轟鳴聲，菲莉絲目瞪口呆注視著四周的景物迅速變成了彩色的扭曲世界。

　　這和空間轉移時的扭曲景象截然不同——這是空間被硬生生貫穿了！

　　「這，這是傳說中的空間穿梭？」菲莉絲驚訝地說。

　　「沒錯，魔王級惡魔可以用自身強大的靈魂能量撕裂深淵之間的位面壁壘，實現在不同深淵間往來穿行。這樣的機會對你這樣的小不點來說，可不多見啊。」修爾特顯得洋洋自得，作為普希拉普的靈魂兵器，這種景象他自然不是第一次見識了。

　　一旁的阿爾法抓著薩卡的鱗甲，同樣目不轉睛地看著外面走形的世界，看起來，這穿梭對於他來說也是第一次見。

　　當四周的光線逐漸由深紅轉為暗紅，卻又突然明亮起來，菲莉絲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然後，她禁不住「啊」的叫出聲來。

　　太不可思議了，展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全新的壯麗世界！

　　漆黑的宇宙裡是大片大片的星雲，彷彿輕紗一般覆蓋了視野所及的一切地方，散發出色彩各異的輝光，一個個明亮的球體如同輕紗上掛綴的珍珠，它們沿著特定的軌道，在那些雲霧裡面緩緩穿行著……

　　這裡就是她在深淵看到的彩色天空嗎？

　　「那些球體是什麼？難道每一個都是一個深淵？」菲莉絲聯想到了自己在龍穴中看到的星圖。

　　修爾特點頭：「每一個球體就是一個深淵，它們具有獨立的位面壁壘。一般的惡魔，根本無法突破那層屏障，只能依賴星眼從一個深淵移動到另一個深淵。而這個深淵以外的世界，只有魔王級的傢伙才可能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