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 稀客

　　「解除契約？」聽到伽瑪的點子，菲莉絲感到很不安，但又不願意放棄哪怕一點點希望，「這樣就可以解除那個詛咒嗎？」

　　「原則上是沒錯……」伽瑪琢磨著，「畢竟那個詛咒是和契約結合在一起的，沒有了契約，它就沒法起作用了。」

　　「解除契約……然後，再重新締結？這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菲莉絲眼睛一亮，「靈魂契約，只要契約雙方同意就可以解除，只不過再次締結大概會比較麻煩，也許要請紅龍女王陛下再幫一下忙。不過，如果解除契約，阿爾法會怎麼樣？失去契約，高級惡魔在這個世界的生命會大幅衰減吧？呃，可以先把重建契約的準備工作做好，一解除立馬再結——這樣應該就沒事了！」

　　「不不不，我親愛的主人，您的辦法行不通。」伽瑪搖著頭說，「詛咒在那小子身上，就算你們解除契約，也只是讓它暫時失去了作用對象罷了，一旦你們重新締結契約，詛咒會再次回來的……」

　　「哈？」菲莉絲眨巴著眼睛，瞅著伽瑪，以確定他的話有幾分可信度，最終，她歎了口氣，「你也不早說，說了半天，還是沒轍啊！」

　　「呃，那麼還有一個辦法，讓阿爾法和別人簽訂契約，只要主人不是你，就沒有任何問題……」

　　菲莉絲危險地瞅著他：「你覺得我會同意嗎？」

　　「這只是個建議……」伽瑪小心地說。

　　「唉……」菲莉絲長長歎了口氣，「看來，目前我只能和他保持距離了？為什麼會這樣……」

　　「事實上，在你們找到解決之道前。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

　　「不過，這個詛咒的內容到底是什麼，我靠近他會有什麼後果？」菲莉絲懷揣著最後一點希望問。

　　「生命詛咒。」露露插嘴，「你會持續衰減生命乃至靈魂，直到死亡。」

　　菲莉絲撇撇嘴，聽起來很嚴重的樣子，難怪阿爾法那個傢伙每次都跑得那麼快！

　　可一直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啊。

　　「這件事就交給你們倆了！」菲莉絲突然一本正經看著他們說。

　　伽瑪連連搖頭：「這件事我沒辦法。」

　　「誰先解決它，我就給誰自由。」菲莉絲的話，彷彿一擊重磅炸彈，把兩個非人生物都砸得暈暈的。

　　「自……由？」露露淚光盈盈地說。「您說的是真的嗎？」

　　「自由？」伽瑪咀嚼這個詞彙，「你的意思是……」

　　「解除她的封印，或者，解開你身上的契約。」菲莉絲笑眯眯地說，「誰能解決這個詛咒。我就給他靈魂的自由，真正的自由，這不正是你們想要的嗎？當然。只給最先解決問題的那一個，如果最後是我想到了辦法，那麼，就只有對不起你們二位了……」

　　「交給露露吧！」露露拍著胸膛說。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伽瑪插入兩人中間。把那可憐的月光妖精版生命女神擋在身後，「我定傾盡所學。找到讓您滿意的辦法！」

　　「那就這樣了——先不想這件事了！」菲莉絲無視這二位獻殷勤的模樣，迅速轉換話題，「不過說來奇怪，阿爾法那傢伙為什麼不讓自由之翼去金剛牆，還把我公會的名聲搞得這麼臭，我不去找他還不行嗎！」

　　菲莉絲的臉上終於恢復了點紅暈，她站起來，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她不能去金剛牆，總可以讓其他人去啊。就算不能讓阿爾法回來，至少，她可以知道他在做什麼。過得好不好，這樣也是可以的嘛——可是那個笨蛋。就這麼斷了她的路！

　　不過菲莉絲早打定主意要去金剛牆，這件事自然不會這麼簡單作罷。

　　「聽說現在的冠軍是血蝠……」菲莉絲翻出獵人協會的通告，一目十行掃過血蝠的資訊，「居然是黑暗公會——看來拜眾星隕落之夜所賜，三大公會的確是沒人了！也許，我需要去和我的同僚交涉一下……」

　　「你想做什麼？」伽瑪擔憂地問。

　　「去和血蝠談談，如果談不攏，我不介意讓他們步三大公會的後塵……」菲莉絲非常自然地說。

　　「又要打架……」這丫頭，真是可怕的自信！

　　「這有什麼？我們能贏他們一次，就可以贏第二次！」菲莉絲說著，摸出了她的假髮和聯盟徽章，放在一個袋子裡，披上斗篷準備出門，結果剛剛走到門口，卻有一個矮小的人影打算進來，幾乎和她撞了個滿懷。

　　擦肩而過的熟悉香水味道，讓菲莉絲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她驚愕地看著來人，那一瞬間，她甚至懷疑自己在照鏡子！

　　「你，你是……」菲莉絲指著對方。

　　不料，那少女卻沖她擠了擠眼：「裡面談。」說罷就往樓上走。

　　菲莉絲縮了縮脖子，瞅了眼附近一臉詫異看著她的人們，裝作沒看到一般一扭頭，就這麼跟著那少女上樓了。

　　「那女孩是誰？」維尼好奇地問塞爾維斯，「似乎和菲力很熟悉啊，很少看到菲力這麼緊張……嘿，亨利，你和菲力那麼熟，一定認識吧？不會是他的那個……咦，你看上去好像也很緊張？」

　　「我跟去看看，你們誰也不準上來，聽到沒！」塞爾維斯難得嚴肅地說，彷彿如臨大敵。

　　維尼忐忑地點點頭，目送著塞爾維斯上樓，而身邊的獵人們，已經開始猜測那個女孩的身份。

　　樓上，菲莉絲緊張地注視著這個少女模樣的人，苦著臉說：「公爵大人，您怎麼來了？」而且還是以酷似她的裝扮出現，這位女裝癖的大叔，最近又在玩什麼花樣？

　　「叫我父親。」克雷斯往椅子上一坐，蹺著二郎腿說道。「我想你了，所以來看看你。」

　　強大的靈魂干擾隨著他的話語已經覆蓋了整間屋子，他們的談話完全不會洩露出去。

　　菲莉絲好歹經過了「十幾年」的靈魂修行，雖然還沒有窺破天階，但對於靈魂能量已不像過去那樣渾然不覺。感受到克雷斯的靈魂能量，她越發地覺得深不可測，如果說過去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那麼現在，她已深刻認識到自己和天階之間的差距。

　　這樣一位公爵，現在卻是友非敵。而且對她是諸多照顧，菲莉絲自然是感激不盡，並為此慶倖不已。

　　只不過，對於這位公爵的愛好，她實在是不敢恭維。莫非公爵大人這身打扮是思念她的產物？菲莉絲的眼角不由地抽了抽。公爵大人的思念，她可擔待不起！

　　果然，克雷斯的一句話已經成為了導火索。即便釋放了靈魂干擾。但是有人並不受干擾。

　　「我的小菲莉絲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女兒？」塞爾維斯走進來，關上門喝問。

　　「她能做你的女兒，為何就做不得我的女兒？」克雷斯反問，「做你的女兒你能給她什麼？現在。怎麼看，都是做我的女兒好吧？寶貝女兒。你知道該怎麼選擇——我的小菲莉絲是個聰明的姑娘……」

　　克雷斯短短幾句話正好戳中了塞爾維斯的痛處，塞爾維斯難得地沉默了下來，的確，在這片大陸，克雷斯更有勢力，如果沒有他，現在的菲莉絲大概還在逃亡之中，一窮二白的克勞斯也不可能在各國的虎視眈眈之中順利成長。即便是他，也對這個看不順眼的老相識心存感激。

　　看到這兩個看似年輕實則年紀一大把的傢伙一見了面就充滿火藥味，菲莉絲趕緊打圓場：「呃。那個，公爵大人，您專程來看我。應該不僅僅是為了和塞爾維斯敘舊吧？」

　　一聽這話，克雷斯立馬嫌惡地擺了擺手：「誰要和他敘舊？我當然是來看我的寶貝女兒的！」

　　菲莉絲傻笑。

　　「不過。我說女兒啊，你最近玩得有點大了，該收斂收斂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塞爾維斯反問，「她玩多大，還有你罩不住的時候？」

　　「你這個笨蛋，你是死了太久，忘了你自己是誰了吧！」克雷斯狠狠瞪他，然後說道，「永遠不要忘了，我們只是一片巨大土地的領主而已，我們上頭還有位皇帝，我們所擁有的一切，只要他老人家不高興，隨時可以收回去。」

　　塞爾維斯立馬沉默不語了。

　　「您的意思是……黑暗皇帝，注意到我了？」菲莉絲忐忑地說。

　　「這一次大賽，你的隊伍贏了血蝠，對吧？」克雷斯突然換了話題。

　　菲莉絲點點頭：「贏了又如何？冠軍並不是我們。」

　　「這是好事。」克雷斯一本正經地說，「如果你們是冠軍，現在，你大概沒辦法這麼跟我說話了。」

　　「你是什麼意思！」塞爾維斯殺氣騰騰地說，「難道，是那邊有動作了？」

　　「告訴你一件事吧，知道誰過來了嗎？」克雷斯神秘兮兮地說。

　　「誰？」塞爾維斯緊張地追問。

　　「你的老對頭，維克特那個臭瞎子。」克雷斯說。

　　「默頓．維克特……竟然是他來了！」塞爾維斯神色凝重地說，「果然，眾星隕落之夜是……」

　　「噓——」克雷斯神秘地笑笑。

　　菲莉絲看著這兩人眉來眼去，最終問了出來：「黑暗聯盟有大動作？」

　　克雷斯幾乎衝上去捂住她的嘴巴，他狠狠瞪了菲莉絲一眼，嚇得菲莉絲當即住嘴。

　　「我什麼都沒有告訴過你們。」克雷斯重新綻放出笑容，「但是，寶貝女兒，你不能再這麼玩下去了。」

　　「您也不同意我去爭這個冠軍啊……」菲莉絲沮喪地說。

　　「大概，金剛牆也是不可以去的。」塞爾維斯補充，然後，克雷斯緩緩點頭。

　　沒想到塞爾維斯也一個鼻孔出氣了！

　　「我讓別人去也不行？」菲莉絲不死心地說。

　　「絕對不可以是你派去的人。」克雷斯強調。

　　「可是，他在那……」菲莉絲小聲說，「讓我不聞不問，我辦不到！」

　　「他？」克雷斯漂亮的眉毛頓時打成了結，「原來如此，你找到你走丟的使魔了……」

　　「父親大人，您得給我想個辦法。」菲莉絲楚楚可憐望著克雷斯。

　　塞爾維斯不滿地挑了挑眉，但最終沒說什麼。

　　「哦？你肯叫我父親啦？」克雷斯喜出望外，得意地瞟了眼塞爾維斯，「既然如此，作為你的父親，我自然會給你想辦法的！你會發現，你的克雷斯爸爸，比這個傢伙管用得多！」

　　塞爾維斯重重哼了一聲。

　　克雷斯笑得愈發地燦爛：「辦法倒不是沒有，正好，我現在需要派人到牆的外邊去，你現在也是正式的黑暗貴族，就代我走一趟好了。」

　　「牆……的外面？」菲莉絲懷疑自己聽錯了，「難道，聯盟和魔人……」

　　「你去了就知道了。」克雷斯打斷她，然後摸出來一個圓形的徽章擱到桌上，徽章上面畫了個黑色的倒三角。

　　看到這東西，菲莉絲當即變了臉色——黑暗倒三角，這是克萊門斯家族的家徽，也是塞米莉的家徽！

　　「把你以前那枚臨時徽章交給我，這枚徽章就是你的了。」克雷斯說，「當然，你也可以鑄造自己的徽章，不過我建議你使用這一枚，以迪奧．克萊門斯未婚妻的身份出行，行事會方便許多……」

　　「迪奧……的未婚妻？」菲莉絲感到難以接受。

　　「怎麼，不對嗎？」克雷斯笑得曖昧，「我記得這是你親口告訴我的，我也問過那小子，他自己都承認了。」

　　菲莉絲扯了扯嘴角：「他？你是說，萊撒多承認了？」

　　「是的，整個克萊門斯家族都知道，莎拉．懷爾特愛上了迪奧．克萊門斯，卻被那位大少爺始斷終棄……」

　　「你的意思是，讓我扮演莎拉？」

　　「不，你是菲莉絲，我的女兒，菲莉絲伯爵，萊撒多因為你，對莎拉始斷終棄——這個故事聽起來不錯！」

　　沒想到這位克雷斯公爵大人也是個掰故事的高手……

　　菲莉絲苦著臉問：「為什麼要把我和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扯在一起？」

　　克雷斯聞言哈哈大笑：「萊撒多？陰陽怪氣？真是貼切！不過，即便如此，你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如果你不同意，那麼，我只好讓別人去了……但是，除了這個辦法，我不允許你用別的方式靠近金剛牆，除非，你想和整個黑暗聯盟為敵！」

　　克雷斯緊盯著她，那含笑的眼眸中分明帶著警告的色彩。

　　菲莉絲很清楚自己的處境，現在的她還不能失去黑暗聯盟的支持，更不可以失去克雷斯這個靠山。

　　最終，她挫敗地歎了口氣：「好吧，我照辦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