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飢渴

　　菲莉絲聞言，嚇了一跳，跨位面？難道因為時空錯位，所以迦瑪打算用跨位面召喚來召喚尤密特斯？可是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跨位面法陣啊！這與弗蘭德法陣的構成完全不同！

　　「沒見過吧？這是我自創的。」迦瑪臭屁地說，「根據對惡魔魔法的研究，我按照他們使用靈魂能量的風格，設計了這樣的法陣。」

　　靈魂能量，而非施法材料？菲莉絲發現自己內心某個地方，「咯噔」一聲響，似乎有什麼阻塞被疏通了。

　　「知道為什麼天階魔法師那麼少嗎？因為大部分魔法師們太過拘泥公式，那是依賴於物質界的公式，並不適用於非物質界，比如靈魂能量。即便有人能夠突破天階，他們依舊在使用低效的物質界公式，靈魂和物質的運作效率是完全不同的，我親愛的主人，現在的您，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麼。」

　　菲莉絲定定看著他：「你想告訴我，一個天階魔法師，應該使用適用於靈魂能量的法陣，無論是法陣的框架，還是對能量的運用方式，對時空法則的計算，都應該修改……過去的法陣，早已不適用了……」

　　「沒錯！」迦瑪張狂地說，「過去，弗蘭德創造了弗蘭德法陣，而現在，我創造了迦瑪法陣，總有一天，迦瑪法陣會成為魔法界的主流！」

　　咳，法陣叫什麼還是以後再說吧，菲莉絲現在擔心的是，辛提斯的那條戰船上發生了什麼，他們用轉移法陣轉移了什麼東西，塞爾維斯他們又怎麼樣了。而弄清楚現狀的前提是，她能從這裡出去。

　　「這個法陣該怎麼用？」菲莉絲問道，既然是給靈魂能量用的法陣，總得用靈魂能量吧？一般的施法材料大概是用不上的。

　　「用精神引導靈魂能量注入法陣，以啟動它。」迦瑪解釋，「當然，靈魂能量的強度將足以影響到法陣的效力，我需要提醒您一件事，您現在發動的是跨位面法陣，雖然它很小。兩個位面之間的絕對距離也不算長，但是，您必須撕裂『位面壁壘』……」

　　「位面壁壘？」菲莉絲徹底被嚇到了。開什麼玩笑，這個小小的東西也能撕裂位面壁壘？她連位面壁壘的本質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看來，教給您位面召喚陣的老師並不是個真正的星界召喚師呢。」迦瑪一臉鄙夷說道。

　　「我沒有老師……」菲莉絲紅著臉說。「那個法陣的卷軸樣本是從黑市搜刮到的……我只對它進行了一些基本的座標校準。」

　　聽到這話，迦瑪禁不住一愣，難道這孩子沒有老師。僅僅憑藉自學的技術和一張圖紙，就成功開啟了星門？她是在鄙視這個世界所有的魔法學院教育嗎？

　　意識到菲莉絲驚人的天賦，迦瑪收回自己傲慢的態度，像個真正的魔法導師一般一本正經地說：「位面壁壘的本質是時空分割的分界。在我們所知的時空分割點上都蘊含著大量的能量，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可以確定，現在，阻隔在你和尤密特斯之間的位面壁壘，就是你自己製造的這個結界。如果你要召喚外界的存在，那麼你必須在這上面開一個洞……它所需要的能量遠沒有你開啟星門那般巨大，但是至少需要臨界於你的靈魂強度以上的能量。而且，你還需要應對即將出現的空間漩渦和元素亂流，雖然它們可能會非常小……」

　　難得看到迦瑪毫無保留告訴她這些禁忌的概念，菲莉絲有些動容，但是。她到哪裡去找足以完成召喚的靈魂能量？

　　「我來吧。」阿爾法說。

　　「你！」迦瑪當即咆哮起來，「這可是精細的空間操作，一個不慎就可能撕裂我們全體。你以為這像你用匕首劃開空間那般容易嗎？我先把話說在前頭，如果你沒有足夠的把握。最好不要碰這個法陣，否則，被毀掉的不僅僅是這個球體內的空間，還可能殺死她的靈魂！」

　　迦瑪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對菲莉絲說的，如果她還想多活幾年，最好不要冒這個險。

　　「他有這個能力，我相信他。」菲莉絲說，「而且我已經把靈魂交給他了，如果他想要毀滅，這大概就是命運，我也無悔。」

　　迦瑪難以置信望著她，而後歎道：「傻姑娘，我大概告訴過你，永遠不要去信任一個惡魔，你會後悔的！」

　　他說著還狠狠瞪了阿爾法一眼：「如果你想通過吃掉她來繼承與我之間的契約，我告訴你，你做夢！」

　　菲莉絲哭笑不得，這個迦瑪，似乎一直對高級惡魔頗有成見，很難想像，擁有眾多高級惡魔的弗蘭德，為什麼會留下一個這樣的靈魂分身。如果真如八魔將所說，是因為弗蘭德封印他們而引來的背叛，那為什麼迦瑪也在憎恨著他們，看來五百年前的真相，遠沒有她所知的那麼簡單。

　　「我開始了。」阿爾法無視迦瑪的憤怒和威脅，看了眼菲莉絲。

　　菲莉絲點點頭，於是，她看到阿爾法的幻影憑空冒了出來，懸浮在法陣上方，然後「嗖」地一聲鑽了進去，消失得無影無蹤。很快，一些因為靈魂能量帶來的空間波動呈半透明的線條，沿著法陣的紋路擴散——顯然，實體化的幻影再次歸於靈魂狀態，按照法陣的形狀開始排列。當充能過程完成後，法陣開始發光，緊接著，一道鮮紅的光柱從法陣中心冒出，直直轟擊到了網狀的球形結界上。

　　一陣劇痛砸得菲莉絲腦袋一懵，她的身體不由地顫動了一下，她忍住疼痛，禁不住苦笑，看來這個結界真的來自於她的靈魂。

　　那一瞬間，法陣的光芒猛地一暗，菲莉絲意識到了什麼，立即強忍住頭痛。叫道：「我沒事，繼續！」

　　然後，她看到法陣的光柱頂端突然猛地一陣收縮，卻變得更加明亮起來，一個穿孔赫然形成。而這一次，菲莉絲竟沒有更多難受的感覺。

　　迦瑪詫異地望了阿爾法一眼，似乎因此而感到意外。對於靈魂結界的損傷，自然是面積越小，損傷越低，使用精確的法陣無疑可以把這種損失降低到最低限度。但是在法陣作用之後還能進一步收縮能量。使得攻擊範圍更小，卻更高能，這顯然是非常高超的靈魂能量運作技巧，現在除了正在操作這一切的阿爾法，能辦到這件事的不可能有別人。

　　迦瑪很清楚。撕裂位面壁壘的能量遠高於一把靈魂兵器，那法陣雖小，卻蘊含了高效的增幅法陣。因此他很難想像眼前這個惡魔能夠辦到這一點，而且他這麼做的目的明顯是為了減輕菲莉絲的痛苦。

　　迦瑪細細觀察他，偏偏這傢伙面色平靜，根本一點情緒也看不出來。

　　哼。無論你多麼擅長討好你的主人，你總有一天會露出本性！迦瑪不服氣地暗想著。禁不住輕哼了一聲。

　　「現在，根據法陣的效力，你們還需要堅持三十秒。」迦瑪說，「雖然嫁禍法陣會很有用，但是如果你們不想引起頭上那條船的注意，最好不要搞出太大的動靜。」

　　菲莉絲有些摸不準這傢伙的脾氣，剛才還很熱心，怎麼突然就變得冷冰冰的了？

　　「如果你怕死，可以離開。」菲莉絲不滿道。

　　迦瑪一聽菲莉絲讓他走，頓時意見更大了：「我的主人。您希望我離開？好的，我會如您所願！」他說罷，眨眼便消失在了戒指中。

　　菲莉絲有些納悶迦瑪陰晴不定的態度。但是她現在沒空管他，她在意的是迦瑪所說的三十秒。

　　眼看著空間漩渦越來越大。來自空間的撕扯和元素的波動已越來越強烈。漩渦的周圍，甚至有暗色的空間裂痕正在形成。要在這樣的風暴中堅持三十秒，還不能搞出太大的動靜，這談何容易！

　　然後，她瞥到了那枚戒指——迦瑪能進去，他們當然也能進去！

　　法陣已經啟動，引導能量只是為了使失誤降到最低，但是空間漩渦引起的動盪決非人力所能承受，這個地方太過狹小，根本沒處躲，如果因此搭上小命就太不值了！菲莉絲決定賭一把，當即把阿爾法一拉：「走！」兩人也鑽進了戒指裡。

　　迦瑪看著緊隨其後鑽進來兩人，一時氣得半晌沒說出話來，沒多久，整個戒指空間便劇烈顛簸起來。

　　「你們居然把虛幻之戒丟在了外面！」迦瑪終於大叫起來。

　　菲莉絲撇撇嘴，理所當然地說：「戒指可以再造，人死了不能復生。」

　　迦瑪聞言一怔，他看了他們一眼，表示無話可說，就此消失在了戒指內的魔法空間裡，回他的虛空之戒大本營去了。

　　虛幻之戒內裝的是菲莉絲的煉金塔樓和來自於弗蘭德學院的二層宿舍樓，這裡空間有限，能裝下這兩座房子已經是極限了。這枚戒指使用的是零度空間，顧名思義，任何一個進入這裡的物體都不會消耗位於主位面的時間，但是在零度空間內的時間卻是無窮無盡的。當然，比起理論上的零度空間，這枚戒指只是極度接近這種法則，但並無法做到進出口的時間點完全重合，即便如此，它依舊被開發出了很多用途。

　　在煉金塔樓的窗外，有一輪明月，是這裡唯一的光源，但實際那並非月亮，而是一個魔法掛鐘，這是迦瑪利用元素合成的，只能在這個空間中存在。

　　鐘分為正反兩面，正面與戒指外側的銘文相連，顯示主位元面的時間，而背面則是一系列齒輪，可以調節本地時間和主位面時間的流速比值。

　　由於這枚戒指通常是用於存放菲莉絲的房產的，因此在沒有人進入時，它的時間和外界是一致的。

　　菲莉絲推開窗戶，看了眼那口大鐘，在她進入的那個點，上面自動出現了一個起始標記，於是她知道，她已經耽誤了十秒鐘，還剩下將近二十秒。

　　她伸出手，把掛鐘翻了個個兒，然後調節了背後的齒輪，之後鬆了口氣，漫不經心往沙發上一坐。

　　「我把時間流速設置成了六十比一，因此我們還可以在這裡休息二十分鐘。」她說著渾身呈大字形放鬆陷進了沙發裡，那該死的頭疼總算過去了，她只覺得整個人都快累趴下了。

　　將時間流速調快，不僅可以使身體得到休息，體力得到恢復，而且，如果戒指的主體在外界受損，整個損壞過程也會顯得極為緩慢，她可以就此作出處理而不會措手不及。

　　今天發生的事，實在讓人身心俱疲。

　　一聽說可以休息了，阿爾法也開始輕車熟路翻箱倒櫃找吃的，很快便抱著一大包烤豬腳，自顧自架在壁爐上烤起來。

　　由於戒指本身處於外界的元素風暴和空間漩渦之下，因此內部空間也受到了影響，極不穩定，時不時顫動兩下，煉金塔樓的窗玻璃碎了好幾塊，所幸，並沒有更大的災難發生。隨著動靜逐漸減弱，菲莉絲才略微放心，卻看到阿爾法已經把一大盤豬腳吃得七七八八了。

　　「你真有食欲。」她感慨。

　　「我餓了。」那傢伙理直氣壯地說，埋頭把剩下的骨頭啃得一點也不剩，而壁爐的鐵架上，第二批豬腳已經開始散發出誘人的香味來。

　　菲莉絲托著腮幫子，看他津津有味吃著，不禁納悶，這傢伙肚子就那麼大，這麼多東西都吃到哪裡去了？而且照他這吃法，似乎只要他願意，便可以無窮無盡吃下去——貌似一直以來，這傢伙從來沒叫過飽，更沒喊過撐，而他每頓豬腳的上限，一直都是她規定的……

　　「你到底能吃多少才算飽？」菲莉絲禁不住好奇地問道。

　　阿爾法抬頭，嘴裡還在咀嚼著，略一思索，卻顯得有些困惑：「飽？」這傢伙的表情明擺著沒概念。

　　菲莉絲愕然，不是吧，難道高級惡魔只知道餓，不知道飽？

　　看著阿爾法狼吞虎嚥風捲殘雲的模樣，菲莉絲禁不住問道：「不要告訴我，你從來沒吃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