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 破裂

　　蒂姆目光閃爍著，顯然也為克雷斯的推斷感到驚訝。

　　克雷斯似乎想到了有趣的事情，臉上的表情愈發的興奮，他猛然站起來，定定望著南方，他能夠感覺到那枚聯盟徽章的方向，那是去南方之國辛提斯的路。

　　「他們去那個地方幹什麼？」克雷斯困惑地說道，「萊撒多竟然也去了……」他說著，猛然望向蒂姆。

　　蒂姆眼眸中有驚訝一閃而過：「這不可能，我那外甥應該還在昏睡之中……昨日的意外中他受了點傷……」

　　克雷斯聞言哈哈大笑：「受傷？被石頭砸傷？你太小看你外甥了！」

　　蒂姆不明所以望著他。

　　「永遠不要忘了，他是『那個女人』的弟子。」克雷斯提醒他。

　　蒂姆琢磨著這句話的含義，萊撒多雖然年紀輕輕便成為了七級大法師，還擁有使魔軍團，但是看在蒂姆這個天階高手眼裡依舊是不值一提。只是不知道克雷斯這句話是何用意。萊撒多被塞米莉帶走的那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足以讓克雷斯對他另眼相看，蒂姆發現自己很難揣測這位主子的心思。

　　「說起來，萊撒多的那位未婚妻調查的怎麼樣了？」克雷斯重新坐回椅子，漫不經心問道。

　　「萊撒多沒有承認。」蒂姆說，「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在幫她，尤其，如果如您所說，他受傷是假的，那麼他當時那麼做，顯然是為了拖住我……另外，據可靠消息。弗蘭德王國的莎拉小姐，恐怕真的失蹤了，為此，懷爾特和琺瑯關係破裂，琺瑯被趕回了克萊門斯家族領地的家中，那孩子閉門不出已經兩日了……」

　　「哦？」克雷斯有些意外，「我原本還懷疑那個莎拉是菲莉絲假扮的呢，沒想到竟會如此湊巧，難道，她真的是莎拉？」

　　「另外。莎拉幼年時曾經有一個哥哥，但是那孩子在十二年前夭折了……」蒂姆補充，「懷爾特曾經是有一個兒子的。而我們遇到的莎拉，卻有一個實力不凡的弟弟，這……」

　　「那個老奸巨猾的老頭很善於玩花樣。」克雷斯輕哼道。「給我準備傳送陣，我要去辛提斯。」

　　蒂姆倒酒的手上一僵：「您要去中立國？容我安排一下……」

　　「不。」克雷斯忽而擺手制止他，「不。不用傳送陣，我自己去……不要驚動任何人。」

　　他微微笑著，似乎在期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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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之國克勞斯早已變了模樣，四處一片繁忙景象。入眼皆是魔法高科技，各式各樣的魔法裝置在精細的銘文操縱下有條不紊地運行著。忙碌的人們臉上洋溢著興奮和激動。

　　不僅僅是王都新科瓦爾，就連其它的衛星城市也開始了魔法改造過程。迦瑪作為幕後總策劃，享受著國王和大臣們的尊敬和崇拜，在這些人類眼中，他簡直就是神！在這個魔法資源極度匱乏的城市，精通各種魔法知識的弗蘭德之魂迦瑪，其內心被壓抑已久的虛榮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因此，越來越多的高級銘文被他設計出來，並丟給王國僅有的幾名正式銘文師去操辦，那些從十幾年前才剛剛涉及銘文界的銘文師們何時見過如此精湛的魔法技術。如飢似渴般向迦瑪汲取著，一個個都廢寢忘食，他們早已被浩渺而神奇的魔法世界所捕獲。成為新的學術瘋子。

　　就算是克勞斯王，也真心實意拜倒在迦瑪腳下。一口一個老師稱呼他，迦瑪每每看到這般景象，看到整個王國按照他腦中的藍圖一點一點成為現實，他發現，這才是他想要的！

　　入夜之後，駐足山巔的王城，俯視著整片充滿魔法輝光的大地，很難想像，這塊大陸最北邊的土地在半個月前還是一片積雪覆蓋的廢墟，人們在嚴寒和飢餓中艱難度日。沒有魔法結界，元素風暴肆虐，任何作物都無法生長，本就稀少的寒地野獸也知道躲得遠遠的，只有眷念故土的人類，一邊苟延殘喘著，一邊在隨時可能爆發的元素亂流中艱難度日。

　　迦瑪知道，人類就是如此弱小，他一直都知道；他熬過了漫長的歲月，見過無數的頂級強者，奴役過強大的高級惡魔，得到過無數人的膜拜和敬畏，他獲得過盛名，也有駡名，他戰勝過，也曾擁有龐大的領地，但直到如今，他卻從未這般滿足。

　　雖然是菲莉絲所托，但是他知道，這才是真正屬於他的土地，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全出自他的設計，他被人們愛戴著，崇拜著，嚮往著，他知道，那個看上去稚嫩的丫頭真正給他找了個好差事……

　　他眺望遠方，能夠自由穿梭在兩枚空間戒指之間，讓他很清楚菲莉絲身邊發生的事，那個小丫頭依舊在執著地追求著謎底，她獲得了更大的力量，卻也將面對更多的挑戰。

　　她和自己是如此相似，卻又有很大的不同，因為她沒有太大的野心，追求的似乎總是很小的目標，卻偏偏置身於整個世界的風暴中央——她將創造怎樣的未來？他既好奇，又期待，卻也透著淡淡的擔憂……

　　他轉身，回到屬於自己的魔法塔樓，這裡的每一個出自他手的字元都讓他感到親切。塔樓裡有一個年逾七旬的銘文師，這是個虔誠的學徒，那老頭一看到迦瑪返回，立即畢恭畢敬地迎接了上來：「老師，您回來了？城門口來了一對年輕人，聲稱認識您……但是他們穿著弗蘭德的服飾，守軍已經將他們攔下了，您是否要去看一眼？」

　　弗蘭德王國的人？迦瑪用他那半實體化的身體像模像樣在椅子上一坐，一揮手，椅子面前出現了元素鏡像，門前的景象被元素完全類比了出來。

　　看到那個一臉滄桑的青年，迦瑪差點沒認出來，那個是哈奇？和他一起的分明是個少女，用兜帽遮住了頭臉，迦瑪細細辨認了她的魔力波動，奧術師，擁有契約魔晶——那是馬蘭法杖的波動，是莎拉？這兩人怎麼會來到了克勞斯？

　　「帶他們進來，好好安置，稍後我會去見見他們。」迦瑪吩咐下去，然後開始聯繫尤密特斯，同為菲莉絲的使魔，弗蘭德學院代院長顧問，迦瑪知道那個時間導師一定搞得到不少內幕。

　　哈奇和莎拉在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士兵帶領下進入了新科瓦爾城，很快，便被城市中的景象驚呆了，他幾乎懷疑自己到達了穆斯大亂之後重建中的弗蘭德！更令人吃驚的是，有些魔法的銘文還採用了連他都沒見過的樣式，那不是常用的魔法組成。

　　「噢，天哪，這簡直是奇跡！」古魯特的上古神劍讚不絕口，「我有五百年沒見過這麼偉大的科技了。」

　　莎拉也忍不住時時從兜帽下探出頭來，眼眸中充滿了驚喜：「這些都是什麼？完全跳出了弗蘭德法陣的模式，居然也可以辦到！用於消除元素混亂的元素重組法陣，還有精細的強度分析封印銘文，你看看這些抽水機，鼓風機，自動行駛的城市運輸車……竟然只需要一個巴掌大的銘文就可以實現！這個設計者是個天才！」

　　這是屬於菲莉絲的城市，哈奇暗暗感慨，這些天的經歷一幕幕在腦海中來回滾動，短短幾天，卻像過了幾十年一般漫長……誰又曾想到，他會以逃亡的形式投奔這個已被魔法協會列入黑暗聯盟附屬國的克勞斯，而現在，他身邊最能信賴的人，竟然是懷爾特的千金，一直以來被人們視作任性狂妄的代表——莎拉．懷爾特！

　　一切，都從琺瑯兵敗逃回，哈奇首次使用劍的力量，歷盡千難萬險回到弗蘭德說起。他那時又飢又渴，多日躲避黑暗聯盟搜捕弗蘭德俘虜的生活早已讓他筋疲力盡，隨後，他徒步穿越了王國北部和克勞斯接壤的大雪山，一路上風餐露宿，還要不斷抑制住腦海中那個蠱惑他使用力量的女聲，這是身體和意志的雙重折磨，他時刻擔心，自己一個允諾，便是萬劫不復。

　　終於，歷盡艱難，他看到了弗蘭德王國的駐軍——他知道，他終於活著回來了！他黝黑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任何身穿弗蘭德軍服的人，在他看來都是如此親切。

　　沒料到，那些人卻用武器指著他：「很抱歉，你被捕了。」

　　哈奇當時已到了體力的極限，只覺得腦子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當他再次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身處牢獄之中，監牢之外站著華瑞。

　　華瑞冷冷看著他，說道：「你不該回來的。」

　　哈奇懷疑自己認錯人了。

　　華瑞拿出一個盒子，裡面裝著他的劍，鏽跡斑斑的古樸長劍，看不出任何特別之處，但是哈奇卻心驚不已，那是他的劍！那把劍，難道被發現了？

　　華瑞的表情出現了崩裂，那刻意的冰冷已無法掩蓋眼眸中的憤怒和悲傷：「為什麼要瞞著我，如果你早告訴我，事情不會變成這樣！這把劍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你殺了人，本尼迪克特家的長子奧斯丁，他們已經拿到了足以證明事實的魔法鏡像，而現在，這把劍就是證據——你私藏了被封印的惡魔之劍！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