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註定是你

　　花開、花落。

　　一年，又一年。

　　雖然這一生不知道還有沒有遺憾，但是至少……該做的、想做的，差不多都已經做到了。從出生到老去的這幾十年裏固然歷經坎坷、經受磨難。但！就像清一老師逝世時說的那句話一樣。

　　我這一生——無怨無悔！

　　是的！

　　我德川家光這一生，無怨無悔！！

　　隨著這如同心聲又好似旁白的聲音漸漸落下，電視機兩側聲道中傳來的雨滴聲也隨著哀婉的樂曲聲變得越來越大。

　　注視著螢幕中的那道身影緩緩倒下，目不轉睛的盯著那顆顆雨水砸到他額頭、順著他臉頰滑進衣服裏的畫面。

　　雖然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眼眶發濕、哽咽難言，但這個人卻已註定無法回應他們的呼喚，已經註定無法回應他們期盼他重新醒來的願望。

　　《大奧》、德川家光。

　　就算支持這部戲的觀眾再怎麼不舍、再怎麼留戀劇中的人物，隨著螢幕中那道身影在雨幕中變得越來越模糊，也不得不說分別的時刻來到了。

　　……

　　寬敞整潔、燈光明亮大約百平的和室裏，雖然已經時至十二月多，氣溫已經很低了。但是，坐在這間屋子裏、跪坐在屋子正中間的白髮老人，仍然堅持將通向回廊對著院子的拉門整個敞開。

　　就看他時不時的抬頭看看不遠處的電視，再低頭掃一眼手中青灰色製作精美的茶具。

　明明心思無法集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卻還是強迫自己一遍又一遍的聽著耳邊那耳熟能詳的樂曲、用力擦拭著手中光亮如新的茶具。

　　不知道從何時起……

　　不！也許是從電視螢幕中那個孩子離開他的那一天開始起，他的心——就已經不能平靜了。

　　“有森青岩、真田空一，有森忠清、火口良介。再加上那個一旦出手就決不放棄的有森秀一跟敦賀蓮！有森家這老中青三代人，還真是一代比一代特別了。”

　　跪坐在屋子中間把玩著手中器皿的老人歎息著說完這句話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注意到《大奧》大結局的光碟已經播完，剛想走過去將孫子送給自己的東西收起來。

　屋子另一側通向其他房間的走廊上傳來的那陣腳步聲就讓他動作一頓手中一停，按照原樣腰脊一挺視線轉向房間入口的同時，身體原模原樣的坐到了老位子上。

　　隨後，下一秒。

　　隨著走廊上的腳步停在門口，隨著刷的一聲房門被人拉開。一道熟悉的、陪伴他整整三十多年的身影，走進房間、關好房門略感意外的看向他、挑眉張口發出了聲音。

　　“青岩？你剛才，不是說累了要去休息了嗎？怎麼現在……”

　　“先別管我！我問你，你家那幾個小子跟孫子都回去了？”

　　“他們？嗯是啊，都已經回去了。”

　　一邊回答著有森青岩的疑問，挺著一頭灰白短髮的高大老人一邊笑著走到電視機旁邊，關掉電視、取出光碟將東西收好坐到了自己伴侶對面。

　　注視著他望像自己雙手的雙眼，一把將擋兩人中間的茶具器皿挪到旁邊。拉住他的雙手，拿掉他手中光可鑒人的茶杯，當他們四目相對彼此進入個自己視界的那一刻，一種了然、一種只有彼此才熟悉明白的感覺，瞬間迅速的在他們之間蔓延開來。

　　“青岩，你在擔心什麼？”

　　“擔心？！可！可笑！誰，誰說我在擔心了？！”

　　被人抓住雙手想抽又不想抽的有森青岩眼睛一瞪，充滿歲月痕跡的眼角更是在瞪向對面老頭的同時狠命的向上一挑。

　　“不，不要以為你年輕的時候在警視廳工作，看什麼事物的狀況就都一目了然了。我有森青岩雖然早早的就打電話通知那些有的沒的今天不要過來，可絕對不是為了在臭小子生日當天帶那個傢伙回來的時候找他的麻煩！”

　　“還有忠清那個戀兒成癖的傢伙！今天晚上他之所以不在，也絕對絕對不是我的問題。誰都知道，那個傢伙離了那個肌□子，就一心撲到公司、撲到事業、撲到……”

　　“好了好了，我真田空一跟你處了三十多年了還能不瞭解你嗎？你這口是心非、沒被抓到就堅決不承認的任性脾氣，也就是前幾年的時候能騙騙我而已啊。”

　　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順手將手中的雙手往懷中一帶，不出一秒的功夫性格沉穩跟有森青岩完全是另一個極端的空一已然將對面的身體摟進了懷裏。

　　像幾十年前那樣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寬慰著他，像第一次見面那時候一樣將鼻子靠在他的脖頸間聞著那幽幽的茶香。雖然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將他摟住、將他抱住確實是因為意外，但是這段平穩悠長長達數十年的感情，確實是這後半生裏最讓他珍視的東西。

　　“青岩，其實秀一這個孩子……青！青岩！？”

　　抱著懷中後半生的伴侶剛打算再安慰他幾句，真田空一卻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從他腰帶跟和服衣襟介面的空隙處竄了進去。

　　從感覺上來看，那冰冷的溫度跟形狀是一隻手。從那只手貼著他腰部向下滑去的動作來看，它的目的顯然很不純！

　　正當他像是感覺到什麼，瞬息間明白懷中男人目的為何的時候，他的身體突然一僵、胳膊猛的一用力，已然苦著一張英武的老臉變成了推也不是不退也不是了。

　　“抱啊？你這個色_心不改的老頭子再繼續給我抱啊？上一次就是這麼讓你得手了，難道這一次你又想故技重施？！”

　　“不不不！不是！青岩你聽我說，我真田空一可以用我們真田家的基業發誓，這一次我真的只是想要安……哦！！不，不許捏那裏！不，不許！”

　　“哦——！！”

　　要害在敵手，性命他沒有。

　　不就是上個月一起洗澡的時候做了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嘛，怎麼這才半個月不到的時間這個傢伙就給他還回來了？！

　　雖說他六十好幾，身體依然強健有力。但最要命的那個地方被人捏在手裏，是個男人也是沒有辦法反抗的呀！而且屋子裏面暖氣充足穿著單衣也不會感覺到冷？早知道會變成這樣，他寧願裏三層外三層的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也絕對不給這個記仇任性的傢伙這次機會！

　　被人拿住要害，無力反抗整個身子攤在有森青岩身上的老人欲哭無淚，只能在對方手中時長時短的發出一聲聲呻_吟，等人家玩夠了好心放過他。

　　靠在對方身上，在一次次無力掙扎中衣帶漸松。當他整個欲_望完全抬頭、身上和服落到地上露出堅實身體的時候，想要對方停手的念頭早就已經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

　　“青，青岩你。”

　　“空一，身上的這些傷口……”

　　“還會疼嗎？”

　　望著眼前衣衫滑落，胳膊撐在身後、雙腿叉開身體向後倒去的愛人，有森青岩久久不語。

　手指順著面前這完全不像老人身體的肌理一路遊過，凹凸之間指端也掃過了一道道刀痕、一顆顆彈孔。

　　雖然幾十年前第一次跟他做那種事情的時候，就聽他說起過這些傷口的來歷。但無論他看了多久、摸了多少次，還是會感謝神明在他們認識以後沒有讓意外將他們分開。

　　還記得那一次，那顆子彈差一點就碰到了他的心臟要了他的命。

　　要不是經歷過那樣的九死一生，這個向來堅持己見的傢伙，又怎麼可能聽勸退到其他部門安度晚年？

　　從他們三十出頭那時候認識開始，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雖然都已經年華老去，都已經不再年輕。可是只要有他在，這顆心就會一直很平安。

　　“青岩，你這是？”

　　年紀大了那方面的功能自然跟年輕的時候沒得比，在對面愛人手中動作停下，自己欲_望漸漸消退徹底軟掉的檔口，真田空一就已經奇怪的睜開雙眼疑惑的看了過去。

　　只是，他看到了什麼？

　　落在他身上傷口的視線、貼在他胸口坑洞疤痕上的指尖。

　　原來，不管在什麼時候，面前的這個男人都從來沒有一刻忘記過，那次險些將他們分開的危險。

　　還記得那是他們四十多歲，還記得那是他第一次暴怒、第一次不顧自己反對出現在自己家人、自己同事面前。

　　十幾年的時光就這樣匆匆過去，仔細回想一下，好像也正是因為那件事情才讓他自己定下了這顆心，告訴了家人、告訴了朋友，接受了這份難得的‘幸運’。

　　“青岩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我會聽你的話遠離危險、注意身體、注意養生。會聽你的話將家族事業交給兒子、孫子不在自己勞心勞力。我會一直待在有森家，陪在你身邊跟你生活在一起。就算是我們定將老去、注將逝去，我也會比你晚走好安你的心。”

　　“忠清是我另外一個兒子，秀一是我最疼愛的孫子，只要有你有他們……就算外人再怎麼不理解，我真田空一也註定無悔。”

　　拉起身下的衣服迅速穿好，一手將貼在傷口上的手指按在胸口，一手環住愛人的腰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近。

　　傳遞著彼此的體溫，感受著近在咫尺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從對面看向自己的眼中，看到屬於各自年輕時候的倒影。

　　從三十多歲時的初見，到第一次吵架、第一次牽手、第一次親吻。

　　從四十多歲時的互相慰藉、單方面的生怕家人、同事們知道，到發生那件事情被對方指著鼻尖怒駡、威脅他再不保重自己就要分開。

　　然後，五十歲、六十歲啊，就這麼安安穩穩地過著。

　　雖然家裏面的那些傻兒子們、傻小子們萬分的不理解，但是他真田家的老家主真田空一還是要說。他這輩子，能有幸跟有森家的老家主有森青岩，產生出這樣一段難忘的感情……

　　註定。

　　無怨無悔！！

作者有話要說：　　

　　三月七號三更，當天正文部分萌叔會努力完結。

　　其餘的幾篇番外，萌叔完結後會分次添加在最後一章的後文裏。

　　還請各位親稍後，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