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原來,人太紅也不是一件好事。
才不過剛踏進“紅袖招”,孟觀雲心裏就已經有所感觸,他這張臉皮像是忽然寫了名字似的,根本就不需要報出名號,凡是見到他的人,莫不充滿敬畏地喊一聲“孟大人”。
“孟大人!真是稀客,快請進!”花嬤嬤像是在請神般,小心翼翼地伺候孟觀雲進門,“姑娘們,咱們紅袖招今晚來了貴客,快點出來招呼呀!”
“不必了,嬤嬤,孟某今夜來此,是為了找一個人。”孟觀雲沉靜而從容地面對眼前的紊亂。
“找人?我知道孟大人想找什麼樣的人,咱們紅抽招裏應有盡有,鶯鶯、燕燕,你們還在裏頭磨蹭個什麼勁兒,還不快點出來招呼貴客?!”
“來啦!”一群打扮得妖嬌美麗的女子立刻粘了上來。
孟觀雲看也不看她們一眼,唇畔的微笑稍嫌冷淡了一點,“我想嬤嬤誤會了,今夜孟某並非前來尋歡……不,你想這麼認為也成,不過,我想見的不是那些鶯鶯燕燕,而是你們紅袖招的當紅花魁──花無忌。”
“無忌?!”他可是真識貨!不過……
“對,她是貴寶店引以為傲的花魁,孟某今夜特地前來一睹她的風采,希望嬤嬤可以安排一下,如何?”
“呃……這個……無忌……”
一時之間,花嬤嬤感到左右為難,沒錯,無忌確實是她們紅袖招的鎮店之賓,不過,她同時也是可能害她們隨時被砸店的罪魁禍首,眼前這位孟大人可是不能得罪的大人物,要是一個不小心……
一思及此,花嬤嬤不由得打從腳底心發冷了起來!
“如何?有困難嗎?”他眉心一蹙。
“這個……我們無忌她……她今天身子不爽……所以……”這時,一股寒意從腳涼到了頭,又從她的頭冷到腳底心,生怕被眼前的大人物發現她正在說謊。
千萬拜託,無忌呀無忌,你別在這個時候出來攪局──
“嬤嬤,你剛才到底在大呼小叫些什麼?”一道輕輕柔柔的女子嗓音在花嬤嬤的耳畔響起。
“啊!”花嬤嬤嚇退了兩步,身子一軟,差點站不住腳。
“啊!”花無忌突然也跟著大叫了聲,只見嬤嬤本來勉強站住的身子被嚇得咚地一聲跪地不起。
“無忌,你……你在鬼叫些什麼?”花娘嬤回頭心有餘悸地指著眼前美麗的臉蛋,忍不住又急又氣。
“我是聽到嬤嬤在叫才跟著叫,那嬤嬤你又在叫什麼?”她笑著扶起嬤嬤虛軟的身子骨,一臉古靈精怪。
“我……我這個……”花嬤嬤的臉色紅白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能夠老實說自己是心虛被她的出現嚇到嗎?
“嬤嬤,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怕被我知道?”
“不……不、不是,無忌,現在還不到二更天,你不是應該還在閣樓裏小憩嗎?怎麼現在就下來了?”
雖然花無忌被譽為花魁,不過她好歹都是恩公唯一的後代,哪有可能教她真的下海陪客呢?除非有那種捧著大把銀兩,威脅著不見花無忌一面便要鬧場的公子哥兒,她才會請動這位好惹事的小姑奶奶親自“解決”,而且通常這一招效果特別好,那些公子哥兒們都是乖乖繳錢,卻只能摸摸鼻子自認倒楣。
“睡不著。”
花無忌似乎不知道自己簡單三個宇就讓花嬤嬤嚇掉了魂,天曉得她老人家生平最怕她半夜不睡覺,下樓趴趴走。這時,她一雙美眸探照出去,“咱們紅袖招今晚似乎來了貴客?”
“啊!”花嬤嬤大叫了聲,顧左右而言他道:“無忌,這兒……這兒沒你的事,快回去!”
“嬤嬤,你今天晚上真的根奇怪耶!我聽說那個人是來找我的,為什麼說沒有我的事呢?”不知是真傻還是裝糊塗,花無忌眨巴著盈盈水眸,擺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花嬤嬤納悶地覷了她一眼,心想敢情這妮子練就了一雙順風耳?
“我就知道嬤嬤喜歡玩什麼都不說的遊戲,所鰍我剛才站在你背後好一會兒,什麼都聽到了。”
什麼都不敢說絕對是有苦衷的,哪裡是遊戲那麼簡單而已?嬤嬤歎了口氣,只能認命了!
“算了,我認了!無忌,就算是嬤嬤求你,為了我們紅袖招眾姊妹們的飯碗著想,請你好好款待這位貴客,知道嗎?”
“貴客?”花無忌挑起秀麗的眉梢,定定地望向站在花嬤嬤面前的男人,發現他也正在注視著她。
一個好生俊俏的女子!
孟觀雲在心裏暗暗讚歎,如果只聽說過傳聞而不見其人,只怕到死都很難想像在這天底下竟然會有如此美麗的女子!
哼哼!他該不會又是嬤嬤找來要娶她的男人吧?!花無忌挑起眉梢,上下打量著眼前高大俊彥的男人,心裏不得不承認他的相貌真是難得一見的上品,就連氣度都是無可挑剔。
她為什麼要用這種眼光打量他呢?孟觀雲迎視她璀璨的美眸,心裏忍不住好笑地疑問。
他到底在笑什麼呢?他難道不曉得這樣看著人家莫名其妙一直笑,是一件很沒有禮貌的事情嗎?花無忌從頭到尾將他流覽一遍之後,心頭挺不爽的。
他們兩人究竟看著對方心裏在想什麼啦!花嬤嬤在一旁看得心驚膽跳,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說些話圓一下場面。
他哪裡犯著她了嗎?要不然她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對他很不滿。
雖然人品氣度看起來都不錯啦!不過,那一雙似乎想要望穿人心的賊眼怎麼看,她就怎麼討厭!
他們……他們不是才第一次見面嗎?怎麼……怎麼會相看兩無言,空氣中還飄滿了詭異的氛圍?!嬤嬤一顆心差點快要跳出來。
人美則美矣,不過,看起來似乎脾氣不太好的樣子,他是不是應該就此撤退,免得惹上大麻煩?
把討厭的人身上的錢榨光,是她生平最大的樂趣!花無忌決定在他發現自己原來很討厭他之前,用貴客之禮好生給他“款待”。
既來之,則安之!孟觀雲最後決定留下來,見識一下她到底想玩什麼把戲,好開開眼界。
“大人,請隨小女子上棲吧,”她甜甜一笑,拾裙往階梯步去,還不時地回眸看他是否齦了上來。
“有勞了。”孟觀雲拱手稱謝,同樣也是笑得溫和有禮,雍容得體的態度就像是最佳翩翩公子。
“小心腳下,要是不小心被絆倒就不好了。”她美眸一瞟,精靈古怪的眼神像是在等著看好戲。
“多謝姑娘關心。”他怎麼覺得她的叮嚀聽起來頗有誼咒的意味?孟觀雲越來越懷疑自己究竟遇上一個什麼樣狡黠的女子?
“不客氣。”她嬌嫩的語氣生怕甜不死他似的,吟吟一笑,步上樓梯的纖細身影顯得妖嬈動人。
他們……他們剛才不是還在瞪對方,仿佛彼此間有不共戴天之仇嗎?怎麼現在兩個人的臉上都笑得像可以掐出蜜汁來呢?
一時之間,花嬤嬤感覺到剛才冷回腳底心的寒意,又全部一湧而上……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常常會引發許多曖昧的聯想;花無忌卻一點兒都不避嫌,將孟觀雲帶進房裏後,殷勤地張羅吃食,並且拿出了陳年佳釀招待,至於是何居心,大概就只有她自己心裏明白了!
“今夜孟大人特地指名小女子陪侍,真教小女子感到受寵若驚。”招待客人嘛!當然先客套一番再說。這一點規矩,花無忌非常明白。
“你看起來似乎不太怕我?”孟觀雲卻早已經發現她客氣的表面之下,藏著另一種居心,只是擺在他面前的佳釀,他照飲不誤。
想用烈酒灌醉他?門兒都沒有!他在考慮是否該老實告訴她,別浪費如此美酒用來灌醉內功深厚的男人。
“我不是都說受寵若驚了嗎?這樣你還不滿意呀?”這個男人真貪心,花無忌撇了撇紅唇,“嬤嬤說過你是貴客,要好好伺候,否則回頭她要找我算帳,你是新來的,不懂我跟嬤嬤之間的恩怨,我們之間的新仇舊恨可多了,要是真的算起來,只怕三天三夜沒完沒了。”
“看不出來你會怕她。”他聳肩笑了笑,一針見血地指出事實。
他的眼睛可真利!花無忌眯細美眸,心裏頓時對這個男人充滿戒心,“咱們不談這個,孟大人既然指名小女子,也不失為是一種緣分,就讓咱們今夜把酒言歡,不醉不歸,就先讓無忌替大人撫琴一曲,如何?”
奇怪了!他都己經喝了好幾杯酒,為什麼還是氣定神閑,一點兒異樣都沒有呢?花無忌心裏納悶,猜想自己剛才是不是一時手誤,沒拿到那種可以醉倒幾百個大漢的陳年烈酒?!
“別忙。”他伸手按住了她柔嫩的香荑,黑眸與她筆直對視,“孟某今夜來此,是有些事想與花姑娘求證一下。”
“什麼事?”小不忍則亂大謀!耙無忌克制住想要抽回手的衝動,等著看他被醉倒之後,就任由她擺佈的狼狽模樣。
“你的身世。”
這個男人的開場白似乎跟別人不大一樣?花無忌抿了抿紅唇,漫不經心地聳眉,“像這麼無聊的話題不值得一談,孟大人,你想聽什麼曲子?”
“我只對花姑娘的身世有興趣。”
這個男人不只是開場白,就連興趣都跟別人不太一樣!花無忌開始覺得他有點變態的傾向,不過,一個成功的賣笑女子應該要對客倌有問必答,至於要回答什麼呢?那就看她心裏高興了。
“好吧!那我就只好告訴你了,本姑娘今年芳齡二十,有一個爹、一個娘,不過爹爹跑去跟閻羅王下棋,娘親正在跟老天爺培養親密關係,他們二老把我這個女兒一個人留在人間孤軍奮鬥,瞧,多狠心的爹娘。”她抽回被他擒住的小手,坐到琴座前,纖指撥了根細弦兒,發出清脆的琴音。
她說話的方式好有趣!孟觀雲忍不住被她逗笑,從她淘氣的語調之中,很明顯可以聽出她曾經是個被寵愛的女兒。
“敢問令尊大人是怎麼死的?”他再度追問。
她靜靜地覷了他一眼,片刻後才道:“為了救人,我爹是天底下最笨的大好人,他什麼人都救,所以他什麼東西都沒有留給我這個女兒,倒是有一堆想報恩的傻子找上門就是了!”
“知恩本來就該圖報,為什麼你把這些想報恩的人當作傻子?”這話聽起來教他心裏覺得不太舒服。
奇怪了!她說別人是傻子,他幹嘛蹙眉擺出那種近似不悅的表情?花無忌覺得他越來越奇怪了。
“我把凡事一心執著之人都叫作傻子,若不傻,就不會堅持想要報恩了!”輕脆的琴音叮地一聲,低低地周盤在室內,久久不絕。
“你似乎不希望這些人找上門來?”
“我花無忌喜歡自食其力。”
“所以,你什麼都不需要嗎?”這下他可真傷腦筋了!
“應該是吧!至少,我現在想不出來自己究竟缺了什麼,孟大人,你到底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孟觀雲神秘一笑,輕聳了聳宿,“我只是忽然想到如果自己與京城第一花魁孤男寡女同睡一房,不知道會引起多少男人為之爭風吃醋?”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的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想這意思應該很明白才對,花姑娘,我覺得自己與你一見如故,想在紅抽招多住幾天,我想……就從今天晚上開始吧!”說完,他起身就往內室走去,大手撩起雪色的繡帳,修健的長軀大剌剌地往床上一躺。
“喂!那是我的睡榻──”花無忌提起羅裙,追趕在他身後,她氣呼呼地瞪著眼前佔用她睡床的男人,他有沒有搞錯?躺得那麼輕鬆自在,難道他以為這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嗎?
“我知道。”他一手托頷,邪氣地朝她眨了下眼。
“你知道還躺上去?!孟觀雲……不,孟大人,小女子我不賣身的。”識時務者為俊傑,花無忌忍住了滿肚子的怒火,決定先把他趕下那個專門拿來“睡覺”的地方再說。
“這個我也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還──”簡直無賴!
笑瞅著她怒眼圓瞪卻依舊美麗動人的臉蛋,孟觀雲躺在屬於她的閨床上,非常慷慨地提議道:“我不介意讓你睡一半。”
“你不介意,但我很介意自己只睡一半,尤其是在自己的床上!”她嬌聲回吼,美眸怒睜,瞪著他的手撫在她平時臉蛋睡靠的地方,心裏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彆扭感。
“凡事總有一個開始,說不定咱們可以彼此適應呢!”
“不可能!我絕對不會……不對呀!你剛才明明就喝了那麼多酒,怎麼可能沒有醉呢?難道……難道它不是……”為了證實內心的猜想,花無忌快步回到花廳,一手抓起桌上的酒瓶,打算親身試驗看看。
“慢著!”來不及了!他看著她將瓶中剩下的小半罐陳釀咕嚕一口喝盡,美麗的嬌顏起初一陣蒼白,然後迅速地轉變成蜜桃般嫣紅的顏色。
“你騙我……這明明就是……”一股熱辣的後勁竄上,花無忌開始覺得自己的世界在旋轉,眼前的他從一個變成兩個,兩個變成四個,然後,幾百個“他”在她面前轉圈圈,每個“他”都是同一張表情,說著一樣的話。
“我從來都沒有說它不是,只是你的疑心太重了!”孟觀雲箭步上前,及時撈住她癱軟如泥的身子。
“騙子……”一聲呢喃般的指控從她的唇間逸出,接下來的事情她再也沒有半點感覺了。
然後,花無忌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就在她昏迷不醒的時候,孟觀雲光明正大地住進“紅袖招”,成為她不能更改的局面。
結果,孟觀雲一在“紅袖招”住下來,就是半個月過去;在這段時間內,他這個朝廷重臣流連在脂粉堆裏的消息,如火如荼地渲染開來,人們都在傳說厲害如孟觀雲,原來也不過是一個普通迷戀女色的男人。
對於這個傳聞,他本人倒是一點兒都不介意。
但有另一個人非常介意,那個人就是花無忌。
哼!那個男人簡直就生來討人厭的!仗著自己在朝廷裏權大勢大,硬是在她的閨房裏留宿了半個月!
不過,這還不是教她最生氣的地方,最最教她介意的事情莫過於他對她的魅力視若無睹,半個月來,別說對她動手動腳,他就連她一根手指都沒多碰!雖然她並不賣身,可是,看一個會與別的女子談笑風生的男人,在面前變成七情不動的柳下惠,她心裏就是覺得難過極了!
“喂!孟大人,快點過來吃,保證你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烤乳鴿。”她手裏揚著一支小鴿腿,朝他揚了一揚。
孟觀雲遠遠地就看見她在院子裏生了一堆火,雪白的俏臉被煙給熏黑了一小塊,模樣看起來十足逗趣,“你哪來的乳鴿?”
“這只鴿子今天一早飛到我院子裏,我怎麼趕它都不走,你知道嗎?那時我心裏就有了一個感想。”哼,他等著接招吧!花無忌不改盈盈笑顏,殷勤地替他張羅吃食。
“什麼感想?”孟觀雲從容一笑,說實話,通常這個小妮子太過殷勤時,他心裏就會感到有點害怕。
“今天……嘿嘿,可以加菜了。”她唇畔的微笑挺賊,卻也忒甜。“你聞,是不是挺香的?”
老天!千萬不要印證他此刻內心的想法,孟觀雲的心緊張地漏跳了一拍,“在這鴿子腿上……可有綁上什麼東西?譬如說……一封信函?”
“信函?你是說綁在鴿子腳上的小書筒?”她偏著美麗的小臉,非常天真地反問道。
完了!她真的把他的信鴿拿來烤成乳鴿吃!孟觀雲感到一陣暈眩,不過,他依舊很鎮定地問道:“對,就是綁在鴿子身上的紙條,在哪裡?”
“紙條?有這種東西嗎?啊!”她恍然大悟地叫了聲。
“怎麼了?”孟觀雲心裏隱約感到不徉。
“你知道的嘛!烤鴿子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她眨了眨長長的睫毛,笑眯眯地瞅著他。
“是什麼?”
“真笨,就是一團熊熊烈火,才能把鴿子的表皮烤得又香又脆呀!那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可以不知道啊!”
“那跟我說的那封信函到底有什麼關係?”他必須要很用力克制,才能夠教自己忍住別掐斷眼前她美麗的小脖子。
“當然大大有關係了,一團熊熊烈火,往往都來自有一個很好的火引。只有一個很乾燥的火引,才能夠生起一團熊熊烈火……”
“你把那封信當火引燒了?!”老天,誰來將他扶住,在聽完這女人所說的話之後,他快要暈倒了!
“真聰明,所以我就說你知道的嘛!”她非常不吝嗇地給予他讚美,美麗的小臉漾滿了喜孜孜的微笑。
孟觀雲狠瞪了她一眼,“我天殺的怎麼會知道?!這麼重要的一封密函,你把它給我當火引燒了,簡直就是──”
“我終於明白了!”她完全沒把他的話聽進耳朵裏,只顧著打斷他的話,跟他分享內心的最新感想。
“你明白什麼?”黑眸陡然一眯,質疑地瞅著她。
“原來這只鴿子是用來送信的,難怪……”她恍然大悟的表情就像是頓悟了菩提心的小沙彌,只差沒有感動得痛哭流涕。
“你到底想說什麼?”或許,他應該要問這女人又想要幹什麼了!孟觀雲心裏也有所感觸,只是苦歎秀才遇到兵,有理怎麼都說不清。
“既然是送信的鴿子,一定常常飛個十萬八千里,運動量絕對十足,難怪,它的肉質充滿彈性,鮮美可口,吃完真是教人回味再三呀!”說完,她津津有味地舔舔唇,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花、無、忌!”他忍不住嘶聲大吼,生平第一次失控。
“什麼事?”何必大吼大叫呢?她花無忌又不是聾子。
“你竟然把那封密函給燒了?!老天,你究竟知不知道這整件事情的重要性?”他眯細黑眸,惡狠狠地瞪著她。
“我知道了。”她裝作乖巧地點了點頭。
“你知道?”他不信任地撈起眉梢。
“對呀!我剛才不知道,不過現在知道了,你一副看起來就非常緊張的樣子,就算是白癡都知道那封信對你一定很重要。”
他早該猜到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一點悔改的意思,“算了!既然已經燒掉,多說無益。”
說完,他長長地喟了口氣,若有所思地轉身離開。
“喂!”她揚聲喚住了他。
“你還有什麼事嗎?”他回眸。
“誰說多說無益,本姑娘好歹也是京城第一花魁,外表美麗嬌豔是基本條件,深諳琴棋書畫是普通常識,密函上區區幾個小字,你以為我會看不懂嗎?隨便用腳趾頭想,也應該猜到我是看完再燒的嘛!”
“你看過內容了?”他應該對這個女人懷抱最後一絲希望嗎?孟觀雲不敢有太大的信心。
花無忌點了點頭,“對呀!裏頭只寫了八個字,簡單的很,我一下子就把它背起來了,你要不要聽聽看?”
他有選擇的餘地嗎?這個女人似乎忘記那封密函本來就屬於他,他當然有必要知道內容了!“上頭究竟寫了哪八個宇?”
“大事不好,快快速回。”她一字一句地背出內容,美麗的小臉看起來乖巧而且溫馴。
“信上真的這麼寫?”他懷疑地瞪著她。
“你不相信?隨便懷疑人家不是一個好習慣哩。”她忿忿地反駁道。
“把人家的鴿子隨便烤來吃,也不是一個很好的習慣。”他輕輕鬆松地反將了她一軍,冷笑轉身走人。
“哼哼,我看你能囂張到什麼時侯,就不信趕不走你這個討厭鬼!”花無忌偷偷在他的背後扮了個鬼臉,從袖子裏拿出一張被折疊方正的紙條,看也不看就把它丟進火裏去,隱約可見紙上寫了幾個字,但卻並不是她對孟觀雲所說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