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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皇臠奴(郎心如鐵之六)》第7章
第六章

  下了朝,黑閻匆匆地趕回絳雪軒,因為他接獲通報,得知步永嫣的情況再度惡化,好幾次都差點沒了氣。

  「你們不是說毒性已除,不礙事了嗎?」黑閻氣急敗壞地咆哮。

  太醫們個個膽戰心驚,生怕稍有不慎,就賠上了寶貴的腦袋。「應該是這樣沒錯,不過這毒的性子狡詐,娘娘必須經過長時間的調養,才能夠將體內的毒性完全去除。」

  「真的能痊癒嗎?」

  「回皇上,是的。」

  「完全的痊癒嗎?」他冷厲質詢的嗓音微微揚起,「回答朕,你能夠完全治癒殘留在她體內的毒嗎?」

  「一定可以,只不過娘娘需要定期服藥,快則三個月,慢則半年,娘娘的玉體一定可以完全康復。」

  「絕對要完全康復才可以,聽見了嗎?無論用多珍貴的藥材,都一定要完全治好她!」

  「臣謹遵聖旨。」

  太醫退下之後,黑閻好半晌不說話,臉色陰沉,忽地,砰地一聲,他揚起長臂一拳擊在宮柱上,發出了好大的巨響,硬實的柱身因此凹陷了一個大洞,朱漆斑駁脫落。

  李公公在一旁看了心急,生怕主子傷了自己的身子,連忙上前勸說道:「皇上請息怒,千萬別因此氣損了龍體。」

  「她不可以……無論如何,就是不能動她!這傢伙的身子骨那麼單薄柔弱,哪能夠受到絲毫的損傷呢?」黑閻眯細冷眸,綻露出一絲近乎殺意的凶光,「來人!就算把整個皇宮掀過來,都要把那個下毒的人給揪出來!」

  一會兒昏睡,一會兒清醒,這種情況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步永嫣已經快要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清醒的,或者自己根本就不曾清醒過。

  她的身子一會兒冷,一會兒熱,有時沉如千斤重,有時候卻又輕得像是會隨風飄走,身不由己的感覺好痛苦。

  一直以來,她總是不懂,不懂母親對於父親的依戀,但此刻,當她睜開雙眼的刹那,看見黑閻那雙深邃的黑眸正緊緊地盯住她時,她似乎有那麼一點明白了。

  就算是多享有片刻……就算只是片刻都好,她都想多看那雙深邃淩厲的黑眸一眼,只是多看一眼都好!

  「皇上?」她輕輕地開口,稍微挪動了下身子,想要與他強壯的胸膛稍稍拉開一點距離。

  但他卻不許她這麼做,有力的臂膀一攬,硬是將她牢牢釘在自己的懷抱之中,「不要說話,你需要多休息。」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我覺得好累,渾身……沒有力氣。」在他的懷裏,她感到好緊張,就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所以朕才說你需要多休息。」他很想直接教她閉嘴別再多問,因為無論她問得再多,他也不會告訴她。

  他已經教所有下人都封口,對於她中毒一事,就當作沒有發生過,她的膽子向來不大,要是知道有人要毒殺她,絕對會嚇壞她的。

  「只要多休息就好了嗎?」她怯怯地問,心裏總覺得他表現出來的態度與平常不同,教她感到有點不踏實。

  「那當然。」他悶哼了聲,不再接話。

  「我不想死。」她小聲地說,天外飛來一句。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告訴他,但她就是覺得自己應該要對他說。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只是得了風寒而已,死不了的。」他一副「你想死還沒那麼簡單」的不屑表情。

  見他恢復了蠻橫跋扈的樣子,步永嫣非但不怕,反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才是她熟悉的他,除了蠻不講理之外,還有點瞧不起人。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好好休息的。」

  「那最好。」他冷哼了聲,長而有力的雙臂緊緊地抱住她,以男性剛硬的下顎摩挲著她柔軟的發頂,輕輕地歎了口氣。

  還好,她醒了……

  清晨,天猶未亮,大批禁衛軍湧進了鼎鼎大名的步相府邸,仔細地搜查任何有關於叛變的證據。

  「大人,請您看這個!」一名校衛帶著手下抬來一個大箱子,掀開了硬被撬開大鎖的箱蓋。

  「龍袍!?」負責領隊搜索的吳將軍大吃一驚,轉頭望向步顯,「這是屬於皇上的寶貴物品,怎麼會在你的府裏出現!?」

  「這……這……」一切都來得太快、太突然,步顯措手不及,兩腿一軟跪在地上。「這……這是要給二王爺的……請將軍饒命!步顯只是一時想不開,做錯了事,請將軍饒命!」

  「這些話請步相爺去向皇上說吧!」說完,吳將軍大手一揮,命令手下將這個列為叛變重要證據的箱子抬回去。

  聽見了有人推開門扉的聲響,步永嫣從睡夢中緩緩睜開雙眼,看見晴朗的天光從窗外迤邐而入。

  看這天色,應該已經過了卯時吧!

  她回過神,看見了黑閻背光而立,淡淡的翦影將他原本就高大偉岸的身軀襯托得更加懾人。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你的臉色看起來好凝重。」她小聲地問,看見他同時也在看她。

  「沒事。」黑閻搖頭,側身坐在炕邊,「今天感覺身子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就算胸腹之間依舊隱隱作疼,她也不願告訴他,不想……讓他擔心吧!

  黑閻知道她在騙他,她柔嫩的小臉看起來依舊如此蒼白,眉心還微微地鎖擰著,應該是身上還有些地方在疼吧!

  但他又何嘗不是呢?今天一早,他派出去的軍隊查出了他二皇兄以及步顯的叛變證據,雖然心裏早就有數,但當他親眼瞧見那件私制的龍袍時,心情還是不免沉了一沉。

  「那就多休息,朕不吵你了。」他只是想看看她……說也奇怪,每次看見她那張嬌怯柔嫩的俏顏,他的心情就會感到平靜。

  「嗯。」她點點頭,又昏沉地睡了過去。

  為什麼……她會覺得那麼累?好幾次,她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下墜,仿佛就快要掉到地獄般令她害怕,如果不是聽見了他呼喊她的聲音,或許,她根本就回不來了吧!

  他喊著她的低沉嗓音,聽起來總是好溫柔,教她捨不得不回應,所以,無論她走得多遠,一聽到他喊她,還是會回來……

  她究竟昏睡了多久?

  今天一早醒來,步永嫣終於感覺清醒了,她勉強地撐起虛弱的身子,定睛看清楚四周。

  或許是沒人料到她會在這個時候醒來吧!房裏空無一人,門外卻有宮女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進來。

  「就是今天了嗎?」

  「是呀!沒想到步家一門風光了數十年,竟然會落到今天這種下場。」

  「可是,娘娘不也是步家人嗎?那她……」

  「娘娘是皇上寵愛的妃子,當然會沒事。不過除了娘娘之外,步家一門幾乎沒有人可以逃過一死,想起來真是令人不勝欷噓。」

  「聽說二王爺逃掉了,人還沒捉到嗎?」

  「聽說皇上派禁衛軍嚴密巡邏,還有調派軍隊在全國各地搜索……照這情況看來,應該是還沒捉到人吧!」

  「這些事情娘娘都還不知道吧?」

  「那當然,皇上吩咐絕對不能讓娘娘知道這些事情,否則娘娘要是知道步家一門都要被問斬,一定會受不了的……」

  驀然,正在說話的宮女噤了聲,因為她發現主子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她就站在隔簾之後,一雙美眸不敢置信地圓睜著,早就沒幾分血色的嬌顏,此刻更是慘白得嚇人……

  終究,她還是晚了一步。

  步永嫣由宮女扶著孱弱的身子趕到刑場時,蒼白的臉容看起來仿佛隨時都會暈倒似的。她看見了圍起刑場的白布已經沾上了飛濺的鮮血,那紅豔的顏色染在白布之上,教人觸目驚心。

  「不……」她掙開宮女攙扶的手,急著想要衝上去,卻在這時被一雙有力的臂膀從後頭攬住。

  「不要過去!」黑閻一聽說她醒來,立刻就帶人趕了過來,卻沒來得及在她目睹鮮血之前阻止她,對此,他不禁厲聲斥責一旁的宮女,「該死!不是教你們把人看好的嗎!?」

  一干禁衛宮人莫不噤若寒蟬,被主子淩厲的神情嚇得臉色蒼白,生恐自己的下場就像白色圍布之內的人一樣。

  步永嫣聽見了他熟悉的渾厚嗓音,用力地掙開了他,虛弱的身子晃了一晃,最後被宮女給扶住。

  「你想瞞著我,把步家人統統處決掉?你怎麼可以……他們犯了什麼錯,你要這樣對待他們?」

  對於她的質問,黑閻的臉色異乎尋常的冷靜,「他們早就該死了。自從登基之後,朕就一直想要處理掉步家這個心頭大患。他們結黨營私,在官場上作威作福,簡直就到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地步,這樣的亂源,朕怎麼可以放著不管呢?」

  「可是你殺了他們所有人!為什麽?為什麼!?」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朝他大吼。

  「朕想做的事情,不需要特別對你解釋理由。」說著,他伸臂就要將她摟進懷裏,「過來,那種血腥的場面不適合你看。」

  「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她掙脫他的箝制,就像一隻刺蠍豎起了全身戒備,令人難以接近。

  面對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黑閻冷怒地眯起黑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擒拿住她纖細的手腕,硬是將她拉回面前,俯首以近乎貼靠的距離直瞅著她倔強的美眸,「別想惹朕生氣,你真的以為凡事都能由得了你嗎?」

  「你可以殺了我。」

  「休想!」

  「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他們都死了,現在,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為什麼要活著?我不要!」一想到步家就只剩下她一個人,步永嫣就忍不住悲從中來,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不斷滑落雙頰。

  聽到她這種說法,黑閻惱怒地眯起眼眸,沉聲道:「跟朕回去。」

  「不要!」

  「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別使性子,跟朕回去。」他不顧她的掙扎,強硬地將她騰空抱起。

  退候在一旁的大臣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的君王如此生氣,一個個膽戰心驚,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不要!」她激動地哭叫,揚起纖手摑了他一巴掌。

  瞬間,鮮明的掌印浮現在他的臉頰上,一旁的護衛見狀,立刻沖上前打算保護主子,卻馬上被喝退。

  「住手!誰敢動她一根寒毛,朕絕對不饒!」黑閻眸光冷冷一眯,沉聲低喝,「統統退下!」

  不只是護衛,就連步永嫣也被他震住了。她愣愣地看著他臉頰上的紅印,一瞬間,淚眼迷離,她快要看不清楚他銳利的雙眸,卻覺得身子仿佛快要被他揉碎。

  「你以為我會感謝你的不殺之恩嗎?你以為留我活命,我就會對你懷抱感激之情嗎?不會的!我恨你,我恨你!除非你將我殺了,否則只要我活命的一天,我就會一直恨你!」

  聽完她近乎嘶喊的恨語,黑閻揚唇一笑,淡然地聳聳肩,似乎並不是很在意她要花那麼多力氣來恨他。

  「就算如此,朕還是不想讓你死。」

  聞言,步永嫣頓時崩潰了,她無助地哭喊出聲,「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是不肯放過我?我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事情?究竟是做錯了什麼……讓你一直不肯放過我……」

  黑閻斂眸冷冷地瞅著激動嘶吼的她,無動於衷地回道:「你必須活著。你要恨也好,要怨也罷,你就是必須活著!」

  她美眸圓睜,愣愣地瞪著他冷絕的臉龐,豆大的淚珠凝在眼眶,無言地訴說著她此刻內心的脆弱茫然,卻又對他如此深惡痛絕!

  「朕不許你死!無論你有多不願意,朕都不許你死!」

  「為什麼你總是不肯放過我?我不要進宮的……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想進宮的呀!」

  「該死!你這不知好歹的傢伙——」黑閻冷冷地眯起冷眸,綻出了一抹幾近痛恨她的光芒,揚聲喝道:「來人,把娘娘帶回宮去!」

  他將步永嫣交給幾名宮女,吩咐一隊武功高強的禁街隨侍在旁,嚴令要是丟了人,他們就提著腦袋來見他!

  步永嫣被一群宮人七手八腳地塞進轎子裏抬走,她一直掉著淚,哭得傷心欲絕,那可憐的模樣教在場的人都不禁要為她一掬同情的淚水。

  唯一表情沒有動靜的,大概就是被她視為鐵石心腸的黑閻。他冷冷地掃視了刑場一遍,開口道:「傳朕旨意,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緝拿二王爺,絕對不能讓他逃了!」

  這時,一名文官站出來回道:「啟稟皇上,聽說二王爺一向與北方的蠻族交好,有沒有可能他會往北方逃去呢?」

  黑閻聞言,冷眸一斂,沉聲道:「調派一隊精兵封鎖邊界,生要見人,死,朕要見屍!」

  將領們接令離去,在場的大臣們個個噤若寒蟬,不敢輕舉妄動。

  再遲鈍的人,都能夠聽出主子語調中幾乎滴得出鮮血的殺意……

  他總是在尋覓著,尋覓著一個能令他安心待著的地方。

  皇族的生活看似享盡了榮華富貴,實際上,皇宮卻是一個比戰場更可怕的地方,他用盡心機獲得了最後的勝利,卻輸掉了過平靜生活的權利。

  最後,他用了最多心力照料呵護的小兔子,還是變成了隨時都可能撕斷他喉嚨的猛虎。

  黑閻緩步走進絳雪軒,來到了內室,看見步永嫣緊揪著錦被,蜷在暖炕的角落,他坐上炕邊,朝她伸出大掌。

  「你身子好些了嗎?」

  「不要碰我!」她掀開了被子,在她手中赫然是一把匕首,那銳利的刀鋒隱隱閃動著殺意。

  看著她手中的匕首,黑閻揚起唇角,淡淡一笑。

  「你想殺朕嗎?那麼,你的利刃應該擱在這裏——」他強硬地握住她的手,將刀尖抵在自己的心口上,「這裏,一刀穿過朕的心臟,立刻取朕的性命,讓朕連召喚手下的機會都沒有,你就可以趁宮人發現朕的屍體之前,一走了之。」

  步永嫣感覺自己被他緊緊握住的纖手好熟、好燙,他掌心源源不絕傳來的溫度仿佛就快要燒灼了她。

  她斂下美眸注視著他寬闊的胸膛,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故意這麼做,想到他的心口被自己一刀穿刺,她就覺得快要不能呼吸。

  「記住了嗎?要取一個人性命最快的方法是刺中心臟,要快、要狠、還要準確無比,不能有絲毫的猶豫。」

  「放開……」聽他訴說謀殺自己的方式,仿佛只不過是料理俎上肉般輕而易舉,步永嫣卻反而感到心慌。

  「記住了嗎?你的刀要刺在這裏。」他收縮了大掌的力道,將她纖細的手腕握得更緊。

  「放開我……放開我!」她心裏越聽越慌,用力地想要抽回被他箝制的手腕,不想再受到他話語的影響。

  「你怕了嗎?」他放開了她,含笑的嗓音中似乎有一點嘲諷。

  「我不怕!」她用盡全身力氣朝他大吼。「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殘忍!」

  「殘忍?你真的知道殘忍的人究竟是誰嗎?」他直勾勾地瞅著她,仿佛他指控的人就是她。

  「當然是你這個殘忍無情的暴君!」

  聞言,黑閻揚唇冷笑,高大的身形俐落地翻下暖炕,順手拉攏了下微亂的外袍,轉身深沉地瞅了她一眼,「真希望你在知道真相之後,還能堅持自己的答案。」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步永嫣感覺心裏仿佛被人狠狠地劃了一刀。

  他的神情看起來好悲傷……

  他唇畔明明勾著一抹微笑,為什麼她會覺得他是悲傷的?

  不,不可以!步永嫣不斷地搖頭,勸服著自己不原諒他,絕對不原諒他!

  老爺、夫人,還有芙容姊姊……那天,她還在這裏與自己聊著近況,親熱地拉著她的手,肩並肩地坐著談心。

  可才不過幾天的時間,他們就都死了……

  她不原諒黑閻!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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