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互訴

　　吃過晚飯，任武昀就迫不及待的回去和魏清莛分享自己的喜怒哀樂。

　　任武昀將魏清莛抱在懷裡，低聲告訴她，他的到來其實是不受歡迎的。

　　任武昀從懂事起就是在皇宮裡長大，曾經有過一段時間還堅持的叫自己的姐姐做母后，叫皇上做父皇，叫太子做哥哥。當時他才有兩三歲，什麼還不懂，皇上也樂意逗他，那時老太妃正逼著老王爺將王爵讓給平南王，正鬧得不可開交。

　　等皇后反應過來的時候任武昀已經四歲了，話已經說利落了，整天和四皇子在皇宮裡爬樹挖蟲，父皇母后的稱號也叫得爛熟了，這時候怎麼讓他改都改不過來。

　　後來還是老太妃當機立斷，將任武昀接回任家，什麼時候能把稱呼改過來了，什麼時候能再進宮。

　　據任武昀說，那段記憶他很模糊，只是覺得自己有一段時間哭得很厲害，卻沒有人理他，還是他的乳娘後來告訴他，他才知道的。

　　任武昀情緒低落道：「奶娘說我當時哭得嗓子都啞了，我從小脾氣就倔，那時候心心唸唸著姐姐姐夫和太子喜哥兒他們，就是一個勁兒的鬧，母親的脾氣和我一樣倔，除了奶娘，她不准任何人來看我，說我什麼時候能改口了，什麼時候就能出去。奶娘說，當時她費了三個月的時間才讓我換了過來，之後母親才沒攔著我進宮，後來，我就是八個月住在宮裡，四個月回家住一段時間了。」

　　魏清莛沉默不語，老太妃看著就是個殺伐果斷的人，但她的心也夠硬，別的她不知道，要是桐哥兒在她面前哭成那樣子，她非得心疼死不可。

　　「我那時候就覺得母親狠心，不喜歡叫她，後來才知道原因，他們總是覺得我笨，也就沒怎麼隱瞞，我求奶娘幫我，這才明白了。後來奶娘教我，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她讓我對母親撒嬌，還說我畢竟是母親的孩子，母親一定會心軟的。」

　　魏清莛聽得難受，大氣也不敢出。

　　說起來，這個故事也挺狗血的，放在現代可以拍成一部孽戀情深的電視劇，但放在現實中，魏清莛只想咬牙。

　　任武昀所知道的也不多，大多是從平南王和任武晛的隻言片語中和自己的調查中總結出來的。

　　說起來還要扯出先帝當年爭奪皇位的事。

　　先帝和老王爺一塊長大，算是竹馬，後來先帝爭奪帝位，老王爺自然是站在先帝這一邊，那時候王公就正巧認識了他們，王公是個有偉大抱負的人，他希望老百姓不再接受換代之苦，每一代帝王的更迭，四王諸侯總是會插手，最後受苦的也總是百姓。

　　三個年輕人就這樣聚在了一起，後來他們需要更多的支持，平南王的領地是在南邊，他也經常往南邊跑，這時候就認識了貴州土司的長女。

　　苗人沒有漢人那麼多的規矩，但有一點規矩很鮮明，土司的長女是相當於公主的存在，公主的丈夫只能娶公主一個，納妾通房什麼的是漢人的習俗，苗人不承認。

　　當年老王爺不知承諾了什麼，總之就是娶了老太妃，後來雖然平南王一直在外征戰，但倆人還算恩愛，這是任武昀從平南王口中得知的，據說當年老王爺和老太妃在一起的時候是笑呵呵的，一家四口很開心。

　　但變故是無處不在的，任武昀只知道貴州的一個酋長將他女兒獻給了老王爺，而老王爺沒有拒絕，等他凱旋回到京城的時候，對方肚子裡已經懷了一個了，而他二哥才會搖搖晃晃的走路。

　　老太妃並沒有鬧，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可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老王爺和老太妃大吵一架，老王爺帶著那個妾室和那個孩子去了興榮街居住，老太妃則帶著三個兒女在王府裡居住。

　　倆人再聚在一起之後就發生了衝突，然後就有了任武昀。

　　老太妃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就想打了孩子，但最後還是因為年紀大了，沒有打掉。老太妃是高齡產婦，生任武昀的時候大出血，根本沒有精力照看他，所以就將任武昀交給才生產不久的皇后帶著。

　　等老太妃緩過勁兒來後就開始逼著老王爺將爵位讓給大兒子，而且還成功了。

　　魏清莛表示對任武昀的調查結果很懷疑，「你既連他們為什麼吵架都不知道，又怎麼知道老太妃曾經想打掉你的？不會是有人故意誤導你吧？」更狗血一點的電視劇裡面不都是這樣寫的嗎？

　　任武昀將頭埋在魏清莛懷裡，搖頭道：「那不是調查來的，是我聽到的，母親和她的嬤嬤說，當時要是打掉了我，現在不知會發生什麼事？當時我正要和四皇子去邊關，母親可能是覺得當初要是打掉了我，那現在怕是就沒人能陪四皇子去邊關了。」

　　「其實母親一開始讓我跟在喜哥兒身邊是打著替身的主意去的，不過她知道就算是她不說，大家也是會這樣決定的，因為只有我身形和喜哥兒的最像，我們又是一塊長大的，所以學習對方的動作言語什麼的也最像……」

　　果然，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嗎？就算是任武昀這樣開朗，也有這樣那樣的煩心事。

　　說起來，任武昀和魏清莛還真是絕配呢。

　　「那時候我還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苦的人呢，可是我派回去給你送銀子的人回來說了你和桐哥兒的情況，我就覺得我比你幸運多了，也就沒什麼好傷心的了。」

　　魏清莛到嘴的安慰話頓時嚥了回去，要是任武昀能夠夜視，一定看見她滿臉黑線。

　　「後來，我每年都派人回去給你送一百兩銀子就是想你過得好些，我打仗的時候還搶了不少的好東西，比如拇指大的東珠什麼的，在邊關不好換成銀票，當時就想叫人拿回來給你，還是喜哥兒你手上有這些東西，怕魏家人算計你。」任武昀很不好意思的撓頭，其實那時候他是覺得這世上竟然還有比他更慘的人，這才想源源不斷的給魏清莛送東西，可喜哥兒做了規定，他一年最多只能送價值一百兩的東西。

　　任武昀覺得與其送那些華而不實的，不如送些實在的，所以才每次都送一百兩的銀子。

　　當然這些話是不能對清莛說的，免得妻子對四皇子有意見。

　　任武昀將憋在心裡好幾年的話逗說了出來，心情不錯，就興致勃勃的問魏清莛的事。

　　魏清莛張張嘴，她很想告訴對方，其實她過得很快樂，日子過得還不錯。

　　雖然一醒過來就挨餓，但是馬上就有他送的饅頭，後來雖然餓了幾天，但是當了東西也夠吃一段日子，最關鍵的是桐哥兒還得了一個空間，到後面她能上山打獵後雖然累些，但是過得自由自在的，除了偶爾受受氣之外，日子過得要多逍遙多逍遙。

　　等到後面發現可以賭石之後更不用說了，總之一句話，魏清莛過得不苦，至少心不苦！

　　但是她能這麼說嗎？

　　很顯然，不能，任武昀已經將她的經歷當成慰藉了，自認為是個好妻子的魏清莛自然不會打擊她，只是她也不能撒謊，所以魏清莛就只好敘述一些魏家對她做過的事。

　　魏清莛覺得沒什麼的事，任武昀卻聽得咬牙切齒，「難怪你這麼喜歡吃肉，原來他們竟一點葷腥也不給你們，哼，你等著，以後爺給你出這口氣。」

　　魏清莛靜默片刻，想告訴對方，她喜歡吃肉是因為上輩子就喜歡。

　　任武昀以為她傷心了，雖然他父親母親都不喜歡他，但絕不會剋扣他，更別說是缺穿少吃的了。而且他比任武昀不知好多少，他有皇上和姐姐做靠山，以前太子外甥還在的時候也罩著他，兩個哥哥也寵著他，喜哥兒又是他的好哥們，他實在無法想像魏清莛被關在一個小院子裡，幾年幾年的不送衣服，過冬的東西進去的家庭，哪怕是貧困人家，這種事也不可能發生的。

　　清莛一定很傷心吧，除了過世的母親，魏家全家都對她不好，難怪清莛寧願住在書院也不願意回魏家。

　　任武昀不由慶幸，幸虧清莛會打獵，也不拘泥那些世家規矩，肯跑到山上去打獵，要不然他的妻子豈不是會被餓死？

　　這樣一想，魏家更不可以原諒了。

　　任武昀已經暗自下定決心要對魏清莛好。

　　而魏清莛早就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神清氣爽的起床，任武昀早就爬下床練了一套拳回來，見魏清莛坐在梳妝台前挑首飾，就跑過去湊熱鬧，「今天要打扮得好看些。」

　　「為什麼？」

　　「今天誥封的聖旨應該會下來，穿的好看些，顯得莊重些嘛。」

　　魏清莛眼睛一亮，「是誥封我的聖旨嗎？也就是說我要是夫人了。」

　　任武昀眉眼間帶著笑，搖頭道：「我只是三品的將軍，你最多也就是淑人，不過你也別急，很快你就能做夫人了。」

　　魏清莛雙眼發亮的看著他，「那我等著夫君給我掙個夫人誥命回來。」任武昀眼睛明亮如太陽，狠狠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