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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饕傳.下(商王戀卷三)》第5章
第十五章

  「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李伯韜剛接了快馬來報,立刻就飛也似地趕過來要把消息稟報主子。

  這時,雷宸飛與藏晴以及幾名掌櫃在議事廳裡商討著一些事情,幾名掌櫃都帶來了從各地捎來的回傳,聽見了李伯韜的嚷聲,不約而同地回頭轉向門口,看見他氣喘咻咻地跑進來。

  「快說!」雷宸飛沒給他喘息的機會,立刻開口追問道。

  「是!」李伯韜笑著點頭,「就在剛才,龍揚鎮喬大當家派人回報,說他手上正好有一批上好的紫貂與貂毛皮,他願意將那批貨先給咱們‘京盛堂」應急之用!」

  聞言,雷宸飛大喜過望,「好!很好!替我帶話給喬大當家,就說我雷宸飛這回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日後他倘若有任何需要,‘京盛堂」絕對不吝助他一臂之力!」

  「是!」李伯韜拱手領命。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由遠而近的急遝步聲。

  「夫人!找到了!終於找到了!」梁大掌櫃一臉興匆匆地奔進來,手裡拿著一封書信,迫不及待地交到藏晴手裡,「那天我跟你提起也是被朝廷挑定上進的江南繡莊,他說看在以前老爺子待他如尊重兒子的份上,已經與其他的買家商量好,先把他們不急著要出的貨按下,召集織工與功夫最好的繡女們日夜趕工,應該能在期限之內將那要上進的絲緞給趕出來。」

  藏晴緊緊地捏著手裡的書信,明明不過是紙片兒,她卻覺得握在手裡會發燙,心裡因為松了口氣而覺得釋然。

  她轉眸看著雷宸飛,知道剛才的話他也聽見了,她泛起微笑,眼眶微微的濕潤了起來,「辦到了,宸爺,咱們辦到了!」

  「是,辦到了。」他曲指輕拭去她泛出眼角的淚水,與她相視的目光,溫柔得不可思議。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應該感謝老天爺任何事情,因為他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掙來的,可是,這一刻他卻想要感謝祂,讓她能夠陪伴在他的身畔,與他在一起並肩努力。

  而也是生平第一次,他不再覺得自己是孤單的,因為切實感受到她淚水的溫度,原本盤踞在他心裡孑然一身的淒涼感覺,頓時煙消雲散。

  但孤獨的感覺消失之後,忽然之間,他竟覺得害怕。

  就怕這一眨眼過去,會發現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夢幻一場。

  他希望這一刻能夠是永遠,他想要這美好的感覺永不消失!

  但越是想要緊緊捉住,他就越感覺恐懼!

  他怕自己撐不住……就怕他這副破病身子,無法讓他如願以償!

  藏晴不知道他為何要用那種眼神看她,而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李大掌櫃接下來稟報的事情給拉走了,沒能見到他在她的身後,以一種帶著眷戀,卻也不舍的目光定定地瞅著她……

  這一夜,雷宸飛沒有預警地來到「蘭染堂」,藏晴見了他,沒有表示任何意見,只是笑笑地請他進來。

  雖然,「京盛堂」因為一場大火而造成的商貨短缺並未完全解決,但是,眼下已經沒有時間上的急迫,接下來只要李伯韜與幾位掌櫃調度得宜,這個難關就算是熬過去了。

  所以,他們再也沒有共同努力的目標,一時之間,兩人的心裡反倒不能適應,再加上那一日清晨的熱烈纏綿,藏晴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面對自己的夫君,所以今兒個一整天對他避不見面,卻沒料到他主動在深夜來訪她。

  這一夜,他們之間沒有激情,和衣躺在一張床榻上,只有在他要擁她入懷時,她沒有拒絕,偎臥在他的胸懷上,得到了一夜的安眠。

  隔日,祥清一早就給主子送來了替換的衣衫,她像個尋常的妻子一樣為他穿戴衣冠,目送他出門。

  就在臨出門之前,雷宸飛在袖袋裡一探,卻沒有摸到隨身攜帶的藥瓶,「我的藥……?」

  「或許是剛才取你的衣袍時落下了,我到後頭去替你找找。」藏晴立刻就知道他要找的東西,主動要替他去取。

  「嗯。」他微笑頷首,看著她繞過屏風走向內室。

  藏晴走到了裡頭為人找藥瓶,卻沒料到會見到香荷,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進來屋子也沒出聲。

  「你在做什麼?」藏晴出聲喚她,看著她的眼神有一絲打量。

  「不不……我只是剛好看見爺的藥瓶子落在這裡,想給他拿去。」香荷急忙搖頭,把手裡的藥瓶緊緊地握著。

  藏晴對她伸出手,「交給我吧!我拿去給他就好了。「

  「是。「香荷點頭,忙不迭地把東西交去給他就好了。」

  在接過藥瓶後,藏晴要離去之前,忍不住回眸多看了她的婢女一眼,但沒能看出異狀,隨後轉身走出內室,把藥瓶交到雷宸飛手裡。

  「我掂量這瓶子裡剩的藥不多了,新的藥丸還沒做好嗎?」她把瓶子交到他手裡時,忍不住有些憂心地問道。

  她這麼問是在擔心他嗎?雷宸飛直瞅著她的嬌顏,不由得泛起淺笑,「要做這藥丸沒那麼簡單,藥材並不好找,不過你不必擔心,新一批藥丸已經做好了,過兩日祥清就會去取。」

  「嗯,那就好。」那她就放心了。

  藏晴回望他的眸光,說是放心倒也不儘然,與他成親都要兩年了,卻是第一次內心有了憂慮,他的身子一向不好,藥吃了那麼多年也沒見康復,那些大夫也不是醫術不好,就是根治不了他的病。

  他從來未曾向他提過,而她也從來不曾想要問過,他究竟是生了什麼病,才會總是藥不離身?!

  「宸爺……?!」就在她開口想問之時,祥清的聲音忽然從門外響起,打斷了她想說的話。

  「啟稟爺,官府方才派人來報,說已經捉到何桂民了!」

  聽到何桂民已經被緝拿住了,藏晴訝異地睜圓美眸,望著門外好半晌,一時之間無法厘清自己內心難以言喻的思緒。

  雷宸飛抿唇不發一語,盯著她的嬌顏,像是要從她的神情打量出她此刻的心裡的想法,最後,他注視著她,嗓音略嫌冷淡。

  「如何?你不去見他嗎?」

  藏晴回眸望他,看見暫態躍上他眸子裡的那抹冷冽,好半晌,她不知何言以對,最後只能當著他的面別開視線,泛起一抹苦笑……

  「晴妹,你果然還是來見我了。」

  何桂民一向囚衣,原本已經十分喪志的神情,在見到獄卒打開牢門,讓藏晴進來之後,就像是突然有了希望,趕忙迎上去,不過就在幾步之外被獄卒給喝開,他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了幾步。

  「我當然該來見你。」相較於何桂民的激動,藏晴的反應顯得十分平靜,幾近到了淡漠的地步,「你可知道自己這次害得‘京盛堂」有多慘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何桂民開心地笑了起來,「那時候我雖然躲起來,可還是有在喬裝出門,聽街坊們在說,這次雷宸飛絕對是交出不了貨,履行不了跟相與們簽好的文約,這次‘京盛堂」沒慘賠個幾十萬兩銀子,是絕對逃不過這一關的!」

  「你的消息可能晚了一步,就讓我告訴你,這次‘京盛堂」絕對可以如期交貨,銀子是搭上去了,可是,商譽可沒跟著一起賠掉!」看見他臉上的笑容,藏晴覺得礙眼極了。

  「你說什麼?」何桂民這會兒笑不出來,表情變得猙獰,「竟然又讓雷宸飛給逃過了?那個傢伙怎麼運氣就那麼好?不公平!老天爺不公平!他這個人作惡多端,怎麼就沒給他報應?」

  「他能逃過一劫,靠的絕對不是運氣。」她冷冷地潑了何桂民一盆冷水,心裡覺得可笑,自己竟然曾經為了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在雷宸飛的面前下跪求情,「我與他連著幾天幾夜沒好好睡過一覺,忙著把大江南北各地的貨都給調上了,不足的部分,我們派人去搜買,交代價錢高低不是問題,只能說老天有眼,最後還是讓我們湊齊了。」

  「你幫他?你竟然幫他?!」

  何桂民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他視若親妹的女子,他激動地上前要撲捉住她,卻被藏晴給閃開,才又要動作時,門外的獄卒出聲吆喝,要他最好安分守己,否則等著討皮肉痛。

  「我當然要幫!」

  說完,藏晴急忙退到了門邊,與他拉開一段距離,「你怎麼不想想自己做了什麼好事?桂民哥,沖著咱們十幾年的交情,我還喊你一聲桂民哥,可是,我真替你覺得可恥,你知道自己這把火燒掉多少人的生計嗎?多少弟兄靠著‘京盛堂‘糊口飯吃,你怎麼就沒替他們著想呢?」

  「他們的死活我管不著,雷宸飛不給我活路走,我就算拖不死他,也要他好看!」何桂民看著她的眼神有著睥睨,似乎覺得她跟雷宸飛同流合污,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沒有不給你活路走,他已經手下留情了!」她閉上雙眼,痛心地歎息了聲,再睜開雙眼的時候,目光像是把眼前的人看透徹了,「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處處輸他,說穿了,就只是妒嫉而已。」

  他只是不甘心何家一貧如洗,就連最後可以變現的茶餅也被「京盛堂」給質抵了!藏晴幾乎可以猜出他現在的心思,他不甘心,大概是在茶餅的消息傳出之後,市面上大家爭著要搶,價格日高,而他卻因為已經簽過文契,被迫著要用比那更低的價錢抵給「京盛堂」,白白損失了大賺錢的機會。

  可那些茶餅,若非雷宸飛的提點,若非「京盛堂」的生意手段,堆在何家的茶莊裡就跟廢物沒兩樣,也不用提能賣到高價!

  所以,一切的一切,原原本本就不屬於他何桂民!

  「我沒有!晴妹,你忘了嗎?藏家也是敗在他手上啊!藏叔叔就是被他給活活氣死的啊!這些你都忘了嗎?」說完,他冷笑了聲,「還是,你當了他的娘子,兩人夜夜翻雲覆雨,讓他把你給洗腦了?說到底,你再怎麼聰明,還不就是個女人家,可悲,真是可悲。」

  聞言,藏晴有一瞬不敢置信,原來,他連她與雷宸飛之間的恩怨都知曉,看來在與她相認之前,他不是沒下過功夫,來接近她是有目的的。

  「隨你怎麼說去,我不在乎。」她的眸光如清澄的湖水般淡定,不興一絲波瀾,「我今天來見你,只是要跟你把話說清楚,我要讓你知道,我現在是雷家的夫人,是‘京盛堂」的當家主母,是商號裡弟兄們仰望倚靠的主子,眼下,誰要傷害了‘京盛堂」危害了弟兄們的生計,誰就是我藏晴的敵人,我將與他不共戴天。」

  「你說這話……你說這話,是不打算救桂民哥我了嗎?晴妹,你不會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他一時腿軟,跪倒在地上。

  「被你那把火燒死的無辜之人,難道就想死嗎?」她苦笑搖頭,竟是連想要同情他,想要幫他,都覺得使不上力,「你會不會被判死罪,由官府去定奪,我只是一名商人之妻,沒有那麼大的權力去決定你的生死,這一點,你最好弄清楚,別抱著不切實際的期待。」

  說完,她低下頭走出牢記大門,在她出去之後,獄卒立刻上前把牢門給拴上,何桂民撲在門上,用力地搖晃著木欄,大聲地叫喊。

  「晴妹!你等等!別走,救我!我是你的桂民哥啊!我爹曾經幫過你們藏家不少忙,你一定不能對我見死不救,你一定不能!」

  藏晴一步也沒停下,頭也不回地走出大牢,在她一走出牢門,就見到京兆府尹龐九重在前頭等她。

  龐九重比了個「請」的手勢,與她兩人一前一後往大門走去。

  「雷夫人,本官以為你會出手救他呢!」

  畢竟,他不是沒有聽聞過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得知了藏何兩家的交情,而藏晴的反應出乎他意料的冷靜。

  「我確實不想他死,何家就只有他一個獨子,要是不能傳宗接代,九泉之下的何伯父會死不瞑目,所以,如果龐大人真要判他死罪,請及早通知民婦一聲,我好替他做準備。」

  「準備女子進牢房給他留後嗎?雷夫人,這下底下哪個女子會如此愚笨,給一個將死之人生孩子呢?」

  「來此之前,我已經先去過一趟何家,知道他有一位相好的花娘,若能給她贖身,我想她應該不會不答應給何家生個後嗣,過上安穩的日子,能做的事情我替他做了,餘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說起來,對那個可能一出世就沒爹的孩子不公平了些,可是,她會給那孩子與他的母親留下何家的家業,倘若最後不能順利與那位花娘留下後嗣,也都是何桂民自己的命了!

  「是,雷夫人說得是,那就等時候到了,本官再派人通知夫人。」龐九重笑著點頭,這時兩人剛好步出了京兆府大門,來到了接她的馬車前。

  「謝大人。」她微笑頷首,說了聲「民婦告退」之後,就拜別了龐九重,坐上馬車要回到「雷鳴山莊」,回到那個唯一她該歸去的地方……

  藏晴才剛回到山莊,就聽說今天雷宸飛一直待在家裡,自從她出門之後,他就把自己給關在「臥雲院」的寢房裡,半步未出。

  在這個時候,她並沒有打算見他,但是,他似乎不讓她如願,就在她要避回「蘭染堂」的時候,在通往自己寢院必經的一條長廊見到他就坐在扶靠上,看見她的到來,他轉過頭,瞅著她的眼光十分深沉。

  「宸爺。」她頓了一下,走到離他約莫幾步之外,就沒再更靠近。

  「我在等你。」他泛起一抹淺笑,那神情仿佛早就料到了她會避回自己的居處,不願意見到他。

  「你等我做什麼?」她深吸了口氣,嬌嗓平靜地問道。

  「我在等你說說會完老朋友的感想。」他抬起頭直視著她,對於她故作的冷淡只是聳肩輕笑。

  「你想聽什麼?」

  「他沒求你救命嗎?」

  聞言,藏晴低頭沒回話,以沉默回答他的猜測。

  得到了她誠實的反應,雷宸飛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與她保持著只要再往前半步就要碰觸到的距離,「看來是有開這個口了,那你的意思呢?」

  「如果我說想救他,宸爺就能饒得了他嗎?」

  「是我在問你問題,別打岔,你只管回答就是了。」他的眸色一沉,透出掩藏不住的陰霾。

  看見他不悅的眼神,起初她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給嚇了一跳,隨即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他怕她又要心軟,只是,這次是他多心了!

  她搖了搖頭,唇畔勾起了一抹淺淺的苦笑,想來他在這裡等待,就是為了要知道她的答案。

  「怎麼可能答應呢?不過說起來全多虧了他,是他讓我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明白了自己一時的婦人之仁,把大夥兒都給害慘了,他讓我知道,現在的我不只是藏晴,不只是怡記的東家,也是雷家的主母,誰要傷害雷家,傷害京盛堂就是要與我為敵,我要保護弟兄們,所以,從今以後不能再有半點婦人之仁了。」

  說完,她仰眸直視著他沉睿的眼眸,最後,還是沒把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話說出口,說出來的不只是保護京盛堂與弟兄們。

  有一瞬間,她差點就要開口,說自己想著的是要保護他,她要站在他的背後,好好替他守著,不教他遭人暗算!

  她是他的妻子,該做到這一點才對!

  但諷刺的是,一直以來,是她在他的背後暗算,讓他防不勝防。

  雷宸飛靜默地聽著她所說的每一個字,眼底的冷厲逐漸退去,唇畔緩慢地泛起微笑,看著她的表情像是今天才認識眼前這名女子。

  被他直勾勾地瞅著,藏晴渾身的不對勁。

  「做什麼這樣瞧我,我又沒有說錯話。」

  「是,你是沒有說錯話,可是你剛才所說的話,卻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好聽的話,讓我聽了還想再聽,就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再說?」

  被他這麼一提醒,好像她剛說了多不得了的話,兩抹紅暈飛紅似地泛上她的臉頰,她別開眸光,嗔道:「有些事情是可一不可再的,是你自個兒沒仔細聽好了,就別怪我不想再說一次。」

  「是嗎?可惜了。」

  他笑聳了聳肩,不再質逼她,伸手將她落在頰畔的髮絲勾回耳朵上,指背輕撫過她的耳畔,注視著她的神情,溫柔得教人心碎。

  藏晴仰眸望著他,眼神純然,就像是一名尋常的妻子,仰望著自己的夫君,但是她想在他們之間,怕也就只能僅止於此吧!

  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與他再更進一步。

  也無法想像與他更進一步之後,又會是何等光景?

  就讓他們的腳步停在這裡,停在最無害也無爭的地方吧!夫妻兩人過著平靜的日子,對於雷家,對於「京盛堂」而言,都是件極好的事,而她也能早日與澈兒一起生活。

  但若這是她的想法,為何在內心深處,有著一絲她難以按捺的騷動?

  雷宸飛以指腹輕輕畫過他的美眸下方,「晴兒,告訴我,如果在我們相遇之前從不曾相識,沒有仇也沒有怨,你想,咱們是不是就能夠當一對平凡恩愛的夫妻呢?」

  她搖搖頭,不自覺依戀著他手指的溫暖,「我不知道,不曾發生過的事情,任誰也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一切都只是妄測而已。」

  「對,你說得對,咱們都走到這地步了,再有任何推斷也不過就是妄測罷了!」他笑歎了聲,以一名女子而言,她的心思實際得過分,但他怎麼就連這一點都覺得心生喜愛呢?

  明明她就是個連句安慰的話語都不肯給他的無情女子,但是,卻半點也無損於她在他心裡的美好。

  他臉上的笑容令藏晴覺得無法直視,她不讓自己再貪戀他的觸碰,別開目光從他的面前走開。

  她冷不防地走開身,讓他的手停頓在半空中,雷宸飛感到一陣失落,就在這時,沒有預警地,「繃」的一聲,在他另一手裡的象牙佛珠應聲斷裂,一顆顆珠子像雨滴般跌落在石地上四散了開來。

  這一刻,雷宸飛心上泛涼,臉色慘白至了極點,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散落的珠子,看著它們一顆顆從他的身旁滾開,仿佛背離他而去。

  他顫著打開掌心,在他的手掌裡捏著僅存的幾顆珠子和斷裂的線繩,這時,一滴烏色的血落在白色珠子上,接著是第二滴,止不住的血滴落在象牙珠子上,暗色的紅與雪白形成觸目驚心的對比。

  一瞬間,他感到迷惑,不明白這些血是從何而來,只是在血滴落的同時,他的嘴裡也能嘗到血的腥味。

  「宸爺?」

  藏晴聽見了珠子擲地的聲音,飛快轉回頭,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她看見了烏赤色的血從他的嘴角漫溢而出,成了他蒼白的臉龐上最刺眼的顏色,她連忙奔至他的面前,取出了手絹,拭去了他嘴角淌出的血,但是才剛擦掉,血就又流了出來。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一回事?」

  脫口而出的是她的驚叫聲,她的指尖不自主地冰冷顫抖,及時扶住了他踉蹌的腳步,卻因為承不住他高大的身軀,兩人一起倒在地上。

  雷宸飛看見她手絹上的血,終於知道那血是他的,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吐血,只覺得胸口的絞痛越來越強烈,到了讓他難以忍受的地步。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

  突如其來的劇咳打斷他的話,噴出的鮮血如盛放的暗紅花朵,染紅了藏晴的衣裳,他緊緊地捉住了她,毫不自覺自己已經捉痛了她,一口接著一口嘔出了顏色污濁的烏血。

  他覺得一切似曾相識。

  同樣的情景在十五年前就曾經出現過。

  十五年了!

  終於,是他大限已到了嗎?

  不!不要是現在!

  他與她,現在才真正要開始……

  在雷宸飛的眼底湧現一層薄紅的水光,嘴邊湧出的血腥從他的頸項順沿而下,在他玄黑色的衣袍上染紅了大片。

  他瞪圓了雙眼,不願相信地看著散落一地的象牙珠子,在痛苦之中無比激動,他看著心愛的女子,看見她的眼底盛滿了淚,他的心裡充滿了不舍,想要伸出手掌碰她的臉,卻在此刻感到眼前一暗,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

  「宸爺!」藏晴顫著雙手,不知該如何才能替他止血,最後只能緊抱著他,感覺他高大的身軀在她的懷抱裡逐漸變得冰冷沉重,她眼眶泛熱,心急如焚,扯開嗓子大叫道——

  「大夫!快來人去叫大夫!快來人啊!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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