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只是靜靜地站著,就是一抹極嫣然且搶眼的嬌色。
喬允揚注視著她,而她注視著一團善眩人表演雜技,在他們的身旁,無論男女老少都為他們精妙的技藝而大聲叫好,只有她自始至終都是安靜的看著,就像是一朵美麗的蓮花,雖立於污濁之中,卻猶潔淨生香。
「無論你信或不信,裴意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他的嗓音輕淡,不像是解釋,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如果你兒子知道你為了討好我,不惜不認他這親生骨肉,怕要傷心難過到死吧!」夏侯容容笑哼了聲,「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他跟你長得極像,不可能與你沒有血親關係。」
「他是夏姬與我哥哥的親生骨肉,我不否認他眼眉之間與我有三分神似,但如果你見過我大哥,就會知道裴意與他長得更像。」
「我沒聽說過你有兄弟。」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往後我會慢慢告訴你。」
「不必,我對你的事情沒有興趣。」說完,她不看他瞬間拉沉的臉色,咧開燦燦的笑顏,跟著眾人一起拍手叫好,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她已經一溜煙地往前面跑,在「大校獵」的圍柵前停下,一手拉住了正要準備與獅子做人獸搏鬥的壯碩男人,給了他一抹足以令眾人傾倒的嬌笑。
「姑姑姑姑……姑娘?!你你你……你這是?!」
「說話結結巴巴的,你是教『銀來客棧』那夥計給附身了嗎?」她給了他沒好氣地一記笑瞥,「你瞧我美嗎?」
「美美美……太太……太美了!」尤其是被那笑意盈盈的美眸給盯著,讓人感覺連骨頭都快酥了!
「那我給你個獎賞,等會兒你表現得好的話,我給你親一個,如何?」
「好——?!」壯碩男人原本漲紅的粗厚臉皮,在看見喬允揚冰冷至極的眸色之後,一瞬間變得蒼白,急忙忙地抽手後退。
「風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男人嚇得一句話說不全了。
「走吧!我不追究。」喬允揚揪回夏侯容容,淡聲說道。
「是是是!」說完,男人忙不迭地抄東西走人,顧不得即將要上場的「大校獵」,逃得就像是被惡鬼給追趕一樣。
夏侯容容嬌顏冷凝,直視著前方,沒打算回頭看站在身後側的喬允揚,但她不需要親眼目暗,也能猜想到他現在的臉色絕對陰沉得嚇人。
「你這麼想要男人嗎?」他壓沉了嗓音在她的耳邊說道。
「我不是那意思。」她忍不住回頭,不高興被他用那種話形容。
「在我聽來,你就是那意思,而我能夠成全你。」話聲才落,他已經將她給扛上肩頭,抄來一匹駿馬,將她扔到馬背,自己也翻身上馬,低頭對著馬的主人說道:「這馬我借了,一會兒到『懷風莊』去領。」
「是是,風爺請!!」馬主人沒有二話,拱手讓開。
夏侯容容簡直不敢置信自己親眼所見,喬允揚這男人以為自個兒是皇帝嗎?說借就借,而竟然沒人敢對他的話有意見?!
不過,這個想法沒讓她忘掉他剛才把她扛上肩,還扔上馬背的蠻橫、霸道與粗魯,但她話還在喉嚨來不及說出,就被他策馬朝「懷風莊」狂奔而去的顛晃給嚇得緊抱住他不放!
「放開我!」
夏侯容容尖銳的叫聲從「懷風莊」的大門一路到喬允揚所居住的「昊風院」,這一路上,莊裏的奴才與護衛們都以吃驚的眼光目送他們爺幾乎以強擄的方式,將夏侯容容給抱進寢院。
「小姐!」婉菊見情況不對,拔腿要追上去,卻被溫陽給攔住。
「相信我,風爺不會傷害你家小姐。」他說。
「你憑什麼能肯定?」
「就憑他是風爺。」
婉菊對於這回答抱持著懷疑的態度,但是,自從她被帶到「龍揚鎮」以後,溫陽一直處處幫她,讓她不由得相信他會這麼說,想必有其道理。
而且,她家主子的名字畢竟叫做夏侯容容啊!從小跟在主子身邊,最知道她不會教人占了便宜的性子!
要是這會兒不明究裏,趕了過去幫忙,說不定還會扯主子後腿,婉菊頓了頓,決定自己還是靜觀其變好了!
而在這同時,夏侯容容的喊叫聲消沒在「昊風院」的院門,喬允揚將她抱進了屋裏,繞過隔屏,進了內室的寢廂。
「放開我!喬允揚,你是耳聾了嗎?放開我!放開!」她不停地握起拳頭打他,見他完全無動於衷,終於忍不住抱住他的脖子,湊唇在他的頸項近鎖骨處狠狠地一咬。
「啊——?!」喬允揚吼叫了聲,將她給扔到寢榻上。
雖然榻上鋪著軟墊,但因為被扔下的力道過猛,夏侯容容還是忍不住覺得屁股與手腳隱隱生疼。
「我是叫你放開我,不是叫你把我扔下來!」
喬允揚大掌抹過被她所咬的地方,斂眸看見沾在指尖的血跡,忍不住揚眸瞪向她,看她一副「你活該」的表情,深吸了口氣,以笑掩過怒意。
「對我而言,這兩者的意思一樣,除非你說不要放開你,要我緊緊抱著你,這話才有不同的意義。」
「不、可、能!」她想也不想就回嘴。
喬允揚揚起一抹冷笑,心想不知道她是否有自覺,她這妮子絕絕對對有把男人給逼到失控的本事!
夏侯容容不喜歡他此刻瞧她的眼神,但她懶得多問他在想什麼,撐起一雙纖臂,翻身就要下榻,但立刻被他高大的身軀給欺壓回去。
「你想幹什麼?!」她推打他硬實的胸膛,還未能及回神,整個人就已經被他給壓制在下方。
「滿足你想要男人的需求。」
「我才沒有想要男人!」她氣憤的反駁,覺得他的話簡直是太侮辱她了!
喬允揚挑起一邊眉梢,似乎對她的說法嗤之以鼻,扯開她衫子上的系繩,俯首強硬地吻住她的唇。
「唔唔唔……?!」
她悶叫著,一隻手腕被他擒握住,高舉過頭,感覺著他屬於男人的陽剛氣息與溫度,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她欺近與滲透。
這是她第二次被他親吻,那雙唇揉觸的感覺,教她感到不知所措,親昵得令她覺得有一部分的自己正在被他掠奪,她心跳得飛快,身子一整個發燙,只想要快點將他推開。
她閉上美眸,不再抵抗他,柔順得就像只羊兒似的,另一隻手則悄悄挪往自個兒的腰際,當指尖終於碰觸到自己想要找的東西時,她揚起一抹淺淺的笑痕,睜開美眸,將紫玉筆出鞘的刃尖抵在他的喉門上。
喬允揚感受到寒刃的冰涼與尖銳,放開她的唇,抬起下頷,直斂住她頑黠的笑臉,「你這是在幹什麼?」
「你問這話好奇怪,你可以對我強來,難道我就不能保護自己嗎?」她把刃尖又往他頷下抵近了幾分,這一路上,她隨身帶著的東西只有兩個,一是銀票,二就是這枝可以變成匕首的紫玉筆,「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看你是要選割上面,還是……下面?」
她挑了挑好看的眉梢,美眸之中迸出了近乎惡劣的笑。
「什麼上面下面?」看見她笑了,擰在他眉心的結就像是刀刻股深。
「男人的下面能有什麼,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她綻開一抹如花般嬌然的燦笑,「不過,既然你想拿那下面的東西對我做壞事,可見它也不全然是無辜的,不如我現在趁早將它了結了,一了百了,往後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你瘋了!」他原本鐵青的臉色,此刻透出一點點慘白。
她竟敢說出這種駭人聽聞的話,還像個黃花閨女嗎?!
他是她的夫君,而她竟然想要把他給……該死!喬允揚眯細長眸,近乎惡狠地瞪著她。
「嫌瘋你可以不要。」
明明就是他自個兒挾持住她不放,讓她半步也踏不出「龍揚鎮」,現在倒反過來跟她惡人先告狀了?!
「我現在就要了你!」
「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敢動手,喬允揚,我不怕你!」她加重了手腕的力道,尖銳的刀尖只差一點點,就要在他的薄膚劃出血口子。
喬允揚再度昂起下顎,隱約可以見到那段銀刃在他頷下閃過的森寒光芒,他不必以身試刀,也知道那刀刃的銳利。
「好,我不碰你,咱們來日方長,我不必急在這一刻。」他輕笑了聲,卻發現她仍舊像只刺蝟般戒備。
「我問你一件事,你要老實回答我。」
「好,你問。」
「我與你明明沒有成過親拜過堂,為什麼老譚他們還是一個個把我當成你的夫人?我問老譚原因,他要我來問你。」
「你聽過搶婚嗎?」他的眸色微斂,嗓音輕沉含笑。
夏侯容容頓了半晌,然後緩慢搖頭。
「或許以你這個從小在京城長大的女子來說,聽起來是野蠻了一點,不過,在草原上,有一個搶婚的習俗,男人把喜歡的女人給搶回來,強佔了她,讓她為自己持家生子,雖未明媒正娶,但女人對男人而言,就與妻子無異,而通常在這個時候,女人會歸順占了自己身子的男人,因為,他們通常會是她們兒女的親爹,為了自己的兒女與性命安危,她們不會冒險與自己的男人反目。」
當然,他絕對不會以為這一點能夠適用在她夏侯容容身上!
「你的意思是……?!」
「那天,大夥兒是眼見著我把你給擄回『龍揚鎮』,只要我將你當成是自個兒的女人,在他們眼裏,你的身分就是我的妻子,除非哪一天我肯放了你,要不,你就是我的女人。」
「蠻子!」她氣呼地叱了聲,卻見他不怒反笑,「那是你們自個兒的想法,我不承認!我不是你的妻子,我不是!我絕對不會讓你碰我一根寒毛。」
「你不必擔心,我這個人說到做到,而且,只要你乖乖的不逃,也不鬧出像今天的荒唐事,我就允你可以自由走動,如何?」
「你不怕我答應了你,結果卻出爾反爾嗎?」
「你不會,你這個人的傲氣和自尊心,比誰都要強。」
「哼!」這男人當她肚子裏的蛔蟲當上癮了嗎?!卻偏偏被他給說得八九不離十!夏侯容容沒好氣地瞪他,回嘴道:「但是我覺得如果自己夠聰明的話,就不該答應你,誰知道我會不會逃著逃著,有一天就被我給逃出去了?」
「你辦不到。」他看她忽然一眯的眼神,知道他這句話令她很不高興,但他還是繼續說下去,「這裏到處有我的眼線,而且,你還不懂行於西域的要訣,除非你想找死,要不,我奉勸你不要輕舉妄動。」
「我要警告你,我學東西很快的。」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小心這一點。」
「放開我。」她將刀尖又更推近了他幾分。
他微微抬高了下頷,臉上的笑容半點不減,「所以,咱們說定了?」
她也跟著他一起笑,笑得比他更燦爛,「我可以答應你,在我學會如何平安走完回京這段路途之前,我不會逃走。」
「你逃回京城,就不怕再被人送上花轎,往我這兒送嗎?」
「不怕。」她的神情與態度十分自信。
「為什麼?l他噙起一抹饒富興味的笑。
「我很瞭解我太爺爺的個性,現在我失蹤不見了,他老人家只怕已經後悔死了吧!如果這會兒見我回去,該是什麼都會依我了,我說不嫁你,便可以不嫁你,他不會再勉強我了。」說著,她朝他勾起一抹自信滿滿的笑容,卻忽略掉他眼底閃逝而過的晦暗,「對了!說到這個,你派人回京城告訴我太爺爺,你已經找到我了嗎?」
「嗯。」他頷首。
「他怎麼說?」她眨了眨美眸,眼神充滿興奮與期待。
「老人家說……要我好好照顧你。」他故意頓了一頓,緩慢地回答。
「就這樣?」夏侯容容還以為太爺爺至少會擔心她,會想要派人早點把她接回京城才對!
難不成她料錯了?太爺爺如今還是執意要將她嫁給喬允揚嗎?
喬允揚注視著她受挫的表情,勾起一抹淺淡笑痕,「看來,你還不夠瞭解你家太爺爺的個性,他並沒有想把你接回去,還是想讓你嫁我為妻,反正回去京城的結果,還是會被迫上花轎,你乾脆就安分在這裏待下來吧!省得還要我再花費一番功夫再去把你接回來。」
他騙她!喬允揚凝視著她有些懊惱,還帶著一點不信與不解的絕美容顏,在心裏靜默地想道。
就在兩日前,他接到夏侯清的一封親筆書信,信裏向他提及,若他的曾孫女兒容容對這婚事還是不滿意,那夏侯家願意依他的要求,無論是道歉或賠償,他們都願意照辦。
但他要她!
如今她已經落在他的掌心裏,誰也休想令他罷手,把她給交還回去!
所以他騙她,自始至終,他命人封鎖住她在「龍揚鎮」的消息,根本從未與夏侯家有過半點聯繫!
「誰要你再花力氣去接我回來?!」他的說法讓夏侯容容再忍不住氣極大叫,她用力將他推開,蜷起身子退到牆角,抬起美眸瞪著他這個得了便宜還跟她要嘴皮子的男人。
她以雙手環抱住自己,感覺被他觸碰過的感覺,還鮮明地殘留在她的肌膚上,那屬於男人的強悍力道讓她有點害怕,讓她不自主地輕顫起來。
如果,他真想對自己來強硬的,只靠一把玉匕是敵不過他的!
但她不以為他會永遠像今天一樣願意放過她。
等到他鐵了心要她的那一天到來……夏侯容容瞪著他的眸光之中,多添了一絲惱恨,不願意再深入想像下去。
太爺爺,你是真的不要也不再疼容丫頭了嗎?
她在心裏悲傷的想道,氣忿地揮開喬允揚伸過來想要撫摸她臉頰,想要安慰她的大掌,別開了美眸,再不發一語。
就一直自憐自艾下去,不是她夏侯容容的個性!
短短不到兩天的工夫,她又恢復成先前那個強悍潑辣,就算是蠻不講理也可以理直氣壯,甚至於是盛氣淩人的女子。
看她轉變得如此迅速,喬允揚的反應不是訝異,也沒有失望,只是看著她對他充滿挑釁的神情,勾起一抹淺淡的笑。
不過,她夏侯容容就是有本事,很快就讓他笑不出來!
在「懷風莊」的隸屬之下,有不少的商號,這在其中有一處總號,負責指揮調度,除了重大事項的裁量之外,還有學小官,也就是學徒的培養,也都是在這裏完成初段,再分派到各分號去。
這幾天,喬允揚忙著接見從各地來的相與,「龍揚鎮」位處中原與朱蜃兩國的交界,說起來是中原的地域,但是,朱蜃國的人卻出入頗多,還有遠從西方各國經絲路而來的人才。
他們之中有人是異教徒,有人是醫者,或者是工匠、通譯、釀酒師,有人懂建築,或是擅制磚瓦,甚至於還有人是製作彈藥的高手,這些人來到「龍揚鎮」,大半都是慕喬允揚之名而來,他們聽說對於有才之人,他向來不吝手筆,因為得到善待,所以這些高手都甘心為他所用。
「找個機會試試這些人的身手,檢驗一下他們做的東西,看他們是否如同自己所說那般厲害。」
喬允揚與幾名手下從內院走出來,還不到總號的前堂,就見到一群人圍在穿堂前議論紛紛,夥計們看見他到來,絡繹為他讓路。
這時,他瞧見了一個很熟悉的背影,不過,那纖細的身子此刻穿的不是尋常漢女子衣衫,而是一件金橘色牡丹花連枝紋路的立領窄袖胡服,甚至於學起男子穿長靴,如絲般的長髮松挽成墮馬髻。
「風爺。」郭秉寬是總號的掌櫃,他知道主子剛才與幾名手下在屋裏議事,不敢過去打擾,此刻見到他到來,不禁松了口氣。
夏侯容容聽來人是他,笑著回眸瞅他,一臉狡黠的笑意,似乎在等待他會有什麼好玩的反應。
但她等了好一會兒,只見他沉靜地盯住她,一語不發。
「怎麼?不好看嗎?」
夏侯容容被他盯得渾身不對勁,回身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衫,以右手拉了拉左邊的窄袖,不太明白他為何要用這種眼光看他。
「你穿成這副模樣做什麼?」喬允揚揚手,示意身旁的手下可以先行離開,走到夏侯容容面前,唇畔勾著抹淺笑。
「當學小官,穿胡人的衣裳活動比較方便。」夏侯容容見他的神情在一瞬間變得陰沉,忍不住笑得更加燦爛耀眼。
「你說當什麼?」
「學小官。」她不吝以甜美好聽的嗓音替他重複,「又或者你可以稱我為小官或學徒。」
「我知道學小官,我是問你為什麼要當學小官?!」喬允揚伸手為她拉整了下豎起的衣領,很勉強才捺住性子,柔聲道:「你是『懷風莊』的莊主夫人,怎麼會成為學小官?這成何體統?」
「對,『懷風莊』的莊主夫人不可能是學小官,而我現在是學小官,所以,你要說我不是『懷風莊』的莊主夫人也可以!」說完,夏侯容容扯開他的大掌,轉身踱開,懶得再理他。
喬允揚知道她不高興的理由,因為他竟然以「懷風莊」莊主夫人的身分來壓她,這是她現在最最不想承認,也最不想被提醒的身分!
「郭掌櫃,我不准你收她當小官。」他轉頭對郭稟寬命令道。
「風爺,如果您能打消夫人的念頭,那自然是最好的。」
「我說不就是不,與她的意願無關。」喬允揚渾厚的嗓音裏多了一股霸氣,不容許任何人有異見。
但就在此時,夏侯容容走到他的身後,軟聲笑道:「誰說與我的意願無關?我說,郭掌櫃非得聽我的話不可。」
「為什麼?」他回過眸,挑起眉睨她。
「因為,就如同你說的,只要你把我當成你的女人,在他們眼裏,我就是他們的主子,他敢不聽我話,就是瞧不起主子,那依你說,他該不該死?」
「你這是存心與我拗上了?」她當小官的舉動,是存心與他之間的爭執不快搬上臺面,鬧得眾人皆知嗎?
殊不知,夏侯容容懷的才不是這份小器心思,但今兒個被他兜頭潑了冷水,惹得她心裏不高興,「我不管,我就是要當小官,從今天起,我就要在這裏當差學習,郭掌櫃,你說,現在有什麼是我能做的?」
「請夫人……不,請容小官自便,要做什麼都可以。」在喬允揚過來之前,郭稟寬已經見識到他家夫人刁鑽的功力,實在不想再領教。
「好,那我自便了!」
說完,夏侯容容瞪了「她男人」一眼,調頭就走,跑跳的動作因為身穿胡服長靴而顯得分外靈活。
喬允揚沒忽略過她那抹「懶得理你」的眼神,忍不住好氣又好笑,對著郭稟寬沉聲問道:「知道夫人為什麼突然興起要當學小官嗎?」
「回風爺,聽老譚說,是為了假銀錠的事情,最近在幾個地方都傳出收到『鼎銀』的事情,雖說『鼎銀』裏至少還有六程的真銀在,但比起足紋的九九程銀,還是差了不少,很多商家做了大筆生意卻是血本無歸,夫人說她想查出幕後的真凶,說辛辛苦苦做生意的人,絕對不能夠被那些歹人給害到活不下去。」
聞言,喬允揚默聲一語不吭,轉眸望著夏侯容容兩隻手不知道擱在背後磨蹭些什麼,但一雙澄濫若水的美眸卻是直直地朝他這方向投過來,一抹淺笑冉冉地躍上他的唇畔。
他心想,若她生就于武學世家,說不準會是個鋤強扶弱的俠女吧!
明明那身子骨如此纖細,根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卻總是想拉人一把,見不得有人在她的面前受苦。
「好,若真如此,倒也好。」他淡聲答道:「你們就幫著她吧!她想做什麼就讓她去做,我心裏也正想看看,剛好趁這個機會,讓我瞧瞧夏侯家的表小姐究竟有幾分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