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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馭蒼鷹.下(帝妻.初卷)》第10章
第二十章

  大雪紛飛。

  雪花的白淨,與竹林終年不變的綠,交織十分美麗的對比,佇立在竹林之間的宅邸被積雪給覆蓋,別有一番蕭瑟的況味。

  齊天始獨自一人走進宅邸裡,見到的是至贊交著腿,大喇喇地坐在主位上,彷彿不知道那張位置所代表的意義。

  「朕已經履約前來,快把鳳雛交出來。」他的臉色陰沉至極點,一向總是波紋不興的眼眸之中,少了一絲冷靜。

  「她又不是東西,怎麼交出來?」至贊聳肩笑笑,剽悍的臉上有著嘲弄,「那一夜是她自願跟我離開皇宮的,不要說得好像本汗綁架了她一樣,我派去送那撮頭髮的人呢?他沒事吧?」

  「因為他承認親手割下鳳雛的頭髮,所以朕捅了他一刀,以示懲處,不過立刻讓太醫給他看了傷勢,很遺憾,那刀下得還不夠狠,沒要了他的命。」齊天始的口吻冷冷淡淡的,也聳了聳肩,對自己看到那一束青絲時的心魂欲裂,輕描淡寫而過。

  「妹子說得對,你這個男人真的很可怕,誰也別妄想動你的東西。」至贊嘖嘖了兩聲,不知道鳳雛怎麼會看上一個心思如此狠毒的男人。

  「她人呢?」他不想再廢話。

  「就站在你的身後。」至讚揚手往他的後頭指了一指。

  齊天始立刻回頭,看見鳳雛穿著一襲灰色的裘氅,站在門外一片冰天雪地之中,緩緩地往屋子裡走來。

  「至贊哥哥說的沒錯,那夜,他來找我,是我自願跟他走的。」鳳雛走進門內,如冰般清靈的瞳眸直視著眼前的男人。

  「為什麼?無論如何,我還是留不住你嗎?」他看著她揮手揚落了沾在身上的雪,輕沉的嗓音有一絲痛心。

  聞言,鳳雛勾起一抹絕美的微笑,仰起嬌顏,看著這屋子的眼神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其實,這才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地方,我一直很想念這裡,但是,它對你而言,卻一點意義也沒有。」

  「對不起,這些日子以來,我讓你受苦了。」他看著心愛的女子,一字一句都充滿了真誠的心意。

  鳳雛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啟唇想要回話,欲語淚先流。

  在這一瞬間,像是心裡的痛苦都得到了解放,她無法停止流淚。

  齊天始忍不住心疼,上前想要抱住她,卻在這時,一把彎刀從後頭抵到他的頸上,那刀柄就握在至贊手裡。

  「不准你傷害他!」鳳雛看見那刀刃就要劃破他頸上的薄膚,立刻揚聲大喊喝止住至贊。

  「鳳雛妹子……」

  「如果你還想喊我一聲妹子,就不許傷害他!」

  「你就忘了這男人是怎麼傷害你的嗎?就連哥哥我遠在汗國,都聽說了這男人是如何薄待你的,難道,你就真的吞得下那口氣?」

  「他沒有對我不好。」鳳雛苦笑搖頭,淚眼直瞅著齊天始俊挺的臉龐,「至少,在我跟他回宮之後,他是待我極好的。」

  「可是我聽說——」

  「聽說什麼?」鳳雛嗓音不疾不徐打斷了他,「聽說的話能信嗎?至贊哥哥,當初,還曾有人說我所懷的孩子是你的骨血,事實如何,你我是心知肚明的,所以,聽說的話能信嗎?」

  至讚好半晌沒說話,像是在深思般晃了晃頭,「雖然那不是事實,不過聽起來不錯,要不這樣吧!要是中原皇帝不想認他的種,乾脆把你兒子給哥哥我,讓我把他帶回東汗國撫養,有你這個娘親,相信他的資質絕對不差。」

  「你休想。」齊天始話一出口,眨眼間已經身手俐落地格開至讚的手臂,狠狠地以肘擊他的肚子,那力道之狠,絲毫沒有留情。

  至贊捂著肚子,吃痛地退了好幾步,「就不能看在我是你女人義兄的面子上,對我手下留情一點嗎?真是該死,算了!你們夫妻之間的事,就由你們自個兒去解決,妹子啊!這男人真不是個好東西,想不到你聰明一世,竟然會喜歡上像他這樣的人,要是以後被他惹哭了,可別說哥哥我沒替你出頭啊!」

  說完,他晾晾手,擱下他們兩人,一人兀自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鳳雛苦笑,看在眼前的男人,纖指輕輕撫上他頸子上被刀刃淺淺劃破的一道血口子,指尖微微地輕顫著。

  「我問你一件事情,你要老實的回答我,可以嗎?」

  「可以。」齊天始點頭。

  「如果,我這輩子就一直恨著你, 你也不打算放了我嗎?就算你明知道我恨你,你也不願意讓我離開嗎?」

  「是,絕不。」

  他直勾勾地注視著她,堅定的語氣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鳳雛感覺心在顫抖,一口氣險些喘不上來,她知道他是萬分認真的,他是真的鐵了心,至死,都要與她糾纏了!

  彷彿被他的決心給驚嚇到一般,鳳雛收回手,迅速地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去,走進了風雪之中,仰起嬌顏,任由風雪吹撲到她的臉上,雪花觸膚寒冷,但依舊冷卻不了被他燙痛的心……

  離開竹林之後,鳳雛並沒有回到皇宮,她堅持自己的身子不好,想要回南宮家靜養一陣子,她讓齊天始點頭答應,隨後會派人將兒子也跟著一起送回到南宮家,雖然,他的答應是極不甘願的。

  隆冬時分,再不過幾天就是春節,這兩日天候特別冷,就連江南一帶都下起了小雪。

  因為天氣太過寒冷,所以,城裡不是太熱鬧的市集底,便顯得人煙稀少,鳳雛讓奴僕在後頭遠遠地跟著,一個人在堤岸旁閒散的漫步著,就在她要走到南城最出名的朱紅橋畔,就見到了橋的另一端,出現了一尊熟悉的身影。

  他們不約而同地走到橋邊,隔著一彎朱紅小橋互望著,白雪堆在朱紅的橋身上,形成了極鮮艷的對比。

  「就是這座紅色木橋嗎?」齊天始悠悠地開口,笑視著對面的女子,「南城的居民都稱它為鵲橋,在這橋上互許終生的情人,可以白首偕老。」

  「是,是它沒錯。」鳳雛點點頭,說完就要走上橋。

  「請你在原地站著不要動。」他喊住了她。

  「為什麼?」

  「因為我要走到你身邊去,齊夫人,這一次,由我主動走到你的面前,牽住你的手,再結一世的姻緣。」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極輕沉,卻非常的堅定,鳳雛想要讓自己表現出平靜,但是眼眶之中泛起的淚暈卻遠比她的心情更誠實。

  她的雙眼在發熱著,心也在發燙著。

  聽他再次喚出「齊夫人」三個字,鳳雛一瞬間有些怔愣,想起在成親之夜,他喚出這三個字時,在她心底泛起的冷涼。

  但是,在這一刻,再聽他喊出這三個字,竟然讓她覺得莞爾,讓她覺得眼前的男人像是個大男孩般令人深愛著,卻拿他的頑劣沒轍。

  是啊!她一向是最拿他沒轍的。

  以前是,只怕縱然是往後,也不會改變吧!

  「你把這當成是天上牛郎織女的鵲橋嗎?不要忘了,他們雖然彼此相愛,可是一年不過見一天,但也是好啊!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呢?比起虛情假意的愛,他們還勝上許多。」

  「不,不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而是過了這橋,握住你的手之後,我要與你一起朝朝暮暮,廝守到老了。」在她的面前,他脫去了帝王的身份,此刻,在她眼前的他,只不過是一個深愛她的男人。

  「好。」

  「你說什麼?」他不敢置信親耳聽聞。

  「我說好!」她圈著手,對他大喊,「我要和你一起白頭到老,齊天始,我要與你一起朝朝暮暮,永遠都不要分離了!」

  似乎沒有料到她會如此輕易答應,他的神情是驚訝且不敢置信的。

  然後,一抹狂喜就像是火苗般,在他的眸底燃起。

  鳳雛看著他那雙堅定且剽悍的雙眸,在這一刻,在那一雙眼眸裡,她看見了自己的身影,不同於曾經的倉皇與悲傷,此刻,在他顏前的她,神情是喜悅而且幸福的,宛如一朵盛開的花兒,被充分地潤澤著。

  她舉足一步步走向橋中央,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緩慢,在這同時,他也往她這個方向走過來,他們注視著彼此,一直走到橋的央心相遇為止。

  鳳雛將雙手背在身後,與他保持著相隔一步的距離,揚起美眸笑視著他,「其實我還是覺得很不吉利,以牛郎織女作比喻,會不會過了今天之後,我們就要分離了呢?」

  「不會,在這一點上,我們比他們幸運多了,從今天之後,我們日日夜夜都會廝守在一起。」他想伸手碰她,卻被她巧妙地閃開了。

  她背著手往後退了一步,「你想碰我嗎?」

  「是,我想抱你,想親你。」他眸光溫柔地凝視著她。

  「乖,真老實,沒想到你老實的樣子還蠻討我喜歡的。」她偏著臉,一臉刁鑽淘氣。

  「謝謝,那請問我現在得到你的首肯了嗎?」

  「還沒,你先讓我做一件事,做完之後,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你齊天始想做的事。」她輕快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挑逗與大膽的暗示。

  「好。」

  「你不問我想對你做什麼嗎?」

  「不必,因為不管你想對我做什麼,能夠隨便對你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聽起來就很上算。」

  「這話可是你說的喔!」她往前走了兩步,走到他的面前,伸出雙手,很輕柔地捧住他的雙頰,頓了一頓,開始對他搓圓捏扁了起來,「母夜叉,豬八戒,牛魔王,吊死鬼……來,現在,請你做一個很凶的眼神給我看看。」

  他很努力讓自己冷冷地瞪她。

  「不夠,再冷一點,像你這樣的眼神,能嚇得了誰呢?」

  聽她毫不客氣地損他,齊天始仍能很有風度地深吸了口氣,看見她勸誘的目光,雖然心裡百般不願,但還是依言給了她一記很冷的瞪視。

  只是,雖然他的眼神很冷,但是那眼神再配上了一張滑稽的鬼臉,看起來一點都不可怕。

  「哈哈哈……你這樣看起來真的很好笑。」她忍俊不住,不顧眼前男人一臉快火大的表情,捧住了他的臉頰,仔細地將他給瞧了一遍,:「現在,你知道自己看起來像什麼嗎?」

  「像什麼?」他問,心想就算她說出「醜八怪」三個字,他也會認了。

  「像我南宮鳳雛這一生最喜歡的男人,齊天始。」她以最柔軟的嗓音念出了他的名字,冷不防地踮起腳尖,吻住了他的唇。

  當她柔軟如花瓣般的唇觸上他的,他再也按耐不住心裡的衝動,張開一雙有力的長臂緊緊地擁抱住她,那強悍的力道,像是恨不能將這個女人的骨與血都揉成他的一部分。

  風乍吹起,刮起了雪花片片,落在流水上,眨眼間便消融了,在那水面上倒映著在積雪的朱橋上,一雙相愛的人兒,將彼此緊緊地擁抱住。

  此刻,再冷的北風,都無法令他們覺得寒冷,因為與深愛的人的心緊緊相偎著,是再溫暖不過了!

  歲月,一如大江東去永不回頭。

  彈指間,幾十年的過去,那一幕幕的曾經,卻彷彿昨日一般鮮明。

  宮人緩緩地推開太廟兩扇厚重的門扉,像是不堪沉重一般,緩緩地發出了宛如歎息般的聲響。

  在太廟的殿堂裡,燃燒著兩排終年不滅的火燭,映亮了鳳雛所要走的路,她走進門內,站在殿央,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你們都退下吧!讓本宮一個人安靜會兒。」柔軟的嗓音依然好聽,但是,已經隱約透出了年歲的滄桑。

  再過兩日,鳳雛就要度過五十歲的壽誕,皇室子孫們個個高高興興的在替她張羅著,但是,在她身上,除了兩鬢微微的泛白之外,看起來約莫就是三十多歲的雍容婦人,而那兩抹白髮,也是這兩年才添上的。

  可以從她的儀容看得出來,這些年,她生活的極好,保養也非常得宜,那秀淨的眉目依然能夠窺見青春時清麗的姿色。

  「是。」奴婢們領命而去,離開時帶上門,寂靜的太廟之中,就只剩下鳳雛一個人站在央心。

  她仰眸,直視著殿前,在祭壇上方,懸掛著一副極為精緻的畫像,畫裡的男人那眼眉,是她這一生再熟悉不過的沉峻臉容。

  「皇上。」她對著牆上所掛的畫像開口輕喚,看著畫像裡齊天始令她無比熟悉的臉龐,在她唇畔泛起的微笑,猶如注視著仍舊活著的他。

  「不,我該喚你的名,你現在準是生氣了,你喜歡私底下讓我喚你的名字,不愛聽我喊你皇上,總說只有咱們倆人時,你就當做我們兩人是一對尋常的夫妻,所以,你總不愛依宮裡的規矩,總是不說一聲就往我寢宮裡跑,人們總是不知道,你沒翻綠頭牌的夜晚,總是歇在哪兒了。」

  話落,她像是覺得有趣似的,輕輕地笑了起來,感覺著畫中的人也與她一樣在笑著。

  「有時候,我會夢見咱們剛成親的時候,夢見你總是惹得我哭,夢醒時,我總會納悶,你與當時的那個他,真是同一人嗎?那時候的你別說是逗我笑了,對我根本就有一點都不好,但究竟是為什麼呢?就算你對我不好,可是我還是喜歡著你,為什麼呢?」

  她搖搖頭,柔軟的嗓音之中似乎對他還有著些許怨憤,可是眉目之間是含著笑意的,視線微挪,看著他畫像旁空下的位置,再過不久,她的像也會掛上,與他常伴左右。

  「這兩年來,我每一日都來這裡見你,來看看在你身邊給我騰下的位置,曾經,我不知道你安了什麼心眼,非要我當你的皇后不可,可是,我終於懂了,唯有當你的皇后,才能進這祖廟,與你在一起,你可知道這聖旨讓多少後宮的女子跳腳嗎?」說著,她似乎想到了有段時日後宮裡的熱鬧景況,莞爾地笑了,「我對不起她們,可是,唯有你身邊這位置,我不願讓,天始,你知道嗎?我等不及了,現在的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再見到你了!」

  說到了最後,她忍不住喉頭的梗咽,「我想見你,這兩年來,我沒有一日不想念著你。」話落,一聲歎息輕輕地,從她的唇間逸出,像羽毛般輕飄落地。

  「你說,來世要把今生欠我的,統統彌補給我,不會再讓我受到一點傷害,不再給我半點委屈,我信你,你一向是說到做到的人,所以我相信你。」她堅定的語氣,聽得出來對他的十分信任。

  「你知道嗎?直到現在,我仍舊喜歡著你,一如初衷,從來不曾有過半分消滅,相信到了來世,我同樣會在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便喜歡上你,你還記得,最後一次我對你這麼說時,你回答我什麼嗎?」

  想到那一日與他同在養心殿時,一起對弈品茶,談笑風生的光景,她不自覺地泛起幸福的微笑。

  「你答應我,說下輩子會比這輩子多喜歡我一些,還說,會在第一眼見到我時,就喜歡上我,說這樣才是公平,你還記得嗎?」

  說著,一抹輕淺的微笑躍上她的唇畔,眼眸裡有著朦朧的淚意,甜蜜之中訴說著濃厚的想念,定定地對著畫像中他彷彿有著笑意的沉睿雙眸。

  「我喜歡你。」這句話,她說的緩慢而且有些許恍惚,感覺時光彷彿回到了從前,那一日,在大風飛揚中,他們二人共乘一騎,她坐在他的背後,緊抱住他修長的腰身,那記憶鮮明猶如昨日。

  她閉上眼眸,任由自己的思緒沉浸在那往日一幕幕美好的回憶之中,所有與他曾經的悲傷與快樂,都成了印記,深刻在她的心底。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原願如同樑上燕,歲歲常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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