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對峙

　　　日薄西山。

　　　靈貓纖細瘦小的身影在崎嶇不平的土地間靈活穿梭，避開對峙雙方的視線，在一塊大石的陰影后藏了起來。

　　　是的，對峙。

　　　一邊是皮皮熟悉的蔣真、墨聆兄妹，另一邊是不怎麼熟的於歌和討厭的席寧寧洛以辰組合，靈貓瞬間站好了立場，不管兩方人馬是因為什麼對立，只要發生衝突，它必然是幫親不幫理的。

　　　席寧寧嬌聲道：「玄歌師兄，這幾位師弟師妹悄悄跟在我們後面，會不會是不懷好意呀？」她這樣說著，一雙含情的眸子停駐在於歌帥氣俊朗的面容上，雙頰飛紅。

　　　洛以辰見她如此，嫉妒得眼睛都紅了，卻也無可奈何。

　　　一年前，鬥戰峰峰主清揚帶著一個十二歲少年回谷，並在掌門的見證下收其為真傳弟子，道號玄歌。

　　　眾人嘩然。

　　　打聽到這少年不過築基初期的修為時，儘管很多人都讚嘆他的修煉速度，但並不認為他有資格成為鬥戰峰真傳，那段時間，無數人在鬥戰峰外徘徊，準備在人出門時羞辱一番順便證明一下自己，沒準清揚師叔就對自己另眼相看了呢？

　　　#想太多系列#

　　　結果……於歌愣是沒有出門啊！

　　　內門團體中負責收集情報的弟子淚流滿面：為何感覺這個場景如此熟悉？

　　　和邵羽宅到不想出門不同，於歌倒是想出門，尤其想去找傷號燒魚，卻被鬥戰峰上的各位師兄師姐給堵住了。為首的一位女子英姿颯爽，笑道：「小師弟，你要知道，作為鬥戰峰的人，鬥法不可避免，而且可不能輸給那些上竄下跳的小嘍囉，免得砸了招牌——你能做到嗎？」

　　　於歌搖了搖頭。

　　　他現在碰上內門的金丹期弟子就得跪，如果碰上幾個在一起的，即使修為都是築基，也是懸得很。

　　　女子撩了撩頭髮：「既然如此，你出去幹什麼？」

　　　於歌默默地回去了，當天晚上又想摸下鬥戰峰去，被經驗豐富的師兄師姐們逮了個正著，按住胖揍了一頓，美其名曰「從切磋中學到經驗」「鬥戰峰為戰鬥而生」「這都是滿滿的愛」（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之後的日子裡，又被師兄師姐們按時按量地以挑戰切磋指導等名義揍了一遍又一遍= =

　　　鬥戰峰眾弟子：總算有個師弟可以玩了！嚶嚶嚶必須讓他知道我們以前有多苦逼！

　　　於歌天資絕佳，又有白星在一旁指點，進步堪稱恐怖，等到他取得了師兄師姐們的承認並爬出鬥戰峰的時候，距離他進入射月谷僅過去一年罷了。

　　　順帶說一下，關於玄歌幾時出峰是開了賭局的，而除了極少數人，其他賭三年五年八年十年的，都輸掉了褲子。

　　　臉好、脾氣好、實力高，這種「別人家的孩子」叫洛以辰如何去挑刺？何況，他面對的是真傳弟子，宗門真正傾力培養的中樞力量。

　　　說起來洛以辰也是倒霉，隨便帶寧寧妹子出去拉個小手散個小步，為什麼會遇到這小師兄下山呢？

　　　#迷の運氣#

　　　於歌淡定行禮：「眾位師弟師妹不知有何貴幹？」成為真傳弟子以後，被一大堆內門外門的少年青年老年喊師兄師叔的滋味不要太酸爽。

　　　墨聆笑得很得體，語氣也很柔和：「飽食之後，踏青而已。」

　　　兩方正在僵持，就聽見一聲尖厲貓叫，一個黃白相間的小身影從大石後電射而出，朝著遠方跑去。

　　　席寧寧對皮皮的印象十分深刻，立刻叫道：「是那隻貓！」

　　　於歌已跟了上去。

　　　穿過不知多少個岩石堆，他總算瞧見了個像是住著人的岩洞，心中一喜，不等察覺到有些不對的白星阻止，便一腳踏了進去。

　　　天地輪轉。

　　　這裡，是幻陣。

　　　環境一剎那轉換成天縱城，場景正是他自己按著邵羽暴揍，而對方倔強地咬緊了嘴唇，死都不認輸。

　　　於歌：「……」不是說幻陣會映射出人心中最深的念頭嗎？他想的不應該是這個啊！

　　　來到射月谷中，得了個道號後，於歌自清芷師叔處知曉邵羽的狀況還未好轉，正在一處寒潭休養，就帶了許多吃食、閒書等準備去看望一下……後來發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於歌遲疑間，眼前的幻象發生了變化。

　　　這是一片山巒。

　　　鬥法的痕跡遍佈，蒼涼的氣息席捲，有個人背對著他，將另一個人按在塊巨大的青石上，五指死死地卡著他的脖頸。

　　　那人的眉眼熟悉至極，分明是邵羽的模樣！

　　　這是……十五歲？十七歲？

　　　長大版邵羽的狀況很不好，臉色蒼白如同透明，髮冠掉落，衣襟散亂，唇角鮮紅的血跡觸目驚心。

　　　他在笑。

　　　那是種很奇異的笑容，像是挑釁，像是憐惜，像是得償所願，像是狂妄乖戾，愈發精緻魅惑的五官一瞬間抓緊人的視線，彷彿某種極毒也極美的花，目為之眩，神為之迷。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於歌踏前幾步，突然停住了。

　　　幻象再變，少年卻不再注意那些畫面。他的手握成拳頭，還在微微顫抖：方才的一個側面，那個扼住邵羽喉嚨的人，分明是同一年齡的自己！

　　　這兒真的只是個普通的幻陣？

　　　「喵~ ＞▽＜ 」按照飼主昔日的教誨，將跑的最快的於歌引進秦雪陽布下的陣法，大功告成的皮皮舔了舔爪子，輕盈轉身離去，深藏功與名。回到寒潭旁，它高興地發現之前上爪子拍的大魚還剩了最後一口氣，可以開動了！

　　　邵羽快麻木了。

　　　清霄上次見他的時候，曾經交給他隱元峰的根本法訣《清照決》，意為本心清明照徹萬物，按照法訣所述，他不停地運轉靈力按照一定的路線在經脈之中流轉，來化解潭水的寒意，或是與寒意相融？不知過了多久，那連骨頭都要凍住的寒冷終是消退了，四肢百骸暖洋洋的，更加精純的力量在體內流淌，悄無聲息邁入一個嶄新的境界。

　　　築基中期。

　　　照這個進度計算，這晝的內門弟子大比希望不大，總不能每對上一個修為高的師兄，就用扇子扇走吧……咦，沒準真的行哦？畢竟這是第一次使用就立功，把清揚吹走的桃花扇，小桃醒後，威力更大且更易操控了。

　　　愉快地決定大比報個名，邵羽睜開眼睛，就見原本歪七橫八的魚都被收拾在了一起，堆成一個小小的坡，吃飽喝足的靈貓趴在一旁，睡得翻了肚皮。

　　　披上中衣和外衣，他踏上岸，路過皮皮的時候蹲下來揉了揉它的肚皮，睡夢中的靈貓皺了皺臉，咂了咂嘴，揮爪子把他的手打掉，翻個身繼續睡了。

　　　秦師兄布下的陣法被觸動了。

　　　是誰？

　　　皮皮選的地方很不錯，於歌直接踏入了必然耗時最久的幻陣，等到他掙脫出來的時候，其他人都已走了出來。不知道這陣法一環套一環，經歷的事物並不相同的洛以辰露出了得意與鄙夷的神色，翹著尾巴去瞧席寧寧，卻見席寧寧的一雙美目仍然凝視著於歌，眨也不眨。

　　　洛以辰第N次在心裡狠狠想：小子，別落在我手裡！

　　　邵羽正和小夥伴們快樂地談天說地，順手拐來搬家幫手一二三，他們交流著這些日子的消息，對于于歌入鬥戰峰並道號玄歌的事情沒有一點意外。

　　　歌字不變的話，再認識新妹子的時候，稱呼起他來還是「玄咯咯咯」「玄割割割」這樣呢=w=

　　　陣法帶起的稀薄霧氣環繞在周身，十三歲的於歌更顯俊朗陽光，單單是站在那裡，就自有種讓人信服的魅力，果真是天之驕子，得天獨厚，氣運所鍾。

　　　邵羽欣賞地打量著男主，用一種作者瞧著筆下作品的眼光。

　　　與這種目光相比較，他和蔣真等人之間的談天則是隨意的，整個人都帶著輕鬆的感覺。

　　　於歌凝視著被朋友簇擁在中心的邵羽，心中微微一顫。為什麼，感覺兩個人的距離一下子拉遠了？

　　　思及方才所見到的畫面，他的心中一片迷茫。